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现代汉语中应该说的现象.docVIP

试论现代汉语中“应该说”现象陈嘉嘉(湖南涉外经济学院,湖南长沙410205)摘要“应该说”是现代汉语特别是现代汉语口语中使用得比较频繁的一个结构,文章认为它是一个凝固的整体,在句中属于“独立成分”中的插入语,通常表示“大致上可以这样认为”的意义,这个结构在句法位置上非常灵活,在语用上可以表示非绝对的委婉的语气,表达一种谨慎的谦虚的态度,有时还有明显的衔接功能。关键词应该说;插入语;移位一、研究现代汉语中“应该说”现象的意义先看下面两个例子:(1)就当是他们托付我带大了他们的孩子,至少也应该说一声谢谢吧? (作家文摘1997)(2)在当时的实验条件下,这样的结果应该说是非常精确的。(中国儿童百科全书)这两例中的“应该说”在语义上不同。(1)中的“说”是一个单独的词,通过分析句子层次可看出“说”与“应该”的关系并不紧密,如果“说”后面还有其支配的成分,一般会和这些成分一起作“应该”的宾语,如(1)中“说一声谢谢”作为“应该”的宾语。(2)中的“应该说”已经可以看作是一个凝固的结构了,在句子中作为一个整体发挥它的功能,在语义上它也不再是“应该”和“说”的简单加合。如果说在(1)中的“说”还体现出“说话”的基本义,那么在(2)中我们只能按照“应该说”这一整体的意义理解,即一般理解为“大致上可以这样认为”的意思。(1)中的“应该说”不能去掉或移动位置,不能说成“至少也一声谢谢吧”或“应该说至少也一声谢谢吧”。(2)中的“应该说”通常可以,可说成“这样的结果是非常精确的”或“应该说这样的结果是非常精确的”。通过统计,在现代汉语语料库中出现的所有“应该说”中,例(2)中的这类“应该说”占了绝大多数的比重。这个结构在句法位置上非常灵活,在语用上常表不非常肯定、委婉、谦虚的作用,有时也起衔接作用,使语气更自然。笔者觉得对第(2)例中的“应该说”现象(以下我们所谈到的“应该说”,就是指这一类)进行探讨是很有必要。目前还没有对这一问题的专门研究。这类言语现象在我们的生活中很常见,对它的描写和解释相信对于现代汉语研究和对外汉语教学都是很有意义的。二、“应该说”的句法表现“应该说”是句子中一类特殊成分。吕叔湘和马庆株曾提到:“一般的语法教材都讲到的句子的特殊成分,也不是语言的句子所固有的,而是在言语的句子中才有的。人们在用语言的句子来交际时,往往要加进去一些零碎。 零碎中主要有独立成分和提示成分,它们跟句子的主、谓、宾、定、状、补这六大成分是没有句法结构关系的,但在表情达意上却是需要的,都是语用成分。”1具体的说,“应该说”当属于“独立成分”中的插入语。由于它跟句子的六大成分没有句法结构关系,因此,“应该说”在句子中的位置非常灵活。从位置上,“应该说”可分为在“句首”和在“句中”两大类。通过对北大语料库现代汉语语料的统计,“应该说”在句首的情况约占524%,在句中的情况约占476%。在语料中没有发现“应该说”在句尾的情况,但是我们在日常生活的口语中,似乎也可以把“应该说”放在句子最后说,如:(3)他当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应该说。从语音上来看,放在句尾的“应该说”读音要快、轻一些,表示一种追加和补充,是语言组织不严密的表现,所以“应该说”处在句尾位置只出现在比较随意的口语中,很难进入严谨的书面语。从“应该说”本身来看,它在意义上是有针对性的,表达对后面出现的内容的一种“不非常肯定、委婉、谦虚”的态度或语气,因此它一般不会单独放在句尾。另外,“应该说”最初很可能是由“应该”+“说”凝固而来的,可能受到了“说”的出现规则的影响,“说”的后面是需要有“说”的内容的。因此,“应该说”便多出现在句首和句中。(一)“应该说”出现在句首“应该说”可以出现在单句句首,也可以出现在复句句首,如:(4)应该说现在的设想是只有开始。(实话实说)(5)应该说如果不是穿着这样的衣服,跟他们打交道肯定不容易。(同上)(4)是单句, (5)是复句。“应该说”在书面语中可以和后面句子写在一起,也可以用逗号隔开,在口语中停顿可长可短,这也是其灵活性的一面。如:(6)应该说,只要开车出门,就会有颇丰的收入。(方方定数)(二)“应该说”出现在句子中间1“应该说”可放在复句的分句与分句之间。如:(7)中国在妇女问题上已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妇女地位有了很大的提高,应该说中国是世界上妇女问题解决得比较好的国家。(人民日报1995)2“应该说”可放在主谓之间,这是最常见的位置。如:(8)在当时的实验条件下,这样的结果应该说是非常精确的。(中国儿童百科全书)(8)中,“这样的结果”是主语,“是非常精确的”是谓语。3“应该说”放在状语之后。如:(9)在这方面,应该说美国人是充满未来意识的。(人民日报1995)4“应该说”放在状语之前:(10)面积误差的问题应该说这几年是消费者投诉比较集中的。(实话实说)5“应该说”放在两个定语之间:(11)我的名片一丢,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你走开,然后他看我没有走的意思。就旁边的人就哄,这是我碰到的应该说比较激烈的一个。(实话实说)6“应该说”放在动词之前,如:(12)他应该说演过坏人,这是实事求是,但是这个人的人品非常好。(实话实说)7“应该说”放在助动词之前、副词之后,如:(13)计划经济转到市场经济,在意识形态方面也要引起相应的调整,也许应该说可以给作家一些创作自由了吧。(实话实说)8“应该说”放在副词之前,如:(14)所以只认为阿宝另有十捆,而不是百捆,应该说相当宽容的了。(李国文危楼记事)9“应该说”放在一些关联词之后。如:(15)商场就应该卖书,书店不卖,商场不卖,不仅算不得好商人,还应该说是失职。(人民日报1995)(16)所以,应该说,我需要他们! (人民日报1995)(17)但应该说,目前这个方面的问题还相当多,潜力也最大。(人民日报1995)在上三例中,“应该说”分别放在关联词“还”、“所以”、“但”后面。10“应该说”放在介词结构之前。如:(18)河药集团十年间固定资产增加了690倍,应该说与保证这支干部队伍永远充满生机的动态管理有重大关系(人民日报1996)以上列举了“应该说”出现在句子中间的一些主要句法表现,其中1到5是从它跟句子成分的搭配来说的,6到10是从它跟不同词性的词语搭配情况来说的。其中,“应该说”后直接接形容词或名词的情况极少。三、从语义语用上看“应该说”在句中的变化(一)“应该说”的删除情况句子中的“应该说”通常是可以去掉的,去掉后句子仍然完整。先看“应该说”处在句首位置的删除情况:(4)a应该说现在的设想是只有开始。b现在的设想是只有开始。再看“应该说”处在句子中间位置的删除情况:(7)a中国在妇女问题上已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妇女地位有了很大的提高,应该说中国是世界上妇女问题解决得比较好的国家。b中国在妇女问题上已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妇女地位有了很大的提高,中国是世界上妇女问题解决得比较好的国家。(19)a该剧的人物语言应该说是相当成功的。(人民日报1996)b该剧的人物语言是相当成功的。通过比较,我们发现删除“应该说”以后句子的结构和基本意思不受影响。范晓在谈到插入语时也曾说过:汉语中存在着一些附丽于句法结构上的并不是句法结构的直接组成部分,句法分析对它们无能为力。这些成分不同于一般的句法成分,它的有无不影响句子的格局,但对句子的表情达意来说却往往是至关重要的,由于这些成分纯粹是语用平面的成分,所以可统称为“语用成分”。2如(19a)句,表示“大致可以这样认为,该剧的人物语言相当成功”,它不像(19b)句完全表示出一种肯定的语气,它表示了说话者对所说的内容的一种谨慎的态度,因此也更显得委婉。再如(7a)句,比起(7b)句直接说“中国是世界上妇女问题解决得比较好的国家”更具有谦虚的意味。可见,加上“应该说”可将说话者的用意进行限定,有助于人们更精确地理解话语。“应该说”在句子中还有衔接的功能。有时候这种作用不明显,有时候却很重要,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掉“应该说”,不然句子在衔接上就显得不自然,逻辑性也会削弱。如:(20)a我仍然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不清楚,应该说,老爷子算得上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了。(朱文我爱美元)b我仍然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不清楚,老爷子算得上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了。(21)a前些年从没听说养螃蟹赔钱的,农民看好养蟹应该说摸准了当时的市场脉搏。(人民日报1995)b前些年从没听说养螃蟹赔钱的,农民看好养蟹摸准了当时的市场脉搏。上面两例中, a句都有“应该说”,句子读来更自然,而b句去掉了“应该说”,则显得很生硬,衔接不自然,逻辑性也不强。(二)“应该说”的移位情况“应该说”在句子中常可移到其他的位置上去,句子的结构和基本意思不变。如:(4)应该说现在的设想是只有开始。移位变为:现在的设想应该说是只有开始。(19)该剧的人物语言应该说是相当成功的。移位变为:应该说该剧的人物语言是相当成功的。(4)例是单句句首的“应该说”移位到句子主谓之间,(19)正好相反。说到底,“应该说”能否移位,或是能否移到某个特定位置,理论上讲,需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原句中的“应该说”可以删除;二是在句子其他部分可以找到能够容纳“应该说”这个插入语的位置。如前面谈到的(20)、(21)例,由于“应该说”在句子中有明显的衔接作用,不能删除,因此也就谈不上移位了。还有如下列句子:(22)a郎平认为,把中国女排重新搞上去难度是很大的,但应该说经过艰苦奋斗,又是可能的,要坚定必胜的信念。(人民日报1995)b*郎平认为,把中国女排重新搞上去难度是很大的,应该说但经过艰苦奋斗,又是可能的,要坚定必胜的信念。(23)a不过,应该说,法俄的介入有助于中东天平趋于平衡。(人民日报1996)b*应该说,不过,法俄的介入有助于中东天平趋于平衡。“但”和“不过”前面的位置一般是不能容纳“应该说”的,所以上两例这样移位是行不通的。但在上两例中我们可以找到其它能容纳“应该说”的位置,如(23)句我们可移位为“不过,法俄的介入应该说有助于中东天平趋于平衡”。“应该说”的移位不会引起句子结构和基本句义的改变,但是在表情达意和语用上还是有差别的,举例来说:(24)a应该说,他对她还是有着怜惜之情的。b他,应该说,对她还是有着怜惜之情的。c他对她,应该说,还是有着怜惜之情的。d他对她还是,应该说,有着怜惜之情的。(24)中,“应该说”分别处在同一句中四个不同的位置。“应该说”都有“大致上可以这样认为”的意思,它针对的范围是出现在它后面的成分,表示对说出后面内容的一种谨慎的态度,以及对选择怎么说的一种斟酌,这些句子在语气上都不是非常绝对的,也显得更委婉。因此,从(24a)到(24d)表达说话者这种非绝对和委婉语气的具体范围是不同的,如(24a)表示说话者对表达“他对她还是有着怜惜之情的”这样一个整体意思的斟酌和谨慎态度,(24d)则只表示说话者对表达“他对她的态度”所包含内容的考虑和选择。四、小结“应该说”是现代汉语特别是现代汉语口语中使用得比较频繁的一个结构,是值得研究的一类现象。它很可能最初是由“应该+说”这个短语经过逐渐语法化和逐渐凝固的过程而来的,在意义上由“必须说这样的话、有必要这样去陈述一件事情”演变为“有必要这样认为、这样认为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