[第39期](梁佩兰)其诗雄迈滔莽精警卓拔.docx

第39期(梁佩兰)其诗雄迈滔莽，精警卓拔 随想录我做的也成文物了十多年前，还在学校念书，省着零花钱买了一部广州市文物志，经常放在案头翻。偶尔看到梁佩兰墓一条，记载得很详细，墓在白云山柯子岭。我外祖家的祖坟，凑巧也在柯子岭。就在那一年的清明扫墓时，我随舅姨们一起到柯子岭，自己一头钻到密林中，寻觅诗魂的安息之地，终于在修墓人指点下找到乱葬丛中的古墓，由于百多年无人祭扫，地台和护岭上竟长出手臂粗小树，满地垃圾野草，不忍卒睹。修墓人(广州人习称“山狗”)见状雇了两民工，三人干了一个小时才把墓清干净，得见天日，待我付过工钱，匆匆赶下山，亲戚们已祭扫完毕，幸而他们颇能体谅我的“痴”意。8年前，沙河一群热心文物的人拟集会纪念梁佩兰，又征询我是否可以修葺古墓。于是，在沙河文博会的帮助下，我与他们一起动手又清理、加固了墓园，原墓的康熙旧碑，已在百多年前重修时置在护墙中，而道光年间吴荣光重修时所立的碑，则已为人盗挖去，我到端州去觅良工重刻一方，又立重修墓记一方，至此墓才大略复原。由于那时白云山柯子岭门岗还未建起，古墓仍是“无掩鸡笼”两年后，我竟发现我补立的新碑被盗者拦腰挖断，大概是以为这“文物保护单位”后还藏有什么宝贝罢，不禁摇头叹息。柯子岭近年修复得很好，所有乱葬坟已基本清理，古墓前还专门修了条小路方便祭扫。我上月再去看时，发现被砸断的端石碑又重新立回原处，我补书的碑文还用红漆专门刷新。但看见那被敲断的裂痕，我还是深感不安。遂向白云山的管理人员说，可不可以再换一块碑，得到的回答是，那是你可以随便换的么，看清楚了，这可是广州市的保护文物！梁基永人物辞典梁佩兰(16301705)字芝五，号药亭、别号漫溪翁、柴翁、二愣居士，晚号郁洲，卒后友人私谥文介先生。广东南海捕属(今广州市荔湾区)人。清初广东名诗人，与屈大均、陈恭伊合称为“岭南三大家”。著有六莹堂集，及编订诸书行世。人物年表1657年(清顺治十四年)参加广东乡试，获中第一名(解元)。此后6次参加会试均落第。1674年(康熙十三年)三藩乱起，梁佩兰闭门读书，避隐于小漫山间，自号漫溪叟。1688年(康熙二十七年)年近花甲，但仍第七次赴京参加会试，终于考取进士。旋被授为翰林院庶吉士。不到一年，梁佩兰选授翰林院庶吉士。1702年(康熙四十一年)复北上，被诏赴翰林院散馆供职。同年，因不习满文，被革去庶吉士职位。1703年(康熙四十二年)离京还乡，写下大量诗作。1705年(康熙四十四年)在广州病逝。人物生平综观一生脱不了“矛盾”二字综观梁佩兰的一生，都摆脱不了“矛盾”两个字。仕途上，他功名心很强，一生都在为仕途的晋升而不懈奋斗，即使到了已经感到“垂垂老矣”的晚年，仍然渴望有所建树；不过等他真正迎来了名利双收的一天，却发现这个圈子与自己想象的相差太远，于是又愤然离开了自己苦心追求几十年的目标。学术上亦是如此，他既同情人民，想揭露社会的阴暗面，又对一些重大的社会矛盾避重就轻，不敢涉及其中，害怕殃及自己。或许在梁佩兰75年的生命中，他总是不断在痛苦中难以取舍地抉择。梁佩兰墓位于市东北郊白云山柯子岭南麓，现为广州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新仙湖街的街景，这里曾经居住着一位大诗人，不知知道的人有多少？黄皓摄仕途青年为赴仕途路奔波劳碌梁佩兰生于明末，世居广州城西梁巷。他自小聪颖，“童时日记数千言”，稍长而通晓史百家之学，素有才名。他十六岁那年，正值甲申之变。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军攻占北京，推翻了腐朽的明朝中央政权。同年，清军入关，夺取了农民起义的胜利果实。而起义军余部联合南明政权军队，对清军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坚持了整整八年。梁佩兰的青年时代，就是在这种纷纷扰扰的战乱中度过的。广东局势平定后，满清政府为巩固其政权，实行高压文化政策，强迫汉族读书人参加科举考试。1657年，梁佩兰终于参加了广东乡试，并一举夺得解元。可是，此后他却仕途坎坷，三十年间断断续续六次赴京会试都落第。1674年，三藩乱起，梁佩兰闭门读书，避隐于小漫山间。梁佩兰虽屡次赴试失利，却因此得以广泛游历京师齐鲁吴越，遍览大好河山，拓展了眼界，从而使其诗作气象更雄阔，意境更深远，笔力更老健。另外，在这段时间，梁佩兰广泛结交海内诗界名流，尤其是在京结诗社，与朱彝尊等共主“金台诗社”，他声名鹊起，成为海内外公认的诗坛宗匠。老年初入仕途始觉险恶，即萌退意1688年，在朋友的鼓励下，梁佩兰第七次赴考，终于得中会试第十名，殿试名列第二甲第三十七名进士。此时他已六十岁了，功名心稍淡。不久，他入选翰林院庶吉士。这个官品虽不高，然为皇帝的文学侍从，在翰林院学习三年后，经散馆考试，优者留馆为编修、检讨，迁调异于他官。当时，朝中公卿素重梁佩兰之名，人皆以为他很快即可破格晋升。但是，出人意料，不到一年他就选授翰林院庶吉士了。梁佩兰为人率真自高，厌恶官场中钻营攀附、结党营私、勾心斗角的丑陋现象，他在朝中的好友都先后被革职，使他更觉仕途险恶多艰，于是便萌发退意了。梁佩兰早年曾与一批粤中诗人在广州城西结西园白莲诗社。告假还乡后，他召集一批诗友，在法性寺重开兰湖白莲社，由他和屈大均、陈恭伊主持，长期组织诗会。经他教导的后辈诗人，著名者就有：被王士祯称为“岭南二妙”的王隼、梁无技，以及陈阿平。邓廷喆、韩海，和女诗人王瑶湘等。此外，梁、屈、陈还主持国越台诗社、东皋诗社、浮仇诗社、探梅诗社等。不仅粤人参加，很多外地诗人也参与唱和。据清列传记载：“是时岭海文社数百人，推梁佩兰执牛耳。”一时盛况，可想而知。而岭南三大家的名气，亦不胫而走。晚年深感“垂垂老矣”，看破宦情居乡期间，虽说“身闲自觉无余事”(摘自梁佩兰诗)，但梁佩兰的功名心却未全泯。1702年，为庆祝翌年三月清帝玄烨五十寿辰，有诏敕令长期在京师外的庶吉士赴馆供职。梁佩兰遂复北上，此时他已是七十四岁的白发老翁。抵京不到一个月，例值翰林院散馆考试，梁佩兰等三十人以不习满人，被革去庶吉士职，归进士班用。他不肯屈身赴选知县，也不愿请留为内阁中书。同时，因为年事已高，梁佩兰深感“垂垂老矣”，加上消渴病的折磨以及在京师目睹收逮内大臣索额图事件，让他更加看破宦情。第二天，梁佩兰离京回乡，他与诗人沈用济结伴南下，沿途吟赏唱和，抒怀吊古，写下了大量的诗作。1705年(康熙四十四年)，梁佩兰病逝广州，享年七十五。学术被誉为“才人之诗”的“岭南三大家”之一梁佩兰与屈大均、陈恭尹并称为“岭南三大家”。三大家中，前两者的诗以气节自负，山川清高悠远之气，一一从胸襟中自然流出。而梁佩兰的诗文，则以酬赠咏物见长，往往情寓于物，物中见情，浑然物我，情景俱出，读来韵味无穷。梁佩兰早期之诗，受明前后七子影响，写了一些拟古题乐府。不过，其拟乐府往往在立意、辞章方面有所创新发明。如子夜歌、孤儿行、王昭君等，皆能融入个性，较之前后七子生硬刻板的模仿剽窃，似更有新意。其后，他在中洲草堂遗集序中，对此作反思与批评：“返观明代前辈，优孟汉唐之衣冠，而性情不属。”一语指出前后七子的弊病所在。他已经认识到，形式上的刻意仿古，而无“性情”之诗，并非好诗。在他看来，真正的诗，必须能够体现人的“性情”。而“性情”，则是客观事物在人头脑里的反映，是通过自己的思维活动表现自己的情感个性。可见，梁佩兰是主张诗的自道性情的。然而，在思想上，梁佩兰却是一个充满矛盾的诗人，这种矛盾的思想行为贯穿了他的一生。一方面，他同情人民的疾苦，对清政权的残暴压迫和腐朽黑暗愤慨不平，不时予以揭露批评，如休洗红揭露买卖婚姻造成“壮女嫁童男”悲剧的不合理社会现象。采珠歌通过一个采珠老人的口，倾诉他们为贫困所迫，“人各执耙下海底，有珠无珠拼一死”，充满辛酸血泪的悲惨生活。采茶歌则是描写一个勤劳、聪明、俭朴而漂亮的采茶姑娘，“终日采茶不嫌苦，百年采茶不嫌老”，发誓不嫁人，原因“于今县官催夫帖又下，嫁郎作夫不如寡”，对繁重夫役压迫使劳动人民家庭破散的社会现实作出了有力的控诉。另一方面，梁佩兰又竭力回避重大的社会矛盾，尤其是尖锐激烈的民族斗争和阶级斗争。如养马行较有力地讽刺了清军残害人民的暴行，但对清军破城后大肆劫掠、开刀七日、杀戮城中数百人等令人发指的行为却只字未提。由于梁佩兰的生活局限于士大夫阶层的圈子，又总回避当时的民族斗争和重大的社会矛盾，他的才力受到了限制，作品的内容也就逊于屈、陈二人。有学者称他为“才人之诗”，实在比较恰当。诗歌鉴赏秋夜宿陈元孝独漉堂读其先大司马遗集感赋大节平生事，文章复不刊。墨痕犹似渍，碧血几曾干？自得乾坤正，谁知事势难！草堂灯一点，霜气迫人寒。(其一)点评：这是梁佩兰为悼念著名学者、陈恭伊之父陈邦彦，抗清失败后以身殉国所作的诗。梁佩兰对他非常仰慕，自称为其弟子，所以在陈邦彦殉国后特别难过。这首诗沉痛遒劲，警拔隽永，表达了对这位抗清名将的衷心敬仰。早雁乾坤何处非行役，霜雪分明有杀机。避地古来贤者事，及时应得愿无违。点评：梁佩兰自始至终没有参加过任何直接的抗清行动。对清军的暴虐和迫害，他虽然甚为愤恨，却只是千方百计奔走躲避。这首诗就充分表现了他“及时避祸”的明哲保身思想。宿铜石一夜虚岩响，孤村梦屡醒。石楼延小月，茅屋逗疏星。巷迫牛羊气，山衔草木形。遥闻采樵叟，斫路入青冥。点评：梁佩兰也有不少歌颂祖国美好河山，抒发旅途景物情怀，以及带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描写岭南风物之作，都具有较高的审美价值。这首宿铜石就是代表之作，诗句空濛灵动，形象地描绘了广东阳春铜石山山村一带的夜景。梁佩兰的作品名人评价“药亭以所感不深，不能与二家并驾”岭南诗歌，从张九龄以来，逐渐形成一种雄直的风格。梁佩兰的诗，也继承了这种健康的诗风。陈恭伊称其诗“雄迈滔莽，精警卓拔”，喻之为“味洁而旨”的“瀑布之水”。屈大均更赞誉说：“其诗雄奇光怪，能开凿自成一川岳。两腕风驰电掣，忽千万里，不见其起灭之迹。”梁佩兰早期的诗，才气横肆，慷慨激发，词锋逼人；中年渐增阅历，其作意境开阔，亢爽雄健；晚期之作，雄直气稍减，而更添俊逸闲适，声律更细，词句亦更精琢。其友方中德评道：“(药亭)诗凡数变：少年才思奇特，辟语惊人；一变而浑含包举，意概恢宏；再变而骨净神融，体舒气静；今则洗涤烹炼，广博澄涵，神骨声色，皆备之矣。”(梁佩兰的六莹堂集所附评词)这是对梁诗风格发展变化的较中肯的评价。对于梁佩兰诗歌艺术的不足，前人也有较多评述。沈德潜在高度评价梁诗的同时，指出其诗“间亦多英雄欺人及过于恢宏处，而木瓜上人打鼓歌为欺人之尤者”，告诫“阅者勿因其名高，一概追逐”。(国朝诗别裁集)。朱庭珍也指出梁诗“往往失于奔放，堕入空滑一路”。(筱园诗话)关于岭南三大家的高下优劣，历来就有争议：或推屈为首，或推陈为首，或推梁为首，相持不下。平心而论，三家诗都各有卓然可传者，若就艺术而言，不宜一概而论。若论思想性方面，则正如陈融先生所言“药亭以所感不深，不能与二家并驾”。总而言之，梁诗的成就就要逊于屈、陈。地理记忆故居靠近惠福路口的仙湖街，是大诗人梁佩兰的故居。本报记者黄皓摄梁佩兰生长在南海县西埔乡西埔村(清代属南海县神安司大通堡)，也就是今天芳村区东教镇海北桧的一个自然村。村内有一条窄小的巷道，称进士里，长约25米，宽一米左右。就是这条看起来不甚起眼的小巷，却是曾经孕育了明清两朝“一家四代两进士”之地，梁佩兰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他58岁之前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此度过的。梁佩兰也曾在广州仙湖街居住。从惠福东路那条专卖金鱼的书坊街进去，往里不过三十米便到了仙湖街。仙湖街说是一条街，其实也就是一条百多米长、三五米宽的窄巷。时过境迁，街道两旁现在主要是一些居民楼，零星的小店，诗人旧居已无从查考。唯一还能让人感到一丝文化气息的恐怕就是位于仙湖街的越秀区少年宫了。沿着仙湖街缓步而行，除了间歇传来的麻将声外，倒也显得安静。这也是一条人才辈出的街道，从古时的秀才到抗战的烈士，一边的墙壁上记录了这条百米多长的街道的辉煌历史。陵墓资料上说，梁佩兰墓位于市东北郊白云山柯子岭南麓。找了一个周末时间，我约上一个热爱诗歌的朋友一起来瞻仰了一下这位“岭南三大家”的陵墓。墓地在柯子岭牌坊旁边的白云山风景名胜区内。事先跟那边的管理人员打好了招呼，到达之后，一位保安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由正门而入，拾级而上，再沿左边松林小道前行二十米左右便到了梁佩兰之墓地。墓地掩映在一片松林下，四周散落着树叶和杂草，虽有些肃杀冷清，倒也显得静穆。墓地坟面用灰沙构筑，由坟头、山手和前台三部分组成。墓前有墓志石碑两块，分别嵌于两边的石头中，碑石呈灰黑色，风化较为严重，志文多不可见。墓碑有近期修缮过的痕迹，看来还是时常有人到此缅怀这位岭南大家，以寄忧思。此墓现为广州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记者手记学习古人的博学态度梁佩兰留给后人最大的财富就是他所编著的六莹堂集，分为两集，共收录了他一千九百五十三首诗。其实，除了是一个诗人外，梁佩兰还是一个散文家、填词家、书法家和绘画家，只是跟“岭南三大家”这个巨大的光环相比，其他的身份都逐渐黯淡下来。在梁佩兰其他几种身份中，散文家的身份最为突出。梁氏散文，现在已经不能观其全貌，所存下来的稿子都散落在各个书集里面。他的散文风格，短文如其近体诗，清丽明快，简洁洗炼。正如一泓清泉，澄澈可爱；长文如其古体诗，铺陈回环，酣畅淋漓，喜欢用一气呵成的多重复句和排比句来增强气势。如同长江大河，滔滔不息。梁佩兰的词存留不多，集中所附诗余仅有十八首，一直为人所称道，严迪昌(著有清词史)对梁词十分推崇，称之为“精炼而颇见奇崛”。梁佩兰的书法风格突出，自成面目。梁佩兰的画存世很少，广州美术馆藏有其花鸟诗图，还有两幅为私人藏有，他的画苍秀萧逸，古朴老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