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调解制度的相关研究

民事调解制度的相关研究法政学院12级法学汉班 白迎春指导教师 李春晖摘要：调解作为我国的传统型纠纷解决机制，在社会发展进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其合意性、自愿性、自治性、灵活性和高效性等特征，使其在民事纠纷领域一直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关键词：调解 审判 调解反悔率 调审分离随着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调解的相关司法解释的陆续出台，民事调解成为司法领域的热点。调解是指在中立的第三方参与下，双方当事人自愿协商，旨在达成合意，解决民事纠纷的活动。在我国，调解可分为人民调解和法院调解。国家为了规范调解活动，颁布的相关法律法规以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调解的司法解释，构成了我国的民事调解制度的主要内容。一、我国民事调解制度的历史沿革及现状仝飞认为，早在40年代初期，陕甘宁边区创立后，“马锡五审判方式”成为了新中国民事审判工作的一种主要方式，后来陕甘宁边区政府提出了“调解为主，审判为辅”的方针，之后又提出民事审判工作应当以“调解为主”，不再提“审判为辅”了。在抗日战争时期，各抗日根据地和解放区法院一直遵循着这个方针进行民事审判工作的。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司法制度的重要内容仍然是注重法院调解，强调各级法院要以民事调解方式解决民事纠纷。由于立法机关认为“调解为主”具有片面性，以及在审判实践中存在调解与审判的冲突对立，于是在1982年民事诉讼法（试行）第六条将“调解为主”的方针改为“着重调解”，即人民法院审理民事案件，应当先行调解，调解无效的，应当及时判决。直到1991年修订后的民事诉讼法颁布施行时，我国民事调解制度才逐渐体现出现代法治的理念。1991年民事诉讼法（新民事诉讼法也依然保留了这一规定）第9条“人民法院审理民事案件，应当根据自愿和合法的原则进行调解，调解不成的，应当及时判决”。新原则的确立，突出了自愿调解，使得调解原则更加贴近法院调解制度的本质；它还否定了“着重调解”，从而摆正了调解和审判的关系仝飞.与时俱进地改革我国民事调解制度.法制与社会，2013.01。田海鑫认为，从2006年的“调判结合”到2009年的“调解优先”，可以明确发现在司法政策上调解的地位大大提高。在司法解释方面，最高人民法院也陆续出台了多项文件，包括2009年的关于建立健全诉讼与非诉讼相衔接的矛盾纠纷解决机制的若干意见、2010年的关于进一步贯彻“调解优先”、“调判结合”工作原则的若干意见、2011年的关于人民调解协议司法确认程序的若干规定等将调解工作的优先性逐步推向高潮田海鑫.论新民事诉讼法视野下的现行调解.西部法学评论，2013.06。蔡泳曦认为，2012年修订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诉讼法第122条规定“当事人起诉到人民法院的民事纠纷，适宜调解的，先行调解，但当事人拒绝调解的除外”，初步确立了先行调解制度。因此，仝飞、田海鑫、蔡泳曦认为长期以来，我国的法院调解制度是调审合一，不仅调解法官和主审法官重合，而且也没有独立的调解程序蔡泳曦.民事案件“优先调解”政策再思考.现代法学，2013.01。二、我国民事调解中存在的问题新中国成立之前即已存在的著名的“马锡五审判方式”，新中国成立后在1956年确立的“调查研究、就地解决、调解为主”的十二字方针以及1964年在此基础上发展出的“依靠群众、调查研究、就地解决、调解为主”的十六字方针，而之后1982年民事诉讼法（试行）所确立的“着重调解原则”和1991年民事诉讼法所确立的合法、自愿调解的原则，反映了我国民事司法对调解传统的一贯重视。此外，自2003年以来的十多年里，最高人民法院逐步确立起了“调解优先、调判结合”的工作原则，并在本次民事诉讼法全面修订的过程中增设了“优先调解”的制度性规定。蔡泳曦认为，受该政策影响，法院（尤其是一些基层法院）过分追求调解率发生了很多带有强迫性质的调解。在传统的民事诉讼模式下，主审法官或合议庭既是调解主体，也是审判主体，由于具有双重身份，本应该以当事人自愿、合意为基础的调解容易变成法官主导下的强制调解。正因为法官的双重身份容易给当事人造成无形的压力，就容易产生“以劝压调”、“以拖压调”、“以判压调”等违背当事人意愿的现象和嫌疑。潘剑锋和仝飞认为从司法裁判与诉讼调解的关系现状来看，调解结案率与法院绩效考核的强制性捆绑使得非自愿调解在不同程度上普遍存在。仝飞也认为现行的调解制度为其法官趋利避害规避法律判断回避监督提供了机会仝飞.与时俱进地改革我国民事调解制度.法制与社会，2013.01。潘剑锋认为我国民事诉讼法实行“调审合一”，但是，调解和审判在本质上存在着重大的区别不能因为调解和司法都具有解决民事纠纷的功能和目标，就无视二者在本质属性上的差异和功能划分上的界限。他认为，司法在社会运行过程中的应然功能和地位始终未能明晰，导致了司法与调解的作用界限不清，进而自然造成二者在功能发挥方面的重叠、混同和错位，造成分工模糊潘剑锋.论民事司法与调解关系的定位.中外法学，2013.01。李浩也认为由于我国民事诉讼法实行“调审合一”法官拥有其调解者与审判者两种身份并且当下一些法院强调调解结案率，用调解结案率来考核法院和法官。因此一些法官在基本事实未查清的情况下就进行调解，这就造成调解中的非自愿况且对当事人间的纠纷不化解时调解数量上去了，质量却下来了。一旦当事人对调解结果不满很容易反悔因此而导致调解结案的民事案件大量进入强制执行程序。并且为了提高调解结案率放任难以履行甚至无法履行的调解协议的达成，并因调执分立致使调解法官无需关注调解协议的履行问题仍然进行调解。最后使大量的调解案件进入强制执行程序并使当事人更加不满法院的处理李浩.当下法院调解中一个值得警惕的现象.法学，2012.01。三、我国民事调解制度的改革与完善当前，我国的有些学者和法官也都认识到了我国民事调解制度与法治理念和中国的法制建设不相适应，纷纷提出了他们的观点，其主要为调审分离论。仝飞认为，我国民事诉讼调解制度的改革方向应当是调审分离。调审分离分为完全的诉讼与调解分离和诉讼内的调解分离，他认为我们所要实行的是诉讼内的调解分离。首先，诉讼内的调审分离是程序的分离。民事诉讼是一部程序法，而民事调解与判决对程序适用的严格程度不一样，如果实行诉讼内调审分离就会解决这一问题，把调解与判决的程序适用区分开来，可以通过制定调解法来适用调解程序。此外，诉讼与判决总是有着一定的关联性，本着便利当事人诉讼、降低诉讼成本、快速和平解决纠纷的目的，调解实行诉讼内的调审分离避免了因诉讼与判决完全分离产生的损失。其次，诉讼内的调审分离包括审判法官与调解法官的分离。专门有一部分法官来主持审前阶段的调解等诉讼活动，这样做避免了法官既是居中调解者，又是裁判者的双重身份而导致的以判压调，调审不分的弊端。这一制度的前提是必须遵守当事人的自愿原则，即诉讼内调解并不是审判的必经程序，法律另有规定的除外。他也认为调解应作为一项诉讼制度。我国民事诉讼将调解作为一项基本原则，并不能反映民事诉讼的本质特点，也不能体现出民事诉讼法概括性、指导性的基本特征，故应当对它们在司法实践中分别适用。在今后的民事诉讼法修订过程中，应当将调解作为一项诉讼制度独立成一个章节，不能再与判决相混淆，造成理论上与实务中的混乱。与此同时还要坚持三个原则，其一为自愿原则，他认为这是调解最根本最重要的原则。调解意味着当事人的意思自治，选择判决还是调解，能否达成调解以及达成何种调解协议，应当尊重当事人的意愿。其二为合法原则，调解协议的合法性及正当性，不是通过严格适用法律而形成的，而是基于当事人的合意而终结调解程序，只要协议的内容不违反法律的禁止性规定，也就是法无禁止即合法原则，不损害国家、集体或第三人的利益，均应视为合法。其三为不公开原则，调解不同于判决，调解更加注重和气，需要和谐的气氛，在不公开的方式下解决纠纷仝飞.与时俱进地改革我国民事调解制度.法制与社会，2013.01。汤维建、齐天宇也认为我国民事诉讼法修改应当尽快抛弃“调审合一模式”，而改为“调审分离模式”。“调审分离模式”的具体构想包括两个制度性步骤：其一，调解与审判的程序分离。在正式启动审判程序之前，设定一个独立的调解程序，只要是法律不禁止的，都启动调解程序。在此意义上说，调解被安排为诉讼的必经程序，有助于强化调解制度的作用，同时也体现了“调解优先”的原则和理念。其二，调解者与审判者的分离。调解者与审判者都是民事纠纷的解决者，也都是民事诉讼程序的重要参与者，二者之间有诸多共性。然而，调解者更多的是偏重于对民事纠纷的深层介入，涉及情理的成分较多，同时更注重对当事人之间社会关系的修复和重构，因而调解者所需要的解纷知识体系有别于对审判者的要求；审判者重在对案件事实的准确判断和对法律条款的正确适用，重视在纠纷的化解方案中划出“黑白分明”的界限。就此而论，将调解者与审判者设置为同一个组织或主体，便属于立法的简单化安排，而缺乏科学性与合理性。因而调解者与审判者的分离具有固有的正当性。这一点在调审分离模式中更加突出。在将调解者与审判者分离后，便可在调解程序与审判程序之间形成一个“隔离带”或“防火墙”。有了这个“隔离带”或“防火墙”，调解者可以尽其所能实施调解活动，当事人也不用担心调解者会转变为审判者从而利用审判权来“压迫”当事人接受调解，因此可以尽情地表达对于调解的意愿；审判者也可以在不受任何影响的情形下充分地展开审判，而不用担心当事人以其曾参与调解而质疑其审判的公正性。这样调解制度和审判制度都获得了纯化，当事人在调解程序中没有达成调解的，到了审判阶段，如果还有和平解决纠纷的愿望，则可以通过和解制度满足其愿望；和解制度也因此被赋予了独立的程序价值，而不致像调审合一模式中那样不具有独立性汤维建、齐天宇.漂移的中国民事调解制度.比较法研究，2012.05。李浩认为，实行调审分离会从很多方面优化我国的民事诉讼制度。第一，调审分离有利于自愿原则切实有效的实施。第二，调审分离有利于保密原则的落实。第三，调审分离有利于维护司法公正。第四，调审分离有利于维护司法的权威。第五，调审分离有利于厘清调解与审判的关系。第六，调审分离有利于规制审判权的正当行使。第七，调审分离有利于消解对民事权利保护不力的批评。因此他主张我国民事诉讼调解制度的改革方向应当是调审分离。他也认为，大量的调解案件进入强制执行无论如何都是当下法院调解中反常的现象，是严重偏离调解的价值与功能的现象。为了恢复调解的优势，必须作出调整和改变，必须从注重调解的量改为注重调解的质，必须把注意力从调解结案率转向调解案件的当庭履行率和自动履行率。只有这样，法院调解才能真正践行司法为民的理念，才能表明法官在调解中不再以追求调解结案率为本旨，而是以诉讼当事人的利益为依归李浩.调解归调解，审判归审判：民事审判中的调审分离.中国法学，2013.03。 2013年1月1日生效实施的新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中新增了“先行调解”制度，先行调解的设立体现了“调解优先”这一司法政策向立法的转化。新民事诉讼法第122条规定的“当事人起诉到人民法院的民事纠纷，适宜调解的，先行调解，但当事人拒绝调解的除外”这一规定充分体现了我国民事调解制度的优势和作用。首先，先行调解能够缓解法院的审判压力。随着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社会主体的利益逐渐呈现多元化趋势，利益冲突不断产生纠纷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形下，单纯的诉讼渠道并不能够满足解决纠纷的需要，先行调解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将诉至法院的纠纷在较早的阶段进行处理，如果调解成功，将减少真正进入诉讼程序的案件，从而做到了案件分流，减轻了法院的审判工作压力，与此同时也能降低了当事人的诉讼成本。其次，先行调解符合因案制宜的要求。起诉到法院的很多民事纠纷并不适合通过诉讼来解决，对其先行调解是较为合适的做法。比如：当事人间因事件的性质、居住环境或一定的亲戚关系，特别需要维持彼此之间的和谐关系的；涉案标的金额或价额太小或所需的调查证据、认定事实特别繁琐困难，进行诉讼程序显然违反费用相当性原理的等等。先行调解解决的纠纷主要在于决定双方当事人日后所应有的权利义务关系，而非仅仅是论断当事人过去之是非。由此可见，先行调解制度实施之后能够使纠纷双方息讼，解决矛盾但不破坏长远利益。当然先行调解在适用中还存在着较多的不完善之处。首先，新民事诉讼法第122条中并未明确规定先行调解的适用范围。因此，只要当事人不明确拒绝，一些法院就把所有民事案件都列入到了先行调解的范围，这样一来，先行调解成为了立案的一个前置程序无形之中增加了诉讼的周期。其次，新民事诉讼法第122条也没有明确规定先行调解程序实施的具体规则。包括：先行调解的启动、调解主体、调解的期限等。因此，需要进一步细化和完善调解制度，比如严格限制强制调解的事项，明确不得适用先行调解的事项等，进而更加充分发挥我国民事调解制度的优势和作用。 致 谢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得到了李春晖老师多次精心指导，在此表示感谢。参考文献： 1.李浩.调解归调解，审判归审判：民事审判中的调审分离.中国法学，2013.03 2.潘剑锋.论民事司法与调解关系的定位.中外法学，2013.01 3.李浩.当下法院调解中一个值得警惕的现象.法学，2012.01 4.田海鑫.论新民事诉讼法视野下的现行调解.西部法学评论，2013.06 5.蔡泳曦.民事案件“优先调解”政策再思考.现代法学，2013.05 6.仝飞.与时俱进地改革我国民事调解制度.法制与社会，2013.01 7.汤维建、齐天宇.漂移的中国民事调解制度.比较法研究，2012.05 8.刘加良.民事诉讼调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