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美文：笔迹凌乱一如心绪.doc

心情美文：笔迹凌乱一如心绪 如诉 那是个春天的午后，窗外飘着细细的雨水。 或许是雨水飘进了心里，他感觉有些涩涩的，恍若无事地看了一眼那个众人簇拥的女孩。 也看不进去书了。笔尖在草稿纸上漫无目的地滑动，笔迹凌乱一如心绪。 他看得见胸中有一株蔷薇在慢慢生长，枝上的刺扎得他胸口痛，但花上露水湿润，带着水粉色的柔和香气。 如果他很富有，他会送给她施华洛世奇的水晶，菲格登的舞鞋，迪奥的时装;如果他是国王，他会以她之名命名国土内最美的城市;如果他不那么沉默内敛，他至少能逗逗她开心。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连勇气也没有。 昨天夜里他带着琴来到她楼下的樱桃树下，悄悄为她奏了一首曲子。那首曲子他已经谱了四个月。今天大家都在议论昨夜悠扬的琴声，但没有人知道是谁的琴声，也不知道这琴声是为谁而起。 他不敢诉说自己的心意，只能这样注定无果的表达。 等着吧。他想，等你老的时候，你不再美丽的时候，现在围绕着你的男孩们都离开你的时候，你会知道我的心意。 就像叶芝那首诗说的那样。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他反反复复写着这些句子，把纸都写满。 他心中仿佛有一片水域，悠悠凉凉，漫上两岸。暮春之时岸边的花都落尽了，倦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是这是哪里? 明明方才是午后，只是一晃神，已经夕阳西下。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而他也不在教室内，而是在宿舍与教学楼之间，那座覆满槲寄生的小花园。 两个身影沿着冬青树丛的小路向他走来，他忽然怔住了。熟悉的女孩披着冬季的滚白毛披肩，带着呢绒帽子，笑盈盈地挽着一个陌生男孩的手。他们自顾自地聊着天，路过他时频频偷眼看他，偷偷地笑起来。他隐约听见断断续续的词句：“冬天”“他不冷吗?” 寒意悄悄蔓延上身体。他低头看着身上单薄的衬衣。 我是在做梦。他对自己说，（一生）一遍遍说，来压抑心底的恐惧。他想知道她挽着的男孩是谁，想知道这是哪里，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 他尝试着迈步，沿着熟悉的路径，回到自己的宿舍。钥匙还在兜里，他转开宿舍的门。 这是梦吗?未免太逼真了。他沉默地抚着桌边大提琴的琴身。他的确是爱把琴放在桌边。他尝试着拉起那首为她而谱的曲子，想着叶芝的那首诗。 炉火旁打盹，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暗淡的冬阳沿着一个奇妙的角度照进室内，让桌上的台历反光。 他心里一沉，琴声一顿。 那不是个该存在于现在的时间。 可是来不及细想，周围的世界好像被石子惊破的水面那样碎裂，白色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手里的琴还没放下，抬头茫然地四处张望。这又是哪里? 不是熟悉的校园，而是城市的街头。秋日梧桐叶翻飞，他又看见了她，靠在公交车站台下打电话，捂着脸哭泣。 她画着淡妆，发梢烫的微微卷了，显得成熟了些。 是更远的未来吧?他在心里猜测。他鼓起勇气走近，从衣兜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她沉默着接过纸巾，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他很想问问她发生了什么，又觉得唐突，只有沉默。 她擦干眼泪，慢慢镇定下来，倒是先开了口：“今天是情人节，我和我男朋友分手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她看了看他：“抱歉，这些私事你听着烦了吧?但是我真的觉得你很面熟，很像我一个同学哎，不可能啦，你一看就是学生，他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呢。” 他笑了笑：“我给你拉一首曲子吧。” 每到二月十四日，想到献一首歌词。那首短短的歌词，十多年还没写完，还没想好意思，更没有谱上曲子。 琴声把水一样的空气撕开，光线慢慢转变，他明白他就要离开这个时刻了，然而他还是抿着嘴唇，固执地拉着曲子。 我总觉得惭愧不安，每到二月十四。每到二月十四。我心里澎湃不停，要等我情如止水，也许会把它完成。 她回过神的时候，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好像她做梦了一样。 这次他看见的她，还是一个人，在空旷的山谷背着包。这次他真的确定她长大了，褪去了他记忆里青春稚气的样子。 他躲在高大的树丛里看着她一步步登上山顶，架好照相机，对着黄昏的天空曝光。 然后她在那里搭好帐篷，像个小孩一样对着山谷大喊，听见回声就大声地笑起来，笑声再次被崖壁反射回来，遥遥远远层层叠叠，好像能飘到不可知的远方。 他看着她披着暮色对世界呼喊，心里动了动。 这是她一个人的世界，而他是唯一知道那个世界存在的人。 然而这个世界愈发清晰，也就离他愈遥远。 他不自禁地拿起琴，琴声在笑声里婉转来去。还是那首歌。他不善诉说，而琴声如诉。 但我还是要找遍她去过的每个角落， 牵着她的手，亲吻她的唇窝， 走过漫长漫长的草地，那里光影斑驳， 我要采摘，直到时光一天天蹉跎， 采摘一只只月亮的银苹果， 采摘一只只太阳的金苹果。 她在遥远的山顶，听不见这低低的琴声。 是他离开的时候了，去往她更遥远的以后。 琴声一遍遍回旋往返，他看见她穿着嫁衣，微笑着把手交给陌生的男人，他看见她经历的一切。她有了孩子。她的孩子死去。她和丈夫的无休止的争吵乃至最后别离。失业。她前往新的城市，遇见新的人，又有了新的家庭，新的孩子。 这些对于他来说是难以承受的内容，他只是个少年，带着少年时期固执的爱情，误打误撞走进她的人生。 心中的水域已经漫过了堤坝，淹没了树根。胸中的蔷薇也早就过了花期。露珠干涸，叶子都褪色了，刺也慢慢剥落。 他想真是残忍。看着他所爱的人慢慢变老，而他还是那个少年，天真地说着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并没有随她一起变老。 后来她已经忘了他，记不得他的模样。偶尔他走到她面前，想要再次听见那句“我觉得你很面熟”，然而从来未可得。 再后来她忘了所有人。 她的记忆一天天衰退，不记得昨天穿过的衣服，不记得上一刻说过的话，甚至忘记了她的丈夫和孩子。 她独自一人住在海边的疗养院里，满头白发，只能从偶尔闪烁的眼神里看出往日的明丽。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只会重复那首曲子。当年围绕她的少年们早不知被岁月的狂流冲向何方，他还爱她。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思昏沉，请取下这部诗歌。 他想，按照我的承诺，这是让你知道我心意的时刻。 那天夜里，就像最初的夜晚那样，琴声带着他来到她的庭院。 他站在花树之间，天上月光明亮，就像莎士比亚歌剧里唱的那样。 在凯普莱特家的花园，那对铸成金像的恋人定情。 他没想到他当年谱出的曲子会缠绕她的一生，在无所不能的时光面前。而现在是最光耀的瞬间，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小夜曲响起的那一刻。 她呆在壁炉旁的躺椅上，忽然听见了庭院里的琴声。那曲子稚嫩而哀伤，熟悉地缠绕在耳畔。 她努力侧耳去听，可是还是听不清这是哪段时光的回声。然而她慢慢记起很多年前的黄昏，她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