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花儿们

1 / 4 母亲的花儿们 母亲的花儿们 -赵淑清 母亲爱养花，园中种草花，居室养盆花，一年四季，总有花开。每每回家，迎接我们的不仅有母亲慈祥的笑容，还有花们盛开的笑脸。 家院在道边，刚盖上新房子那年，母亲薅苗时遇上一株刚长出新叶的毛桃树，连苗带土地挖下来，攥成个坨子带家来，栽在园子当中，第二年又挪到园子东墙角。这株毛桃树是我家唯一的果树，也是在我家院子中最早开放的一树春花。就是那年，母亲不知从哪弄来两棵垂柳，栽在大门楼两侧一面一棵。后来，右侧的垂柳长成了气候，蓬松着长长的柳条，罩出一块浓浓的绿荫。左 侧的垂柳却夭折了。母亲在靠着左墙根的地方种上一溜向日葵，在原来栽植垂柳的地方种了一埯秫秸花，还有一埯家桃花。盛夏时节，花儿一开，这里就显得热闹起来。墙根下的向日葵，雨水充足，不但花盘大，靠顶部的叶丫巴还长出几束 “ 小脑袋瓜儿 ” ，母亲把离大门楼远的向日葵修剪得只剩大花盘，却让靠近大门楼的向日葵随意地疯长。金灿灿的向日葵和粉嘟嘟的家桃花、紫莹莹的秫秸花高低呼应，格外地招人眼，院里院外弥漫着淡淡的甜2 / 4 味儿，蜜蜂们整天在花上嗡嗡嘤嘤地粘着，过往的行人也总爱朝这边溜一眼。母亲爱搭话，无论辈份高低，乡邻们路过，母亲总招呼坐 坐。见了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姐妹从地里回来，母亲更是热情，让人在柳阴下等着，自己去给人压井拔凉水。 在大门口歇脚的人朝院子里不经意地一眼，发现了我家甬路边的花墙上盛开的马莲菜花，开得五颜六色的，不由得走进来，又被一串串通红的朝天椒锁了神，那朝天椒是套栽在花间的，既可当花看，也可食用。那是母亲用盖房子剩下的砖头废料造出的 “ 园圃 ” 把砖头抹上沙泥，筑在一米来高的花墙顶上，里面放上熟土，小心翼翼地浇上水，种上花籽，栽上朝天椒，一道赏心悦目的农家园景就做出来了。经营这块园地很辛苦，头天刚浇透了水，经晌日头一晒就干透 了，母亲就招呼我们压水，压满一桶水，再端着水瓢舀水浇，浇得不耐烦时，母亲会放下手里的活计来 “ 助战 ” 。难怪来家的人都夸母亲会过日子，连墙头地儿都不放过。 此时园子里的黄瓜豆角都爬满架了，串串紫红的豆角花伸出拥挤的秧外，朵朵星星似的黄瓜花顺着枝蔓开到架顶，青椒、茄子也正是开花结果的好季节， 这人正看不够似地迈不出步，几朵肥硕的地瓜花晃着脑瓜与她的目光相遇了，她惊诧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株长在园子北墙角的地瓜花也是母亲的杰作。 秋天来时 ，我家的门前也不寂寞。母亲给向日葵留下的那些3 / 4 水杈，如今正是花季。还有院外的东园子，母亲特意留下的一株牵牛花爬满了篱笆墙，无数个小喇叭在清冷的秋晨吹吹打打，像是红红火火的日子。 其实自打我家搬进新房子，母亲就得了糠尿病。母亲种了十多亩地，最多时二十多亩，从春种到秋收，带着病体劳作的母亲一定是苦不堪言。我知道她是怎样痛苦地坚持着的，可母亲在超负荷的劳动中，从没放弃过养花。母亲说：养花的人家日子旺。 冬季来了，母亲把那些置放在花墙边的盆花一盆一盆地搬到屋里的窗台上。近几年，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她做不了庄稼活儿 ，也做不动饭了，院里的花墙露出光秃秃的水泥面。院里院外的光景成了昨日黄花。母亲把心劲用在了室内养花上，母亲的花儿一年一年地增多，品种也在增多，火炕炕梢、茶几一侧也放上了花儿，那棵万年青不知养了多少年，个头大得放哪都碍事，让妹妹搬进城里的新楼了。母亲养的花都不名贵，有迎春、对红、仙人掌、绣球、虎皮兰、令剑 母亲把废弃的水舀子、塑料盆都用来养花，虽器皿不怎么样，可母亲侍候得很精心，像侍候她儿女成长一样。这些花长得都很壮实，开得也及时。 去年正月二十四，母亲留下这些花儿，走了。这是母亲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好的东西 ，也是母亲用残存的生命为她的一生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