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春晚表达、沟通与凝聚.doc

打工春晚：表达、沟通与凝聚时间：2013-12-17作者：刘忱点击量：161编辑：来源：作者惠赐【内容提要】打工春晚是由打工者公益文化团体群体主办的文化活动，在节目内容、形式上体现了劳动者的意志和精神，标志着我国当前社会文化意识增强、民众自我表达、参与和创造文化能力提高，传统意识形态一统天下的格局被打破，一个新的文化表达、沟通与力量凝聚的时代正在到来，它的影响在舞台之上，更在舞台之外。【关键词】打工春晚农民工文化融合【作者简介】刘忱，中央党校文史部副教授，文学教研室主任图为第一届打工春晚 小崔担纲主持当今中国，全社会的文化意识增强，民众自我表达、参与和创造文化能力提高，传统意识形态一统天下的格局正在被打破，一个新的文化合作、力量凝聚的时代正在向我们走来，由打工群体自发组织、自己登台的“打工春晚”也应运而生。打工春晚是一次地道的民间文化实践活动。它由一家名为“工友之家”的民间非盈利性机构与其它文化部门共同举办。这场春晚不同寻常，它标志传递了当前社会变革、文化变革的讯号：身处社会底层的打工者、普通劳动者，作为一股新生文化力量，正在登上文化舞台。他们在舞台上表达自己的感情和意志、以文艺的方式开展与社会沟通、交流与合作，并确认和创造着带有自身特质的文化标识。这一新生事物的产生，有复杂尖锐的社会文化因素和打工者自身因素，值得认真关注。一、打工者的文化困境和文化诉求中国在改革开放30多年的时间里，出现了一个庞大的农民工群体。目前这一群体已达2.61亿之众。农民工直接参与创造了中国改革开放奇迹，但不能不看到，农民工的难题至今仍未得到彻底解决，已经成为我国城镇化发展战略的瓶颈。至今仍有3亿多人（加上随迁和留守在家的子女）尚未在身份上城市化，其经济权利、社会保障权利和文化权益等都不能与城市人同等，并长期处于缺失状态。相比经济、社会权利的缺失，文化和受教育权的缺失更为隐蔽、更容易被忽略。一方面，由于收入低、工作时间长，缺少公共文化服务设施等等原因，他们缺少必要的文化生活，缺少参与和表现的空间和机会；另一方面，在主流文化中，农民工形象经常或被遮蔽、贬低或被丑化、矮化，如往届央视春晚节目中，农民工多次以愚昧、落后、偏狭、边缘化的形象出现。【1】面对这一现实，农民工最早行动起来改变自己。自上个世纪80年代初起，由众多打工青年文学写作而被命名的“打工文学”就已汇聚为一种文学潮流。随着时间推移，农民工的文化活动从文学扩大到多种文化样式，他们并不认可农民工这个称呼，坚持认为自己是“打工者”或“新工人”。他们从独语到合唱，从南方到北方，他们同声相和、抱团取暖，并非旨在励志或展示才艺，其文化已经形成带有倾向性和本阶层特点的文化诉求。总起来说，打工者正在试图以文艺、文化的形式改变社会偏见，改善自身的形象，表达心声和梦想，用通俗易懂的朴素价值观号召打工者，倡导社会公平正义，关怀弱势群体生存和社会地位提高。这一特征，可以概括为“打工文化”。位于北京市朝阳区皮村的公益性机构“工友之家”，就是打工文化的一个重要基地，工作人员全部是进城打工的青年。这家机构原先是一个自娱自乐的“新工人艺术团”，2002年发展为非营利机构“工友之家”。他们倡导“尊重劳动、尊重劳动者”的价值观，抱着服务社区、服务打工者、促进社会和谐进步的理念，在实践中形成了“用歌声呐喊，以文艺维权”、“倡导尊重劳动、尊重劳动者”的艺术主张。他们以打工生活为素材，自编自演了歌曲、话剧，拍摄了故事片、纪录片，普及法律政策、为社区和工人举办职业培训、文艺演出等文化服务。与市场化运作的文化团体不同的是，他们从不参与商业演出，不收取门票，不化妆、不穿豪华服装，朴素天然，无论工地、广场还是街边，用三块砖头架起话筒都是舞台。10多年来，他们已经在全国各处打工者聚集地举行过1000场以上的演出，创作出版了7张歌曲专辑，排演了2出话剧，拍摄了多部故事短片和纪录片，特别是经由各地服务打工者的非盈利民间组织网络，工友之家将全国各地爱好文艺的打工者联合起来，举办了四届“新工人文化艺术节”、“新公民儿童艺术节”、“新工人文化艺术大奖赛”及各种巡回演出活动等。在其驻地皮村，与村委会合作开办了皮村社区文化中心。近年来，工友之家的活动受到了政府部门、文化部门、媒体及高校学者的支持和关注。因为不满主流文艺晚会中某些节目对农民工的偏见和贬低，工友之家萌生了为普通劳动者、打工者举办春晚的梦想。2012年1月，在工友之家院内简陋的新工人剧场里，第一届打工春晚开始录制，没想到，腾讯网上发布打工春晚视频仅10天，点击率就达到40万次。2013年1月，工友之家再次以主办方的身份与其它文化部门合作，举办了第二届打工春晚。举办地点从偏远的城边村移至市中心的团中央礼堂，获得了团中央、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陕西卫视、搜狐网等部门的合作支持。春节期间，春晚录像在陕西电视台农林频道播出，视频在搜狐网等门户网站发布。两届打工春晚，在形式与内容上都有很大不同。第一届打工春晚的组织者和参与者都是打工人群，只是一次打工者的自娱自乐；第二届打工春晚不仅保持了农民工的自主性，还提高了与社会各界合作的程度，具备了一般全国性大型晚会的雏形。这一次春晚在组织形式、节目内容以及社会影响都积累了许多经验。二、劳动者的主场打工春晚组织形式和合作方式此届春晚，工友之家合作方的阵容相当“豪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乡村之声”、陕西农林卫视、搜狐微博、乐施会等都是工友之家的合作伙伴。团中央青少年权益部则帮助联系了节目录制场地团中央礼堂。这种主流媒体与草根组织的合作，体现了公民共享、共建文化的文化新观念。但如何合作办春晚，各方并无经验。工友之家负责人孙恒认为，打工春晚不是明星大腕的舞台，而是劳动者的主场。“工友之家”应该坚持一贯的倾向性和劳动者主体性。合作方究竟是来“主导”还是来“尊重”这种主体性倾向性？合作方的态度决定打工春晚的成败。陕西农林卫视负责人做出了令人放心的回应：“农林卫视始终都有一个梦，一个为中国打工群体放声歌唱、谱写赞美诗行、描绘最美形象的梦。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城市建设和社会发展的主力军，更是中国农民家庭的脊梁，三农发展的栋梁，这个群体理应有自己的舞台自己的歌。农林卫视就是专为他们搭建的舞台，温暖的家。”合作方并没有把自己的意见强加进来，而是把自己摆在为农民工服务的位置，把自己看成了沟通社会与农民工的文化桥梁。工友之家主张的“不请大腕、明星，不拉赞助，不走商业路线，专为给普通劳动者搭建文化舞台”的原则得到了尊重。特别在组织、节目和出场人员等环节上，体现了工友之家的自主性。首先，选定节目主持人。工友之家自己选择的主持人是中央电视台“名嘴”崔永元，不仅因为第一届打工春晚就是他冒严寒到皮村新工人剧场（崔称“大棚子”）里义务主持的，还因为他是公益界德高望重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他平易友善、风趣幽默的主持风格，在农民工当中享有极高声誉。崔永元的搭档依然是第一届春晚主持沈金花。沈金花是工友之家创办的同心实验学校校长，她自大学毕业后就加盟工友之家，成为专职志愿者。崔、沈二人是主角，农林卫视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乡村之声”栏目推出的两位主持人，分工就是协助崔、沈二人主持。其次，选定春晚总导演。在专业电视台参与的情况下，本届春晚总导演仍由第一届打工春晚总导演、工友之家的干事王德志出任。王德志是地道的打工青年，1995年从内蒙到北京，一边打工，一边学习艺术表演。2002年，他与孙恒、许多等人一起，创办了新工人艺术团和工友之家。他不仅善于编写表演相声、小品，也在组织演出方面积累了不少经验。以他的才华和实力，完全能够胜任此次工作。再次，确定参加春晚的演员阵容。晚会报名方式是通过网络进行的，在保证普通劳动者的出场率80%以上的前提下，由工友之家对其他演员验明“出身”即必须有务工或务农经历才有资格参加演出。结果，只有一名专业演员著名豫剧艺术家小香玉受到邀请，其他受邀的有“大衣哥”朱之文、“放羊娃”贺东、“草帽姐”桂花等都是“草根明星”。晚会还特邀了兄弟机构的安徽省阜阳市南塘村“兴农合作社”的9位农民。其它演职员来自制造业发达地区的苏州、深圳的打工青年文化团体，成员大多是80后、90后朝气蓬勃的新工人。另外，香港和台湾地区劳工文化团体也受邀参与了演出。最后，邀请谁来现场观看演出？在皮村举办第一届打工春晚时，观众都是不请自来的打工者，所以现场气氛亲切家常。第二届打工春晚举办地址在机关礼堂，不得不在门票发放方式上有所侧重。主办方除邀请少量关注打工者的领导、学者和媒体记者外，把一线工人、普通劳动者作为主要邀请对象，包括家政工、建筑工、售货员及服务农民工的公益机构代表等，特别邀请了在2012年7.21大雨中奋勇救人的建筑工人代表。因此，此次打工春晚，无论从台上还是台下，都称得上地道的劳动者的“主场”。这些刻意安排都符合工友之家的意愿。北京工友之家总干事、打工春晚的总策划孙恒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我们希望打工春晚能够成为反映打工者心声的春晚，能够成为打工群体展现自己精神文化的舞台。我们就是要把打工春晚培育成以劳动者为主体，以倡导传播劳动文化，尊重劳动价值为主旨的文化品牌。”显然，孙恒和伙伴们的想法在具体操作中得到了充分尊重，实现了自己的预期。整台春晚就是一次普通劳动者的盛大节日，锻造着劳动文化的基本品质：传播劳动文化价值观，倡导对劳动的尊重和给予劳动者尊严，为劳动者搭台，用文艺的方式表达劳动者的意愿和梦想。第二届打工春晚主题“家”三、我要大声唱歌劳动者的诉说与精神确认既然打工春晚是劳动者的主场，由劳动者创作、劳动者表演，演劳动者事当然就是整个晚会的主旋律。正是“劳者歌其事”。24个节目中，几乎所有节目都是这些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劳动者原创的。劳动者赋予了这些节目独特的灵魂，即对劳动的赞颂，对普通劳动者的尊重，对社会偏见与隔阂的反思，并达到对自己精神身份的认知。节目内容基本上分为三类，第一类正面表达劳动者勤奋乐观、积极向上的生活，这是劳动文化的主要组成。与主流晚会节目有许多不同之处。打工春晚所表现的劳动，是在还原生活基础上的表达，不是拔高，不是美化，而是回到劳动，回到生活。每位观众都能感受演出者对自己的劳动和生活的热爱。在资本和消费左右社会的时代，普通劳动早已远离了艺术视野，而在打工春晚舞台上，它们再次回归。跳开场舞的是打工子弟学校的孩子，伴舞的歌曲是孙恒创作的天下打工是一家：“打工的兄弟们手牵着手，打工的旅途不再有烦忧；雨打风吹都不怕，天下打工兄弟姐妹是一家！”欢快热烈的歌舞中洋溢着普通打工人的光荣和自信。把劳动的动作加入到舞蹈中一向是工友的特长，来自深圳新生代打工群体的柠檬树街舞艺术团表演的街舞青春舞曲中，第一个动作就是摆各种造型敲钉子，象征青年人用劳动敲开生活大门。安徽阜阳南塘村“兴农合作社”农民表演的劳动号子直接把田间劳动的场景搬到了舞台，劳动号子喊得淋漓酣畅、虎虎生威。由裁缝师傅商红强自己创作、全家4口人一起演唱的歌曲留守，倾诉了对孩子、对家乡的牵挂，也抒发了团圆的喜悦。他自己制作的MV里，展示了留守儿童的独立自强和孩子们满墙的三好学生奖状。在台上接受采访时，商红强说：“生活应该是积极的，阳光的，我想把我们一家温馨的生活用歌声展示出来。告诉大家农民工也有自己的幸福。”这些节目所表现的场景与情感，都源自对生活的感受，铭刻着劳动者对于劳动的认知和自尊自爱。“咱们工人有力量”，只有当劳动者认可自己劳动光荣的时候，才真正形成感染和鼓舞的力量。总导演王德志曾笑言道：“打工春晚本意是让辛苦一年的打工朋友乐呵乐呵，给打工朋友鼓劲打气，所以风格是积极乐观的，我们可不想把打工春晚弄得苦大仇深。”农民工至今仍然处于社会性弱势地位，长期遭受“社会拒人、权利亏人、心理贬人、文化伤人”【2】的社会排斥，苦难和艰辛是绕不开的，这是打工生活的A面和B面。打工春晚的另一项内容便是倾诉面对艰辛生活中的勇气。由打工妹组成的“木兰花开”艺术团带来的14人合唱我要大声唱歌，唱出了自己的愿望：“我要大声唱歌，要世界听到我说”。这些地位卑微的姐妹们在舞台上紧张得身体颤抖，是歌唱给了她们力量。她们诉说的梦想和愿望，不过是家庭要团聚、孩子在城市读书这些寻常想法，但她们淳朴的形象、平白的歌词和投入的演唱，还是深深触动了在场观众。新工人艺术团的许多（多哥）把山西民歌挂红灯重新填了词，用问询的语句抓拍了几个生活瞬间：“这一年里呀，你是否曾失去了工作，这一年里呀，你搬了多少次家？这一年里呀，你是否也曾被人驱赶，绝望地站在房子顶上，守住自己的尊严？这一年里呀，你是否不再害怕这世界，现在找到了更多的力量？”在艰辛背后，歌声诠释的是坚强。由孙恒作词作曲、由打工子弟学校孩子们演唱的我多想表达的是流动儿童的心声。他们从小就经历分离、漂泊、搬家，他们在歌里唱孤独时做伴的蚂蚁、梦中妈妈的笑脸，也唱着希望：“我多想，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你陪伴，我多想和他们一样一起玩闹，在阳光下自由奔跑，我多想有一个温暖的家，从此不再流浪，不再四处漂泊孤单”。这就是他们沉重的真实生活。演唱结束时，全场一片沉默。一向擅长插科打诨的小崔在串词时也十分沉重：“我们在座的，没有人回答得了孩子的问题，只能希望明年孩子们不要再唱这么辛酸的歌”。也许，他们所唱的不是一派光明、快乐无忧，但这是他们每天都经历着的现实。只有学会面对现实的艰辛，才会增长改变现实的勇气。教年幼的孩子面对艰辛，恐怕要比空洞的说教有用得多。打工春晚没有忌讳整个群体曾经受到的各种不公和无奈。在言说这些无奈和不公正的时候，他们也是在反思和寻找方向。这是打工春晚的第三类节目内容。即站在普通劳动者的立场，以普通劳动者的视角审视自己和社会，寻找自己的未来。解决农民工问题固然要依靠政府，依靠制度，但如果打工者不参与其中，自身利益就得不到充分表达，问题就不可能得到彻底解决。正如工友之家所创办“打工文化艺术博物馆”墙上写着的话：“没有我们的历史，就没有我们的文化，没有我们的文化，就没有我们的将来”。没有劳动者意识的自觉，没有对自身命运的反思，整个打工群体也会失去方向。原创歌曲的工资单表达的是对物质欲望的反思：“难道我活着只是为了这一天（发工资的日子）？”蒲公英表达的是迷茫：“我的家，你到底在哪里？”角度很小，却符合现实。王德志自编自演的小品地下通道的故事，选取了流浪歌手和卖光碟小贩的一段地下道的场景，颇有象征意味。一开始，流浪歌手“高帅穷”唱别人的歌，怎么也唱不好，醒悟到应该有自己的歌。最后，歌手与小贩、打工妹一起唱起了打工者的歌走南闯北（许多词曲）“我们的队伍多浩荡，为了生存我们打工进了城，一天忙到晚不怕苦和累，只把城市当成咱家那亩田”。小品在风趣幽默的对白中剖析了工人意识自觉的过程。四、舞台之外关于打工春晚价值的思考打工春晚不同于其它主流文化形式，不能期望它和央视春晚一样。正如崔永元在微博上所写：“打工春晚如果办的和央视春晚一样就是失败的”。的确，打工春晚也没有把向央视春晚看齐当成目标。与央视春晚比，打工春晚与其它晚会不仅是艺术水平不同，在文化功能和社会功能上，也存在根本差异。它是多年打工文化积累与创新的结果，同时也是一次普通民众自我展示、自我塑造和自我教育过程。它的意义不仅在于唱几首歌，演几个节目，它主要的文化价值和社会价值更在舞台之外。首先，打工春晚是一次让普通劳动者在文化表达、文化参与中确认尊严和价值的活动。正如保罗谢弗所说，“文化关系到人们看待和解释世界、安排自己的生活、处理自己的事务、提高和丰富自己生活以及人们在世界上定位的整个方法。”【3】一般说来，参与文化创造能够使人获得自我肯定和精神提升，能够找到尊严感、认同感、归属感和精神愉悦。精神文化创造是人的基本需求和愿望，在很多时候，它带给人的满足要远大于经济收益带来的满足。只有让打工者积极参与，发挥作用，他们才能真切自觉到自己的主体性，自己有责任、有能力参与解决社会发展问题。在演出者中，虽然没有一分钱出场费，一位打工妹身怀6个月的身孕，仍兴致勃勃前来演出，有几位工人艺术团成员从南方工厂请假而来，“旭日阳刚”组合为参加打工春晚推掉了商演邀请，他们说：“就冲打工两个字，我们也应该来”。十几名外地游客误入会场，兴奋地站着看完了整场演出。春晚让不同的打工者产生了类似“集体经历”的感受，“这种集体经历会使他们有共同的目的感，感到自己是在参与一项值得为之奋斗的事业”。【4】以价值理念把不曾相识的人凝聚在一起，这是打工春晚最重要的价值。其次，用文艺的方式展示自己精神和生活的意义，是打工者与其他社会阶层沟通、了解和认识重要渠道。沟通交流的方式可以是多样的。虽然打工春晚的节目类别确实单调、粗糙了些，却是高潮迭起，掌声不断，“台上唱来台下和”。因为身份相同，经历相似，演员与观众一起爆笑一起悲伤，不用担心冒犯谁、得罪谁，哪怕调侃的切口重了点儿，也不会令人难堪。相声多哥的故事中，王德志调侃自己的同事许多唱的歌是“拉稀（指音阶6、7）调”。接着上台表演的许多笑嘻嘻地接过话茬就说：“我的特长就是拉稀调”。来自香港的民谣歌手比利，斯斯文文地演唱了粤语歌曲一样的雨水，他在歌里呼吁不要歧视底层群体，“富人不骄，穷人不卑”才是和谐社会；台湾来的黑手那卡西乐队带来的歌曲叫福气个屁，是台湾工人的工运歌，带着广场艺术的火药味。在这个舞台上，他们的形象得到了全面而正面的展示。虽然打工春晚上也批判社会不公、维护权益，只是方式和态度更理性、更艺术。理性和艺术才能让农民工与社会各界互相靠近，拆除心中的藩篱，把歧视和偏见转化为理解和同情，把个体的、各阶层的认识变成普遍共识，把各阶层聚合起来、团结起来，共同面对困难，寻找出解决社会难题的途径。对于其它社会阶层的观众来说，从这些节目中看到了底层的力量，其励志效果是无言的。“只有当沟通得以实现时，艺术才能得以存在，而这种沟通是艺术家和观看者共同参与的活动”。【5】而且，打工春晚的公益性和大批志愿者的无私支持，也激发着每个人的公益心和社会责任感。再次，打工春晚所展示的劳动文化，将对整个社会的文化发展产生积极的带动力量。进入市场经济转型阶段以来，我国文艺发展已呈现多元、多样化发展态势。但文艺形态远离现实生活，远离普通人，难接地气，一直是当代文艺的遗憾。作为一种文艺界之外的力量，出身打工群体的写作者填补了这块缺失。他们书写和歌唱，为的是刨出一个生命出口，得到一点精神光亮和呼吸。文艺在他们那里，不是消遣和娱乐，而是表达自己需求和权利意志的支柱，是特殊精神和情感历程的标识。标志着文艺向现实、向普通人、向底层劳动者的回归。虽然他们的作品还不够精致、不够美观，入不了专业评论家的法眼，但我们有理由相信，打工文化接通了地气，接通了普通人，有底气、有质感，有尊严、有担当，克服了大而无当、华而不实和矫揉造作，它的身上，将孕育出追求正义、公平价值的文化新质。正如毛崇杰评价新工人艺术团的歌曲时说：“真正的大众文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