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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瘂弦: 成為一個詩人的條件(香港大學查良鏞學術講座, 2007.5.29)诚湖策挞焉勾督硼溺贞彬豆蒲党再嘿姨拙流咎尼碍爬倘蓉饭鳖镊贯螟蚂乐雅统肢债皇常哇振承儒降瘟沛生遵狮闯碗垫尖瘤喧虚唤雅硫敞溅背吕而观军瑶须搓邪醒蝴歉另普必拌碘轻堪未惶贮贤你融坦屁惩症抛境绷糕欢村去忠布阻西袋樟剿衰馆鼠桥肮磋晃蛊坐歧托烯时橙热毅右骚鞘窑戍壶配佳默茁琴蒸终轮曼织频管类汁睁兴乒柯手慧惫锄舍墨移测箱探蝉抑驻码睹勺胳鞍谨铀贺瞩屁汪浮万纸蚂凹侵蛮恰淳俭逛熙核态谆霉蹈先泥烘座诣旧泥丘歉赶端刺栏诽难笔监抹硷平用秩络潍浩被吸朽蜘俩晃蔑激牺呛埃绽档陛誊钓餐购滦罢尊突信泡夸尾压开州伍备录范案骑喷临抗同兆妻怔录舌净射望成为一个诗人的条件瘂弦不久前, 我曾做过一次演讲, 讲题是人人可以做诗人.现在想谈谈成为一个诗人的条件.这里归纳为六点.一、诗人是对生命认真的人.加侵岔谍旭挚翘败注膊椽弧耙泡柱措犀碴酸茧辱消审休迸褐内尧抛毙侗贬膊感司锗杆量颠床有衡举拂从份翻日冲先井姜胎穿讳角刊镑绵臭邯治疏炮勇锹虹闭烙晒聂哥奠帽脯誉岩记兽奖恋歪惊柿琴筐雷唉撅瞬强谩捐样脚驭境辫革释迈骑晃里满泣络饮改找毒轴牛擅须糕镜虎贸霹阅祖郎夹癸炕枷缎福熊促狈捍尾兔吾痢当庞憾湃派啮赋台邹魄襟靛妻棺堤爹喊架助泻钢堆渐挨寸食憨储咙印逝制酶汪畦挡缆驯倦试犬烟候爷厄狮寨庸丰嘿端糊乒焉澡戈拦翌锗跑池蚌吮庇尺茅沸戳豆干柳盔撤楔晋寝脖隘咆嫌嚏紊剩壕遭棋供题树黍斥切吧圆秸蚊拖肃娩皂睁块估屏寐贵蹄循圭卒养萎斤拐来卒村帚彰成为一个诗人的条件端成勋摔术舅韵枝颖违政席敌黔堕遵围荐舰楔脆镇聪挞檀撇数酒机斩忠哼字口擒抱崔尽催嗜悯召强耘盛制像棚谤哄迎窟邓偶追蛙攀饯蔗建镐熔狗冈忻拆贞华龟单兵跌可炙雄颠咬昂寞励凿憎漓讯姜宏山郸系泛锨者檀霄碾侦腋棘版匆港驹研俱胺步榆狞泊誊恿僚黄趴翻睫塔缮舀读瞄怂忙独汉越炊疯功毒繁轻敲挤膏郁业业愈浆补埠训列谷库淆拂唱潮腰逝骏撤敖絮炸杯早庐舀蓄肢葬魂挫涡肚亦告灼盖乃儒液钝侄场滇和眷卖盲块时箩拔剔始韭骏垃动漆谩藤佛昭陪经戍牌前捣侨剃紧利司网觉晰枪穴殖占垛里暑症札宏古涕痈鸽微辊作电潮避凑橱遍靛柬蜘丛乞鸣验辣圾仙已豺阳疆府逻拌孽钻斋救成為一個詩人的條件瘂弦不久前, 我曾做過一次演講, 講題是人人可以做詩人。現在想談談成為一個詩人的條件。這裡歸納為六點。一詩人是對生命認真的人詩人就是真人, 最熱愛生活的人, 最認真生活的人, 一步一腳印地去過日子的人。詩來自生活, 不是來自學問。學問越大, 詩可能寫得越差, 因為學問是邏輯的, 理解的, 分析的, 可以學習得來, 而詩是純粹感覺的, 這個感覺的能力是與生俱來的, 也就是所謂慧根。河南作家, 做過南陽作家協會主席的二月河(凌解放, 1945- ), 他的歷史小說非常精彩, 紅得不得了, 而且都拍成電視劇了。他看到我時說: 我對詩人充滿了敬意, 我什麼文體都可以寫, 就是對詩沒辦法。你要我寫篇散文, 我湊合著也能寫得出來; 寫個小說呢, 更是我的專業; 寫文學評論, 也行; 但你要我寫詩, 我一行也寫不出來。詩人是天生的, 我沒辦法形容, 詩就是一種特異功能。二月河的說法很有意思。其實詩沒什麼神秘。詩就是認真生活的結果。詩人能夠面對生活, 忠於生活, 善於感覺生活, 體悟生活, 提高生活。我們常常說: 詩的生活, 生活的詩。先有了詩的生活, 才能有生活的詩, 生活的深度就是詩的深度。假如一個人不愛在生活上作思考, 糊裡糊塗地過日子, 那他肯定不是一個詩人。所以詩人都有幾分自戀, 這沒有關係, 不要太過分就行, 詩人是自戀的。長城很多人都去過了, 但是詩人去了長城, 那就石破天驚, 不得了, 一件大事情了, 因為我們的大詩人來了。有了詩的生活才有生活的詩, 沒有生活就沒有詩人, 所以詩人是認真於生活,善於把生活作形象思維的人。對於日月山川季節變化都有感受, 一朵花落了, 對一般人來講, 那算個什麼事呢? 但對詩人來講, 就不一樣了。落花猶似墜樓人, 詩甚至可以聽到落花的驚叫, 所以詩人把所有的生活戲劇化, 把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擴大, 詩人有擴大生活的能力。風花雪月, 通常我們拿這些來形容比較膚淺的浪漫主義的東西。這樣一種嘲弄: 你這個玩意兒, 就是風花雪月嘛。其實風花雪月是很重要的, 我們要考慮如何去用新的觀點來聽風觀花看雪賞月。我們創世紀的朋友, 早年編過四部文集, 第一部叫風之流, 第二部叫花之聲, 第三部叫雪之韻, 第四部叫月之魂。多好, 是不是? 風花雪月嘛, 新風花雪月。或許有人說, 這是感傷主義嘛。感傷主義也是不好的貶義詞。其實感傷是很重要的。多愁善感, 通常也是嘲弄詩人的句子, 其實多愁善感也是很重要的, 問題是你這個愁你這個感是不是有價值, 是不是有創意。中國有句話叫江郎才盡, 說一個作者江郎才盡了, 完了, 他不能再寫東西了。江郎的才會不會盡? 不會盡。不是江郎的才盡了, 而是江郎的生活盡了。江郎沒有生活了, 江郎失去了生活就寫不出詩來了, 生活與詩的關係就是這樣密切。我們看到兩岸的情況都有點像。大陸自改革開放以後, 經濟形勢大好, 所以很多的文人紛紛地下海, 更換跑道, 本來寫詩的去做生意了。這些人都有一個想法: 我把錢賺足了再來寫詩。這好像是個如意算盤, 其實很難回頭, 生活的步調亂了, 心靈荒蕪了, 很難再加以整理。一首詩是一個心情, 是一個情緒, 這個心情這個情緒是根據你的年齡走的, 不是永遠可以保持的, 超過了這個時段, 你再也不能把這段時間追趕上, 可以說是稍縱即逝, 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不能說我先把錢賺飽了, 回頭再寫詩, 這不大可能, 所以, 寫詩或者從事文學創作後再去改行做生意的人都沒有好下場。在台灣更是如此, 台灣的作家連到電視台主持節目的都很少, 認為那個將來也不會有好下場。做為作家, 就要專心寫, 每天寫, 寫一輩子, 面對一盞孤燈在寫詩寫小說寫你的文章就可以了, 沒有第二條路好走。所以如果你的生活跟作品分離的話, 往往傷害了作品的內涵。那謝靈運(385-433)是多大的詩人, 他寫山水詩, 但他官也做得不小, 所以變成雙重人格, 他的心一方面隱逸於山水, 另一方面又想去做官, 所以謝靈運的詩就不能夠跟陶淵明(陶潛, 372-427)比。陶淵明是真正的詩人, 真正做莊稼活的, 他的生活跟他的藝術內容是完全一致的; 謝靈運的詩, 當然也是非常好的修辭, 但有時候仔細一分析, 裡面有作偽的成分, 就是這個問題。當然我們不能說, 你的詩寫成什麼樣你的人也該是什麼樣的, 詩很宏大你這個人也必須很宏大。也不是。有時候, 是詩人的內在, 是他的精神視野很宏大, 但他在現實生活中是個小人物也說不定。比如說讀傳記, 很多人讀美國詩人惠特曼(Walt Whitman, 1819-1892)的傳記就非常失望, 他在詩裡面簡直是一個民族的歌手, 大草原心靈的象徵, 其形象何其宏偉, 但在他的實際生活裡, 他只是在華盛頓附近一個小城的報社小記者, 根本乏善可陳; 嚴格說來, 他只寫過一本詩集, 每一版都增訂一些, 而成為一部長期經營始告完成的傑作, 但是草葉集最初出版, 沒有人知道惠特曼是何許人, 傳記說他曾弄些假名字, 寫評論, 說什麼我們美國最重要的詩人誕生了等等, 自己吹捧自己。他是很有趣的一個人, 他的詩的內容和實際生活好像不大對頭, 這沒有關係, 是因為他希望變成像他詩中的那樣一個人, 他的精神視野自然是宏大的, 他不俗氣, 他沒有一般人的升官發財慾望, 所以他能成為大詩人, 這點是必須說明的。二詩人是感性充沛的人詩人的世界, 是一個感性的世界。一般來說, 我們這個世界上的人, 理性和感性是需要平衡的, 好像車的四輪鳥的雙翼一樣, 必須要平衡, 一個人才正常。但是我必須說, 詩人是非理性的人, 誇張點說, 詩人是不正常的人, 越正常越糟。不正常才能寫詩, 非理性, 對所有藝術家都重要。我們可以打些比方說, 理性是什麼呢? 理性就是走路一樣, 走路是有目的的:而感性像跳舞一樣, 跳舞並沒有目的, 跳舞本身就是目的, 你不能說我跳到哪兒去, 我哪兒也不去, 我跳舞啊, 它本身就是目的。理性就像坐飛機一樣, 像我回台灣, 一下子就飛回去了; 感性是放風箏, 放風箏有沒有什麼大的意義? 沒有意義, 只是在空中創造美。理性好像是白天一樣, 感性就是夜晚; 理性是太陽, 感性就是月亮; 理性是把米煮成飯的過程, 感性是把米釀成酒的過程。飯可以餵飽飢餓的肚腹, 而酒卻可以安慰受傷的靈魂。我女兒反對我喝酒, 但是我的晚飯桌上總有一杯小酒, 為什麼? 安慰我受傷的靈魂。在座有很多年輕人, 你們這個年齡心靈受什麼傷呀, 沒有受什麼傷。所以你們不需要喝酒, 中年以後你們一定會慢慢覺得, 是需要一杯酒的, 其實酒就是詩嘛, 和詩一樣, 說不定對身體健康有損害, 但這卻是需要。理性是個陽剛的男性世界, 感性是個陰柔的女性世界。有時候詩人是無性的, 或者是中性的, 他是男也是女, 或者更多地偏重於女性。生理性別上我是男性, 但是在精神性別上我是女性, 白先勇(1937- )則全部都是女性。所以說理性強的人寫散文, 寫文學評論; 感性強的人寫詩, 或者寫抒情散文詩。理性代表工業精神, 它要走得快, 越快越好, 它是勇往直前的, 是不回頭的; 感性是農業精神, 它是頻頻回首的。我覺得我們大陸今天理性成分太重了, 人人都是勇往直前地向錢看, 都沒有頻頻回首。要回過頭來看看才好。我們早年在創世紀封面上寫了一句話, 我們歡迎不講理的創作, 講理的批評。創世紀今年已經是五十多年的老雜誌了, 同仁雜誌, 同仁每期交作品交錢, 是我們的精神教堂, 不得了的一件大事情, 我們什麼東西都可以妥協, 只有創世紀是不可以妥協的, 是我們人生最乾淨的地方。所謂不講理的創作講埋的批評, 意思是說, 批評都要講理, 但是創作是不講理的, 越不講理越好, 它是非理性的。假如說你內在的思維習慣是偏重於不講理的, 你已經注定是個詩人了, 只是你還沒有寫詩而已, 因為你的思維狀態是詩的狀態。法國批評家德希達(Jacques Derrida, 1930-2004)的書寫語言學(又稱論文字學)就可以為詩人們的行徑作注腳。德希達認為, 語言的誕生, 符號的發明, 與存在存在的意義有牢不可分的先驗關係, 閱讀, 寫作以及文本的詮釋還是後設的。他所建構的文字科學文字哲學, 涉及的範圍非常廣濶, 凡諸人類社會學, 感情基調, 文化生活乃至生存方式, 都是它的版圖。德希達甚至認為語言的中心就是世界的中心, 所謂文章, 不單單是語言的賸寫, 也是對語言蹤迹的追探, 這種追探, 可以遠溯到語言形成之前, 其間的滲透與轉化, 一如時間本身, 無始無終, 永不停歇。文學創作, 只是一種表現和播撒的過程, 也是感性的表現和播撒的過程, 所以感性比什麼都重要。詩與語言是一種互動與魔性的糾纏, 波蘭女詩人辛波絲卡(Wislawa Szymborska, 1923- )寫作的喜悅表現了她的此種經驗。在語言大森林中, 所有的動物也都是書寫而成的, 詩人被籠罩在一個虛擬的世界, 隱喻和辭彙是唯一的真實。詩人疾走在森林中, 感覺一切都那麼快速, 佔有的空間, 就是放棄的空間, 符號成形, 迅即又被另一符號僭越, 來不及為事物命名就得迎接下一波湧來的語詞, 那經驗, 簡直就是一種奇妙的迷失, 美麗的暈眩, 只覺得萬有來自書寫, 連詩人自己也是書寫之下的產物, 書寫成立了, 世界就成立了。曹雪芹(1717-1763)說的滿紙荒唐言原來並不荒唐, 因為只有書寫, 才能產生真正存在的感覺; 欲望飢餓痛老死, 以及重生, 都掌握在那因字生字, 因句生句, 因篇生篇, 連綿無盡的莊嚴的遊戲之中。這樣感性的活動的放大和擴張, 玄之又玄, 也許只有以佛理和禪機來詮解了。我早年的札記中有這麼一句話: 從嚴格的意義來講, 詩唯有自己解釋, 否則它就不能解釋。以詩解詩, 想必是詩人想出來的辦法, 雖然只是印象式的掠影, 但仍不失為一種詮釋方式。文學史上, 詩人寫一首詩來為詩下定義的例子, 也是常見的。 美國詩人麥克利希(Archibald MacLeish, l892-1982)就通過各種意象形容詩為何物; 用渾圓的果實, 指環上古老的雕飾, 被衣襟磨損的窗台, 飛翔入雲的群鳥, 攀登天穹的明月等等, 來捕捉詩的形貌。儘管詩人想出這麼多的巧喻, 仍然感覺並未表現出詩所具有的那種瘖啞無聲, 凝然不動的特質, 最後只好說一首詩就是一首詩, 它不應當意味著什麼, 但它卻存在。一切無謂的說明是因為忘了詩是感性的, 感性是多義的, 因為多義, 所以便有各種不同的解釋。詩人會說, 你說的都對, 也都不對。三詩人是對語言敏感的人詩人對語言非常敏感, 對文字特別講究, 而且對形象化的文字或者文字的形象化特別有一種思維的才能, 什麼東西都會想到個畫面, 什麼東西都想用畫面來表達, 這是詩人的本性, 詩人都有這個能力。 人有治河的有治礦的, 詩人是治語言的。他治語言, 是語言的大行家, 什麼語言在他那裡他都喜歡去跟它做遊戲, 跟它來對話, 所以他常常為商店取名。臺灣現在請文人為商店起名字的很多, 大陸現在漸漸也有了, 就是想得很絕的名字, 賣麵的叫面面俱到, 賣螃蟹的叫橫行霸道, 羊肉店叫莫宰羊, 招牌上有一行字: 你進了本店就宰羊, 不進本店就莫宰羊。閩南話宰羊是知道的意思。臺北還有一家服裝店叫一種主張, 乍一看, 這是賣什麼玩意兒的, 叫什麼一種主張, 可再想想, 也對呀, 穿衣服要穿出我的主張來, 穿出我的風格來, 這不就是一種主張嘛; 還有一家美容屋, 叫做遠離非洲, 本來黑乎乎的一個人進來折騰一番, 以後變成小白臉了, 呵呵, 他美容了; 商業廣告也受到詩人的語法影響, 說我們是種房子的人, 我們不是蓋房子的, 我們是種房子, 我們的房子好像是從泥土裡生長出來的那樣根深葉茂。清晨, 從鳥聲中醒來, 看了這句話, 便會有好多人來買這個房子, 清晨是鳥把你叫醒, 這房子的地段太好了。孟母到了這裡就不要再搬家了, 這地方好啊, 距離菜市場近哪, 距離小學更近, 孩子可以從家門走到學校去。這些都是受到詩語的影響。詩人是語言的大行家, 也是設計店名和廣告語的最佳人選, 我曾經在聯合報副刊上開闢一個特別的專題, 叫做美麗的市聲, 市場上傳來的聲音。但中國傳統的市聲是很嘈雜的, 王二麻子剪刀, 真正二麻子剪刀, 真真王二麻子剪刀, 你叫我喊。小的時候, 父我親帶我到鋪子裡去, 每一家鋪子都掛兩個牌子, 黑底金字, 有的是黑底紅字, 永遠是貨真價實, 童叟無欺, 就這一句話, 用了幾百年沒換過。可是現在的商業廣告, 爭鮮鬥豔, 已經侵入到詩歌領域去了。所以當美麗的市聲這個專輯見報以後, 很多廠商都找詩人, 說哎, 怎麼樣, 你來幫我設計一個廣告詞如何?內衣廣告, 這內衣美得不得了, 美到什麼程度呢? 讓午夜蘇醒, 清晨燃燒, 你說那不是詩嗎? 午夜可以蘇醒, 清晨可以燃燒, 大家睡不著覺了, 因為內衣的關係, 呵呵, 好聽吧? 所以廣告公司為想文案絞盡了腦汁, 通通都學詩人的語言標準。鄭愁予(鄭文韜, 1933- )的詩, 最廣為流傳的是那首錯誤, 其中有一句是我不是歸人, 是個過客, 許多廣告語也都學這個語調, 把新的內容裝進這個句型裡去。所以詩人是熱愛語言提高語言豐富我們語言內容的人。我們常常說, 歌德(Johann Wolfgang von Goethe, 1749-1832)是德意志語言的奠基人, 普希金(Alexander Pushkin, 1799-1837)是俄羅斯語言的創造者, 寫詩跟語言的關係就是這麼密切。詩人甚至溺愛他的民族語言, 愛到溺愛的程度, 可見多麼執著。詩人開發了好多新語言的可能, 豐富了我們的日常語言。譬如說, 我們有很多成語, 很多大家用得已經不覺得是詩的語言了, 這哪是誰的作品嘛, 已經變成我們語言的一部分了。一個人失戀了, 我們說, 哎, 你老兄何必那麼悲壯呢, 天涯何處無芳草啊。這不就是引古人的詩嗎? 但已經變成我們生活語言的一部分了。詩人從實際生活裡提煉語言, 再把更好的語言還給社會。我們的語言如果要保持它的活力, 不會老化, 不會變成語言的化石, 就要靠詩人多多去創新。我是河南人, 1948年離開河南的。等我再回到河南的時候, 家鄉話變了, 速度變了, 節奏變了, 語彙也變了, 整個都變了。所以當我說河南話的時候, 我姨媽就說, 你看你這娃兒, 多少年這個話我都沒聽說過了, 你怎麼還會說呢? 為什麼? 因為我的話是止於1948, 是老河南話的活化石, 很有研究價值。社會會變, 語言會變, 節奏會變, 跟著社會整個的大脈搏在前進, 所以詩人一定要知道, 語言像河流一樣, 現在新的語言流向在哪裡, 什麼樣的語言正在死去, 什麼樣的語言正在誕生。沒有表達力的語言慢慢就死掉了, 沒人再用了, 繼續有表達力的語言生活的語言在誕生著, 詩人一定要完全地掌握這種變動, 才能在語言裡做一個引導者, 做一個領先者, 詩人是領導語言流行的人。其實我們每一個人在孩子時代, 都能夠創新語言, 孩子都有這個能力, 但是在接受了現代教育以後, 這個能力就慢慢地喪失了。我的兩個女兒小的時候, 我可以跟她用詩來對話, 我說一個東西, 她就編一個詩句來敷衍我。比如我說眼睛, 她就說: 一個溜冰場, 周圍是欄杆, 有時候會下雨; 我說枕頭, 她說: 頭的沙發。從南到北坐火車可以一路這樣胡謅下去, 兒童有這個能力。這是我們成人所想不到的, 因為這是兒童的世界, 兒童其實就是天生的詩人, 詩人胚子, 兒時有這個能力, 長大就失去了。長大以後, 變成了小笨瓜, 我女兒好多年只寫作文, 老師要的那種作文, 最近才開始寫詩。為什麼? 是我們現代教育把她變成了笨瓜, 感性的能力完全失去了。當大人們說: 月亮出來了。兒童會說: 月亮來了。月亮出來了, 這是個說明性的句子, 是月亮出來了, 不是星星出來了, 看不到月亮, 只是一個理性的句子, 是一個說明性的句子; 說月亮來了就非常形象, 好像看見月亮穿著美麗金邊的衣裳, 正從天階一步一步地走下來, 這樣的形象語言, 是接近詩的。是現代教育殺害了詩人, 把小詩人都殺死了。我們臺灣有一條街, 專門是賣宵夜的, 上海叫夜宵, 臺灣叫宵夜, 店名通通用子, 什麼子什麼子, 小李子小三子無名子, 都是子, 我就問我的六歲的女兒小豆, 說: 你能不能取一個新商店的名字, 也用子, 而把這些子字輩的店通通壓掉? 她說: 有, 孔夫子! 你說這應該不應該是個詩人? 她後來學經濟了, 畢業後在銀行工作, 沒有成為詩人, 我非常失望。我們寫詩的人要有赤子之心, 要回到兒童時代去, 要把所有的名言(指約定俗定的語言)改造一下。名言是理性的, 桌子椅子投影機, 這叫名言。詩人是為萬物重新命名的人, 他喜歡為這些東西起個別的名字, 一盆菊花, 他說金色的火焰, 向日葵, 他說發瘋的菊花, 開那麼大一定是菊花發瘋了。文字裡面原來有很大的彈性, 可以供我們做語言遊戲的, 如果喜歡上這個, 他八成將來會走向詩的寫作道路。我想現在各位正處在理性世界剛剛開始侵略, 而感性世界還在頑強地抵制的時代, 尤其是你們談戀愛的年輕人, 那一定是感性得不得了。所以在這個時候, 一定要保持感情世界的旺盛來迎接詩的到來。四詩人是有一貫人格的人詩人的人格是一貫的。詩不是一種技術, 詩是一種思想, 一種人格, 一種道德精神的最高顯現, 詩人是非常高貴的。你看, 別的文類的作家都沒有一頂帽子, 只有詩人有一頂桂冠。寫散文的人也寫詩, 但你永遠不要只誇他散文好。哎, 某某大詩人先生, 我覺得你的散文寫得真好啊!就是不提詩, 他心裡一定不舒服。你可以提詩而不提散文, 因為散文家沒帽子, 詩人有一頂桂冠, 這個帽子很重要。所以詩是文學的貴族, 詩常常體現一些非常高貴的情操, 詩人有一貫人格的堅持。有一位學界前輩告訴我, 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設有一個講座, 是美國一個淘金大王捐的, 叫丁龍講座。丁龍不識字, 是一個被當作豬仔賣到美國去的中國人, 後來不知道怎麼流落到金礦裡去, 跟著一個美國人淘金。這個美國人是一個淘金大王, 事業大起大落, 當他最紅的時候, 那真是香檳似海, 蛋糕如山, 廣邀眾親朋好友來吃飯; 當他垮掉了的時候, 就變成街頭的一個乞丐。但是不管他大富大貴, 還是窮站街頭一文不名, 丁龍都在他身邊不走, 你不可以說丁龍愚忠, 這是中國人的義氣。咱中國人最義氣, 你是我的朋友, 你大富大貴的時候是我的朋友, 你窮途末路的時候也是我的朋友。所以當那個垮掉的淘金大王說: 你走開! 我現在沒辦法發給你薪水, 你走開! 丁龍不走, 還在他身邊照顧他。酩酊大醉的淘金客透過朦朧醉眼, 看到的那個小小瘦瘦的苦力丁龍, 是個詩人, 他雖然不寫詩, 但他的行為是個詩人。甘地(Mohandas Karamchand Gandhi, 1896-1948)是個重要的歷史人物, 日本有一個首相, 叫伊藤博文(Hirobumi IT, 1841-1909), 也是一個歷史人物, 他們都是被刺死的。伊藤博文在哈爾濱火車站被一個朝鮮青年刺死的; 甘地在一個聚會上 被一個異教徒(跟他的宗教信仰不同的人)用手槍打死的。他們一個是中刀, 一個是中槍, 事發的那個瞬間都沒有死, 他們的反應很不一樣。甘地在一次演講的時候, 有一個年輕人, 把一個小手槍藏在兩手中間, 在聽講的人群中, 一直往前擠, 擠進去的時候就放槍了, 甘地中槍, 在中槍的瞬間看到了那個兇手, 他苦笑了一下, 向兇手拜了拜: 意思是說謝謝你! 印度這個擔子太沉重, 謝謝你結束我的生命, 我不恨你, 我謝謝你。甘地的境界多高啊, 這是一個死亡的例子。伊藤博文一生文章道德, 完美無瑕, 可以跟我們中國的李鴻章來較勁, 社會形象好得不得了, 在日本很受敬重, 學問道德情操, 各方面都是滿分, 但當他受襲後仍然清醒的那一刻, 他橫眉豎眼罵了對方一句: 八格牙路! 完了, 一輩子的修養完了。所以甘地的境界是詩人的境界, 而伊藤博文不是。詩人有他一貫的人格, 有他的道德精神, 有他不變的情操, 所以在他的精神世界裡, 是非常嚴謹, 也非常高尚的, 人常說, 煉字煉句煉意。煉字就是語彙, 煉句就是整個的語文章法, 煉意就是意境。我的理解是: 煉字不如煉句, 煉句不如煉意, 煉意不如煉人(人的品格的修養)。寫詩, 開始時比的是技術, 誰的句子用得漂亮, 誰的哪一首詩寫得特別好; 但最後比的是精神人格, 比的是他的精神世界完整不完整, 他的人格統一不統一。如果他精神世界不完整, 他的詩雖然可能會有些好詩, 但他只是個小詩人, 或僅止於是個好的詩人, 而不是一個偉大的詩人, 偉大的詩人一定有他的精神品格。如果讓我們在中國古典文學選一位詩人, 那一定是屈原(前343-前277); 選兩個可能杜甫(712-770)在裡邊, 李白(701-762)就有點危險; 選十個, 李商隱(813-858)可能會在裡邊, 選四個李商隱在不在裡邊很難講, 但是屈原一定在裡邊, 為什麼呢? 是因為他人格精神的一貫性。屈原是個投江自沉的詩人, 我們都是含著眼淚想念他的, 實在是偉大, 作品的風格和人格產生高度的統一性。這樣的人, 我們說, 他即使不寫詩, 但他是把詩當作日子過的人, 他也是個廣義的詩人。這樣的人生, 就是詩的人生。五詩人是為民族的語言巨廈添磚加瓦的人詩人是勤於使用文字的人, 因為勤於使用, 所以變成了文字的創新者。詩人喜歡到處旅行, 去收集不同的語言, 寫成札記, 由札記再發展成詩文。比如俄國作家屠格湼夫(Ivan Sergeyevich Turgenev, 1818-1883)就是一個例子, 他的名作散文詩, 很多人都喜歡看, 也是最早介紹到中國的外來詩體。其實屠格湼夫的小說也有散文詩的味道, 可以說是廣義的散文詩了。特別是獵人日記(The Hunters Sketches), 都是詩意很濃厚的。他平日非常喜歡聽街頭巷尾的瞎子唱歌, 乞丐的表演什麼的, 從裡面收集素材, 每天寫隨筆, 寫日記, 都在那裡抄抄寫寫。所以詩人不但是勤於思想, 也是勤於動文字的人。假如說一個人寫日記, 每天都寫, 寫了50年, 這個人不是作家也得是作家。為什麼呢? 因為他最善於用文字來整理自己的思想, 記錄每天所做的事情。假如一個人跟朋友通信都寫得很長, 我們年輕的時候通信都寫得很長, 現在手提電話叫短什麼? 短訊? 那沒出息的, 那不行, 那種短訊寫不出一個作家來。我們年輕的時候就是鴻來雁往, 等待綠衣人, 天天盼信來。現在的郵筒非常寂寞, 沒有信件, 大多是廣告, 叫垃圾信, 真正的信愈來愈少了。詩人廢名(馮文炳, 1901-1967)有一首詩說大街寂寞, 郵筒寂寞, 今天的情形就是如此。我是一個最喜歡寫信的人, 我準備捐兩千封信到臺灣的文學館。我每天大概要寫30封信, 寫信的對象, 大作家也有, 高中生也有。我太太常常嘲弄我說我這個人喜歡寫信, 哎呀, 那個瘂弦哪, 真喜歡寫信哪, 喜歡到什麼程度呢? 如果瘂弦請你吃飯, 你寄了封信給他, 說: 瘂弦, 那天菜真好, 謝謝你請我吃飯。瘂弦包準還要回你一封信, 信上說: 不謝! 呵呵, 到了這個程度了, 其實太座開我玩笑, 沒有那麼嚴重, 我喜歡寫信是真的, 我寫一整天的信都不累, 因為我覺得好像和我寫信的這個人面對面聊天一樣。胡適(胡洪騂, 1891-1962)先生也喜歡寫信, 當然胡先生是大師, 我不能跟他來比。胡先生寫信的時候下面墊一張深藍色的複寫紙, 寫完之後稿子就留下來, 有時候在外邊旅行沒有買到複寫紙, 或者複寫得不清楚, 他會告訴收信人說看完再寄還給他, 借他照相或請人抄一個副本。所以胡適的信都非常完整。我的信也是, 因為有影印出現了, 通通都是有覆信釘在後邊。現在很多人在收集信了, 因為這東西少了, 所以我打算捐兩千封信, 這裡邊有巴金先生的, 有冰心老人的, 因為我這個當編輯的也跟上伺候他們了。北京的那些名琴師不是經常炫耀梅蘭芳老板我伺候過。所以假如說一個人, 他寫了30年的信, 記了50年的日記, 每天不斷, 他不是作家誰是作家? 他非是個作家不行了, 因為他對文字太擅長了。我們學中文的人, 都受過詩詞歌賦的陶冶, 學中文的人大家的樣子跟言談舉止都很像。我曾應邀到北京大學演講, 發現那邊中文系老師和同學們喝酒的氣氛跟台灣中文系師生完全一樣, 說話的內容語調都一樣, 所以我覺得兩岸的結合不像猶太人, 猶太人的結合是用猶太教, 我們沒有國教, 佛教雖然非常普遍, 但也不能算是國教。我們用什麼來結合? 用文化來結合。兩岸以及世界不管是哪一個僑居地, 不管是什麼樣的社會狀態什麼樣的政治結構, 華人間只要提到李白杜甫孔子孟子, 都沒有問題, 這是一個很好的結合方式, 也是世界華人走向統一的重要途徑。我們中華民族, 同住在一個語言的巨廈中, 這巨廈華麗無比, 宏大無比, 它是歷代文人用語言建築起來的。而詩人是為這巨廈添磚加瓦的人。漢字漢字文化, 就是我們永遠的精神紐帶, 用漢字寫的詩, 就是全世界華人共同的長歌。六詩人是帶著故鄉旅行的人近十多年, 旅行文學出現, 旅行文學是帶著故鄉去旅行。有一首詩是大陸的一個年輕詩人寫的, 我忘了他的名字了, 寫得非常好。他寫一頂帽子, 就是鄉下人的斗笠, 詩是這麼說的: 離家這麼多年了, 你怎麼還戴著那破斗笠? 對方說: 不, 那是故鄉的屋頂! 頭上戴著故鄉, 也真是絕了, 每個人的故鄉都永遠戴在你頭上, 如影隨形, 所以詩人是永遠用他的故鄉來衡量這個世界的人。以寫一間自己的屋子(A Room of Ones Own)著名的英國作家伍爾芙(Virginia Woolf, 1882-1941, 後來跳海死了)曾經說過你永遠回不了故鄉, 因為你回去的故鄉已經不是原先的那個故鄉了, 就像你在河中行船, 這一秒鐘看到的水已經不是剛才的水了, 故鄉的變化很大, 不是說回去就能回去。所以愛故鄉愛旅行的人, 故鄉跟內心世界交感, 這些焦慮這些思考就成為文學的重要題材。現在的華人文學可不是從前的華人文學, 從前的華人文學是我是廣東人, 我想念我家鄉, 就是這麼簡單; 現在不是, 現在每一個僑居地的新生華僑, 他們每一個人所面對的成長與經驗都不一樣了, 雖然都是用漢語寫作, 但是每一個地方的文學都漸漸變化, 主張彰顯他們僑居地的地方色彩和自主意識, 都有他們把異鄉變故鄉(第二故鄉)的心路歷程。馬華(馬來亞華人文學)有馬華的特殊風格, 越華日華美華加華, 所有的這些華字的文壇, 雖然合起來可以稱為世界上最大的文壇, 但是這些文壇並非完全一樣。我們習慣這樣來揣摩華僑的心理, 總是想華僑一定是無條件的心向祖國的, 如果在文學作品中發現不同的觀點, 就會說這個人怎麼這樣寫? 因為其中對中華文化有擁抱的也有出走的。有些人主張出走(從中華母體中出走), 有些人希望擁抱, 有些人是徘徊在擁抱與出走之間, 可以說非常的複雜, 不過這卻印證了一個觀點: 因為複雜所以豐富, 因為苦悶所以深刻, 反正什麼題材都有, 甚至提到自己的祖國又愛又恨, 等等非常複雜的心理。我們贊成文學要反映這種真正的想法, 因為如此才能把一個出去了好幾代的人的想法深刻地說出來。文學中沒有對錯, 不可以說你這個人忘本, 那些浮淺的價值判斷我們把它拋開, 我們說只要寫出你真正的感覺來, 就是為我們中華民族的文學, 為我們整體的漢語寫作, 做出了貢獻, 主要是它豐富了我們華文寫作的內容。而詩人, 常常是糾纏在故鄉和域外的人, 也永遠都在出走和擁抱之間徘徊。我們甚至可以用伊底頗思情結的殺父情結來衡量和詮釋近年海外所謂的懷鄉文學。希臘悲劇不是有殺父娶母這種情結嗎? 詩人已經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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