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荣鑫：格式条款解释的公平原则视角.doc

格式条款解释的公平原则视角基于闫炳文与包头市云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商品房预售合同纠纷案的分析 摘要：格式条款作为便捷交易，已广为使用，其解释方法载于合同法第41条之中。但作为一项单方拟定、不可协商的法律行为，合同当事人的真意判断往往与格式条款文义发生冲突与矛盾，该语境下的条款解释属于我国司法实践之空白。对格式条款解释方法中引入公平原则进行分析，并赋予传统通常解释以平衡格式条款两造权利义务的新视角实属实践之需要。 关键词：格式条款 通常解释 公平原则 基本案情：闫炳文（原告、上诉人）与包头市云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云杉公司，被告，被上诉人)签订商品房买卖合同，约定闫炳文购买云杉公司开发的位于包头市昆都仑区一套房屋。合同签订后，闫炳文按约定支付了首付款和配套费。但云杉公司未能为闫炳文办理房屋所有权证书。闫炳文诉至包头市昆都仑区人民法院，要求被告按每日100元的标准赔偿违约金。包头市昆都仑区人民法院于作出初审判决，被告应当按照已付房款，参照人行逾期贷款利息标准计付违约金，后判决生效。云杉公司向包头市人民检察院提出申诉，法院进行再审，判决关于违约金的约定合法有效，应当按双方约定执行，改判为由云杉公司付给闫炳文违约金378元。闫炳文不服，向包头市中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法院审理后认为，双方约定，出卖人按已付房价款的O01向买受人支付违约金应解释为按日支付违约金。 案件评析：1、 格式条款之含义与本案二审判决思路格式条款的出现是20世纪合同法发展的重要标志之一。在当今社会,格式条款的适用范围愈加广泛,作用也愈加重要。根据我国合同法第39条第2款规定,格式条款是指当事人为了重复使用而预先拟定,并在订立合同时未与另一方协商的条款。一般说来,格式条款具有预先拟定且未与对方协商、条款内容和形式的标准化以及适用的重复性等法律特征。 就商品房交易活动而言,格式条款制度对消费者权益的实现产生积极的影响,一方面,格式条款的拟定者能从纷繁的谈判中挣脱而着力投身于质量控制使商品房消费者享受质好价廉的商品房,另一方面,格式条款大都选择书面形式,拟定者往往对交易双方的权义内容作出明晰的分配,这有利于减少纷争,实现房屋买卖之间的平等,避免显失公平现象 姜军松，黄远征格式条款在商品房买卖合同中适用问题J.求索，2005（4）。但是格式条款在提供给人们交往便利的同时，也引发了诸多的法律困惑和负面效应。格式合同的预先拟定性却排除了相对协商的权利，使得契约自由原则受到极大的挑战。正如有学者认为它的核心特征在于其条款不能协商而不是反复使用 王利明对格式条款规定评析J 政法论坛，1999年。不可协商性是格式条款最主要的、最本质的特征,离开了这一点,失去了这一特征则该条款一定不是格式条款 张友连论合同格式条款的识别与解释J 济南大学学报，2005 （6）。在缺乏协商语境下订立的格式条款，事前订立的格式条款存在着限制和剥夺对方寻求法律救济的情况。正如本案，原告与被告包头市云杉房地产有限责任公司订立的商品房买卖合同中约定的违约金条款，是典型的格式条款，就云杉公司的违约金责任仅约定“买受人不退房，出卖人按已付房价款的O01向买受人支付违约金”，该约定从文义的角度理解，使云杉公司尽管在违约的情况下，也仅仅需要向原告支付3.78元，而原告在违约的情况下，由于相应格式条款的规定：“买受人按日向出卖人支付逾期应付款万分之O625的违约金”却需要承担较大的违约责任。此时，单纯从文义角度去理解改格式条款，无疑将使得被告云杉公司由充足的动力去违约（只需承担3.78元违约金），而原告将承担明显的合同风险。因此，格式条款是把双刃剑，如果不能正确地使用，则会对以公平原则为基础的市场经济的运作造成无法估量的破坏2。而本案二审采用的是结合公平原则对格式条款进行的通常解释高于格式条款本身文义解释为顺位，对格式条款进行定义，笔者认同该解释方法，并在以下祥叙。2、 对本案争议的违约金格式条款的解释所谓格式条款的解释,就是指根据一定的事实、遵循有关的原则,对格式条款的含义作出说明 王利明,房绍坤,王轶合同法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248 。根据我国合同法第41条对格式条款的解释方法的规定：“对格式条款的理解发生争议的，应当按照通常理解予以解释。对格式条款有两种以上解释的，应当作出不利于提供格式条款一方的解释。格式条款和非格式条款不一致的，应当采用非格式条款。”由此可知，格式条款的解释有三个层次：第一，依据通常理解对格式条款进行解释；第二，如果有两种以上的解释存在，则应当采用不利于格式条款提供方的解释；第三，当存在非格式条款和格式条款冲突的情况下，以非格式条款为准，由于本案不涉及第三种情况，故不对此进行讨论。（1） 公平原则应当被引入格式条款的解释方法之中如果单纯从文字意义的角度去理解本案中商品房买卖合同约定的违约金条款，云杉公司的确只需要按照合同字面意思支付3.78元违约金。正如，根据一些主张格式条款为法律规范的学者的观点,由于格式条款具有客观法的性质,已成为法律的渊源,因此在解释上应采用关于法规的解释方法,注意客观格式,而不能采用主观标准以探求当事人的真实意志2。但格式条款毕竟属于合同，尽管从缔约方式上看格式合同与普通合同存在很大的差别，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当事人的意思自治，但从本质上来说，格式合同仍是平等主体为建立民商事权利义务关系而达成的合意，格式合同仍然是合同 厉婧文，于维同，李 霞我国格式合同规制的困惑与解决路径J沈阳师范大学 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5）。也就是说,解释格式条款须顾及各个交易当事人的具体意见,探求各个当事人的真意,考虑当事人对于约款的理解的个别情况等。正如德国学者海因克茨说的：“在现代福利国家中，合同自由应为契约公正所取代。 德海因克茨欧洲合同法上卷M，周忠海等译，北京：法律出版社200115 ”针对这一问题，根据合同法的公平原则，推出公平的解释方法，本着合同双方平等、正义的观念对契约自由进行补正，方可克服格式条款与生俱来的弊端。公平解释,即解释合同应当遵循公平的原则,兼顾当事人双方的利益,在合同所用文字词句有两种不同的含义时,若是无偿合同,应按对债务人义务较轻的含义解释,反之若是有偿合同,则应按对双方均较公平的含义解释 王丽萍，李燕格式条款解释研究J法制与社会发展双月刊，2001年第6期；。根据我国法律规定，合同法第3条规定：“合同当事人的法律地位平等，一方不得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另一方。”同法，第5条规定：“当事人应当遵循公平原则确定各方的权利和义务。”上述规定体现了我国民事法律法规对于当事人间民事法律行为，特别是契约行为的公平原则。因此，笔者认为，格式条款争议解释时，应当优先考察合同中双方权利义务是否显失公平。如果显失公平，则合同条款两造应当重新校正解释，以赋予格式合同解释方法中的通常解释新的视角。（二）“通常理解”应结合公平原则，以合理的视角做出通常理解标准应当以格式条款所欲调整、适用的合同相对人的群体的合理的、一般的、正常的理解，而不能仅仅满足于特定合同相对人的理解 王素芬论格式合同的解释J辽宁行政学院学报，2001( 6) 作者简介：黄荣鑫（1990），男，福建厦门人，华东政法大学国际金融法学院，2014级法学专业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法律与金融。根据合同法第125条规定：“当事人对合同条款的理解有争议的，应当按照合同所使用的词句、合同的有关条款、合同的目的、交易习惯以及诚实信用原则，确定该条款的真实意思。”由于格式条款本身仍然属于合同的涵盖范围之内，因此关于合同解释的一般规定仍然适用格式条款，即格式条款的解释不能仅仅局限于文本的字面含义。此时，通常理解也应当引入对两造公平的判断，并依此做出某一种类的解释视角。即格式条款的解释不仅仅局限于条款制作人的意思进行理解,而更应以一般人的理解进行解释2。该做法实际上是通过通常、大众的标准，以行为人的表象行为来探知当事人的意思自治。据此，结合本案，当商品房格式条款发生争议时,不应仅以格式条款制作人的理解进行解释,而应据以房屋交易者通常的、合理的认知标准以及交易习惯进行解释1。买受人的违约责任约定了按日支付的要求，而出卖人仅仅一次性支付万分之一的违约金之约定，两者约定的不平衡是明显的。基于该条款属于格式条款的制定，可知买受人在合同违约金条款的协商上并无商讨话语权，只能被动签订合同文本。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若干问题的意见第条规定：“一方当事人利用优势或者利用对方没有经验，致使双方的权利义务明显违反公平、等价有偿原则的，可以认定为显失公平。”在显失公平的语境下，利用公平原则进行衡平相交固守文义更具备合理性。因此，本案争议的格式条款明显属于违背了公平原则所指定的条款，3.78元的违约金数额并不符合社会通常的理解，更是以显失公平的方式在双方两造的权利义务上产生了极大的不平等。因此，当本案中的违约金条款出现争议，同时该条款存在明显不公平、不合理的文义时，不能仅仅凭借该文义给予格式条款一种解释，而应当为引入合理和公平判断的标准进行解释开辟空间。至此，依据公平与合理的标准解释本案争议格式条款，应当确立条款包含支付违约金按年月日支付方式的某一解释视角。 （三）选择不利于格式条款提供者的解释基于上述前提，格式条款的解释存在不同争议时，应当做出不利于条款提供者的解释。在此语境下，结合“通常理解”本案涉及的格式合同条款实际上应当认为属于未能够具体约定清楚违约金支付时间，支付频率的条款，因此，该条款的解释倾向应当以原告的观点为准。基于上述理由该案二审判决应当合理得证。三、本案对格式条款解释所给予的启发对本案的格式条款歧义解释上，应当结合合同法第41条与第125条的解释方法，不能拘泥于格式条款本身的文字字面意义，更应当基于双方当事人真实的意思表示去判断。当然，为确保格式条款之功能，对格式条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