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诗同行9·《陌上桑》.ppt

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读9：陌上桑,章会垠,陌上桑：女性之美与女性尊严的讴歌,陌上桑出自乐府诗集。宋书乐志题为艳歌罗敷行，玉台新咏则题为日出东南隅行。（一）“女性之美”的激赏作品首先多侧面、多角度地描绘了罗敷作为女性的“女性之美”，表达了对“女性之美”的关注与赏爱，这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特殊的意义。,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日出东南”正是春天气象。“照”字将春天丽日、明媚阳光（宇宙）与“秦氏楼”，亦即楼中之人（罗敷）作一关联，营造出一种“人栖居于大地之上、天空之下”的诗意景观；而一个“我”字所蕴含的怜惜、亲近之意味，又显示出人与宇宙的亲和以及楼中人罗敷对此种亲和的觉知。这里，还暗示、烘托出罗敷既如春日之明媚，又如自然之健康。下文明言,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好女”一词可谓是全诗之关键词，全诗之主旨就是要塑造“好女罗敷”形象。何谓“好女”？有注本径释作“美女”，似有未妥。所谓美女，偏指外在形貌之美。“好女”一词既包含外貌之美，又指向内在品质之美。综观全诗，我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位兼具外美与内美的“好女”。,自名为罗敷,“自名”一释为本名，亦有未到之处，应释为“自我命名”。两句合释，谓这位秦氏女，对自己的内外美质，有清醒的觉知；而以其自然健康的心态，她并不认为美氏一桩罪过，她为自己的美感到自豪，于是毫不掩饰地以汉代美女通行的美名“罗敷”来为自己命名。下文为我们依次展示好女罗敷的内外美质,梅兰芳饰演,罗敷喜蚕桑，采桑城南隅。,蚕，一种软体小生命；桑叶，多么朴素无华。然而它们却以其素朴的生命光辉赢得罗敷的喜爱。于是采桑养蚕便成为她日常最喜爱的劳作。对劳动的喜爱，会使人不再停留于表层次的生存，它会引领人们去感受存在的深度，从而使生命获得分量和意义。这种对弱小生命、对劳动的喜爱，是罗敷内美的一个重要方面，它必然会扩展为对一切美好事物的珍爱和积极向上的主体精神。于是我们看到：,雅洁、活泼,于是我们看到：青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头上倭坠髻，耳中明月珠。缃绮为下裙，紫绮为下襦。“青丝”二句写出采桑所用的器具之精美芬芳，暗示出其主人之芳洁要好的品质；发型时髦而生动，明月珠闪烁着迷人的光彩；而衣着上杏黄色与紫色的配搭以及丝绸的质感，更显示出罗敷青春美少女的雅洁、活泼、靓丽、迷人。,间接描写,现在，这位迷人的少女正款款走来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怒怨，但坐观罗敷。对美人之美，一般既可直接描写，也可间接描写。而文学作为语言艺术，直接描写的艺术效果，往往不及间接描写，因为后者可以更好地激发读者的艺术想像力。本诗只对罗敷的服饰方面作直接描画，而对其容貌体态等身体特征，采取侧面烘托之法，通过观者的反应，以夸张风趣的笔调，渲染其惊人之美。,艺术效果,这种写法，从全诗看，具有很好的艺术效果：（1）避重就轻，避实就虚，更好地显示罗敷的女性之美；（2）它使作品呈现出一种喜剧的情调；（3）此处所述之下层民众对罗敷的赏爱态度，与下文使君对罗敷的骚扰，适构成一鲜明的对比。,女性之美,至此，我们看到罗敷作为女性的那种自然健康的“女性之美”得到了充分的富于感性的描述。在这里，女性美已摆脱道德、伦理、社会等外在因素的背景和附丽，而以其独立自足的位格、价值和魅力去成就自身、征服读者。在中国文学史上，女性之美在文人文学或正统文学中，总是或被回避、或有所附丽，或作低调甚至歪曲的处理，而很难被正视。即使偶有正面描写，也往往被误读。于是作为存在之一重要层面的女性之美，便沉落到民间文学，并在此找到自己的家园。,女性之美,然而由于封建意识形态对于女性美的歧视，民间文学在接纳女性美的同时，又表现出某种矛盾心态：一方面揭示出女性美所具有的强大而深刻的存在力量，因而表现出赞美、向往、痛惜之情；另一方面却又深感畏惧、困惑，于是将女性美与妖魔精怪等于人类异己有害的形象相结合。这同时存在的两个方面所构成的张势，便成为中国古代民间形态的文学表现女性美时所必然进入的基本语境。在这种语境中所展现的女性美，不可避免地带有某种文化病态的气息以及模式化特征，因而与现实生活中女性之实际状况有较大的脱节。,女性之美,与上述情形构成鲜明对比的是，陌上桑所展示的女性之美，真实、自然、健康，充满生命的活力，闪射人性的光辉。可以说，在中国文学史上，是陌上桑首次将女性之美作为一个独立的、毋需任何外在凭附的审美对象，纳入诗歌的审美视野。尤为可贵的是，这里，女性美的载体，并非社会上层女士，如庄姜（诗经硕人）或杨贵妃（长恨歌系列），而是来自社会下层的普通劳动女性。这种处理，表现了作者独具的艺术匠心（即以此让女性美摆脱一切外在附丽而获得独立位格）和健康的审美意识。,二、“邂逅艳遇”式的结构,对罗敷惊人的女性之美所作的多方面的渲染，具有颇为浓厚的浪漫色彩。此后与郡守邂逅，情节的发展似乎要导向一个浪漫的廊桥遗梦式的艳遇结局。然而读者的这种阅读期待与作品的实际走向发生断裂。作者似乎有意要走在读者的前面，因为作品似乎另有其所要抒写的理念。我们看到，面对使君的纠缠、诱惑、权势、龌龊，罗敷表现出十足的精神优势，沉着、勇敢、机智，以一番颇富豪情而又不失天真的“夸夫”作答，处处压倒使君，使其备受奚落、揶揄和嘲讽。这样，诗歌的情感与价值，就由浪漫的邂逅艳情，复归于健康的家庭伦理和女性的尊严。,非结局的结尾,富有意趣而又发人深思的是，作品结于“夸夫”，从故事角度看，并未结束。好奇的读者一定会追问：夸夫，是否让罗敷摆脱了使君的纠缠？作品在此无疑设置了一个巨大的悬念，开启出一片广阔的空间，让读者自己去给出答案。这种非结局的结尾，是作者另一匠心独运之处：它将罗敷与使君间的对抗，凝固成一个斩截的雕塑，把一个在时间维度上渐次展开的动态故事，转化为一个静态的永恒的空间艺术品。,非结局的结尾,这座雕塑性作品仿佛表白着罗敷与使君间的对抗具有某超时间性特征，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确，从诗经中的氓、谷风等弃妇诗开始的中国文学漫长的女性画廊，对此已予确证。,三、罗敷形象与“夸夫”解读,“夸夫”是全诗的重要情节，如何理解夸夫，直接关系到对罗敷形象的认知与评价。全诗的每一处描写，尤其是“喜蚕桑”的强调和智斗使君一节，为我们展示了女主人公美艳却不娇浮、活泼而又坚贞的品性。正是这种秀外慧中的品质，使得罗敷的女性之美，能超越较低的色相层次，而跃升到一个以女性的尊严为基础的较高层次。罗敷的抗争与胜利，在现实生活中简直不可思议，然而在诗中，在诗的理想中，我们看到了中国女性的一次前所未有的胜利。,阳光女性,在罗敷身上，我们再也看不到中国封建社会的女性作为“第二性”所特有的那种软弱、卑怯、无能、沮丧、怨毒、失败感和逆来顺受；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美丽、健康、活泼、勤劳、自爱、要好、开朗、乐观、聪慧、坚贞、自信的“新女性”，这是一个体现了诗人心目中理想女性的形象，她既不乏女性的温柔与娇媚，又体现着人性的美好与女性的尊严。是一个具有阳光性格的阳光女性。可以说，罗敷的胜利，是中国女性所期盼已久的一次胜利，也是“人的尊严”的一次胜利，它表达了中国封建社会女性对改变自己受害命运的热望与祈盼。,“夸夫”的悲剧意味,然而，具有悲剧意味的是：罗敷的胜利却是与其“夸夫”密切相关。陌上桑的作者似乎既富于浪漫的激情与崇高的理想，因而讴歌了罗敷的抗争与胜利；同时也富于冷峻的理性，这使作品又采取了一种相对现实的笔触。作者似乎看到在一个等级森严、男权中心的封建社会，一个女性如要维护其人身权利不受侵害，就必须使用某种非常的手段，于是就出现了“夸夫”。,“夸夫”的悲剧意味（续）,褚斌杰先生曾对陌上桑的背景作出准确的描述：“两汉时代，上流社会的权贵们，过着荒淫无耻的生活，他们凭借着富贵权势，往往大量霸占妇女，所谓妖童美妾，填乎绮室；倡讴妓乐，列乎深堂。他们还往往直接掠夺民女，只要遇到美貌女子，就要设法占为己有。显然，这首诗所写的内容，在那个时代是很有现实性和普遍意义的。”其实何止于汉代，从诗经七月中采桑女“殆及公子同归”的忧虑到元杂剧中“赵盼儿风月救风尘”，中国女性的苦痛与挣扎，就一直呼唤文学与历史的良知。,“夸夫”的悲剧意味（续）,罗敷夸夫，在表层的喜剧性背后，蕴含着深刻的悲剧性内涵。且不论罗敷是否真有如其所夸之夫，“夸夫”本身表明罗敷不得不将自己置于一个颇有威势的丈夫的庇护之下，方可获得“安宁和幸福”，说到底，这是一种虚假的、不可靠的安全。由于时代、文化和女性心理的多重限制，包括罗敷在内的女性们，还不能依靠自身来保护自己，以获取真正的幸福。不难想像，假如罗敷无此夫可夸，或夸夫失实，被老羞成怒的使君识破，或未能急中生智，出此“绝招”，罗敷的命运又会如何呢？,夸夫与罗敷形象,现在，我们应该谈到一个直接关系到罗敷形象评价的问题：罗敷真有一个如其所夸之夫吗？对这一问题的讨论，实际上涉及到文学的观念和阅读作品的方式。假如我们以写实主义文学观念看待陌上桑，就会陷入无休止的争论之中；假如我们认为文学乃是某种理念的表现，而这种表现又是通过对人的塑造来完成，我们就会改变提问的方式：从塑造罗敷形象的角度看，应怎样理解其夸夫？这种提问方式，可以有效地解决上述问题。,夸夫与罗敷形象（续）,假如认为罗敷实有此夫，则其夸夫，就只是陈述一个事实，那么，罗敷就成为一个仰赖丈夫的庇护、并以丈夫的威势来作自我炫耀而对自己实际所处的悲剧地位毫无觉知的庸俗女子；假如认为罗敷夸夫并非陈述事实，而是一个急智，则其夸夫情节就具有如下重要效果：1.显示了罗敷的机智。对使君的任何简单直接的拒绝或痛斥，都会招致危险；只有夸夫，以假想中的丈夫在威势及人品上都压倒使君，方可保其周全。,夸夫与罗敷形象（续）,2.显示了罗敷对权贵的轻蔑及其勇敢无畏的战斗精神、泼辣性格和坚贞品质。面对使君的权势，一个普通女子，极易被屈服、被诱惑。而罗敷不仅不为之所动，反予以辛辣的嘲讽、揶揄，这实在难能可贵。作为一个弱女子的罗敷，其勇气和力量来自何处？它不会来自外部，而只能来自内部。这内部的力量源泉，只能是她对人格尊严和女性尊严的觉知这种觉知与所受教育的多少并无直接的关联。,夸夫与罗敷形象（续）,3.非陈述事实的“夸夫”文本之中，还包含着一种如上所述的悲剧性内涵姑且不论女主人公对此种落后有多大程度的觉知。如果是陈述事实，则不具此内涵。无疑，这种悲剧性内涵，加深了文本情思的深度。4.非陈述性的“夸夫”，还将全诗的喜剧氛围推至高潮，使在实际生活中可能的悲剧事件在诗中得以轻喜剧化，从而使全诗保持了整体风格上的统一。,四、浪漫与反讽兼融的喜剧风格,正如悲剧离不开眼泪，喜剧则离不开笑声。全诗格调明朗健康、诙谐幽默，具有许多喜剧因素，充满喜剧气氛，洋溢喜剧情调。我们运用弗莱在批评的剖析一书中所阐述的有关理论来说明此诗的喜剧风格：认为陌上桑兼融“浪漫故事”（春）和“反讽与讽刺”（冬）文学的因子。,喜剧性因子,首先，作为背景的烂漫春光，乃是本诗喜剧性的第一个因子，它使全诗洋溢着春天的明媚、生机和朗健的格调；它给人带来信心、力量和对未来的乐观展望；它仿佛在暗示一切阴霾和悲哀都是短暂且偶然，而快乐和阳光才是存在和生活的永恒本质。与此烂漫春光融为一体的女主人公所特具的女性之美，构成作品喜剧性的第二个因子，也是核心因子，它带来浪漫喜剧所特有的青春气息。,喜剧性因子（续1）,第三个喜剧因子则是众观者对罗敷之美的赏爱与反应，它构成作品“喜剧的契机”，强化了作品的“喜剧情调”，并逗引出下文使君“艳遇”情节。这三个喜剧因子，使作品呈现出浪漫喜剧的特色，而第四个喜剧因子则既带有浪漫喜剧的特征，又显示出某些讽刺喜剧的特色。,喜剧性因子（续2）,这第四个喜剧因子就是可称之为“罗敷智斗使君”的情节高潮。这一情节，从罗敷方面看，是一个浪漫喜剧；从使君方面看，则是一个反讽。弗莱说：“喜剧通常需要一个愉快的结尾。”在罗敷畅快淋漓的夸夫中，我们不难想像使君那副备受奚落、嘲讽的狼狈像，这既让罗敷、也令读者倍感痛快！,喜剧性因子（续3）,然而，使君依然是使君。罗敷的“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