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探婴宁的艺术形象美.doc

初探婴宁的艺术形象美摘要 聊斋志异是中国文言短篇小说之巅峰，也是蒲松龄倾其一生心血之所在。全书虽以狐仙鬼魅故事居多，但却寄寓了作者对时政的强烈关怀以及他的理想。本文主要以作品中婴宁这一形象爱笑的特色，加以浅略分析，进而探讨该艺术形象所寄寓的现实意义。蒲松龄（1640- 1715），字留仙，号柳泉，也称聊斋先生，山东淄川（今山东淄博）人。他19 岁考中秀才，此后屡试不中，中年以后除了到江苏宝应县令孙蕙那里做了一年幕僚以外，其余的岁月均为谋食而奔忙，辗转于缙绅人家做童蒙师或代拟、誊抄文稿等，生活相当清苦。正是生活地位的低下和仕途追求的坎坷以及现实生活的境遇，使他一生徘徊于两种社会之间：一方面，他虽非农家子，但身居农村，家境贫寒，一度径直是贫窭大众中的一员，经受过生活的困苦和科举失意的折磨，也受过现实生活的逼迫；另一方面，他长期做童蒙师的身份使得他能与科举文人、缙绅名流、地方官员等长期交往，并密切接触这种身世地位造就了蒲松龄一生的文学生涯摇摆于文人学士的雅文学和百姓民众的俗文学之间。也正是因为这样，使其投入巨大精力，用数十年的时间搜集、加工、创作了传世奇作聊斋志异。聊斋志异全书有短篇小说491篇，主要包括爱情婚姻、批判社会黑暗和对科举制度批判三大类主题的作品。而其中又尤以人与花妖、狐鬼之间的恋爱故事数量最多，成就最大。聊斋志异中最为脍炙人口的佳作有瑞云、小谢、连城、阿宝、聂小倩等。而在众多爱情题材的故事中，婴宁篇中的那位爱笑的女主人公婴宁，则让笔者读罢久久不能忘怀，连读几遍后不禁对这位爱笑的姑娘产生了浓厚的兴致。婴宁篇主要讲述了书生王子服在元宵灯会偶遇佳人，他捡起姑娘丢落的梅花，相思成疾。表兄吴生诳他说女子是他的表妹，在西南30 里的山里。此后，王子服便一人入山寻找，见到佳人，不想她竟真是自己的姨妹，叫婴宁。婴宁本为狐产女子且随鬼母长大，全然不知道人间的礼数，憨纯无比。当王子服向她求寝时，她竟然以“不惯与生人睡”相答，并将此事告诉鬼母。后来，婴宁和王子服一起归家。王子服母亲和表兄吴生都疑心婴宁是鬼，但见她成日爱花爱笑，不避太阳，就让她和王子服结为夫妻。婴宁婚后还惩治了邻家的浪荡子。一天夜里，婴宁告诉了王子服她的身世，并求他迁其鬼母的坟与自己的生母合葬。又过了一年，婴宁生下一子。此子在娘怀里就不怕生人，而且和婴宁一样“见人辄笑”。在聊斋志异之前，我们很少能在我国古典文学作品里看到作家用如此富于诗意的笔触，酣畅淋漓地描写这样一种女性美少女的美。婴宁，这个发出一连串银铃般笑声的少女，就像是盛开的鲜花，散发出阵阵扑鼻的浓郁的芬芳，叫人不由自主地喜爱！在婴宁这篇优秀的爱情故事里，笑，是给读者留下印象最深的字眼，也是女性美的集中表现，更是婴宁形象性格塑造的最重要看点。婴宁的容貌长得很美，可说是“容华绝代”，但她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她在各个情景中的种种笑声、笑容和笑态。综观短篇小说婴宁，仅4000余字的篇幅里描绘婴宁笑的地方就多达28 处：有“含笑拈花”，有“隐有笑声”，有“嗤嗤笑不已”而“掩其口”，有“笑不可遏”。有初见王子服便笑得“不可仰视”，“笑声始纵”；有爬在树头的“狂笑欲堕”；有近于童稚的“孜孜憨笑”；甚至临到华装行新妇礼时，她也认为这是一件十分好笑的事而“笑极不能俯仰”，婚礼大典也只得作罢。“千金一笑”自古就被传为美谈，更何况是婴宁那样明媚、那样纯真的笑声！婴宁爱笑，她无拘无束地笑，无法无天地笑，她是中国古代小说里笑得最开心的姑娘，她几乎把封建时代少女不能笑、不敢笑、不愿笑乃至不会笑的一切条条框框全部打破了。她完全任性而为，一切封建礼教的繁文缛节对她都不过是东风之吹马耳！情种王子服仿佛纵酒欲醉，也完全被迷住了。他深深地爱上了这位爱笑的姑娘，并且到了为之倾倒、魂牵梦绕、没有她生命就没有意义的地步：“生拾花怅然，神魂丧失，怏怏遂返。至家，藏花枕底，垂头而睡，不语亦不食。母忧之，醮禳益剧，肌革锐减。医师诊视，投剂发表，忽忽若迷。母抚问所由，默然不答。”故事虽然没有直接点明王子服泛生出的爱苗是否是在婴宁姑娘那千姿百态的娇笑、痴笑、浓笑、嗤笑、狂笑、憨笑声中茁壮成长的，但作者确确实实、清清楚楚地写出了婴宁笑声的散布对于周围人的感染力之强：她放声大笑的时候，“满室妇女，为之粲然”；她“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人皆乐之”，以致邻居少女新妇“争承迎之”；每逢她的婆婆发怒的时候，“女至，一笑即解”；对于旁人尚且如此，更何况王子服这样一个情怀已开的青年书生？婴宁的一阵阵笑声拨弄着王子服的心弦，使他以为听到了天下最美妙、最富于魔力的音乐！在文中，当王子服在园亭中发现婴宁时：“心骤喜，但念无以阶进。欲呼姨氏，顾从无还往，惧有讹误。门内无人可问，坐卧徘徊，自朝至于日昃，盈盈望断，并忘饥渴。”在婴宁这篇优秀的爱情故事里，笑，是女性美的集中表现。不过，婴宁虽然喜欢笑，却不同于那些伶牙俐齿的能说逗人笑的俏皮话的姑娘,也不是那种察言观色、聪明伶俐、具有慧眼卓识的姑娘；她更没有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们的掩面盈盈娇笑，拨人心弦。出生于原生山野中的她，天生爱花爱笑，纯真自然，憨厚天真得连“葭莩之情”与“夫妻之爱”有本质差别都不知道，竟然将与王子服在园中的私密对话全盘告知母亲，让王子服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大窘，急目瞪之”，而她是依旧“微笑”，王子服只能“恨其痴，无术可悟之”。事实上，什么人情世故、什么生活隐私这一切，婴宁都是一无所知，对于她简直一切就是空白。然而，蒲松龄刻画婴宁那一味痴笑的形象却具有极大的社会意义和思想价值。 故事的结尾更让我们心痛：即使像婴宁这样一个心灵纯洁得如水晶般透明的姑娘，这样一个无拘无束的少女，当她进入人类世界后，也没有能够长久保留住她的笑声，因为她的婆婆（一个当时现实社会中从小受过封建社会礼教熏陶的老年女性）对其入室礼节不满而“促令出”、见其攀爬树木而“时遇见辄诃之”、最后斥责其“憨狂尔尔，早知过喜而伏忧也。邑令神明，幸不牵累。设鹘突官宰，必逮妇女质公堂，我儿何颜见戚里？”在这种要求下，终于，婴宁“竟不复笑，虽故逗之，亦终不笑”。在封建社会的那个现实世界中，在那一片乌烟瘴气的世事硝烟里，婴宁那天真无邪的笑声最终被淹没了。没有笑声的婴宁就意味着原本天真的消失，就意味着婴宁那诗意的生命也将永远消失了。在这里，婴宁的笑表现出的是一种情志、一种意向。“婴宁”之名，取自庄子所言：“其为物，无不将也，无不迎也；无不毁也，无不成也，其名为撄宁。撄宁也者，撄而后成者也。”所谓“撄宁”，就是指得失成败都不动心的一种精神境界。蒲松龄塑造婴宁这个艺术形象，正是幻想通过对自然天性的向往来脱离现实藩篱，抒发情怀，托理想于幽冥之中。正如他在聊斋志异前篇表述：“人非化外，事或奇于断发之乡；睫在目前，怪有过于飞头之国。遄飞逸兴，狂固难辞；永托旷怀，痴且不讳”；后又言“集腋为裘，妄续幽冥之录；浮白载笔，仅成孤愤之书”。婴宁，虽属异类，却是生命力的象征，是自由的象征，是一种天马行空的想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