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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农村普高校长的课改思考与探索发布时间：2012-9-14 浏览人数：45 本文编辑：高考学习 樊欣军与浙江奉化武岭中学有着一份特殊情缘。除去大学4年，他初中高中都在这里度过，大学毕业后又回到这里教书，直到6年前做了武岭中学校长，他仍一直在教高中化学，没有一天离开过教学一线。集20年教书育人的感同身受，樊欣军在浙江省推进的这次深化高中课改中，一直在不断地边思考边带领学校师生走在课改探索的路上。日前，本报记者与他进行了一场对话 问 有人说，普通高中由于过分追高考，追一本率和重点率，路越走越窄，作为始终在一线的校长和教师，你怎么看这个问题？答 其实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学生，但是我们现在所做的却近乎是完全相同的教育，所以走出校门的学生也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缺少个性与特色，更没有多少职业规划和志向，这是我们教育应该深刻反思的。曾经有一个镜头在我脑子里一直挥之不去。有人曾问山里的一个放羊娃：放羊为了啥？答：攒钱。问：攒钱为了啥？答：娶媳妇。又问：娶媳妇为了啥？答：生娃。再问：生娃为了啥？想了很久，放羊娃回答说：放羊。我被这样的一个笑话深深刺痛过。当美国杰斐逊高中的学生在做卫星、做飞机、做潜艇研究的时候，我们最聪明的学生却在做题目；当英国伊顿公学的学生在运动场上流血流汗、法国的中小学生穿梭于各大博物馆的时候，我们的学生还在做题。我们不是要借此妄自菲薄，但有一个不争的事实是，我们的学生拼死拼活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究竟为了什么？很少有人仔细想过这个问题。殊不知，当我们在笑放羊娃的时候，自己也陷入了一个怪圈。高考不是普高教育的终极目标，学历也不代表能力，我们最需要的创新精神和能力也不是高考就一定能考得出来的。在普高工作20年，我越来越深刻体会到，这个阶段是学生从未成年人走向成年人的转换阶段，学校有义务教会学生适应社会，融入社会，把学生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社会人，而不是“书呆子”。所以，高中教育应该挣脱高考束缚，把更多的目光投向学生的终身发展上，这才是普通高中教育的正道。问 类似这样的思考与发问其实已经由来已久，现在的关键是如何突破与实施？答 其实大家都认为高中教育需要进一步改，但也大多有畏难情绪，因为一些配套的东西没有跟上，评价也很难在一朝一夕内彻底改变。但如果学校都不去探索，校长也不去推动，那又最终靠谁来改变现状？这次浙江深化课程改革的方案就明确提出要减必修、增选修，把课程选择权交给学生，让学生有机会去学自己喜欢学的内容，这是改到了根子上。当听到省里要把课程设置权交给学校，推动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的时候，我一连兴奋了好几天。多样化发展就意味着校长能办自己想办的、喜欢办的学校，教师能教自己想教的、喜欢教的内容，学生能学自己想学的、喜欢学的内容成为了可能，这是我的教育理想。有人说高中多样化是指办学体制的多样化和培养模式的多样化，我试过，但更多时候是力不从心。因为公办、民办或者是两者之间的办学体制，不是校长所能决定的；有学校称自己的办学有艺术特色、体育特色等等，我也觉得这不是我心目中的特色。我所理解的多样化更倾向于学生的多样化，社会需求的多样化和培养出来的人才的多样化。今天，我们有必要静下心来想一想，究竟怎样的课程才真正有利于学生的发展？兴趣是创新的前提，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学生学起来才不会感到苦和累。所以，高中教育应该让学生多一些选择。有人担心选修课开多了会影响高考成绩。其实，现在的高考已经从考教学内容为主转向了考学生的能力。如果学校开发的选修课程能与社会问题的调查、研究与解决相结合，与学生的兴趣、爱好相结合，与学生的发展性向相结合，能够激发学生的求知欲望，改进学生的学习方式，拓宽学生的学习经历，真探究、真体验，真正做到做中学，反而会正面影响高考。武岭中学从2004年开始就尝试开设选修课到现在，学生高考成绩不降反升，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有人问我现在基础教育最大的矛盾是什么？我说是精英教育模式与补短教学之间的矛盾。目前，我们的整个体制是要培养精英，成不了精英的学生都成了陪绑。为了升入更好的学校，我们用大量的时间为学生补缺腿课，硬逼着学生去学最不擅长、最不喜欢的那门课。当我们在用一个标准衡量所有学生和学校的时候，减负只能是一句口号，学校也大多只能千校一面，因为谁都想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残酷竞争中胜出。减必修课是这次深化课程改革中重要的一环。有人主张减内容，我更赞成降难度。普高教育是基础教育的一部分，应该使学生有宽广的视野。我曾经问过很多不是从事数学专业的人，工作以后有没有用过三角函数，哪怕只是一次？答案多是没有。很多人背不出三角函数公式，可我们当初却教得那么难，学生也学得那么无趣。既如此，为什么不能把难度降下来？三角函数其实就是角与数的转换，但我们在教学时却很少触及到学科的根本，也没有教会学生认知和学习的方法。如果把学科体系比作一棵树，我们的弊端是过多关注了枝和叶，却常常忽略了树干。问 与高考无关的选修课大多数学校没有动力开，也没有时间开，怎么解决理想与现实间的矛盾？答 必修课程也不是每门课都要参加高考或学业水平考的，如每年必开的体育、艺术和高中专题教育，因为它是着眼于学生全面发展的；选修课程则着眼于学生的个性化发展，不能说与高考无关，如知识拓展类选修课程。我一直在关注复旦大学的千分考，为什么在诸多高校争抢各地状元的时候，复旦却一直坚持千分考，并且越走越彻底？再如浙江省进行的“三位一体”自主招生，已经从去年的2所高校增加到今年的17所。在“三位一体”招生中，面试权重就占了近三分之一，这已经说明了一个发展趋势。这些招生方式都更倾向于学生在选修课程中的功底，我们不能厚此薄彼地一味重必修轻选修。为了鼓励和鞭策学校教师开发选修课程，武岭中学修订了教师职称评审、评优评先政策，规定开发至少一门选修课是必备条件，若没有，将实行一票否决。若开发成功一门选修课程，将获得一定奖励。另外，浙江省已经两次向全省教师征集普通高中省级精品选修课程，在这样的政策支持下，学校现任教师几乎人人都开发了选修课程，或者正在开发选修课程。问 听说有的高中暑假还没开学就把一本书教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大量重复做习题，生怕高考有哪怕一分的闪失，这样的追分空间还有多少？作为一所生源、师资都不是太理想的农村普高，你不怕被落得越来越远吗？答 如果教师用一节课就能教会学生，你偏要用十节课去教，这有意义吗？相反，还有可能造成学生对学习的厌倦，最终失去兴趣。根据浙江省这次深化课程改革的方案，高中必修课程最快可以在一年半内完成，连同选修课程，最快可以在二年内完成。由此，浙江省实行弹性学制，允许学生在修满规定学分的前提下，申请二年毕业。在这样的安排下，另外占用节假日时间上课是没有意义的。若这些课都上完了，那么在正式学期里，学生学什么？抑或就是长时间地炒冷饭做习题？如果为了高考可能增加的有限几分，却要耗费掉学生一年的青春，试问，我们会因此输掉什么？难道仅仅是一点时间？如果我们的高中教育还是纠缠在教学内容的传授上，采用题海战术来应对高考，不但追不了多少分，反而会阻碍学生的终身发展。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像我们这样的农村普通高中，相对于城里的优质高中来说，确实有许多先天不足。学生高考的分数没有那么高，就读的大学也不会太有名气，但我不认为我们的学生今后发展就一定不如人。我们在尝试建立学生发展顾问制度，试图帮助学生分析、认清自己，从而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发展方向，确定最适合自己的追求目标。很多时候，也许我们太关注高考分数，倒反而忽略了学生的兴趣、爱好、特长和性格，到高考填志愿时，才突然发现，原来老师、家长、甚至学生本人都不知道该报什么专业。只能凭一时兴起和冲动，填报一个专业，等到进入大学之后，才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个专业。读了这么多年书，拼死拼活考上大学，却进了一个自己一无所知也不喜欢的专业，这是多么大的人才浪费。如此发展路径，高中教育的路又怎能不越走越窄？！选修课例1周边环境检测与污染情况调查我们生活的环境空气、水、土壤及所吃的水果蔬菜有多少污染？检测需要哪些指标？怎样检测？如何追查污染源，提出治污方案？根据有关环境污染问题，武岭中学开发了一门选修课。学校按国家环境标准、检测标准学习样品采集检测方案制订利用中学实验室检测利用专业机构专业仪器检测专业机构专家指导检测专业、职业的了解污染源的追溯污染防治方案的制订等这样的程序组织教学，最终形成报告。这样的一门选修课程，至少有如下可圈可点之处：一是以学生的亲身实践来组织，实现了体验式学习；二是学科知识的实际应用。检测过程以化学定量实验为基础，主要是离子（或气体、农药）浓度的检测，同时要考虑检测过程中如何排除其它物质的干扰，制订完善的实验方案、专业仪器的使用等。另外还要想办法制订治污方案；三是真情境，且探究结果未知。因为是学生自己当场取样，谁也不知道检测结果如何，这样反而大大激发了学生探究的欲望，实现了探究式学习；四是利用了社会资源。学校教师不是专业人士，因此要请专业机构的专家给学生以指导，同时让学生共享专业机构的专业仪器。另外还培养了学生的社会责任感，对化学检测专业和职业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选修课例2鸟房子的设计与制作武岭中学有一门选修课是鸟房子的设计与制作。学生在学完技术与设计之后，先自己设计图纸，然后去木工实验室，按照自己的设计图纸，把鸟房子做出来。这门课经过任课老师点评后，学生把鸟房子挂到学校旁边的小山上，给小鸟挡风避雨。这门选修课至少有几点可以总结。一是真情境。设计要变成实物，学生的态度自然不同，思维也更加缜密。即便设计出现了问题，在做的过程中也会想办法解决问题，保证以后不会重犯同样的错；二是真体验。木工活是学生自己亲身实践，如何从图纸变成实物，学生真正体验了才会有体会；三是认识并使用了简单的木工工具，培养了动手能力；四是应用学科知识，激发了学生设计的欲望。决策者说浙江省教育厅厅长 刘希平：把更多课程学习的选择权交给学生浙江省深化普通高中课程改革方案新学期开学后已在全省普通高中全面实施。这次推出的深化普通高中课改方案是一个系统性改造和完善高中课程的方案，最突出的特点是强调选择性。即通过有效减少必修，全面加强选修，把更多的课程学习选择权交给学生，把更多的课程开发选择权交给教师，把更多的课程设置选择权交给学校。在这三个选择权中，尤以学生学习选择权最为根本，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学生的诉求决定着教师开发课程的选择，也因之决定着学校的课程设置。在业已基本普及十五年教育的浙江，我们深深认识到，办学必须从寻找适合教育的学生转向寻找适合学生的教育上来，必须在教育的内涵变革层面上谋求机制创新。教育过程实际上就是一种选择的过程，寻找适合教育的学生，选择权在教师，在学校；而寻找适合学生的教育，选择权在学生，学校则为学生的选择提供尽可能多的可能性。学校和教师只有不断按照学生的选择性要求，开发开设出更为丰富、更加多样的课程，才可能逐步办出比较适合学生的教育，尤其是比较适合每一个学生的教育。我们最大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课程的创新性变革，为学生开辟尽可能多的自主选择空间，让学生在自主选择中成长成才。任何改革都需要有一个过程，这是一个在认识上不断趋于统一的过程，在思路上不断趋于完善的过程，在措施上不断趋于可行的过程。浙江深化普通高中课程改革首先要攻坚选修课建设。从高中选修课程的现状来看，存在着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其一，校际之间选修课程设置雷同，教育同质化现象突出，高中办学缺乏个性；其二，相对于必修课程而言，选修课程的制度建设显得乏力，一些学校选修课程形同虚设；其三，对选修课程的意义、功能和作用缺乏科学的认识，开设的选修课程不能满足学生多样性发展和个性化发展的需要；其四，校本选修课程的开发得不到应有的重视，校长的课程领导力和教师的课程开发力薄弱，不仅导致选修资源匮乏，也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了教育质量和师资水平。我们希望通过这次深化改革，逐步建立起浙江省普通高中内容丰富、特色迥异、形式开放的多样化选修课程体系，并且努力做到走班走校，自由选课，让学生能多学些自己想学、有能力学、学得好且对实现自己志向有用的东西，让每一名学生都能多品尝一些学习和成功的快乐。进而在这个过程中，培养学生向着全面而有个性的方向发展，推动教育为社会培养更多的多样化人才。研究者说 浙江省教科院院长 方展画：这一步很难但已经迈出这些年，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人们对教育的要求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在解决了有书读之后，如何读好书成为新的亟待破解的社会热点问题。浙江省深化普通高中课程改革正是在这个背景下开展的一项探索，意在撬动普通高中传统办学模式的课程基因。这一步很难，但必须迈出。长期以来，学校教育习惯于传授系统的学科知识，习惯于用考试分数甄别学生，习惯于苦学苦教，从而也习惯于目中无人无视学生的兴趣诉求，无视学生的个性发展。从这个意义上说，浙江省普通高中课程改革也是一种破冰之旅，尤其是在选修课程的制度安排中明确规定要开设职业技能类课程。从试点学校的情况来看，最受普高学生青睐的也正是这类课程。我们已迈出这艰难的一步。但是，在实际推进过程中，仍然存在着诸多的问题。例如：部分校长甚至局长误以为这项改革会影响学生必修课程的学习，会影响高考，因而浅尝辄止；许多教师一直以来擅长于主导课堂教学，对学生为本的自主活动缺少热情与办法。在传统的应试模式下，学校办学的创新意识渐趋淡漠，墨守陈规已成为改革的阻力；多数学校课程开发能力薄弱，有能力开设选修课程的教师不足，选修课程资源相对枯竭等等。因此，对这次改革的艰巨性和复杂性，我们必须有足够的认识。浙江的改革，其实质在于教育理念的转变以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