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茶馆》的空间分析

电影《茶馆》的空间分析

作为一种承受叙述的媒体，电影的最佳空间暴露，使空间在电影叙事中的讨论更加多样化。“电影叙事空间作为艺术再造空间的视觉性，使其与其他空间艺术具有相通性；而电影空间构成的机器参与性质，又使得电影叙事空间有别于一般艺术空间而拥有独特的空间表现力。”从空间出发，电影通过镜头让我们直观地感受到了空间的转换，更重要的是透过视觉化的空间解读背后的社会空间议题及潜藏的意义结构。1994年上映的电影《肖申克的救赎》于次年获7项奥斯卡提名，可惜败给《阿甘正传》，没能捧走奥斯卡小金人。但它曾在IMDB网站的影迷投票“影史最佳250部电影”中，紧随《教父》之后，排名第二，成为众多电影爱好者的挚爱。关于这部经典影片的评论不在少数，但综观这些成果发现，少有人从空间的角度对影片进行解读。因此，本文将结合福柯等人的空间理论，试图从外在的监狱空间、内在的精神空间以及由这两层空间引发的思考三个方面来赏析这部影片。一、同处底层的囚犯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选择监狱作为故事发生的背景，让我们不禁想到福柯关于“空间与权力”的阐述。福柯在注重从权力发生作用的各种经验性的局部空间，诸如监狱、精神病院等来研究权力化的空间构形。福柯之所以详尽地分析监狱，是因为他认为监狱不仅集中体现了现代社会权力运作的诸多特征，而且他还注意到了现代社会中存在许多更为彻底的规训机构。监狱空间可以说是一个等级森严的金字塔式的权力空间。虚伪的典狱长、凶残的狱警和狱卒和无聊又无奈的囚犯们共同构建了这一空间。影片中，手持《圣经》，戴着一副眼镜，貌似庄严神圣的典狱长诺顿是肖申克监狱中最高的权力缔造者；那些整天用警棍威胁打骂囚犯的狱警和狱卒是权力的执行者，如：哈利看首长；而最底层的囚犯们则是权力实施的对象。等级之间有着严格的界限，任何试图越界的人将遭到惩罚。首先，我们可以看到在影片放映的第12分钟左右，新来的囚犯列队出场接受典狱长训话时，他们始终沿着脚下的一条黄线行进，不敢越雷池半步。黄线的一边站着典狱长和狱警，另一边是新来的囚犯。一个狱警负责监督囚犯是否按规矩站好，是否站在属于自己的空间内，然后才请典狱长训话。当典狱长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时，一个人问：“我们什么时候吃饭？”狱长盯着他看，暗示狱警，于是狱警走过去大吼：“youeatwhenwesayyoueat!”（我们叫你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接着朝他的肚子就是一拳，于是大家都知道自己是没有话语权的。接着典狱长郑重宣布，他只相信两件事：管训和圣经，并说“putyourtrustintheLord,yourassbelongstome.”（把信仰寄托神，把贱命交给我）这无疑是在告诫新囚犯，从行动和精神上要绝对服从命令，也透露出他是这里的最高掌权人，所有人的生命掌握在他的手中。后来，知情人汤米答应出庭作证证明安迪的无辜，而典狱长害怕安迪出狱后揭发他做假账的罪行，不仅没有帮助安迪，反而把他关进禁闭室并枪杀了汤米，这无不说明了掌权者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可以为所欲为。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同处最底层的囚犯之间也存在权力差异。影片人物的空间站位就体现了这一点。瑞德是肖申克监狱中的“权威人物”，他通过秘密通道能搞到任何囚犯想要的东西，因此，在囚犯中他长时间处于中心地位。影片第10分钟左右，老囚犯在观看新来的囚犯并打赌“谁会是挨不过第一晚的人”时，以瑞德为首的一群人站在台阶高处，瑞德处于中心，囚犯征求他的意见：“今天要赌么，瑞德？”瑞德发话后囚犯们才开始下注。另外，座位的排列可以反映出地位和权力的等级差别。在影片放映到21分钟的时候，有囚犯们一起进餐的镜头。镜头中，瑞德仍然是那群囚犯中最显眼的，而新来的安迪则一个人坐在一旁的餐桌上，俨然别人眼中的“他者”。到后来，安迪不畏凶险为大家赢得了坐牢以来唯一的一次由哈利请客的啤酒，从那时起安迪的位置慢慢发生了变化，他和瑞德成为好朋友。他们俩平起平坐，一起下棋。接着，由于安迪精通财务及税务方面的知识，很快摆脱了繁重的体力劳动和其他变态囚犯的骚扰而调至图书馆工作。一位叫迪格斯的警察找安迪为他的儿子申请助学金时，自报姓名，并和安迪面对面地坐下来讨论，最后握手告别。正如老图书管理员布鲁克斯向囚犯们讲述的那样：“安迪若穿上那制服，他就会变成杜方先生了。”同时我们也注意到，在就餐时安迪已经开始成为焦点，并在空间排位上处于中心地位。实际上，这种前后空间位置上的变化体现了话语权力的变化。在安迪在场的情况下，瑞德不再是核心人物；即使在安迪不在场的情况下，后来囚犯们的一些行为、话语都围绕安迪展开。当安迪不顾典狱长的警告播放大家从未听过的《费加罗的婚礼》中的美妙咏叹调而被关两周禁闭时，大家都在谈论他的大胆行为。安迪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的英雄。二、安迪对影片“希望”的救赎“监狱是个怪地方，起先你恨它，然后习惯它，更久后，你不能没有它，这就叫体制化。”这句话将监狱的作用描绘得淋漓尽致。福柯和列斐伏尔都把空间看成某种意识形态的产物，反过来，空间有表现、生产、强化这种意识形态，并且是意识形态转化为实际的关键。监狱空间这一空间形象，既是被监狱体制生产出来的，同时，它又生产和强化了这种体制，让生活在其间的人被体制化。与其说他们是被监狱这一外在空间困住了，不如说他们的精神空间被体制束缚了，没有走出去的勇气，也从不敢抱有任何幻想。布鲁克斯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在监狱度过了几乎一生的时间，他的灵魂和肉体都已经完全被体制化了。他需要规则，需要秩序，如果没有它们，甚至无法生存。因此，在他被假释出去后，身体是自由了，但灵魂无法自由，他在现实中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最终选择自杀了。显而易见，精神上的解脱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二号男主角瑞德则代表了另一类被体制化了的人和最终从“体制化”中挣脱出来的人。他曾说过，希望是危险的东西，是精神苦闷的根源。瑞德的假释一次次被驳回，他对出狱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他的这种精神状态代表了绝大多数的囚犯的生活态度。因此，当囚犯们听到监狱广场的大喇叭里响起音乐时，所有的人都肃立着，聆听这天籁之音，这是怎样的一种震撼，也许他们不知道那歌剧唱的是什么，事实上他们不需要知道，只要用心感受。正如影片中说的那样：“那声音飞得更高更远，超过任何在灰色地带的人所梦想的，如一只美丽的小鸟飞进了这灰色的鸟笼，让这些围墙消失了，令铁窗中的犯人们感到一刻的自由。”这是监狱体制的禁品。他们已经习惯了不自由，也就慢慢地没有了想要自由的愿望。所以瑞德假释后在超市工作，如果他不向经理请示，去洗手间就不能如厕，因为“40年来每次撒尿都请示，没有许可我一滴都挤不出来”。他重回社会后活得那么的不自由和痛苦，这种束缚是来自精神上的。如果不是和安迪的约定，也许他早就设法犯罪、打破假释重回那个让他习惯了的生存空间里去了。最终，是安迪的委托给了他坚持的理由，并引导他走向“希望”的终点——自由。安迪是影片中唯一一个没有放弃希望，没被体制化的人。从一开始进入到弱肉强食的监狱里，安迪就显得异常“另类”，在高墙下，他在院子里很悠闲地散步，就像在公园里一样；面对变态“三姐妹”长时间的威胁压迫，他没有屈服，坚持同他们战斗，尽管每次都遍体鳞伤；在所有的囚犯唯独对看美女电影还有点兴趣时，不失生活情趣的安迪坚持雕刻；他凭借胆识和对税务知识的精通为十几个囚犯每人争得了两瓶啤酒，正如瑞德说的那样：“坐在屋顶上喝啤酒，感觉像个自由人一样在修葺自家的房顶”，让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的感觉；当所有人惊叹安迪当着监狱长的面广播音乐而不惜被关两周禁闭时，他说：“你需要它就不会忘记它。有些东西在内心深处，不能到达，不能出没。它就是你的希望。”以及后来他执著地给州长写信，带领大家修建了“全新英格兰州最好的图书馆”，人们暂时忘记了压迫和暴力，自由祥和的生活乐趣给每个人都带来了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让我们看到，安迪作为一个现实存在的人，他的肉体虽被困在监狱这一实体空间中，但他的精神却并未被束缚，他本身就成为自由精神的象征。最终，安迪利用一把撬开自由之门的武器——锤子，打通了通往自由的路，在地狱和天堂的一线之间匍匐前进，成功地拥抱了自由。通过对老布鲁克斯、瑞德和安迪这三个人的对比分析，我们可以看到，老布鲁克斯除了想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就没有别的愿望了。当这位已把监狱当成家的老人来说，听到获得假释的消息时是多么的沮丧，多么的恐惧。这样的消息就犹如要把他赶出自己的家一样，出去后最终选择了死亡；瑞德差点选择走上和老布鲁克斯相同的不归路。一切只因为瑞德还存在一点希望，存在信仰，他看到安迪抱着希望出去了，于是当他变得失落时，他去找安迪说要给他的东西。最终，同样的一行字，不同的名字，同样的经历，不同的结局，同样的假释却让一个走向死亡，一个走向自由；而希望自始至终都充盈着安迪的精神空间，正如他告诉瑞德的那样，“记住，希望是好事——甚至也许是人间至善。而美好的事用不消失。”因此，用“强者自救，圣者渡人”这句话来形容安迪再恰当不过了。简言之，三个不同的精神空间生产出了三种不同的人物命运。三、封闭的空间里的权力影视中的空间大多是世界中客观存在的，这种实在的空间在大多数的影视作品中，成为人物活动的空间。影片《肖申克的救赎》一方面贴近现实地再现了监狱体制，完美地体现了福柯的“空间与权力”的观点：纪律需要封闭的空间，空间的边界就是纪律的边界，这样才能保证权力的正常运作。在监狱这一封闭的空间里，囚犯必须严格遵守权力划分的边界线：无辜的肥仔因为经受不住大家的挑衅而大哭，惹恼了狱警，一顿狂揍之后一命归西；安迪企图靠近看守长哈利，提出自己可以帮他免税时，差点被推下楼。而施权者让自己的控制对象在空间上具有可见性，而权力本身则要寻求空间上的不可见性，它隐藏在权力对象无法企及的空间之中是最具有威慑力的：典狱长诺顿利用安迪帮他洗黑钱，并在黑夜残忍地杀害汤米，为所欲为。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