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喜欢一弦.doc

我有点喜欢一弦1陈载河与梁一弦相遇的那天，刚刚入了夏。太阳当空，一顶碎花遮阳伞，伞下两截玉葱般的小腿，还有清脆的铃铛声，便是陈载河那日全部的印象。蜀湘交界的丰水县的夏季，是热闹的。热闹到家家户户的瓜娃子们都出来帮家里人找活干。丰水县背靠郁葱的高山，坐落在山脚，山顶是一处年数长久的避暑山庄，说来也奇，这山庄还就真带动了这座苗族小县城的小民经济。老人说啊，这山庄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风吹雨打屹立不倒，是福兆的象征，它在，丰水县就在。之后口口相传，后辈们越来越年轻，信的人也越来越少，大伙只知道，夏天到了，那钱就来了。这天是个周五，职高放学的早，三点一刻钟，陈载河已经在丰水客运站等着了。他有一辆二手摩托车，每当闲下来时，也会来拉客赚点零花钱。去避暑山庄没有直达的班车，游客到了客运站，便要自行找当地人的小三轮上去。一条成熟又相对稚嫩的产业链，已经在丰水县习以为常。陈载河的老爹有辆小面包车，平时就在客运站等着拉人，一辆辆班车到，当地的司机们几乎是一哄而上，跟着下车的人群拉揽自己的生意。刚刚陈老爹已经拉了三个游客往山上赶，客流暂时冷却下来。陈载河不急，压了压棒球帽沿，倚靠在摩托车旁，拿着手机在玩斗地主。期间瞄了眼时间，今天还有两班车，总能接到活。四点十分，班车喇叭声应时响起，身旁的司机们乌泱泱已经围了上去，没一会，就将陈载河挤到了后面。“美女，坐车吗？避暑山庄直达？”“避暑山庄二十块一个人咯！还有一个座位！”陈载河喊不了这些，他只会挑最后下车的一些人，好点的时候，能一次性接三个游客。于是他自觉的站在最后面，继续斗地主，时不时看一眼前面的情况。叫喊声小了些，陈载河终于是收起手机，这一抬眸，便看见了刚撑开伞的一抹纤瘦的身影。鹅黄色的连衣裙，一双暖色的平底单鞋，脚踝上戴着一条铃铛脚链，走路叮铃叮铃得响，清脆，还有点悦耳。陈载河下意识眯了眯眼，同时，伞下的那双小鹿一般的眼睛就这么和他对视上了。还没等陈载河说话，只见鹿眼女孩朝他走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有些局促带着紧张，或许是不善言辞，声音有点小：“同学，可以搭车吗？”陈载河自然是点头的，“可以，你要去哪里？避暑山庄？还是苗寨？两条路收费不一样。”梁一弦接过这个男生递过来的头盔，努力回想了一会自己爸爸告诉他的那个地址，“彩虹袜子厂？还是虹宝来着.”都怪她当时专心看着电视，没有仔细听自个儿父亲的交代。陈载河看着她抓耳挠腮的滑稽样，主动纠正，“虹心袜厂。”“啊对对对，就那里！”梁一弦一点即悟，就差拍手称赞了，“同学，我们走吧。”陈载河头一偏，“上车。”接近傍晚的风，热浪里带着些许凉爽，梁一弦的双手没有抓开车男生的衣摆，她只是往后轻轻撑着。摩托车的后视镜里，露出梁一弦有些稚嫩的脸庞，戴着一顶海贼王主题的头盔，长头发被风吹着有些糊脸，她不得不经常去勾碎发丝。身体往后退一点，便能看到男生专注开车的眼睛，眼尾稍长，双眼皮，少年气，但下巴已经悄咪咪长出些青色的胡渣。这时候，梁一弦还不认识陈载河，陈载河也不认识梁一弦。一趟仅有十分钟的车程，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有风声，还有被风吹起的铃铛声。这一年，梁一弦15岁，陈载河17岁。2梁一弦的父亲梁正开了袜子厂，规模在整个丰水县算是比较靠前，他没有什么文化，所以倾注在梁一弦身上的教育，是他所能给予最好的。梁一弦也争气，提前招生考，考进了省里一家国际高中的大学预科班，梁正是想把梁一弦送出国的，说是去见一见外面的世界。中考完的这个夏天，梁一弦来了丰水县，跟在丰水县做生意的父母过假期。来丰水县的第二天，梁一弦赖床了，太阳晒腚了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溜进来，叫着床上的小姑娘，时间到了，该起了。梁一弦住在厂子边上，是一栋独立2层小楼，隔壁就是袜厂的后门。楼下有点吵闹声，似乎是几个男生在说笑，声音有点大，梁一弦强迫自己睡了一会还是没有睡着，只得起床去看看怎么回事。楼下是陈载河带着两个高一的小弟在厂间后门，今天是周六，几个男生想去丰水县郊外的小河里游泳，他们这会是在等人。“鬼哥还不出来吗？”说话的是一个小个子。陈载河摸摸鼻头，看了眼时间，说好九点半出来，这都快十点了，他皱眉嘟囔了一句，“陈巍怎么回事？”太阳上枝头，陈载河的寸头已经汗涔涔，要命的是他还穿了件黑色背心，更吸热，可这会好像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太阳。他随意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余光，就瞥到了二楼一脸茫然的梁一弦。他一愣，想不到在这里碰见她，仔细想想，她说要来袜子厂，又住在这里，估摸着就是这老板的闺女或者是亲戚。袜子厂一般不允许外人进去，于是陈载河朝梁一弦招招手，示意她下楼。梁一弦茫然变惊讶，甚至还指了指自己，“我？”陈载河点头，“下来帮我个忙。”声音不重，和昨天一样，清凉又寡淡。下楼的时候，梁一弦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也是连衣裙，但不是昨天那件。但也挺好看，陈载河想。“同学，什么事啊？”陈载河指了指里面，“你可以进去的吧？”梁一弦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是袜子厂的后门，于是点点头，“可以。”昨天她就是走这条门回房间的。“帮我找个人，叫陈巍。成不？”“好。那你等会。”“谢谢。”待梁一弦进去后，陈载河旁边两个小弟乐呵了，“丰水县哪里来这么水灵的姑娘啊，皮肤这么白，不像是苗寨里的。”“陈哥，你不厚道啊，认识漂亮姑娘不跟我们说。”陈载河睨他们一眼，“我不认识。”两个小弟显然是不信的样子。又等了七八分钟，梁一弦还不见出现，小弟从刚才的兴奋又逐渐转为烦躁，“要我说她不会是骗咱们吧，找个人费那么长时间？”陈载河没说话，眼睛一直看着工作坊里面，远处似乎有个瘦弱的身影朝自己奔来，定睛仔细瞧了眼，是梁一弦没错。她跑的气喘吁吁，脸上还黏糊上了头发丝，没来得及打理就跟陈载河说着情况，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你找的那个陈巍，他昨晚调班了，这会在员工宿舍睡觉呢。”两小弟“嘿”了声，开始吐槽陈巍。倒是陈载河不在乎这事情的结果，反问：“你怎么累成这样？”梁一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昨天才来，也不知道问谁，我多问了几个。”说完话，陈载河便看见她额间留下来的汗水，顺着脸颊，到下巴。只是多问了几个而已吗？她也真够实诚的，其实完全可以给他打马虎眼说找不到。等陈巍这么长时间，陈载河也没有了去游泳的兴致。“早饭吃了吗？”梁一弦的肚子恰逢时机的响了起来，她尴尬得呵呵一笑，“没有。”陈载河努努下巴，“去洗把脸，带你去吃点东西，愿意去吗？”梁一弦犹豫了会，妈妈准备的早饭她只吃了几口便又睡了，这会他一提，确实饿了。她点点头，“愿意。”“陈哥，你不是说不认识她吗？”这下小弟茫然了。“现在认识了不行吗？你们俩该干嘛干嘛去。”陈载河作势踢了他们两脚。3“想吃什么？”陈载河开的还是昨天那辆摩托车，还是那顶海贼王头盔。他也还是把头盔给了梁一弦。梁一弦边戴帽子边说，“我没怎么来过丰水县，你给我推荐一下好啦。”可能是在说话的缘故，梁一弦头盔的扣子这会怎么都扣不上了，陈载河已经坐在车上等她。梁一弦有点急，绕到陈载河面前，小脸因为着急变得通红，“那个同学，帮我弄一下吧，我，我扣不上了。”陈载河笑着拔掉摩托车钥匙，这让梁一弦脸更热了。“你头凑过来一点。”梁一弦乖乖把头伸了过去，只听陈载河温柔的提醒，“夹到肉了和我说。”“嗯。”“啪嗒”扣上了，陈载河稍稍离远一点看，好像有点大，头盔在她头上摇摇晃晃，像个摇头娃娃，于是又将扣子弄紧了些。“好了，上车吧。”第二次坐陈载河的摩托车，梁一弦话多了一些，甚至是主动介绍自己，“我叫梁一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的一弦，你叫什么名字呀。”“陈载河。载人的载，河流的河。”梁一弦听着，毫不吝啬得夸他，“你的名字很好听！”前方遇到了红灯，陈载河缓缓停下，梁一弦下意识往前倾，手掌拍在他肩上。“不，不好意思。”“没事。”陈载河顿了一会，好似打趣般，“你怎么这么放心上我车的？”梁一弦想了会，“昨天坐过了呀，你也安全把我送到家了。”“就因为这个？”“不然是因为什么呀？”陈载河觉得有点好笑，大城市里来的女生似乎格外单纯。他没有回答梁一弦，而是继续朝前行驶。“吃凉馍馍去吧，我知道有家店，做的还不错。”“好啊。”陈载河发现，眼前的女孩压根就不怕生，他说什么，梁一弦都说好。一顿早饭的辰光，梁一弦已经与他相熟，陈载河也知道自己猜的差不多，温室里出生的孩子，花骨朵，没有沾染过任何的污浊。以至于陈载河不知道该怎么和这样一个女生相处，她不像是自己班上的那些女同学，什么话都能接受，什么玩笑都能开得起，不是手拉手一起可以去吃路边摊的女生。她吃饭的时候小心翼翼，生怕油渍滴到自己干净的衣服上。陈载河班里也有这样的一个女生，但她泼辣，像一只骄傲的人工养殖的孔雀。梁一弦不像，从昨日见面的那一瞬间，陈载河就知道，她只是路过丰水县，不会停留。“好吃吗？”陈载河问。梁一弦忙不迭地点头，“好吃呀！”陈载河看着梁一弦笑得眯了眯眼，他不可知，自己也染上了点笑意，“你挺有意思，交个朋友？有空我就带你逛逛这丰水县。”4这顿早饭后，梁一弦有很长时间没有再见到过陈载河。梁一弦忘了问陈载河的联系方式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时就这么认定陈载河会来找她玩。一个人在丰水县，梁一弦觉得无聊极了，她甚至有点怀念那个坐在男生后座，后视镜里的自己。虽然头发吹得乱了，但她还是能看到镜子里那双修长的眼睛。唉？怎么突然想到那双眼睛了。有点奇怪。梁一弦坐在窗边，托腮看着窗户外头那棵枫树，枝叶繁茂，很好的挡住了阳光。但楼下，没有再出现那个朝她招手的男生了。一个人在凉馍馍摊位吃了几次，每天都有年纪相仿的男生过来吃，没有陈载河。梁一弦又去了客运站，摩托车大队伍里，看不见熟悉的脸，一连几天，都没有瞧见，有个年级稍长的大叔好心问道：“小姑娘，你来了三天了，是在找谁吗？”梁一弦点点头，“叔叔，你认识陈载河吗？”“陈.载.河？”大叔重复念了一遍名字，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旁边稍微年轻点的一个男人碰碰大叔的肩膀，“是不是老陈家的儿子，经常出来拉零活那小子？”梁一弦一听，和陈载河的情况基本吻合，“应该就是他。”男人想了会，“有段日子没来了啊，没见过他。”这个陈载河，好像就这么消失了。梁一弦有点生气了，他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呀。走回家的路上眼眶红红，不开心。踏进家门的时候，梁母已经准备好了中饭，都是梁一弦爱吃的几道菜，喷香扑鼻，惹得她的坏心情稍稍降了一点。梁母给梁一弦接了一块扣肉，“一弦，下午有空吗？跟妈妈去一趟丰水职高。”梁一弦抬头，“干嘛去呀。”“今天学校里大合唱决赛，我要给三个班级化妆呢，怕来不及，你跟妈妈去打个下手好吗？”梁母跟着梁正做生意以前，便是一位化妆师，现在不怎么接活了，因为厂子里忙，但碍于多年合作的交情，梁母还是不好推脱学校的邀请。梁一弦从小耳濡目染，也爱漂亮，跟着梁母有学过化妆，说不上画的特别精致，但应付大合唱这类的集体性活动，倒也不是大问题。正好可以转移一下注意力，梁一弦想。“好的妈妈。”“一弦真棒。”梁母将瘦肉全部夹进了梁一弦的碗里。下午两点。丰水职高刚刚过了午休，原本睡意朦胧的午后此刻变得有些喧闹。大合唱决赛，很热闹，不用上课，排队等化妆，是学生都会喜欢的一天。只不过，梁母这边有了一个小小的意外。轴承一班因为化妆师临时有事来不了，一班临时推给了梁母。一下子化四个班级，梁母有些吃不消，她庆幸带了梁一弦过来，于是将后面两个班级分给了自己女儿。梁一弦背着化妆包进来的时候，轴承一班鸦雀无声，三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了班级门口的女孩，这让梁一弦有点局促，脚步硬生生停了下来。离教室门最近的一个女生问道：“同学你找哪位啊？”“我，我是来给你们化妆的。”女生惊讶，“你看上去好小噢？小学有没有毕业呀。”安静的教室，顷刻间哄闹一堂，梁一弦难为情极了，但还是轻声解释道：“我是来帮忙的。”女生存心想要逗逗她，右手蜷缩放在耳边，“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啊？”“她说来帮忙的，你耳朵聋了？”不轻不重的声音在教室后边响起，女生的表情僵了一瞬，嬉笑声再次下了下去。梁一弦心突然紧绷，她猛地抬头，就见教室角落站起来一个高个子男生，睡眼惺忪，摸着寸头，缓缓朝她走来。“梁一弦，走过来。”陈载河在朝她招手。5“你先给我化，来，到我的位子上。”陈载河一步一步牵引着她，周遭的同学不自觉地让开一条道。陈载河重新坐回位子上，一副任梁一弦宰割的模样。梁一弦放下化妆包，犹豫问道：“不去洗把脸吗？”“不用，直接上吧。”“噢哟！”最后一排的男同学们听见陈载河的话，接二连三的坏笑起哄模仿，“不用，直接上吧。”梁一弦脸红。教室里终于是正常热闹了。梁一弦搬了一张课椅坐在陈载河面前，他腿长，不得不张开一些，两条腿v字形搭在梁一弦身边，像是将她护在里面。“你凑近一些，我方便化。”梁一弦细声说。“好。”陈载河听话得靠近，他发现梁一弦的睫毛扑闪了几下，目光虽与自己注视，但是没有在看他。梁一弦抿嘴，不吭一声。陈载河眼角一跳，她手法很温柔，化妆刷在自己脸上是轻飘飘的，一点都不刺。“不用化太浓，我是指挥，观众看不见我。”梁一弦看了他一眼，很快又转移视线，“嗯。”伸手去拿了旁边的化妆棉，将陈载河的眼妆一点点擦掉。陈载河微微歪头，“你有小情绪。”肯定句。梁一弦的嘴巴抿得更紧了些，不说话。陈载河自顾自说下去，“我们班大合唱进了决赛，我这段时间住在学校跟着排练。”原来是这样。梁一弦：“嗯。”气好像少了些。梁一弦主动开口，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难怪我去客运站找你，那边的叔叔说你好几天都没来了，凉馍馍摊位上的老板也说有几天没见你了。”这时候，梁一弦要给陈载河上口红，“陈载河，微微张嘴。”小拇指抵在陈载河的下巴处，她轻轻在陈载河的唇上慢慢划过去，妈妈说，男孩子不要化的太红，影响整体五官，而陈载河的唇色本身就偏红，只要轻抹就好了。“唔，有点红了。”梁一弦食指抵在自己嘴上，轻皱眉头，思索几秒，又伸出中指，在陈载河的嘴唇上，缓缓抹匀。指腹间的温暖，触电一般穿透了陈载河的全身。他低眸，看着离自己几厘米远的的梁一弦，脸上的小绒毛被他瞧得一清二楚，鼻梁上有几颗淡淡的小雀斑，不明显。她的脚可能有点麻了，小幅度动了动，陈载河又听见了清脆悦耳的铃铛声。这心啊，刚刚被电得，有点爽。“梁一弦。”陈载河喊了一声。“嗯？”“周末，我带你去兜风好不好。”梁一弦擦手指的动作一顿，没有抬眸，但耳根子有点粉红，陈载河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但他看到梁一弦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只有他能发现的那种。6梁一弦看了天气预报，周末是个好天气，多云。听妈妈说，这周末还有游方节，苗寨的节日，说是县里的男男女女都会上街交结朋友，届时有好多热闹的活动。男孩吹芦笙吹竹叶，女孩含羞起舞。周六清晨，第一声鸡鸣，梁一弦听见楼下，响起了口哨声。她起床跑着去看，打开窗户，是陈载河朝自己招手。梁一弦眼睛一亮，他今天穿了藏青色的苗族服装，身边不是摩托车，而是一辆自行车，有点陈旧，但后座绑了一个软垫子，碎花色。梁一弦打开衣柜，她挑了一件深蓝色的连衣裙，头发高高扎起，下楼的时候提起裙摆想要跑得再快一些，但又怕吵醒爸妈，脚步刻意放轻。悄悄开门，悄悄关门。“我们去哪里？”“参加游芳节。上车。”梁一弦第三次坐了陈载河的车，这一次，没有后座可以撑。早晨的凉风里带着草木的清香。“陈载河。”“我在。”“可以拉着你的衣服吗？”“可以。”少女的手指终究是拽住了少年的衣摆，有点羞涩，但抓得很紧。少年的踏板加了速，他心情有点好，“梁一弦，抓稳了！”街上不止有苗寨青年男女，还有外地游客，陈载河拉着梁一弦跑进了人群。最热闹的地方，是在街道中央，一排一排的小伙子拿起鼓笙，围着一群苗族姑娘吹起优美的音符。中间的姑娘们个个笑靥如花，闻歌起舞。“哎呀我不会跳舞！”梁一弦被陈载河拉着一起加入了众舞的队伍里。“没关系！跟着他们一起就行！”一边是陈载河，一边是陌生的年轻苗寨姑娘，梁一弦有点紧张，好在两只手几乎是同时抓住了她。跟着他们热情的步伐，梁一弦不怕了。时间似乎有点放慢了，梁一弦看到陈载河脸上的笑容，像是定格在这一瞬间。小麦色的皮肤，那一口整齐的白牙，笑意染进了她的心底。一曲尽，一曲起。陈载河再次拉起梁一弦，去了银饰品铺。他边走边说着这里面的门道，“你跟着我，让你看看我的杀价功夫，保证拿到最便宜又最漂亮的银项圈儿。”苗寨话梁一弦听不懂，只能看到陈载河和店家老板争得面红耳赤，最后以老板无奈叹气结束。当老板把装饰精美的银项圈叫到梁一弦手上时，用苗寨话说了一句：“你对象的嘴皮子太好啦！”梁一弦友好地微微一笑，又看向陈载河，有些小尴尬，“老板说什么我听不懂唉。”陈载河给她戴上，“老板说你长得很漂亮，配这个项圈正合适呢！”梁一弦满脸狐疑，“你认真的吗？”“可认真了！”“多少钱呀？”说着要从兜里掏小钱包。“什么钱！我送你的啊！”“这怎么行！唉唉！陈载河你别推我！”梁一弦被陈载河转了个身推着出去了，也看不清陈载河到底给了多钱。“小意思了，走，我们继续去玩！”从早到晚，陈载河带着梁一弦逛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从县西逛到县东，从平原花田逛到山坡。傍晚时分，陈载河推着自行车，梁一弦跟在他后边。火红的晚霞映得梁一弦脸颊粉嘟嘟的，眼睛里有远处炊烟袅袅的灯光，亮闪闪。“陈载河，我今天好开心！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过！”陈载河回头看了她一眼，确认了一遍，“真这么开心啊！”“嗯嗯！”“梁一弦。”听到名字的她，探头小跑了上去，“怎么啦？”小鹿一样的眼睛，凑到了他的跟前。下午梁一弦吃了两杯双皮奶，这会浑身充满了奶香味。甜丝丝的，想再尝一口。“梁一弦。”陈载河又叫了一声，停下车。“你说呀。”梁一弦眨巴了两下眼睛。“我有点”陈载河垂眸与她对视。那三个字，他看着梁一弦，突然就卡壳了。竟然紧张了，呼吸还有点急促。然后，到嘴的话变成了，“我饿了。”“饿了啊，那我们快回去吧！”说着，梁一弦蹦蹦跳跳上了后座，“冲啊陈载河！”陈载河失笑，没有再纠结心底那件事，骑上自行车，“梁一弦，抓紧咯！”“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不要哭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陈载河听着梁一弦的歌声，想骑得慢一点，再慢一点。7梁一弦要离开的那天，很突然。突然到她自己都没意识要走了。陈载河带她去林间捉鸟，刚好搭好支架，她小荷包里的翻盖手机响了起来。妈妈的来电。陈载河让她先接电话，表示自己可以。“喂妈妈。”梁一弦走到一旁按下了电话。“一弦你在哪里呀？”“我在外面买东西呢。”“一弦，你舅舅来电话啦，说是你的加拿大签证下来了，让你提前过去熟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