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论文）冷色调探析——论金仁顺小说创作.pdf

摘要 2 0 世纪9 0 年代中期以后，一批被称之为。7 0 年代生作家”的年轻作家群体在当代文 学中备受注目。作为其中之一，金仁顺显示出不同于其他人的审美追求。在她擅写的中、短 篇小说中，冷酷的主题，寒冷的背景，留冷的叙事风格，构成了金仁顺的小说中到处弥漫着 “冷“的色调。本文在其他学者们研究的基础之上，深入探索了金仁顺小说中的冷色调。小 说的叙述中，冷静而节制的语言显示了她成熟的批判立场，看似偶然的情节发展却总是遵循 着必然的规律，人物命运与结局总是像谜一样难以参透，丰富的想象力使得“喻”在金仁顺 的小说中用得精妙之极；在题材表现上，她常常关注炎凉的世态之中，人性内在的隐秘空间 或某种无法言说的情感状态，并且能够清晰地捕捉到那些细节的关键部位，并且拓展某些丰 饶的人性面貌：在纷繁易变婚姻、爱情中遭受的暗伤，少年成长过程中隐秘的忧伤，幽冷色 调的高丽往事中隐藏的现实人性，女性易折的坚强和男性尴尬的处境。 关键词：冷色调、冷静、冷处理、冷漠 a b s t i 。a c t a 粤0 u po fy m m g 、r i t e r s ，w h oa r cc a l l e d “w r i t e r sb o mi n19 7 0 s ”，h a ：v ea t 口a c t e d p c o p l e sa t t e n 石0 ni n 也e 鲫岬瑚眄l i t e r a t 嗽s 妇et h em i 砌eo f1 9 9 0 s 血 r e n s h l m ，弱o n eo fm ew t i t e r s ，h 觞s h o w nh 盯d i 任旨e ma e s t l l e 石cp u r s l l i t 1 1 1h e r m e d i 啪- l e n g t t ln o v e l s 趾ds h o r ts 姗e st l l a ts h ei sg o o da ：t s h em a k e sh c rn o v e l d i 蜀吣em ec o l dc 0 1 0 re v e 巧w h e r e ，b y1 l s i i 玛t t l e 砷nt 叩i c ，c o l db a c k g r o 吼d 锄d n 锄陌l t i v es t y l e 1 1 1 i sp 印e re x p l o r e sm ec o l dc o l o ri nb c rn 0 v e l sd e e p l y0 nt 1 1 eb 嬲i so f t 1 1 e0 1 1 1 e rs c h 0 1 a r s 、r e s e a r c h e s ，i nt 1 1 en 删0 n6 fh 凹n o v e l ，c a l 】【n 锄dr e s 胁e d l a n g u a g es h o w sh e rm a l l l r ec r i t i c a ls t a i l d p o m t t h ed e v e l o p m e n to fp 1 0 tw m c hs e e m s 如c i d 髓t a la l w a 弘f o l l o w s 吐l ec e n a 协l a w s ，a l l di ti sd i 衔c u l tt ou n d e r s t a i l d 丘9 1 1 r e s f a t ea n dr e s u l t 曲也ea b u n d a 】n ti i n a g i i l a t i o n ，s h eu s e s m e 切p h o r ，i l l g e i l i o u s l y mh e rn o v e l s - s h ea l w ”，sp a y sa 仕e n t i 锄t om e 蛐i cs e c r c ts p a c eo fh l i m a n i t i e so r s o m ee m o t i o i l a ls 雠ew h i c hc 锄i l o tb ee x p r e s s e db yl a n g _ 岫_ g ei i lt h ei 1 1 m f f 打e n tw o d d i 1 1 廿l e m ep 硎研m a l l c e 魁s 0 ，s h ec a l lc a p n 聪t h ek e yo f 也o s ed e t a i l sc l e 碰ya n d e x t e n ds o i n er i c h i l a ：t u r e ：戗l eh u ni n 也ec o 面p l e xa n dv o l a t i l em 删e sa n dl o v e s 廿1 ec o n c e a l e ds a d n e s sd l l f i 芏l gm ep r o c e s so fat e e i _ a g e r s 印w m ，m er e a lh l m l a n 瑚t u r cl l i d d e ni i l p a u s te v e m so fk 0 r e al l i l d e rc o l da 恤o s p h e r e ，w o m 肌sh 西1 e a d a m 觚c ya i l dm e n se m b a r r a s s i n gs i t i l a t i o n k e yw o r d s ：c 0 1 dc o l o u r s ；c a l l n ； c o l d ； h l d i 行e r e n c e 独创性声明 ， 本人郑重声明：所提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指导下独立进行研究工作所取得 的成果。据我所知，除了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论文中不包含其他人已经发 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对本人的研究做出重要贡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作了 明确的说明。本声明的法律结果由本人承担。 学位论文作者签名： 学位论文使用授权书 本学位论文作者完全了解东北师范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即：东 北师范大学有权保留并向国家有关部门或机构送交学位论文的复印件和电子版，允许 论文被查阅和借阅。本人授权东北师范大学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其它复制手段保存、 汇编本学位论文。同意将本学位论文收录到中国优秀博硕士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 ( 中国学术期刊( 光盘版) 电子杂志社) 、中国学位论文全文数据库( 中国科学技 术信息研究所) 等数据库中，并以电子出版物形式出版发行和提供信息服务。 ( 保密的学位论文在解密后适用本授权书) 学位论文作者毕业后去向： 工作单位： 通讯地址： 导教师签名： 期：墓口罗i 夕乜 电话： 邮编： _ _ _ _ _ _ _ _ 一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引言 进入9 0 年代以后，中国当代文坛呈现出一种多元化的发展趋势，其中，“7 0 后 作家成为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开始了文学创作。她们是生于七十年代，长于 八九十年代的、经历了改革开放的特殊一代。从7 0 到9 0 的这二十几年相对中国几 千年的历史不过沧海一粟，但却是中国前进步伐迈得最大的历史“聚焦点 ，她 们和其他所有中国人共同经历了改革开放所带来的经济上、思想上、精神上的种 种变革。这使得她们的写作有了可供依据的处所，并呈现出这一代人的特征。陈 思和先生曾分析社会转型与“七十年代出生作家的思想关系：“评论界把七 十年代出生看作一种文化上的界定，大约是包含了这样一个事实：在她们生长的 年代里，中国社会的主流意识正发生一个由极端压抑人的本能欲望的政治乌托邦 理想逐步过度到人的欲望被释放、追逐、并在商品经济的发展中被渲染成为全民 族追求象征的过程，这种变化起先是隐藏在经济政策开放、建设现代化大都市、 与国际接轨等一系列的现代化的话语系统中悄然生长，最终则成为这一切目标的 根本动机和最终目的。【l 】对于“7 0 后”，评论界一直众说纷纭，褒贬不一。文学 评论家洪治纲说：“从创作的总体态势上看，他们几乎一开始就体现出某种惊人 的自足性与浮泛性，即，在现代都市生活肢解下灵魂的自我放逐状态、理性价值 大面积失位情形以及由此而自觉形成的情绪化、表象化的叙事特征。【2 】李安在 他的文章中，对这样一群声名鹊起的女性作家评价甚低，认为她们，“随时不忘 宣告公众他们的性别为女，年龄为青春年少，容貌为羞花闭月，性观念为自由开 放，性欲是旺盛，情人接近三位数，头脑是除了名利之外都很简单，【3 】葛红 兵说：“对于年轻的七十年代生作家，我们有理由期待某种坚实的东西，希望一 种脚踏大地的，让我们看到地平线的写作，一种可以让我们看到早晨冉冉升起的 太阳在天空布满霞光，巨大的完整的天空将我们照耀的协作，一种和理性相通的 写作。 【4 】 在七十年代作家中，金仁顺无疑是出类拔萃的一个。她生于1 9 7 0 年，吉林 省白山市人，毕业于吉林省艺术学院戏剧文学专业。戏剧文学的专业出身使她受 过良好的文学教育，在历经了十年的磨砺之后，她的写作已进入相当成熟的阶段。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她的俸晶绿茶( 北京出版社2 喽年出舨) 获得首届吉袜文学奖和首届长春文 学奖金奖。而对于世界的感知与表述方式使她迥然有别于同时代的其他写作者。 她重体验，有悟性，还靠智性，并致力于文本结构上的探索、小说技术上的求新。 朝鲜族的身份背景使得金仁顺的古典题材小说中总是弥漫着悠扬的古高丽风情， 柔美而悠长，在这个领域内，除了她一贯的理性、冷静与自翻井，还有着冷竣的 飞翔与难得的舒展，在她冰冷的叙述中总是漂浮着绵长的幽臀。金仁顺小说的整 体创作，大致包含婚姻爱情题材、少年成长题材以及民族历史题材三类。而冷静 的叙述，冷峻的视角和冷处理的艺术手法，冷的色调弥漫在她的各种小说创作当 中，显示了她成熟的批判立场和一种成熟的热情。葛红兵说“她重体验，但不仅 仅只靠体验写自叙传；她有悟性，但不仅仅只靠女性的感情写作，还纛智性；她 不满足于仅仅是写，还致力于文本结构上的探索、小说技术上的求新。，【5 】张柠 认为：“与同龄人相比，金仁顺在语言上表现了出人意料的冷静和节制。我想， 这大概跟北方的冷气流有关，或者跟她c o o l 的语言风格有关。在寒冷包 裹之下的欲望和暴力，给人一种隐约而阴沉的威胁。金仁顺没有将暴力故事转换 成暴力语言( 包括对“激情 的宣泄) ，可以她冷静的叙述语调却给入一种后怕 的感觉。她在语言上的节制，实际上就是对欲望和暴力这种既让人惧怕，又让人 无法拒绝的东诬的冷处理。”【6 】 2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一、冷漠的世态 金仁顺的小说中没有现代小说常见的夸张的新人类作派和私人经验的泛 滥，也没有概念化的技术卖弄。她崇尚简约，也追求简约，而这种简约代表的则 是她对世界和文本的双重自信。金仁顺描写的虽是优雅奢靡的城市生活，可她笔 下的人物却没有一个是内心平静的，几乎人人都是带着心里的伤痕在寻觅也在逃 避，在追求也在拒绝，在狂欢也在流泪。她小说的色彩是一种说不清明暗的杂糅， 有粉红也，有点灰暗，她的小说基调是看不透主调的组合，有柔情也有情色。她 撕去了生活的假象，她始终怀疑、否定、批判，她与笔下人物恪守距离，对生活 的探寻触摸表现出近乎冷漠的平静、内敛，从这种意义上说，她的小说诚实睿智， 又犀利超脱。 ( 一) 纷繁、易变的婚姻爱情关系 心理学上说，恨不是爱的对立面，冷漠才是爱情的对立面。在这个物质化的 世界里，爱情都变成了冷气流，婚姻只是一具冰冷的空壳。婚恋中的挫折像化骨 绵掌，都是暗伤，表面上没什么大起大落，伤痛却如煎中药的味道，是无法一味 一味数清内里有什么成份的。酒醉的探戈中的朱光明和李容夫妇，分室而居， 李容说：“我们家的卧室没有男人住，阴气太盛，呆久了浑身冷飕飕的。”尴尬的 遭遇还发生在主人公夫妇的客厅当中：朱光明也跟到了客厅里，他坐到单人沙发 上，刘一迪和李容坐在一个长沙发上。 “你不吃吗? 刘一迪问朱光明。 “我看着你吃。”朱光明笑着说。 李容在旁边接了一句“，他有看女人吃东西的瘾。 “有看漂亮女人吃东西的瘾，”朱光明纠正了李容一句“，秀色可餐” 刘一迪的突然介入，无疑使得人物间的彼此联系变得更加混沌不清，情绪也可能 瞬间呈现巨大反差，可刘一迪只是一个引子，问题的根源在于朱光明和李容两个 。金仁顾：酒醉的探戈当代小说，2 0 0 0 ，( 1 ) 3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人都对婚姻不忠，却又互相指责，她们将各自不忠的原因归结为对方先己一步的 背叛，自私心态更加剧了纷争的恶化。 月光啊月光是金仁顺的成名作，这是一篇象征意味十分浓厚的小说。小 说中糅合了“月光”这个独立的抒情因素，给叙述奠定了某种阴性的基调。“我 的前任男友神采飞扬，身上只穿着一件内裤，在我面前来回走动着手舞足蹈地演 说起来：我知道你和台长关系暧昧，对此我能理解更能谅解。我们生在了一个好 时代，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他自以为幽默地对我挤了两下眼睛) 。人与人之 间的关系越来越变得具有科学性，即：只有三角的，才是稳定的。鉴于现在你和台 长关系微妙( 他知道台长另外还有多个情人) ，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在我们三个 人中间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稳定格局。你要先说服台长把我调入电视台来。 这仿佛是一个赤裸裸的宣言，它宣告了爱情的死亡，除此之外，还可以容忍一种 新的情感关系，这种关系没有尊严，没有禁忌，只求暂时的欲望满足，而且还有互 惠互利的原则垫底。爱是自私的、爱是两个人的心灵契约、为爱决斗的神话都无 影无踪了，一个男人不但容忍，而且在积极组建一种“三角关系”。男人，更喜欢 能给自己带来实际好处的男女关系，而依附于男权之下的女性是无法维持其个性 的健康发展的。因为包括她们的个人情感在内的一切精神标识都已被男性视为私 有财产一般加以霸占了。作者残酷的写道：“没有什么能比女人的痛苦更能给男 人带来心灵的慰藉。【7 1 小说一九九五年中的念安的男朋友在为她的朋友颜容装修酒店时，与颜 容陷入情网。“我无所谓是因为我在外面有女人，你呢? 如何做到心理平衡? ” “我最喜欢x 0 的那句广告词，女人总是说也许，可最后还不是半推半就了吗? 而颜容的丈夫却将妻子的红杏出墙视为一项投资，进而毫不掩饰的要求念安给 予自己同等的“偿还 。两对夫妇之间的关系蜕变为一种超越了婚姻纽带的商业 活动。 ( 二) 少年残酷的成长经验 很多作家都会或多或少地涉及成长题材的小说，不能对号入座，却有着他 。金仁顺：月光啊月光。作家，1 9 9 8 ，( 7 ) 。金仁顺：一九九五年。时代文学，2 0 0 0 ，( 3 ) 4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们各自成长时代的缩影，这是一个作家隐秘的背景。每个作家都会对自己的童年 和成长经历给与一定程度的关注，金仁顺也不例外。如果想彻底了解一个作家， 去解读他的心灵密码，就必须靠近他的成长，目睹他成长的伤痕和收获，跟随他 成长的痕迹，一起慢慢地长大。就像想预知庄稼的收成，必须关注庄稼成长期的 气候一样。金仁顺的写作朴素，仿佛历经岁月后的回眸驻足，笔触客观冷静，将 人们带入司空见惯的日常情境中；不是板起面孔教训少男少女成长的轻浮，只是 在冷静甚至冷漠的叙述中，渗透出一种现实主义的深度和力量。这种力量，往往 通过故事中的人物所作出的决然断裂的行为表现出来。那种断裂，有着绝望的、 悲壮的、死亡的气息，但又能隐隐约约透出重生的意味，残酷中带着朦胧的希望， 对一个人的未来产生漫长又深远的影响。每个人的生命过程，都会经历青春的脆 弱与迷茫，然后才能逐渐成长。成长的过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也许是忧伤的， 也许是惨痛的，还可能是血腥的甚至死亡的。好在作者也给我们留下了一点点希 望，断裂之后的重生，也不是没有可能。 金仁顺出生在吉林省白山市的一个矿区，对于这样的生存环境他最熟悉不 过，五月六日和恰同学少年两篇小说恰好都将背景设定在矿区，并且其 主题带有一定的承接关系。在荒蛮的城市文明边缘与沉重的苦役压迫之下，人类 的感情似乎更加麻木，连接着人与人之间的血脉流淌着腥红的物质欲求。初一看 来i 小说似乎游离于金仁顺的爱情主题之外。而事实上，它是作为爱情主题的一种 强化而存在的：爱情实际上早以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而蜕化为对他人的控制欲 与占有欲。五月六日中的主人公祁政是一个初中三年级的学生，作者采用了 祁政这个初三学生的视角，一方面是少年的单纯，一方面是成人世界的复杂，祁 政的单纯行为在成人的复杂思路中被定格。他以约会为由将本地矿场主的女儿田 原原骗至野外意图讹诈钱财未果，却使田原原坠下煤洞。第二天，此案不攻自破， 与此同时矿井塌方事故中丧生者的哭嚎正不绝于耳。祁政的行为没有烘托、没有 支撑、没有障碍。“我最大的理想就是离开这里到另外的地方去 ，他的动机是 如此朴实却也如此艰巨。这种孤立无援的求索与自救完全暗合于现代人的精神状 态，而“金钱”则被当做一束错误的救命稻草，将人引向深渊。葛红兵说：“作者 在一个短篇之中结构曲梅的父亲之死、屠夫孙五之死以及祁政阴差阳错劫持出原 金仁顺：五月六日。收获，1 9 9 7 ，( 6 )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原等复杂情节，而这些情节又相互暗示、互为背景，形成有机网络，多得利于作 者在上述三个视角之间自由轻灵的转换，这篇小说显示出金仁顺在叙事上已经相 当成熟，具有游刃有余的控制力，这在她的同龄作家重视相当突出的。”嗍 恰同学少年进一步描述了五月六日中的隐线谋矿塌方。在 这个故事里，矿场主正以抚恤金的多少对死者的妻子加以要挟，生命的尊严被一 次次的讨价还价消磨殆尽。死者尚在读书的女儿正为自己腹中的孩子发愁，而她 的男友( 并不是孩子的父亲) 为给她筹钱手术甘愿沦为南方妓女的玩物巨大的 焦虑将他们包裹其中，能给人以救赎的究竟是明码实价的， “爱情”还是那价格 本身呢? 错误的社会倾向侵蚀了纯真的情感，使两性之间的关系愈加不透明化。这 一侵蚀过程的最终将彻底麻痹人们的感官，使人们仅能通过财富的多寡来对爱情 与生活加以判断。小说的结尾流淌着成长的泪水。“泪是清洗剂，像煤洞一样的 生命情境深窥的明眸也许需要它。金仁顺以她这一年龄少见的耐心构织着那些精 致的故事。现世浮沉中的某种人性秩序，就这样，悄悄地自然显现了出来。”例 玻璃咖啡馆则展示了人性发展的旅程，几个不懂世事的女中学生，张微 微，刘坤和李桃。从远处看到咖啡馆中的一个女人，看到她与男人的交往，因为嫉 妒那个女孩子和她们想象的男朋友在一起，看到她与众不同的打扮一这女孩子 浑身上下都是透明的，她的包是透明的，她的手表是透明的，她的鞋是透明的一 这种奇特的“透明”让几个女中学生发疯，便一步步猜度，她们按照从这个社 会所得到的印象，认为这个女人不是一个正经人，甚至是“鸡”之类的，几个有着 叛逆性格的少年，要去“练练这个不正经的女人冲撞她，致使其流产。实 际上，那个女孩只不过是和她的弟弟在一起，他们是姐弟关系，而非恋人。很难 说是什么，出于游戏的心理，或者说“看不惯”，他们在大街上将这个女人狠狠地 撞倒了，结果这个女人是个孕妇“行人们墙一样高高低低地围拢了过来，将四个女 子围在中间，三个穿著旱冰鞋的女生和女人一样，被眼前这朵意外开放并显然失 去了控制正变得越来越大的红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她们的脸上慢慢地流失了 所有的血色”。这个时候，这个女人正经不正经已经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 几个孩子何以对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会有这样的行为? 我觉得这正是人本性的 无意暴露，在善良、纯洁的少年骨子里怎么也藏着丑恶的因子? 这个发现可能有 。金仁顺：玻璃珈啡馆。 6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些让人不舒服，但我们无法逃避这样的宿命。 金仁顺的这几篇小说中向我们展示的是一群另类少年的成长与生存，这并 不是一个鲜有问津的领域，但这个少年群体的个性丰富而复杂，最为恶作剧的也 许恰恰是最为真实而善良的，最懦弱的却又可以作出最凶狠的决定。她说：“写 作是将过往生活进行“碎片整理”的过程，障碍必然会让我们的脚步变得迟疑起 来。少年时代的伤痛经过记忆的显影剂的浸泡后，以客观的面貌呈现在我们面前。 那个年龄段快速生长的特性决定了人们对伤害采取漠视态度。【l o 】在我们的记 忆中，让人感到愉快的事情其实并不多，好的时光容易随风而逝，而经过时间的 沉淀保留下来的伤痛，仿佛树枝被砍削后留在树身上的伤疤，永远睁大了眼睛等 待我们回头 ( 三)幽冷色调中的高丽往事 朱文颖说：“那是一种类似于梦境的小说。如同一切梦中人那样，在梦境中， 写作者获得了一种奇异的能力，打破时空的界限，打破人心的界限。那是一些遥 远的时代，那里繁花似锦，连鸟雀都会歌唱。它们充分见证了我们在现实处境中 无法获得的丰富和自由。但我总觉得，有一些在现实题材的小说里，被金仁顺刻 意隐去的东西，藏起来的东西，回避了的东西以及控制了的东西，在这里，由于 改头换面，它们终于得以重见天日。这情形有点像酒后微醺，也有点像酒后失控。” 【1 1 】以高丽前朝为背景的小说在朝鲜族的她笔下除了一贯的理性、硬朗和自制， 还有着冷峻的飞翔和难得的舒展。这些小说中，无一例外的被虚置了故事背景， 将现代的情感纠葛移植到王朝宫廷中，把历史的概念变得模糊，这些小说在如诗 如画的意境里，渲染了一种淡淡哀愁里的明朗和温润，关于女性美的描写是金仁 顺着墨最多的地方，她们古典而不失鲜活，婉约而不失智慧，浪漫而不失自主， 每一篇中都能读出作者本身的唯美主义追求，并继续着对情感、生活的探寻和对 人性的拷问。 高丽往事中显宗皇帝更钟情那种来自民间的音乐和女子，这让他感受到 一种野气和生命的鲜活，可是，当玉林王后的名号加在世兰身上时，“显宗国王再 也没有在夜里召过世兰，在她觉得一切都完美无缺的时候，显宗国王整夜欢爱的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热情像浮云一样，从世兰王后年轻的天空中飘远了 。新欢旧爱本来是皇宫中常 见的故事，这个故事还能饶有趣味讲下去，不在于宫廷的险恶，女人们的争宠，而 恰恰是世兰的故事在鹂妃身上又重演了一遍，由备受宠爱到异常冷落，在她们成 为皇后的那一天也是皇上不再爱她之日。厌倦了，老了，这都是借口，罪魁祸首正 是微妙的人性。对于拥有无边自由的国王来说，她不需要违心地保持已不复存在 的情感，只需任意听凭情感的起伏和收敛。“皇后成为一种身份、地位和象征 时，人便被置换了，那种本能的生命力，甚至是几分放荡都被囚在文明的牢笼中， 规规矩矩的，皇帝从“世兰王后的端庄像一张撕不下去的面具粘在了她的脸上” 能感觉到脱俗的“阿里朗和富有肌肤的皮肤吗? 问题是皇后又恰恰是每个女人 梦寐以求的目标，是表明皇上爱她、尊贵她的证明啊! 而国王恰恰是用这种爱与尊 贵的证明，来切断女人的柔肠媚骨，他用的是看不到刀光剑影的手腕，以保证下 一轮的追逐不再受到干扰和羁绊。两个绝色女子，一个韵味特别，因伽耶琴但弹 奏得美妙而得到国王的赏识，一个身轻如燕，因秋千舞的超常而受到国王的喜爱， 都曾被宠爱直至尊为王后，两人争斗相残，最后都失去了显宗的爱。这是女人的 不幸和悲哀。这究竟是谁的罪过，人到底应该怎样? 乱红飞过秋千写道“在南原府的空气中，只飘荡着两样东西：香夫人的 名气和流花米酒的酒香。”而香夫人的智慧和手段更是了得，表面上人们看到的 是香夫人用美色来贿赂南原府使，实际上的内容却是大家忽略的箱子，它是纯金 打制的。 未曾谋面的爱情中，真伊母亲的美丽能让水变成了酒，“她入花阁前， 据说有一天在河边洗头，有少年过来跟她讨水喝，她顺手从河里舀了一瓢水给他， 那个少年接过来喝了一口，惊呆了，瓢里面盛的哪里是水? 分明是美酒啊。 嘴 材在真伊家门前还不离去，真伊的一件束胸往那少年棺材上一搭，亡灵才肯安息。 但这样的耻辱事让真伊母亲为此而死，父亲颓废不堪，真伊也受到歧视，于是开 始反叛，十几岁的小小年纪离开了家门入了伎籍，想象中会有多少苦难和沉重的 记忆要背负! 而事实上，“我也感到快意。耻辱与我，就像一件华丽的衣裳，它 金仁顺：高丽往事。长江文艺，1 9 9 9 ，( 1 2 ) 雷同 鸟金仁顺：乱红飞过秋千去。鸭绿江，2 0 0 4 ，( 5 ) 金仁顺：未曾谋面的爱情。作家，2 0 0 4 ，( 2 ) 8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让美貌俊颜焕发出光彩，而这光彩让他们的眼睛疼痛 ，真伊离开黄府去花阁”， 对新的自由生活坦然面对，以至一次遇到了以前经常打骂她的父亲的正室，居然 能轻松地开玩笑：“好久不见了 ，“你的身体还好吧? 刀圆被夫人骂为“贱人”后， 她居然“报以微笑 。似乎没有东西值得在乎的，小说在这样的平静中显出一种 疲惫的心态，是力不从心的绝望和伤痛之后游戏人生的无所谓。 伎中“香夫人家的春香小姐”似乎生来就应有着不幸的宿命。因为她的 母亲香夫人出身风尘，一心想过那种夫贵妻荣的简单日子，但遇人不淑沦落风尘， 阅尽人世沧桑，自然不希望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而在女儿眼里，香夫人的生活 却是活色生香令人神往的。春香小姐渴望过上像母亲香夫人一样的风尘女子的生 活，与无数男人在一起。在春香小姐接待了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后，她对幸福生 出许多憧憬，“那一刻，我的脑海里飘满了香夫人的身影。我为自己终于走上了 和香夫人同样的路而激动不已。在丢失了爱情的岁月中，我们不做一个男人家里 的女人，而是成为了许多男人梦里的女人。这样的好运气不是每个女人都能遇上 的 她的幸福生活就是做一个像母亲“香夫人 那样的风尘女子：跟无数的 男人在一起才是有“好运气”，爱情才能够得到补偿，被压抑的欲望才能尽情释 放。然而事情却没有按照她所期待的那样发展下去，因为香夫人已经为她的命运 作了另外的安排，希望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这种安排与春香小姐的渴望背道而 驰，在故事的结尾处，金仁顺对这种背离作了明确的答复：而最终“我和李梦龙 的结婚大典耗资巨大，排场直追皇室 ，“我知道，作为当朝贞节烈女的模范， 我永远地失去了过香夫人那种幸福生活的机会。 到底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女人最 希望得到的? 金仁顺借春香之口说出女人被爱的渴望和经历那些不合世俗人生 的向往。“金仁顺用一种全新的现代观念来重新解释历史，以及那些眼波流转的 女人，和随风飞扬的爱情。【1 2 】 ( 四) 女性易折的坚强与男性尴尬的处境 与男性相对，金仁顺小说中女性表现出坚忍向上、努力改变命运束缚的精神 9 q g 瞄嘲 橼橼 情情似赠黼删 的的，面面山 谋谋钟 曾曾。 未未伎顺顺顺 仁仁仁金金金同同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气质。 1 4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个酒壶，他指着母亲大声问道，为什么你总是不放过我? 我这一生的好运气全 都被你这个贱人给毁掉了。伸呔姜的父亲，一个所谓“贵族的后代 ，然而，正 是这个。贵族 ，成了太姜的耻辱和暴力的来源。“在我十六岁那年，有一天夜里， 一个男人上了我的床，侮辱了我。”“这事算不了什么? 你就当是做了一场梦。” “父亲的酒喝完以后，又有男人来到我的床上。事情周而复始。我不认识这些男 人，这些在我身体里旅行的入，我一个也不认识。我只知道他们总是随着黑夜到 来，又随着黑夜离去，他们的面目像黑夜一样模糊不清。“你为什么不钻进嫁妆 里面躲一躲? 你把我的老脸全都丢尽了。 引你还有脸笑? 他转头对围观的人 说，你们都看见了吧? 她竟然还在笑? ! 天啊，她和她的母亲一样，是从来就 不知耻的贱货。”败家的父亲逼妻女卖身，令人发指，最后太姜把无耻的父亲 溺死酒中。“我几乎没怎么用力，就把他推进了酒缸里。他很痛快地喝了几大口 酒，然后把头伸了出来。但我立刻就把他的头又摁了进去。他试图又伸出头来， 我又摁进去。这个过程比我想象中用的时间要长很多。好在结果和想象中是一样 的，我的父亲坐在酒中，他留在人间最后的表情中显示出了某种疑惑。”而当我 面临被定罪的时候，最大的同情却来自一个叫玉花的老太太，一个盘瑟俚艺人， “我”最终被释放，也成了一名盘瑟俚艺人。明明是一个充满暴力、痛楚和撕裂 感的故事，明明是两代女性的被凌辱和被损害的血泪，作者那份不动声色的冷静 的笔触却显得特别舒缓和沉着，这无端地使命运和死亡又多了一份残酷。 在玻璃咖啡馆中，冷的风格已经融进了金仁顺的叙事中了。小说的叙事 语调十分冷峻，叙事控制也非常有力，颇有海明威式的叙事风格。几个不懂事的 女学生，借助于望远镜，对远处的咖啡屋的一男一女进行观察。观望的视角一直 在控制着叙事。作者好像没有做任何判断，而是在客观地展示它的人物所见到的 一切。但是，这种叙事控制，并不能一直观望着内心的欲望，以及由此所支配的 想象力。咖啡屋里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观察者所想象的，但观察者偏要将咖啡 屋里的一切都想象、夸大成一个与欲望相关的故事。最终，演化出一个与欲望相 关的暴力事件。 金仁顺：盘瑟俚。作家，2 0 0 0 ，( 7 ) 。同 同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 二) 必然性的偶然情节设计 e 卡西勒说过：“天才的力量与其说是把握事物的纯粹真理和尽可能言简 意赅地表达这一真理，不如说在于领悟微妙的、隐秘的联系的能力。，【玎j 金仁顺 正是用些生动而绝妙的故事来表现人生或者说命运的转折，这些大大小小的转 角，即偶然，构成了每一个独立个体的生命之路。人们选择一条生命之路，而不 是另外条，踏上这条没有逆行的路的同时，又选择了这条路上的各种偶然，偶 然使人生路线分出了许多的枝丫，偶然使人选择了这个枝丫而不是另外的枝丫。 金仁顺试图用不动声色的叙述，来证实生活中必然存在的这些偶然因子，她的小 说的这种描述性非常成功地再现了小说艺术。 爱情诗中安次和赵莲的情感像诗一样纯洁和充满想象，略显俗套的故事 被讲述的一唱三叹，一个是成功人士，年轻潇洒，另_ 个则是酒店的服务员，生 有几分姿色，颇为惹人怜爱。原本不在一个世界中，偶然的一个饭局，促成了他 们的相遇，而北岛的一段诗句，使他们之间的碰撞迸发出了火花。很偶然的，赵 莲陪老板应酬，虽差点让赵莲遇险，反倒促成了安次的“英雄救美”。可即便从 来没有遇见过赵莲，安次的心中仍然有那样的诗句“即使明天早上，枪口和血淋 淋的朝阳，让我交出自由，青春和笔。我也决不交出现在，决不交出你。 偶然 的情节背后总是隐藏着清晰的必然规律。 恰同学少年中的葛乐、丁当当、贾雁儿，原本都是一样的同学，可当他们 各自遭遇生命中的转折时，选择了不同的偶然，从而完成了命运的转角，构成了 个人独特的必然。 五月六日中祁政从没有企图，或者只是单纯喜欢田原原而约了她开始， 遇到了种种偶然。首先，他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欢喜之意，而是鼓动田原原离开那 块冷漠的地方。田原原以为祁政是为了示爱而约她，骄傲而虚荣的她不接受其他 任何的可能性，致使祁政冷不丁说出了借钱，促使田原原更加受到伤害，而恶语 相迎。话不投机，发展到祁政在不受控的情形下，威胁田原原。这样的层层推进 使故事发生了谁都没有预料到的变化田原原跑了，慌乱中跑到了父亲挖掘的 废弃的矿井里。祁政面对这一系列的突如其来的变化，没有挽回，而是顺着自己 的漠视跑得更远了，勒索田原原的父亲，最终走了一条不归路。 玻璃咖啡馆也是写了三个叛逆的女孩子，本意就是单纯的逃课，因为传 1 6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达老头的阻拦，遇到了生命中的偶然他们逃到一个能看见咖啡馆的地 方，咖啡馆恰好是玻璃的，能看见里面的一切；而里面恰好有李桃“梦中情人”； 而“梦中情人”恰好接待了一个她们判断为他女朋友的女人，暂时性的嫉妒激发了 三个女孩子冒险的快乐，她们无意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事实却是扼杀了一个 生长在胎中的生命。 ， 桃花中的母女夏蕙与季莲心，出于偶然，先后结识了章怀恒和西蒙，而 发生一连串的母亲横刀夺女儿之爱的相争事件，季莲心的风情万种、美貌倾城， 自然是女儿夏蕙无法匹敌的，更是季莲心俘获所有夏蕙身边优秀男人的根源。还 是出于偶然，夏蕙洞悉了这一切，与她的母亲季莲心发生了决裂。邂逅章怀恒和 西蒙是一种偶然，但被母亲季莲心以倾城的美貌和玩弄爱情的手腕横刀夺爱，似 乎是一种必然。在季莲心的超凡气质、疯狂欲望、以及无敌魅力的光华之下，夏 蕙永远只能是点缀其中的黯淡风景。 ( 三) 谜一样的人物命运与结局 金仁顺小说的一大特色便是：无论故事的发展还是情节的表达，作者从来 、不将它们推向极致，常常是在叙述的顺利推进中戛然而止，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 谜。金仁顺的小说多为中、短篇，短小的篇幅，留下的谜却无限大。为了解“谜” 不得不被小说中的故事和人物像茧丝一样缠绕，直到被新的谜团包围。这种含而 不露所产生的美感，因为有了琢磨和探究的心理参与，使美感的深度延伸了，所 带来的魅力也因此经久不衰。 城春草木深中当代的情感纠葛被移植到古代摇摇欲坠的王朝宫廷内。“绝 色的太子妃倾慕你的兄长，进宫后变得一天比一天奇怪。王太子非但没有怪罪， 反而成了金意麟的至交。”这成了“全汉城府”的谜，“他望着金意麟的眼神儿似 乎与一个男子身份不符，更别说尊贵的王太子殿下了，他熏衣的香气也邪门得 狠 ，“男人会迷恋男人吗? ! 至此，谜底已初露端倪。“金意麟表情僵硬。” “王太子背倚着墙，脸色煞白煞白，眼圈儿却是粉红的。”兄长与王太子的失态 验证了金意安的猜测。“说得对。”“谁都不能为所欲为。王太子，春美公主，我， 回金仁顺：城春草木深。长城，2 0 0 3 ，( 3 ) 雪同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还有你。打谜底，已昭然若揭。在环环相扣的疑问中，有一种来自生活的原动力 推动着小说中的情节往前走，至于走到哪里，这是情节发展的谜。金仁顺说：“小 说里的人物一经确定，便拥有了自己的命运，即使是我，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一向 对弟弟的琴棋书画颇不以为然的金意麟竞说出：“倘若不客气地承认我们兄弟还 有些才能的话，我是冲茶时那股茶香，水一冲入，顷刻间流香盎然。 “意安的才 能却似这茶碗，第一遍茶不动声色，非得第二遍茶冲过以后，到第三遍茶时， 才会慢慢渗出玉色的光泽来。 金意麟这出乎意料的对弟弟的褒奖似乎也是道难 解的谜。而结尾，“王太子坐在书房里。经过战火的洗礼，他的脸晒成了古铜色， 这种肤色使他看上去增添了往日难得一见的热情。他听见金意安的叫声回过头 来，眼锋从下到上瞟了他一眼，目光最后落在他新换的官袍上面。金意安动弹不 得，紫红色的官服犹如一簇火焰，包围了他。” 本以为是春美公主的金意安哪里 想到深夜造访的竟是与兄长生前有暧昧情感的王太子? 王太子深夜造访，是来祭 奠死于战场的金意麟的亡灵? 还是有着更为隐讳的原因? 第一位准驸马死于大 婚前十天的春美公主，第二位驸马又阵亡疆场，金意安会成为第三位么? 寥寥几 笔，留下的却是更加难解的疑团。金意安公子，游游荡荡，下棋玩乐，与其哥哥前 途无量的功名生涯恰成对照，但他并不想得到哥哥的那些东西，甚至觉得哥哥才 像红楼梦贾宝玉说的“俗物”，他更渴望一种自由，随心所欲，但问题是他不 由自主地被逼到个人愿望的反面上了，这种妥协和屈服，并非单一外力的强大所 能解释清楚的，是命运的安排，冥冥之中自有一种主宰? 还是人性中本来就有另 外一种力量! 水边的阿狄丽雅是可称精致的一篇小说。讲述了一个散发着神秘清香的 都市爱情故事。女硕士吴芳不停地相亲，每次和男人约会时，她都要点一杯绿茶， 她相信_ 个叫朗朗的女孩说的话：从一杯茶预测一个人的爱情。吴芳和陈明亮， 带着各自对爱情的理解，各自隐蔽的爱情经历，开始了新的爱情角逐。但陈明亮 很快发现，在这场角逐后面，却有另一个人决定着他们的胜负，她就是神秘的朗 朗。而朗朗是谁? 她真的会用茶叶算命么7 还是朗朗就是吴芳自己? “每次我去 相亲，和陌生的男人对坐着，谈完了天气，谈完了工作，谈完了爱好，连喜不喜 金仁顺：城春草木深。长城，2 0 0 3 ，( 3 ) 同 回同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欢吃辣椒这样的话题也谈了几句以后，我多半会把朗朗扯出来谈上两旬。我有个 朋友叫苏朗，平时我叫她朗朗。 国这样的开场白只是个相亲时没话找话的话题， 是个避免冷场的噱头，是对一个不出场人物的简单勾勒。“我和他说起了朗朗。 我说我有个朋友，会用茶叶算命。她能说出很多初次见面的人的性格特征，还有 大致命运。 陈明亮对“我 讲述的朗朗的故事一开始就充满质疑，或者不相信， 始终以“讥讽的冷笑 、“冷笑、“嘲弄 的口吻时刻准备戳穿、颠覆“我 讲述的朗朗的故事的真实性、可信度。在女人面前，陈明亮一直处于思想、意识、 话语的中心和主导地位，他仿佛具有一种先天的心理、性别强势和优越感，总是能 洞彻所有女人的全部秘密，他充满自信地宣称“我很了解女人 。他的眼神、表 情不容置疑地告诉人们：“女人”与“嘴里的谎言”是“融为一体”的，他先入为 主地、手中握有真理地向世界表明自己的论断：“女人都很会撒谎”。买单时， 他那果敢的、不容置疑的气概和神气，一句“我是男人，呈现出挺立、夺目的男 子汉形象。这个形象的内涵中更多的意味是强权、征服和君临天下的感觉。因此， 当他要和“我”分手时，尽管第一次恋爱约会，却提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又符合男 人的逻辑的问题：“开个房间怎么样? ”这里的潜台词是显而易懂的。这是男人对 女人的挑战、轻蔑和侮辱。随着情节的发展，朗朗这个人越来越向小说里的“我” 靠拢。文本的结局是颇令人玩味的：陈明亮对“我”最富有挑战性意义的行为一 “开个房间得到了坐实。朗朗的故事成了“我”的历史“，我”是 朗朗的现实的存在和延伸。“我全都明白了。“你这个傻瓜。 直到结局，谜仍 然在那里，金仁顺对此秘而不宣，但又好像早已道破了天机。如果两个人的世界 是一个茶杯，陈明亮和吴芳是杯底的茶叶，而朗朗就是冲茶的水。水决定了茶叶 旋转的方向、交缠的方式和沉浮的节奏。小说里有一句话很震撼人心：“形式感 改变不了命运。绿茶，再清纯的绿茶也决定不了被握在谁的手中，我们唯一能相 信的只是内心的信念，再荒唐的人都有可能作出最苛求的选择。有时候，它来自 于直觉，有时候，它来自于信仰，有时候，它简直就是一种宿命。 拉德茨基进行曲中的张妍本来是想揭发丈夫的网上情人苑小雪，不料 自己却与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搞起一夜情，且趣味横生。一场没有防备的艳遇伴 随着不大不小的谎言推进，折射出人心的纷乱与复杂。一开篇“我就是苑小雪” 。金仁顺：水边的阿狄丽雅。作家，2 0 0 2 ，( 2 ) 圆同 1 9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搿个子差不多有一米a 五，剃着短短的头发，很精季搴。鼢显然，这出乎了张妍 的意料，谁能想到张妍的情敌竟然是个大男人呢? “我姓苑，是小雪那天生的， 家里就给取了这么个名歹l 。纾“嚣隽名字阉过不少笑话。样的解释似乎也 说得通。但苑小雪要请张妍吃饭。“找错了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找找你想找 的苑小雪他不想让她走，千方百计地挽留，真要有另外一使苑小雪的话，我 比你还有兴趣呢。在说你怎么知道你找的不是我呢? 就因为我是个男的? 你不应 该这么武断，既然都找到这儿来了，你肯定不会找锗。抖固对于初次觅面的一 位陌生异性，苑小雪的热情邀请显得有些唐突。“我想知道你叫什么? “赵海 天。，搿你鼙q 赵海天? 这是男人的名字。 “你能蟊珥女人的名字，我为什么不髓酬 男人的名字? ”“可也是。”这个苑小雪是否知道谁是赵海天? 又究竟是不是网 上的苑小雪? 正如米兰昆德拉所言：“如果说小说有某种功能，那就是让入发现事物的 模糊性。小说应该毁掉确定性。小说家应该描绘世界的本来面疆，即谜 和悖论。【1 8 】有些是人物命运的谜，有些是情节发展中设置的谜，还有些是结局 之谜。有些谜随着情节发展，谜底被揭开了，而有些谜留在了读者心里。 ( 四) 奇幻的想象和精当的“喻 “现代人擅长摧毁一切有形无形的神圣，我们发现了新的星球的同时，失去了 我们头脑中另一个意义中的星空，想象的空间变得前所未有的贫瘠荒凉。 n 町金 仁顺如有一种奇异的能力，奇特面魔幻的想象力在她的小说中随处可见，这秸想 象力常常打破时空的界限，打破人心的界限。在一些遥远的时代，那里繁花似锦， 连鸟雀都会歌唱。”它们充分见证了我们在现实处境串无法获得的丰富和自由。 水边的阿狄丽雅中，她这样描写陈明亮，“他放松身体坐进椅子里，两 条缀长的腿分别伸捌我坐的椅子两边，让我想起一把大剪子。“陈明亮把头凑 近到我身前来，他的表情和刚才判若两人，仿佛就在阳光里睡足了午觉的猫，刚 刚清醒了过来。 群陈臻亮沭浴在麓光中，褐色的脸孔宛若葵花僚了一会夕乞，朝 我弯过来。”“我盯着在我大腿上放着的手。这只体型硕大，颜色怪异的蜘蛛拿 妁 0瞄 家裕睡行进墓茨德按蹶 仁金同同闻 静暂静静 东北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我的大腿当独木桥，来来回回地游走着。一“陈明亮又坐回到我对面去了，一条 腿压着另一条，手好像两只正在拥抱的蜘蛛爬在最上面的膝盖上。 她写吴芳的 相亲对象，搿朗朗是我与人闲聊时的金矿，男人们听到我讲朗朗的故事时，四处 飞动的目光回收紧翅膀，老老实实地停留在我的身上。弦 人说海边好风光中，金仁顺这样写，“罗晶看着陈朋，一圈一圈儿地拧 着矿泉水瓶的盖子，有另外一种话语正从他的眼睛里面源源不断地往外流淌。” 她写罗晶和杜新颖之间的友谊，“罗晶和杜新颖从上飞机开始建立的友谊就像一 件新衣服，刚刚合身就到了需要洗涤的时候，她们坐飞机返回时，这件衣服已经 缩水，穿不上身了。”圆 城春草木深中，她写金意麟，“八岁的金意麟身上已经具有了飞扬的神 采，如同他用细鞭子在陀螺上抽了那么一下子，让它飞转起来，古老的中国语录 在金意麟的嘴里变成了活泼动人的咏唱。”她描写女人的腰身，“无花阁里 的一个舞伎让金意安神魂颠倒，她的身子似乎被老天爷拎在手上，拧湿衣服那样 在中间拧过，腰肢比面筋还要柔软。” 高丽往事中，她这样描写琴馆：“流声琴馆座落在荷花池畔，与世兰 的寝宫只隔着一片竹林。琴馆由工匠和乐师共同设计，全部选用上等檀木搭建， 屋顶上铺着留有气孔的琉璃青瓦，六角屋檐垂着小巧玲珑的青瓷鼓形风铃。一道 流溪从琴馆内穿过，流进荷花池里。世兰把琴台设在溪水边上，使琴声与溪流 声彼此借势。隔着流溪，显宗国王坐在一铺花纹席上，在他的身边，茶艺馆的两 个内官把流溪的水烧热、为显宗国王点茶。 描写世兰王后的容貌时，她这样写： “她十八岁被选入宫中作禧嫔时，随身携带着一个浅兰灰色锦袋，袋口用一束深 蓝色丝线收紧，丝带垂摆飘浮，如一注流水。世兰的长相虽说不上靓丽，但人琴 相依，显出一股特别的韵味。”回 盘瑟俚中，金仁顺写轮回：“我听母亲说：每个死去的人都在努力长翅 膀，只有长完整翅膀，她们才能在某个孕妇生产时，飞进新生儿的身体里，托生 回到人世间。 国金仁顺：水边的阿狄丽雅。作家，2 0 0 2 ，( 2 ) 。金仁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