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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前言作家芭芭拉·金索尔夫曾道:“母性的力量胜过自然界的法则。”母亲,是女性的基本社会角色之一,是“一个在女性所有角色中最具有社会兼容功能的亲缘符号”[1]。正因“母亲”这一符号的特殊性及其内涵的复杂性,文学中关于“母亲”的主题总是有着无尽的延申,或是美化讴歌,或是丑化批判,不管何种形式的展开,都是不同时代的作家们对心目中母亲形象的注解与变形。现代文学史上涌现了许多“新”母亲形象,笔者将通过分析40年代“沦陷区”女性作家张爱玲与苏青的小说,研究张、苏二人对“母性”话题的重申与建构以及对传统母亲形象的颠覆与异化,比较她们笔下母亲形象的异同,关注特殊时代下妇女的生存空间,探讨更深层次的“母性”,最后肯定张、苏笔下的百态母亲作为小说角色和社会角色所具有的双重价值。张爱玲、苏青对“母亲世界”的重申与建构中华文明史上的母亲形象在人类的众多情感当中,母爱或许是最为熟悉、最为普遍的一种,也或许是生命存在最无法忽视与不可替代的情感要素。母亲形象是现代文学史上一类颇具内涵的人物形象,并随着时代的前进和主流话语的变化而变化着。[2]关于母亲形象的讨论,是文学史一个永恒的话题。从纵向上来看,其发展历程同人类发展史一般冗长厚重,从横向上来看,它又在不同的领域内呈现出多元色彩。远古时期的母系社会开创了母亲文化的先河。人类文明诞生的这一时期,自然界中大部分物种所属的族群都是围绕雌性个体建立的,正因雌性物种所独有的“繁衍生育能力”,使得她们在这尚未开化的社会早期,有着极为崇高的族群地位。中国古人也讲“母生天下”,因此许多关于万物本源的神话传说都围绕着母亲而展开,“女娲造人”的神话是人类早期对于群族“主母”形象的刻画。进入封建时代,父系氏族逐在社会上占据了主导地位。自古以来,受父权社会的社会制度、封建观念、道德伦理等约束,女性只能努力扮演好贤妻良母的家庭角色,去完成性别赋予她们人生的重大使命:成为一个忠贞的妻子,成为一个孝顺的媳妇,成为一个仁慈的母亲。在封建时代,父权制社会对女性进行打压、束缚的同时,也对能够维持社会秩序和父权统治地位的理想母亲形象做出了许多规范和限定,如刘向的《列女传·母仪传》中魏芒慈母便是以封建伦理道德为标准选取出来的母亲代表,班昭的《女诫》也明确提出了古代妇女的行为准则。此时期的正派母亲们往往恪守妇道、遵循纲常,大多有着优良的品德、宽厚的人格。进入近代史,战争掀翻了旧的秩序和制度,各种思潮随着国门的大开卷席而来。民国时期,中国女性的社会地位逐渐得到提高,妇女解放运动迎来第一个高潮,作家们笔下的母亲形象也骤然丰富起来。五四时期的作家已认识到了封建礼教对女性的重大摧残,他们有的高举母爱拯救人类于苦难的思想,赞颂着理想的诗话情感,如冰心、陈衡哲、冯沉君等等。三十年代以后,大部分作家开始立足现实,他们关注到了女性的内部世界,自觉地对前时期的“母爱神话”进行消解,如萧红和丁玲。到了四十年代的,女性文学则将目光更加焦距于女性本体的审视,现当代文学中出现了许多颠覆传统的母亲形象,这些女性角色的意义已经不再纯粹简单。张爱玲与苏青笔下的“母亲世界”张爱玲和苏青是“孤岛”时期上海文坛上两位颇具声誉的女作家。于她们而言,五四以来的妇女解放运动高潮余音绕梁,“娜拉走后怎样”成为一个空谷回音,女性解放运动的热潮好似强弩之末。在40年代身为女作家的她们,靠笔吃饭、以文谋生,在“沦陷”的倾倒之城中艰难生存着。她们主动地去避免政治化、意识形态化的文学创作,因而笔下的女性世界在当时代也一直被人们放置于一个不被看好的边缘位置。写的是女人的百态人生,因此“母亲”也是她们创作避不开的话题。张爱玲与苏青塑造的“母亲群像”,是对五四以来的神话式母亲形象的彻底颠覆与异化消解,也是对自古以来“母性”话题的重申与建构。张爱玲写过诸多母亲角色,例如《倾城之恋》中的白老太太、《心经》中的许太太、《花凋》中的郑夫人,《金锁记》中的曹七巧更是成为了中国文学史上一个永恒的恶母符号。苏青的小说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母亲角色则有《结婚十年》(正续)中的苏怀青及其母亲,《歧途佳人》中的符母。这些各式各样的母亲形象异中有同,同中有异,高度还原了特殊年代下广大妇女们的真实面貌,她们的出现既是对文学史上传统母亲形象的丰富与补充,又为后世研究和探讨女权问题提供了不同的切入角度。张爱玲、苏青被称作40年代上海文坛的双子星,她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于“个人世界”和“世俗人生”,然而由于性格特征、童年经历、人生理想等各方面的不同,她们的文学创作也呈现出诸多差异。通过比较她们笔下母亲形象的特征与创作手法,一方面论证张、苏对“母亲世界”的颠覆与异化对于中国现当代女性文学的贡献,一方面则借助文本去观照特殊时代下家庭妇女们的生存困境,这对思考与审视现代社会中女性话语权的流动与变迁也有一定的启发。张爱玲、苏青小说中母亲形象特征的异同颠覆传统的母亲:张爱玲笔下的恶母群像张爱玲没有子女,一生都没有体验过母亲的角色。她对母亲这一形象的感知,全然来自自身的成长经历,而童年缺失与畸变的母爱也使她有着不同常人的母爱体验。她笔下“母亲群像”的最大特征,就是人格的异化与母爱的泯灭。她创造的母亲不再是封建社会以纲常伦理标榜的封建式慈母,也不是五四时代冰心等女作家所赞颂的崇高型圣母,而是以扭曲、荒谬、恐怖的恶母形象跃入了读者们的视野。凭借女性作家所特有的敏感、锋锐的笔触,她以一种“审判”的姿态无情剖析自我、冷眼旁观社会,把女性为人、为妻、为母之间的深刻矛盾进行了一场抽丝剥茧的批驳。1.情感淡漠且冷漠自私张爱玲小说中的母亲总是阴暗的、负面的。《倾城之恋》中的白老太太,便是“无爱母亲”的代表之一。白流苏因离婚而寄居娘家,却被哥嫂一家人挖苦、嫌弃、欺侮,当她向自己的母亲哭诉求助时,这位母亲却只是将话听进了耳朵,对女儿的艰难处境视若无睹,话风里处处是为哥嫂们维护。她不安慰女儿也罢,居然还摆明了同儿子们一样的立场,叫流苏回到夫家或是“领个孩子过活”,一番冷言冷语,彻底让孤苦无依的女儿凉了心。再如《花凋》中郑川嫦的母亲郑夫人。尽管她操持家务、相夫教子,是个表面“合格”的大家之母,但她的人生就像“一出冗长单调的悲剧”。在这个外富内穷,混乱不堪的家庭中,血脉间的温情早早消磨殆尽。郑夫人把对子女的教育全然是看作一场利己的投资,把女儿们培养成“女结婚员”不过是为了满足她“缺乏罗曼蒂克的爱”,借着找女婿的借口找男人罢了。她的自私更体现在为女儿川嫦治疗肺痨时的心理活动。当女儿危在旦夕,急需拿钱买药治病,她唯一的顾虑竟然是害怕自己藏钱的私心暴露。可人性的贪婪自私终究战胜了她身上七零八落的母性,即便是睁眼看着女儿温热的躯体渐冷,她也不愿拿出一分钱来。这样一个极端利己的冷漠母亲,是张爱玲消解母性崇高神话迈出的勇敢一步,她如此“叛逆”地同主流文学大唱反调,血淋淋地揭露出母亲的“恶”与“俗”,是文学史上女性创作的一大突破。软弱无能且囿于家庭《心经》中的许太太是张爱玲笔下少有的表现母性温情的人物,张爱玲看到了时代赋予这类母亲的悲哀命运,哀其不幸也怒其不争。许太太是一名新式家庭的家庭妇女,她是这个家庭血脉相连的纽带,却也是这个家庭最无关紧要的“外人”。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对自己的丈夫过分的依赖时,只是自我欺骗、自我安慰。当她发现丈夫和女儿之间的不伦之恋时,选择不闻不问,自我麻痹,小心翼翼维护着自己的家中女主人的身份。甚至后来丈夫出轨女儿的同学,她也仍然选择了沉默和隐忍,比女儿还冷静地成全了这段不正确的感情。身为母亲,她可以对尚未成熟的女儿进行情感教育,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指责丈夫,她甚至可以毅然决然的出走,但她骨子里的软弱本性,让她始终不敢为自己抗争。或许她让自己成就为最无私的母亲,最称职的妻子,付出了看似伟大的牺牲,实际上毫无意义,只不过是自我感动,最终加剧了这个家庭的破碎与分裂。戕害子女的恶母传统意义上的母亲形象,向来是高尚、无私、纯洁、伟大的象征,但在张爱玲小说中这种价值理想已经不复存在。她笔下的母亲们,丧失了为人、为母、为妻的底线,成了面目可憎的恶母角色,是自私、愚昧、残忍、变态的代名词。笔下最为经典的恶母曹七巧,就是在报复与戕害自己的骨肉中谋得自身病态的满足。曹七巧身上母爱光辉消磨的荡然无存,甚至连最基本的人性都被撕裂的面目全非。她将自己压抑已久的变态情欲投射在儿子身上,一边对儿子的身心进行毒害,诱骗他抽鸦片、逛窑子,将他霸占在自己身边,一边用各种顽劣的手段破坏儿子的婚姻,把儿子与媳妇的床第私事当作笑料,逼得儿媳抑郁而死。女儿长安初尝爱情的幸福模样更是点燃了曹七巧心中疯狂的妒火,她像个疯子一般四处作梗,肆意诋毁女儿的形象,“戒戒抽抽,这也有十年了”、“她再抽两筒就下来了”。曹七巧对待长安耍的阴狠手段好似对仇人的报复,张爱玲把母亲这种对同性血脉的妒忌心理描写的淋漓尽致。张爱玲对这一角色的塑造,直接高扬起对抗母爱纯真和圣母神话的旗帜,也使得“曹七巧”一跃成为文学史上的一个不朽的艺术符号,沉痛地向世人控诉着封建礼教“吃掉”女性人格的本质。质朴日常的母亲:苏青笔下的慈母群像苏青小说塑造的母亲不如张爱玲笔下那般畸形与残缺,这也是她与张爱玲书写母亲的最大差异所在。如果张爱玲是揭露式地丑化母亲,那么苏青便是临摹式地还原母亲。与张爱玲的成长经历不同,苏青自小便在祖父母的放任娇纵,朋友的包容爱护下长大,她的童年色彩比张爱玲明亮轻快得多,因此她的女性世界与张爱玲相比,有着更温暖的色调。苏青一共养育过四女一儿,切身体会过现代社会女人生儿育女、为人妻为人母的种种难处。她的小说数量不多,笔下的女性角色大多同她本人一样,肩负女人身为母亲无法推卸的生育责任和家庭责任,这也使得她对母亲形象及母性世界,有着不同于张爱玲的独特审视和理解。她的母亲们保留了母性的本能,也展现了人性的本真。质朴温情且功利实在人人都是利己主义者,苏青坦诚道:“我的精明是只是自卫的”。苏青承认自己的功利实在,但她并不会对他人更或是子女造成伤害。她笔下的母亲总是坚持着自己个人利益谨慎而卑微地活着,她们有着为人处世的良知和底线,决不会在谋生谋利的路上,像张爱玲笔下的人物那样走向人格的分裂。《结婚十年》中苏怀青与崇贤离婚,是现代女性一次勇敢的出走,也是她在权衡利弊后做出的最佳选择。尽管离婚让她失掉了儿女的抚养权,但她清醒的认识到,唯有离婚才能让自己“双手劈开生死路”。她本着“利己主义”的信条抛弃了子女,但女性无法彻底剥离的母爱本能让她数次回望旧巢。血脉是雌性个体与子孙后代在生理学上的锁链,是女性投奔自由时心理学上的羁绊。同样是对待身患疾病的子女,苏青笔下的苏怀青与张爱玲笔下的郑夫人是截然不同的。女儿菱菱患了场伤寒,维他命、葡萄糖、小牛肝针等来源不畅的西药几乎用完了怀青的全部积蓄,测量体温、喂粥汤橘子汁、记录大小便状况,自始至终都只有怀青一人在忙前忙后。苏青对这段情节进行了颇为细致的描写,真切地展现了母爱之无私,也控诉出职业妇女独自照看患病子女的难与苦。同样是面对离异的女儿,苏怀青的母亲与张爱玲笔下的白老太太也形成了鲜明对比。当苏母见到多年未归娘家的怀青,总忍不住自我埋怨。她把女儿婚姻的不幸归为自己的责任,担心女儿因离婚丢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试图撑着年迈的身子要替女儿把孩子领到乡下教养。为了女儿的人生考虑,她还为徐崇贤说好话,希望女儿能念及旧情,主动去修补这破损的婚姻,以免落得老无所依的结局。勇于抗争且顽强独立苏青笔下的母亲几乎都经历过不幸的婚姻,苟延残喘于残酷的生存环境,饱受旧社会的欺凌与压迫,但她们并未丢失现代女性一些美好本真的品质。她们或许也曾陷入过深刻的思想矛盾,却没有像张笔下的众多“失格”母亲那样软弱退让、麻木沉沦、扭曲癫狂,而是选择了出走、抗争、奋斗。也是这样的人格特征,使她笔下的母亲形象比张爱玲塑造的母亲们更具正面意义。如《歧路佳人》中的符母,她身为旧家庭的寡母,因没能生下个男孩而受尽家族嫌弃。独自拉扯两个女儿长大,她的生活已经足够艰难,千辛万苦省钱供孩子求学问,仍要听他人指摘她“措置不当”,可见父权话语主导的社会下一个单亲母亲是很难得到认可的。这位母亲有着清高的人格,善良的为人,长久以来受封建残余荼毒的思想里却也有着初步觉醒的抗争意识。她是一个存着“恶”念的人物,认为“女子要自立,不必太衷心于自己的丈夫”,这种女性自强意识是母亲觉醒的号角,这种反正道而行之的主张是女性抗争的宣言,这在当时代是颇有思想解放的进步意义的。《结婚十年》中的苏怀青,是40年代勇于出走的“娜拉”之一。女人的众多家庭角色她都一一体验过,而结婚以后的这数年岁月中,丈夫出轨、生女被嫌、求职碰壁、经济困顿,生活的重压彻底改变了她对婚姻家庭、对人生价值、女性自由的所有认知。苏青通过对结婚后十年生活的细细描摹,把婚姻中女人的难、苦、痛书写得淋漓尽致。或许在一开始,小说中的怀青还能为一个家的完整而委曲求全,但在一次跟丈夫要钱还被大打了一记耳光后,她彻底认识到这个社会以男权意识为核心的性别歧视的根基是牢牢不可撼动的,女子想要独立,必须在经济权上取得独立。就算围城外的世界意味着未知、孤独与漂泊,但苏怀青没有像《心经》中的许太太那样选择麻木沉沦,而是摔下一纸离婚协议,义无反顾走上了觉醒的道路。疼爱子女的慈母《结婚十年》(正续)中有多处展现母女温情的情节。苏怀青出嫁后首次归宁,苏母一见到女儿便便频频落泪,言语间尽显母爱的温暖与真挚。知女莫如母,她一眼就能看穿女儿生活的艰辛不易,送别时还递给女儿自己本打算入殓陪葬的钻戒。怀青与苏母间的母女情深,是苏青对母爱慈悲的还原式描写,而在张爱玲作品中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如此质朴又深沉的母爱的。故事中的苏怀青在结婚后便发现丈夫出轨,而又因为她没能生下男孩,在夫家受尽了委屈。这个社会半新半旧,封建文化思想是难以根除的毒瘤,重男亲女的传统对这个受过新式教育的年轻女性有着极大的恶意。公婆对她挑三拣四,小姑子与她处处作对,她在徐家几乎没有地位可言。怀青在十年内生育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却丝毫不将世俗对性别的偏见加之于自己的子女,她把这份真挚、纯粹的母爱原封不动还原出来:“有了孩子。无论是谁都要好好的做人,因为天下的母亲是最善良的。做了母亲,善良便不难,她的心理再纯洁也没有,只有一个孩子,其他什么也不要了。”[3]苏怀青和曹七巧一样,一生没能拥有善始善终的爱情。无解的情欲并没有将她的心灵扭曲,她只是忍受着孤独感和漂泊感的啃食,保持着清醒的人格与良知。苏青笔下母亲们的本质是慈悲的,是柔软的。她们是痛苦挣扎的“慈母”,始终苦陷于平衡母亲实现自我价值和母亲履行生育职责的天平。而张爱玲笔下的母亲们,彻底颠覆了、畸变了,这些母亲身上的人性、妻性、母性都是如此荒诞古怪,这些“恶母”形象的出现,更多的是由于金钱对灵魂的腐蚀、礼教对人性的异化。母亲形象的异中有同一个是写“恶母”,一个是写“慈母”,张爱玲、苏青立足世俗的书写和对传统母亲世界的异化,也展现出女人写女人的一些共同特点。她们笔下的母亲们,虽然性格特征迥异,却都无法逃离现代化世俗人生的审判视角和大时代下悲剧命运的劫数,从这些母亲形象的大异之中,也能找到许多相似之处。对金钱与私欲的看重40年代的上海时局风云变幻,都市的生存法则早已被推翻重建,人们也将目光移向了“个人”的生存和生活。作为一个现代都市人,张爱玲和苏青张无不受讲究实利和实惠的市民意识影响,物质功利观念在她们的创作中具有重要的地位。[4]张爱玲从不掩饰对物质的追求,自称是一个“世俗的人”。苏青更是直言“吃饭第一”,被人们称作“犹太作家”。享乐主义、物质功利的观念,直接影响了她们笔下母亲形象的塑造。对金钱与个人欲望的看重,是张、苏笔下母亲形象的共同点之一。张爱玲小说中金钱与情感的对立数见不鲜,她也是借助这一角度塑造了许多异化的母亲形象,如《倾城之恋》中精打细算,撬人墙角,只希望女儿嫁入豪门的四奶奶;如《花凋》中为了守住私房钱而眼睁睁看女儿被病痛折磨死去的郑夫人;如《金锁记》中被压抑了情欲和金钱欲、占有欲,反过来疯狂报复在儿女身上的曹七巧。苏青笔下的母亲们,为了维护家庭温饱和解决生计问题,也不得不变得功利物质。《歧途佳人》中符小眉就直言过金钱的诱惑力“金钱究竟是好东西”,承德可以用金钱买来友谊、爱情,买来种种方便。即使是自命清高的符母,面对承德送来的厚重礼物也难掩欣喜。《续结婚十年》讲的是怀青离婚后的求职谋生生活,在社会上摸爬滚过后,她的金钱观也因文学市场上经济的、功利的商业模式而发生改变。只要能吃饱穿暖、交够房租、养活儿女,她便可以周游于能给她带关系、谋职位的异性身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权贵人物馈赠的不义之财。金钱主宰了母亲们的命运,成为她们生活的主体。在张、苏的笔下,有的母亲能因儿女而展现母爱的崇高无私,而有的母亲则因儿女而暴露出人性原始的卑劣。张爱玲、苏青小说中的母亲,同她们本人一样,有着对金钱的着迷,对物质生活的享受,对世俗欲望的坦诚,她们的这种“拜金主义”是带有深刻的时代烙印的。不幸的婚姻与悲剧命运传统女人除了结婚之外,并没有其他可以开展的空间。[5]她们的故事发生在战争背景下的民国,当时代的女性为了生存下去,或是选择嫁人生子,或许选择是求职谋生。张爱玲塑造的变态母亲,苏青刻画的功利母亲,这些母亲形象特征上的反常态与价值取向上的异变,几乎都与自身不幸福的婚姻有关。张爱玲笔下母亲们的婚姻总是充满了荒诞的戏剧色彩。曹七巧卖掉了青春,嫁给了骨痨缠身的姜家二少,情感与性欲得不到疏解,潜在的人格越是压抑则越是扭曲,最终造成了她人格的异化。许太太苦心经营家庭,对丈夫与女儿旁若无人的“调情”无动于衷,大方成全丈夫移情别恋女儿的同学,她的婚姻更是彻底的荒唐与不幸。苏青笔下的母亲们也同她本人一样如浮萍般漂泊无依。十年的光阴蹉跎而过,苏怀青已经为徐家生育三女一儿,婚姻本该是避风港,却带给她最大的伤。少女怀春时“粉面朱唇、白缎盔甲,背上插着许多绣花三角旗的赵云”化作了许崇贤的影子,可这未来的夫君在新婚后就同嫂子瑞仙调情。上海的小家庭生活更是让她看透了这个男人虚伪的本质,他不让她读书写文,不过问家中开支,更不懂不体谅妇女持家艰苦。生活温饱的艰辛使夫妻矛盾逐渐放大,不牢靠的婚姻也必然走向无法挽回的结局。在艰难的环境下,这些母亲为了活下去,各个都使出了“豁出去”的劲头,她们的选择与手段或好或坏,都彰显了女人身为“母亲”也作为“人”的强大生存本能。在痛苦的婚姻中,她们有的人格异化,有的沉沦麻木,有的选择勇敢出走,可从张、苏的笔下看来,好似妇女们无论以何种姿态“抗争”,她们的命运都是以悲剧结尾。封建残余的受害女性张、苏二人虽然都是接受过新式教育的女性作家,但不可能一下子便彻底从延续了千年的封建思想中跳脱出来,这也具体体现在她们笔下的母亲形象身上抹不去的传统印记。封建残余迫害了一代又一代的女性,张爱玲作品中的母亲几乎都是封建思想的受害者。白老太太嫁给了嗜赌成性的浪子,婚后还得忍受丈夫屡次娶妻,一辈子都在封建思想的荼毒下度过。女儿离异后投靠娘家,白老太太却延续着老一套的封建思想,认为女人必须找个男人当靠山,劝白流苏回前夫家守节,后来还劝她去香港当情妇。《心经》中许太太的故事发生在新式家庭中,可她早已驯服于男尊女卑的传统价值观。丈夫一次次肆无忌惮地挑衅她为妻、为母的底线,她一次次的为丈夫、也是为这个男权主导的社会做出退让与妥协,这些母亲都是男权社会的附属品、封建思想的殉道者。苏青笔下的母亲虽然比张爱玲笔下的母亲更有出走的勇气,但在这个本质上还是半新半旧的社会,年青的女性但凡有稍微觉醒的痕迹,必将受到代表男性话语权统治权的旧思想的百般阻力,因此她们的处境必然是困难的,更何况自身潜意识中的封建残余难以彻底祛除,导致了她们出走以后的归途仍然是原路返回。胡兰成评价苏青:“有时候她是胆怯的,她怕吃苦,怕危险,怕一切渺渺茫茫的东西,以命运为赌博那样的事,她是想都不敢想。”[6]正如《续结婚十年》的苏怀青,即便毅然冲出了婚姻的围城,潜意识里却仍是保守封建,始终感叹自己需要的是“固定的家与终身的伴侣。”张爱玲、苏青小说中母亲形象塑造手法的异同同:立足世俗为了塑造一个个丰满的母亲形象,她们用女人敏锐的触觉去窥探大千妇女的精神世界,不约而同地站在了世俗人的立场,不谋而合地焦距于世俗情的描写。当时代女性立足社会所要处理的矛盾,她们在作品中都有所提及:谋金钱还是谋情欲,爱自己还是爱子女,觉醒出走还是固步自封……这些是当时那个时代广大妇女们根本无回避的问题,张、苏还原了40年代妇女的生活需要和精神诉求,她们与广大母亲并肩,苦苦寻觅,摸索着和谐现代的“新”母性范式。曹七巧的癫狂、白老太太的冷漠、许太太的软弱,苏怀青的功利、符小眉的拜金……这些母亲的“恶”是全然世俗的。曹七巧在一开始也有着纯粹的爱人与被爱的渴求,许太太始终对丈夫有着回心转意的期许,苏怀青周游于权贵之间不过是寻觅“固定的家和终身的伴侣”,符小眉也只是因为爱史亚伦而听信他的谎言误入了歧途……这些母亲的“欲”也是全然世俗的。张、苏把被正统文学和主流话语排挤掉的世俗原封不动还原出来,只不过为了告诉世人一个事实:母亲也不过是拥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张爱玲毫不顾忌的对母亲的“恶俗”抽丝剥茧,苏青则不修边幅把母亲的“恶俗”一吐为快。那层“虚伪”的圣母面纱好似一块遮羞布,被40年代的她们无情的扯下。母亲并非总是高高在上屹立于神话中的圣坛之上,摘下为母则善的标签,抛去母爱崇高的滤镜,母亲不过也就是个人,一个世俗的凡人。她们忠于人性的最原始,社会的真面目,这种立足世俗的刻画,使她们写作题材的立意得到了更高的升华,也为后人研究40年代女性的心灵空间和生存境遇提供了最好的研究摹本。异:异化与写实张爱玲、苏青在母亲形象的塑造上的不同则体现在她们各自的创作手法上。张爱玲的故事像精雕细刻的工艺品,她在布局谋篇、遣词造句上极其强调细节,因此女性世界的异化历程也更显深刻细腻。她取材广泛、故事离奇,各式的母亲有着各式的身份和性格,曹七巧性格泼辣阴郁,占着亡夫的财产成为“一家之主”,许太太是温吞苦情的新式家庭主妇,白太太是懦弱虚伪封建大家庭的主母……作者与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物隔着一层纱,仿佛只是用冷淡又犀利的口吻道来与自己无关的人生。而苏青的小说不太讲究技巧,她坦白的文字既有一种咄咄逼人的热烈,又坦率而真诚,给人一种安祥、和蔼的气氛。[7:34-35]这些故事更像是自叙形式的散文,带有市井生活的烟火气息。她虚构出的母亲们性格单一、人生经历类似,是对一个时代职业妇女形象的复刻,《结婚十年》中的章节如“小家庭的诅咒”、“产房惊变”、“逃难记”等等章节,是对乱世中家庭妇女辛酸生活的折射。苏怀青因为体验了谋生的难处而变得“唯利是图”,符小眉受人诱骗而走上了风尘女子的道路……苏青的故事总会带有的自我言说立场,从这些年轻的母亲身上,读者多少也能瞥见作者本人的影子。张爱玲是深思熟虑的,而苏青是随心所欲的。同样是写母亲,张爱玲写得足够变态,给人力透纸背的荒诞感,而苏青则写的足够世俗,给人感同身受的亲切感,前者更为沉痛深刻,后者更为轻松自在。也因此苏青的作品在批判力度和揭露意识上与张爱玲相比总少了些火候,对于广大妇女们于家庭、于社会受到的种种束缚与压制的深层原因的探讨,或许还是张爱玲更为一针见血。张爱玲、苏青小说中母亲形象的价值诉求文学价值丰富了文学史上的母亲群像母亲形象一直以来都是一个颇为复杂的文学论题,其内涵随着时代的进步和主流思潮的更替而不断丰富着。五四以来,“母亲”大多是理想和诗话型的,比如冰心眼里:“慈爱的母亲,天上的繁星,院子里的花”。40年代的曹七巧、郑太太、白老太太、苏怀青、符小眉这一批母亲,彻底消解了五四时期冰心等作家群体所高歌的抽象化的美好品质。她们生存于世俗、挣扎于现实,身上没有圣母般纯洁无暇、一尘不染的光环。张爱玲笔下是阴冷和恐怖型的母亲,苏青笔下是觉悟和坚强型的母亲,她们身上都有苦难的伤疤,精神上都有人格的异化。这种写作手法上创新和突破,让后人看到了世间母亲的千姿百态,这类颇具世俗化人格的母亲群像也极大扩充了文学史上的母亲长廊,开辟了作家们书写母亲形象的新视角。填补沦陷区女性书写的空白张爱玲、苏青生活的时期,封建的文化形式和社会秩序日渐衰落,社会变革的政治化正成为主流,当时代的大部分作家都选择主动去迎合主流话语形态。张、苏二人的女性文学创作能在40年代脱颖而出,正因为她们都是典型的“中间派作家”,代表着中间的文学,其写作则“以一个地地道道的女人角色从事创作,写女人,写女人眼中的男人,写女人感受的种种日常生活。”[8]她们不选择讨好、迎合时局,更不带有男性俯瞰人事的惯例,主动远离政治、阶级、意识形态、主流话语,以独特的表意方式注入对特殊时代下妇女生存空间的关注,这也为后世研究40年代女性生存境遇与母性意识提供了珍贵的材料。张、苏的母亲们刻意远离对民族、政治、战争的关注与思考,她们的异化直指女性生存、妇女生活的本身。她们有意识地去挖掘更深层次的“母性”,强调“人性”本原,一方面是打破五四女性对“娜拉出走”怀揣的美好憧憬,主动去应答理想号召过后的空谷回音,一方面则提出了对父权制社会合理性的勇敢质疑,这极大的推动了沦陷区女性创作的多元化发展。社会价值唤醒对母亲个人生存权、自我实现权的关注“女人”这个性别名词,始终不能是一个纯粹的性别概念,它必须得结合了父权制强加以的“妻子”、“母亲”等身份的复合内涵,才能完善并得到社会的认可。“母亲”的话语权比“女人”更为狭窄,因为“人们将母职看作是母亲的本性,却没有站在人性的角度去看母亲的内心。”[8]女人的母性、德性本身就是这个男权社会强加的,在这样冠冕堂皇的束缚下,不同声音全然被淹没了。男权主导的社会正在进一步争夺、挤压着女性的生存空间,不断塑造、重整出维护自身统治地位、维持社会理想秩序的女德模板。当高捧母性力量,歌颂母爱童话成为一种普遍的意识,被限定和引导的赞誉往母亲头上加了一顶漂亮的高帽,“母爱”反倒成了对女性进行道德绑架的美丽枷锁。苏青、张爱玲对母亲形象的颠覆与异化,使得母亲们纷纷从男权社会编织的“母爱圈套”中跳脱出来。张爱玲笔下的曹七巧、顾太太等形象打开了母亲们封闭狭小的话语圈子,为蜷缩在美好神话后面的“恶母”、“俗母”、“丑母”们撕开了裂口,使得母亲被模糊掉、阉割掉的爱恨情仇、七情六欲争先恐后而出。而苏青则正如张爱玲评价的那样,“最好的时候能够做到一种天涯若比邻的广大亲切,唤醒了往古来今无所不在的妻性母性的回忆,每个人都熟悉,而容易忽略的,实在是伟大的。她就是‘女人’,‘女人’就是她。”[9]《结婚十年》写的是婚姻中家庭妇女的难处,《续结婚十年》则写的是社会中离异母亲的难处,“这些女主人公体悟到母爱的重负,同时希冀在母性外获得自我价值的实现。[10]张、苏的这些母亲们表现出了对自身生存权、自我实现权的强烈渴望与大胆追求,这也是她们对妇女解放议题的一大创新与突破。提出对理想母性范式的思考和建设社会性别理论中提到,社会范畴上的性别之分是一种社会建构、权力关系、制度安排。传统以来的母性范式,更多的目的是提出一个标准,去约束和规范女人的道德与价值。这种“女德”范式在进入近代以后,随着妇女们的觉醒,遭到了愈发猛烈的攻击。现代文学史中的“五四”时代,女性觉醒的思潮势如破竹,但这一时期的母亲模板,大多是空洞的、概念化的,她们像是一个悬浮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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