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专业论文）黄宗羲《孟子师说》思想研究.pdf

r 摘要 a b s t r a c t h u a n gz o n g x iw a s a l li m p o r t a n th i s t o r i a n s ，t h i n k e ri nt h et i m e so ft h el a t em i n ga n d e a r l yq i n g ，h a dw r i t t e nc o t t a g e h i s 什m e n c i u st e a c h e rs a i d ，什i sap h i l o s o p h i c a lw o r k s ，i n o r d e rt oc l a n f yt h ei d e a so fh i st e a c h e rl i uz o n g z h o u w h i l et h e r ea l s om a n yh i so w r t o p i n i o n r e g a r d i n g ”m e n c i u st e a c h e rs a i d , t h ei d e ao f s c h o l a r sd i s c u s s e da r er a r e i nt h i s p a p e r , 竹m e n c i u st e a c h e rs a i d ，竹a st h eo b j e c t , i ni n t r o d u c i n gh i sl i f e ，i n t oa b o o kb a s e do n t h eh i s t o r i c a lb a c k g r o u n d ，e t c i no r d e rt o r e s p e c tm e n c i u s ，”n o n - z h u ”，”r e p e l s b u d d h i s m ”p r o m o t er e a ll e a r n i n g ”a st h ec l u e ，t o q im o n i s m ”a st h ef o c u so f m e n c i u s t e a c h e rs a i d ，”t h ei d e aap r e l i m i n a r ys t u d yo ft h ep r o c e s so ft r y i n gt ob et h o u g h t f u ls t u d y k e y w o r d s ：h u u n gz o n g x i ；m e n c i u s t e a c h e rs a i d ； l ia n dq im o n i s m i i i 中文文摘 中文文摘 孟子师说是黄宗羲为阐明师说而作，是清代前期研究孟子义理著作中 成就较高者。黄宗羲站在“一元论 的立场，将宋代以降儒家的主要概念如“理 、 “气”、“心 、“性 等，贯为一通，可看做是宋明理学的殿军；但是从他重建心学 并力主经世之义来看，他又开启了从心学迈向经世致用之学的新道路。因此，研究 孟子师说对理解明清之际思想的转变有重要的启示意义。然而截至目前，对黄 宗羲的研究中，相较而言，孟子师说显得有些落寞。本文分为三章，对黄宗羲孟 子师说的思想略加探讨： 第一章主要介绍孟子师说的成书过程，以求对该书的写作背景有大致的了 解。本章分为三节：第一节梳理了黄宗羲的生平及著述情况，并简要总结了他在史 学方面和学术、政治思想方面的成就；第二节分析孟子师说成书的社会、历史、 文化背景。首先从内部环境看，资本主义萌芽的出现、自然科学的繁荣和西方科学 的传入，引发了个人意识的决心，也引发了务实的学风。其次从外部环境看，明末 以来，农民起义的摧枯拉朽、明王朝的土崩瓦解、满清的入主中原，接踵而至，令 人应接不暇，这给当时的学者以极大的刺激。最后从儒学发展的自身规律看，明朝 末年，学术领域出现了相当大的演变，无论朱学还是王学，都是越发展越背离初衷。 第三节介绍孟子师说的成书时间、原因、体例。 第二章是本文的重点，介绍孟子师说的思想内容，共分为四节。第一节阐 述黄宗羲尊崇孟子的思想。在黄宗羲之前，学者对孟子有的褒扬，有的贬斥。而黄 宗羲对孟子的尊崇是显而易见的。本节主要从黄宗羲的“人性观 、“仁义观 、“政 治观 三个方面来论述黄宗羲对孟子主要思想的发明、阐述以及“尊孟”的原因。 黄宗羲赞成孟子的性善论，与孟子一样批判其他的人性论，如告子的性无所谓善也 无所谓不善的观点，但他认为性善单对人而言；黄宗羲的仁义观颇有新颖独到之处： 第一，他一反历来视仁义与事功为两截的观点，而是把仁义与事功联系起来，第二， 他认为真正的仁义是人内心的一种自觉行为；在看待君臣关系这个问题上，他和孟 子的观点一样，具有强烈的民主思想。他认为君臣与其他人伦之间是平等的关系， 君臣大义是秦汉以来的观点，“君 并不是绝对的至高无上。第二节阐述黄宗羲如 何反对朱熹“理气二分 的观点。朱熹认为理乃宇宙之本源，是有无的统一体，有 v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理然后才有气，由气化生万物，理又主宰气，故万物复归于理，认为气( 大自然) 之外又独有一个“理 ，主宰着气。这与黄宗羲“理气是一 、“理气无先后 的命题 背道而驰。黄宗羲以“理气心性一元论做为立足点严厉批判了朱熹的思想。第三 节阐述黄宗羲辟佛的思想。明朝末年，一度衰微的佛教又有复兴之势。黄宗羲与他 老师一样，都辟佛不遗余力。他是从哲学这个根本的角度来排斥佛教的。佛家认为 世间万物之上，还有一个更高等的范畴，即“无，同样与黄宗羲的哲学观点相悖， 因此遭到了黄宗羲的批判，另外，佛家破坏儒家最看重的伦理纲常也是黄宗羲辟佛 的重要原因。第四节阐述黄宗羲的实学思想。黄宗羲对明末的空疏学风深恶痛绝， 强烈关注国计民生，这在孟子师说有也有体现。 第三章论述孟子师说的价值。孟子师说的价值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 是透露晚明思潮转变的信息；二是孟子师说体现了黄宗羲心学的特色。 ， i - i 目录 中文摘要 a b s t r a c t 中文文摘 目录 绪论 目录 第一章 第一节 第二节 第三节 第二章 第一节 第二节 第三节 第四节 孟子师说： 的成书 黄宗羲其人 i i v - 3 一 一3 - 一4 - 孟子师说成书的社会历史文化背景 孟子师说成书时间、原因及体例 孟子师说的思想内容 尊孟9 非朱1 9 辟佛。2 8 提倡实学3 2 第三章孟子师说的价值 结论 参考文献 攻读学位期间承担的科研任务与主要成果。 致谢 个人简历 - 4 5 一4 7 v 一4 9 - 一 】 r k 绪论 绪论 孟子是儒家的基本文献之一，也是中国文化宝库中十分重要的典籍。汉唐 已有不少学者潜心于孟子研究。宋代二程合四书，朱子注四书，孟子入经， 渐成显学。到了清代，：孟子学兴盛，著述多，影响大，成为中国古代孟子 学集大成时期。 但截至目前，学界关于黄宗羲的研究论著，集中在黄宗羲的政治思想、史学成 就、学术思想与教育思想等方面，专论孟子师说的论著为数不多。本文拟以孟 子师说为研究点，探讨黄宗羲对孟子思想的阐述。 对黄宗羲的研究中，孟子师说是不常被讨论的著作。清代学者对孟子师说 的研究远称不上系统，只见得到零言片语，如黄宗羲私淑弟子全祖望在跋黄梨洲 孟子解中提到“梨洲所著孟子一卷，名日师说梨洲于书无所不通，而解经尤 能辟前辈传注之讹。然亦有失之荒唐者 。 近百年来，对孟子师说的研究，可从以下三个方面论述： 第一，专门研究孟子师说的著作。这一类专著及论文都比较少，据翟岩做 的黄宗羲研究主要论著索引( 1 9 0 l 一1 9 8 6 ) ，在1 9 0 1 一1 9 8 6 年这八十多年的时间 里，研究黄宗羲的十六种著作中，没有一种是专门写孟子师说的。论文方面， 包括大陆、港台、国外的论文将近四百篇中，也没有以孟子师说为研究对象的。 不过，近二十年来，随着对黄宗羲的研究明显升温回，也开始出现研究孟子师说 的专门论著，主要集中在论文类。台湾学者古清美的论文黄宗羲的两种( 师说 认为此书虽名为讲孟子学，并以蕺山思想为基础，但我们却可以看到很多梨洲自 己的见解，可以提供我们了解梨洲思想，及其与蕺山差别之线索。论文方面还 有载于中国哲学史研究的从孟子师说看黄梨洲的唯心主义思想、载于 四川l 师范学院学报的黄宗羲( 孟子师说) 述论等等。 第二，从对黄宗羲哲学以及哲学体系研究的角度研究孟子师说。这类著作非 常多，如朱义禄著的黄宗羲与中国文化、李明友一本万殊一黄宗羲的哲学与哲 学史观、香港的刘述先论黄宗羲心学的定位。不过除了论黄宗羲心学的定位 一书，它们对孟子师说大都没有进行深入的分析，只是用孟子师说作为著 。参张宏敏编近二十年黄宗羲研究论著索引( 1 9 8 6 - - - 2 0 0 5 ) ，该索引收集了专著1 1 8 种，论文类5 6 6 篇。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者观点的佐证。 第三，从孟子学研究的角度对孟子师说进行发掘。近代研究孟子及孟 子学的学者对孟子师说的评价都比较高。刘瑾辉在其所著清代( 孟子) 学研 究中认为，清代释孟9 4 种专著中，以其质量和和影响作综合衡量，黄宗羲的孟 子师说、戴震的孟子字义疏证、焦循的孟子正义、康有为的孟子微可视 为代表。其中黄宗羲的孟子师说是清前期孟子学义理最高者。思想上，孟 子师说是清人心一元论的重镇；学术上，黄宗羲以独特的视野、超人的胆识做孟 子师说，从而构建自己的哲学体系。台湾的黄俊杰先生是研究孟子的著名学者。他 在中国孟子诠释史论中写道，黄宗羲站在“内在一元论的立场，将宋代以降 儒家的主要概念如“理 、“气”、“心、“性 等，贯为一通，指出在这些概念的深 层流通着同样的质素“气。黄俊杰通过探索黄宗羲对朱子学的批判发现孟子 师说基本上可以视为晚明新四书学的代表性个案之一。整体而言，从黄宗羲之扬 弃程、朱之学的“理气二元论到建立“内在一元 论来看，黄宗羲结束了宋明理 学的传统；但是从他重建心学并力主经世之义来看，他又开启了从心学迈向经世致 用之学的新道路。 f、， k 吒 黄宗羲，明末清初重要的史学家、思想家、博学多才的学问家。他与顾炎武、 王夫之并称“清初三大儒 ，是浙东学派的开创者，对后世影响很大。黄宗羲生于明 万历三十八年( 一六一零年) ，卒于清康熙三十四年( 一六九五年) 。字太冲，一字德 冰，号南雷，学者尊称他为“黄梨洲先生 。浙江省余姚县黄竹浦入，是王阳明的同 里后学。黄宗羲是明御史忠端公黄尊素的长子。黄尊素是东林党名士，因弹劾魏忠 贤被阉党迫害惨死狱中。当时黄宗羲仅十七岁。崇祯帝即位，黄宗羲只身赴京上疏 为父鸣冤，在刑部大堂手锥仇敌许显纯，于是名显，而隐然成为东林子弟的领袖， 积极参加复社活动，广结好友。此间师事大儒蕺山刘宗周。清顺治二年( 1 6 4 5 ) 清 军南下，弘光政权崩溃，鲁王朱以海监国于绍兴。黄宗羲招募乡民四百余人在余姚 举兵抗清，世称“世忠营。旋又随鲁王在舟山图谋匡复，时常往来于舟山与内地之 间，谋划抗清，备极艰险，自云“濒于九死一：“悬书购予者二，名捕者一，守围城 者一，以谋反告讧者三，绝气沙滩者一昼夜，其他连染逻哨所及无岁无之。”晚年课 徒授业，著述以终，清廷召征博学鸿儒，黄宗羲以死力拒。 。 黄宗羲是明清之际重要的思想家。他的学术调停程朱陆王，改造心学，倡导经 史之学与经世致用结合，把博与约统一起来，承前启后，无愧为一代宗师。他著作 宏富，不仅数量众多，涉及领域也很广阔。内容涉及哲学、经学、史学、文字学、 天文、地理、历法、数学，以及文学、艺术等众多领域。全祖望称他“以濂洛之统， 综会诸家。横渠之礼教，康节之数学，东莱之文献，艮斋、止斋之经制，水心之文 章，莫不旁推交通，连珠合璧，自来儒林所未有也。 据吴光梨洲遗著总数考、 黄宗羲著作存佚总表，“梨洲著作总计一百一十种，一千三百余卷，不少于两千 万字。 “按著作性质分，可分为三类，一是文选汇编类，如明文案、明文选、明史 案等，共九十种，约一千卷；二是自撰专著类，如易学象数论、行朝录、明儒学案 等，共六十八种，约三百卷( 其中宋元学案按一百卷计，但非全由宗羲编著) ；三是 自著诗文集类，如南雷文案、文定、诗历等，共二十八种，七十余卷( 其中多数是 重复结集，如删其重出者，则只有四十余卷) 。现在尚存者，有文选十种，八百九十 五卷；专著二十六种，二百九卷；诗文集十八种，六十七卷( 其中有重复计算者) 。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总计尚存五十四种，一千二百七十卷，其中属于黄宗羲本人撰的仅存四十四种，二 百余卷。其他的都已亡佚难寻了。黄宗羲为学领域极广，成就宏富，史学造诣尤深。 他身历明清更迭之际，认为“国可灭，史不可灭 。他论史注重史法，强调征实。他 的明儒学案，搜罗极广，用力极勤，学者多认为是中国第一部系统的学术思想史 专著。在政治上，他深刻批判封建君主专制，提出君为天下之大害，不如无君，主 张废除君主“一家之法”，建立万民的“天下之法 。他还提出以学校为议政机构的 设想。他精于历法、地理、数学以及版本目录之学，倡导“经世致用一，并将其所得 运用于治史实践，辨析史事真伪，订正史籍得失，多有卓见，影响及于整个清代。 第二节 ：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1 9 9 6 年，第9 3 0 页。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可动摇。学者即使批评朱学、王学，也再不怀疑孟子，如黄绾就说：“盖宋儒之学， 自是宋儒之传，原非尧舜之传；尧舜之传，至孟子而绝，在今则无传也。o 二、黄宗羲对孟子的尊崇 黄宗羲对孟子的敬仰与尊崇是显而易见的。孟子师说一书中充满了对孟子的 肯定。如卷二“当路于齐章： ， 孟子欲仕于齐之意，俱见于此。使孟子得行其道，则三代之治当复见，而秦必 不得志于天下。顾圣王之统遂绝者，古今一大厄会也。然宣王虽不用孟子，而国势 强盛，未尝非其濡染之力，苟非滑王继之，何遂至于不振哉! 黄宗羲认为如果让孟子来治理齐国，“则三代之治当复见，而秦必不得志于天 下。 对孟子的评价非常之高。他还把孟子视作“圣王之统刀，孟子理想的政治没有 得到实现，是“古今一大厄会，赞赏之情，跃然纸上。 黄宗羲尊孟，还体现在他对孟子文本的尊重。他完全相信孟子的记载 是正确的，师说中多处以孟子一书反证其它文献之伪，而这些文献往往有相 当的权威。如孟子师说卷一“问交邻国”章： 周书泰誓篇：“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有罪无 罪，予何敢有越厥志? 骨与孟子所引既异文，而训诂亦不同此正可以证古文尚书 之伪。顾饶双峰云：“古人之书，与今多不同，多是人记得，人家不常有此本。 反若谓孟子不足信者，失之矣 案孟子原文引尚书云：“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唯日其助上帝， 宠之四方。有罪无罪，唯物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 与当时尚书文本差异较大， 黄宗羲据此认为古文尚书是伪书。这体现了黄宗羲怀疑传统的勇气，也说明了他对 孟子的尊崇。 又卷一“明堂 章： 疏言：“周礼“司关”国凶礼，则无关门之征，犹议，“司市”，国凶荒，则市无 征而作布，“泽虞”，掌国泽之政令，为之万禁；“川衡”，以时舍其守，犯禁者执而 罚之；“司厉一，男子入于罪隶，女子入于舂藁。此而推之，则关市非无征也，泽粱 非无禁也，罪人非不孥也，而文王必皆无者，盖亦见文王权一时之宜，不得不然耳。” 按：此言信周礼之过也周礼出自王莽刘歆之手，大半后世残民之余习，故何休以 。黄绾明道编，刘厚祜、张岂之标点，中华书局，北京，1 9 年9 月版，第3 页。 第二章 孟子师说的思想内容 为六国阴谋之书执非圣之书而疑孟子之言，众言淆乱折诸圣，勿乃倒置乎。 案孟子对齐宣王之问“王政可得闻乎? 刀日：“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 仕者世禄，关市讥而不征，泽梁无禁，罪人不孥。 而 孟子疏言“关市非无征 也，泽梁非无禁也，罪人非不孥也，而文王必皆无者，盖亦见文王权一时之宜，不 得不然耳。刀黄宗羲批评这是太相信周礼的后果。他说周礼“出自王莽刘歆之手，大 半后世残民之余习 ，信周礼而否定孟子，这是“执非圣之书而疑孟子之言 。另 卷五“周室班爵禄”章结尾处说“周之制度，当以孟子为主，以正周礼之失， 朱子谓孟子后出，不及见王制之详，反欲以周礼正孟子，以信康节而疑文王之 卦位，同一病痛。周礼为儒家的一部重要经典，黄宗羲以孟子为标准而 怀疑周礼，可见对孟子这部书如何的回护。 。 又“伐燕 章： 语类：“齐人伐燕，孟子以为宣王，史记以为渭王，温公不喜孟子，及作通鉴， 却不取史记而取孟子，皆不可晓荀子亦云渭王伐燕，然则非宣王明矣。” 问：“孟子必不误? ”曰：“想是滑王后来做得不好，门人为孟子讳，故改为宣 王尔。”按：宣王之伐燕，明有国策可据，不止孟子也。通鉴之所据，据国策，非据 孟子也。史记之抵牾处甚多，如鲁世家自伯禽至惠公史记凡三百二十一年，汉志 凡三百八十二年，较差六十五年，而历家上推，用汉志而不用史记，用史记则不可 通矣。其大者如此，何况区区伐燕之先后哉! 至言门人为孟子讳，尤为碍理。孟子 可讳，国策又谁为讳乎? 以渭王之暴，孟子去齐，犹日：“王由足用为善”，孟子之 暗如此哉? 不仅不同意朱熹的看法，且认为史记“羝牾处甚多 ，黄宗羲尊孟之心，可见一 斑。 类似例子还有很多，限于篇幅不一一引用。黄宗羲对孟子一书文本上的尊 崇与信任，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他“尊孟”的思想。 以上阐述了黄宗羲“尊孟”的具体体现，接下来从黄宗羲的“人性观”、“仁义 观 、“政治观 三个方面来进一步论述黄宗羲对孟子主要思想的发明、阐述以及“尊 孟 的原因。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三、人性论 康有为说：“孟子一生学术，皆在道性善、称尧舜二语，为孟子 总括，即为七篇提要。“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孟子是中国哲学史上最早 比较完整地提出人性理论的思想家。他的人性理论通常被称之为“性善论 。孟子 的性善论是孟子思想的理论基础，并对后世产生了重要而深远的历史影响。朱熹说： “孟子有大功于世，以其言性善也 。黄宗羲赞成孟子的性善论，他引郝仲兴的观 点，说“苟非性善，绝学无传久矣，岂书册所得而留哉? 由学而能者，万不敌天生 之一；由不学而坏者，一丧其天生之万。 圆 黄宗羲赞成性善说，像孟子一样，他对其他各种人性论进行了有力的批判。 首先是告子。告子是与孟子同时代的思想家，他就人性问题与孟子展开激烈辩 论。告子认为性无所谓善也无所谓不善，人性就像湍急的流水那样，西方决口就向 西流，东方决口就向东流，无从分辨善与不善。告子认为人性中的善不是天生的， 而是经过后天的修养与伪装形成的，他说“性犹杞柳也，义犹栖椿也；以人性为仁 义，犹以杞柳为梧椿。 ( 孟子告子上) 告子作为反性善论的典型，受到后世 儒者的多方批评。黄宗羲批评道： “性犹杞柳也，义犹栖椿也”，以为人生所有，唯此知觉，理则在于天地万物， 学者必当求天地万物之理。以杞柳为栖椿，喻求天地万物之理融会于我之知觉，此 与先儒知是知此事，觉是觉此理，故必格物穷理以致此知，其徒恃此知觉者，则释 氏本心之学，亦复何殊? 第先儒言性即理也，既不欲以性归之知觉，又不可以性归 之天地万物，于是谓性受于生之初，知觉发于既生之后。性，体也，知觉，用也， 引乐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动，性之欲也”以证之静是天性之真， 动是知觉之自然，因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在人心，推原其上一层以为之性，性反觉 于渺茫矣。告子不识天理之真，明觉自然，随感而通，自有条理，即谓之理也，先 儒之不以理归于知觉者，其实与告子之说一也( 孟子师说卷七)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此四句，是告子一生学问。 “言”者，天下之义理也。告予以为义理散于天地万物，心之所有者唯知觉，故不 以义理求之于心；心既空无所有，则一切行事靠我之气不得，须求理于天地万物， 故勿求于气。气者，知觉运物也。孟子以为义理即心，而是以心之主宰而言曰“志 ， 。康有为孟子微。中华书局，北京，1 9 8 7 年，第7 页 。黄宗羲明儒学案( 第八册) ，浙江古籍出版社，杭州，2 0 0 5 年，第6 7 0 页。 i 第二章孟子师说的思想内容 有主宰则不患不流行。告子病痛，在不知求义理于心。心既不知求，于气何益? ( 孟子师说卷二) 告子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义外 ，不知求义理于心。黄宗羲认为告子求理于天 地万物间，是“不识天理之真 。释氏与“后儒( 即程朱学派) 也犯了这种错误。 黄宗羲站在心学的立场，认为理即在心中，以己之令觉即可知万物之理，而告子却 向“心 外求理，因此反对告子之说。 一除了反驳告子无所谓善也无所谓不善的人性观，黄宗羲还辩驳性亦空寂，随 物善恶之说以及宋沈作掂“无善无恶 之说。 卷四“居下位章写道： 惟精惟一；明是精，善是一。不明乎善，则二三其德，此身非我所有然明善 最难，以王塘南之学问，一生直至看大乘止观，谓“性如空镜，妍来妍见，媸来媸 见”，因省日：“然则性亦空寂，随物善恶乎? 此说大害道。乃知孟子性善之说，终 是稳当向使性中本无仁义，则恻隐羞恶从何而来? 吾人应事处人，如此则安，不 如此则不安，此非善而何? 由此推之，不但“无善无恶”之说非，即谓“性中只有 一个性而已，何尝有仁义来”，此说亦不稳。” 这段话亦见于明儒学案卷二十江右三e f - j 学案五，太常王塘南先生时槐。王 时槐直到晚年，看大乘止观中有“性如空镜，妍来妍见，媸来媸见 ，终于悟到 “孟子性善之说，终是稳当 ，力辩“性亦空寂，随物善恶 之非，受到黄宗羲赞赏。 他说：“高忠宪曰：塘南之学，八十年磨勘至此。可谓洞彻心境者矣。一 黄宗羲还力辟沈作拮语，辩“无善无恶 之非。 宋沈作酷曰：“圆觉自性也，而性非圆觉也。圆觉性所有也，谓圆觉为性则可， 谓性为圆觉则执一而废百矣。性无所不在也，孟子道性善7 ，善自性也，而性非善 也，善，性所有也。圆觉与善，岂足以为性哉? ”此语似是而非，毕竟到无善无恶 而止，吾人e l 用常行，何虑非善之充满，即何时非性之流行，舍善之外，更何可言? 黄宗羲认为，性善单就人而言。黄宗羲说： 孟子性善，单就人分上说。生而禀于清，生而禀于浊，不可言清者是性，浊者 非性。然虽至浊之中，一点真心埋没不得，故人为万物之灵也。孟子破口道出善字， 告子只知性原于天，合人物而言之，所以更推不去。( 孟子师说卷三) 告子把人与物混为一谈，因此是错误的。 又卷六“食色性也”章：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程子“性即理也”之言，截得清楚，然极须理会，单为人性言之则可，欲以该 万物之性则不可。即孟子之言性善，亦是据人性言之，不以此通之于物也，若谓皆 禀天地之理以为性，人得其全，物得其偏，便不是。 黄宗羲同意程子“性即理”的看法，但同时强调一定要理清“性即理 只就人 而言，如果认为天地之理就是性，那就错了。他说：“释氏说蠢动含灵，皆有佛性， 彼欲济其投胎托舍之说，蠛蠓之微与帝王平等，父母之亲，入禽兽轮回，正坐人物 一气，充类以至于无理也。 黄宗羲认为性善单就人分上说，与他哲学体系中对理气心性关系的理解有关。 黄宗羲认为，对天地万物而言，气之流行而不失其序者即是理；而心性仅对人而言， 气之灵处即心，心体流行而有条理者即是性；人、物是截然分开的。 四、仁义观 在孟子师说一书中，黄宗羲最为关注、着力最多的是仁义之说。黄宗羲的 仁义观颇有新颖独到之处，第一，他一反历来视仁义与事功为两截的观点，而是把 仁义与事功联系起来，第二，真正的仁义是人内心的一种自觉行为。 ( 一) 仁义与事功结合 孟子师说开卷就写到： 天地以生物为心，仁也。其流行次序万变而不紊者，义也仁是乾元，义是坤 元，乾坤毁则无以为天地矣。故国之所以治，天下之所以平，舍仁义更无他道。三 代以下，至于春秋，其问非无乱臣贼子，然其行事议论，大抵以仁义为骨子，而吉 凶亦昭然不爽。及至战国，人心机智横生，人主之所讲求，策士之所揣摩，只在“利 害 二字，而仁义反为客矣举世尽在利欲胶漆之中，孟子出来，取日于虞渊而整 顿之。七篇以此为头脑：“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竹正言仁 义功用，天地赖以接续而不坠。遗亲后君，便非仁义，不是言仁义未尝不利。自后 世儒者，事功与仁义分途，于是当变乱之时，力量不足以支持，听其陆沉鱼烂，全 身远害，是乃遗亲后君者也此是宋襄、徐偃之仁义，而孟子为之乎? ( 孟子师 说题辞) 。这段议论，把仁义比作易中的乾坤二卦，仁义的地位至关重要。仁义不仅体现 天地生物之心及其有序发展与变化，而且尤其表现在治国安邦上，这是治国平天下 的大道。在论证仁义之说在整个学理大系统中的至高无上地位之后，黄宗羲紧紧扣 第二章孟子师说的思想内容 住仁义与事功二者之间的关系，将形而上的仁义心性直接与现实中的功利性用途挂 钩，而不做理论上的深究，因此仁义之说得到了功利性效用的有力支持，从而顿显 其在现实中的切用性，另一方面，事功之说也由于有至高无上的仁义原则作为其理 论依据而凸现其合理性。仁义事功二者因此而得互为表里互相衬托，将儒门中的大 原则与现实中的功利性打成一片。 黄宗羲反对“事功与仁义分途 ，既反对空谈仁义心性，也反对抛弃一切原则 的功利主义。黄宗羲的经世致用，乃是以孔孟仁义之说为本。进一步说，就是以仁 义之说做为他“用 的大原则，因为离开这个就没有任何意义上的“世 值得“经 ， 也没有任何意义上的“用 值得“致。另一方面，他也看到了：如果离其所用， 那么仁义必然架空。、自来谈仁义者总认为一涉及实用即是鄙俗，其实仁义处处不离 实用，但又必须是作为大原则来具体经营的，而不是将之束之高阁。 明亡之后，当时的人多以王学为高谈心性而不务实际，认为王学泛滥而天下事 不可为，如顾炎武、王夫之就是这样。梨洲所承，乃是其师蕺山的血脉，虽然对于 王学不无整改修葺之处，然而他的出处，仍在讲心性尊道德一路。但梨洲经过明亡 清兴天翻地覆的变故，又亲身参与反清活动，历戎事涤荡，相较其师蕺山，于经世 实用一路已颇多用心。不过，在后人是做考据学问之事，在梨洲却是于心性仁义之 道相辅相成之学，而且都是从属于经世致用这一大背景之下。他径直将仁义等等概 念，落实于最能体现于现实生活中的、同时也是为最根本的一点，即入的亲情关系 上，由此展开他的仁义之说。他说： 仁、义、礼、智、乐，俱是虚名。人生堕地，只有父母兄弟，此一段不可解之 情，与生俱来，此之谓实，于是而始有仁义之名。“知斯二者而弗去”，所谓知及 仁守实有诸己，于是而始有智之名。当其事亲从兄之际，自有条理委曲，见之行事 之实，于是而始有礼之名。不待于勉强作为，如此而安，不如此则不安，于是而始 有乐之名。 盖仁义是虚，事亲从兄是实，仁义不可见，事亲从兄始可见。孟子言此，则仁 义始有着落，不堕于恍惚想象耳。( 孟子师说卷四) 按黄宗羲此说，将仁义与事功在对于人性的分析上挂钩，将形而上与现实中的 功效二者在日常生活的心理分析予以打通，是其仁学观中极为重要的一块基石。 黄宗羲论仁义，由事亲奉君着手，讲其事功之效，比如他说： “有亲亲而后有 仁义之名，则亲亲是仁之根也。 “有敬长而后有义之名，则敬长是义之根也。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他说这些话就有辨析名实的考虑。又说：“先儒多以性中曷尝有孝弟来? 于是 先有仁义而后有孝弟，故孝弟为为仁之本，无乃先名而后实欤? 他是主张先有“实 而后有所谓“名的。为此他对王阳明的说法表示怀疑：“即如阳明言以此纯乎 天理之心，发之事父便是孝，发之事君便是忠，只在此心去人欲、存天理上用 功便是，亦与孟子之言不相似。 在实际生活中，他也躬行孝道。关于仁义的名 实之辨，其实是黄宗羲为倡导仁义须是落到实处方能见其实际功效所必需的而为之。 黄宗羲的这些思想，是他意欲将心性之学与经世致用的理路相合，从而在经世 致用方面发挥其更为切合作用的一种尝试。 ( 二) “由仁义行一与“行仁义一 孟子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 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于庶物，察 于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也。”对这段话，黄宗羲有着透彻的领悟，他认为发 自内心的仁义如有本之木生意欣然，如有源之水源源不断： 舜之。由仁义行”，原泉之水也；告子之“义外”，雨集之水也。象山曰：“涓 涓之流，积成江河。源泉方动，虽只有涓涓之微，去江河尚远，却有成江河之理。 若能混混不舍昼夜，如今虽未盈科，将来自盈科；如今虽未放乎四海，将来自放乎 四海；如今虽未会其有极归其有极，将来自会其有极归其有极。然学者不能自信， 见乎标末，便是荒忙舍其涓涓而趋之，却自坏了曾不知吾之涓涓虽微，却是真： 彼之标末虽多，却是伪，恰如檐水来相似，其涸可立而待也丹故象山先立乎其大 者，正恐无本集注以实行言之，非知本之学也( 孟子师说卷四) 黄宗羲认同陆九渊的看法，认为顺着内心感知的仁义行事，终究会像舜一样成 就大业。如果仁义是由外界强加的，则像屋檐上的水一样，立刻就会枯竭。是“由 仁义行 还是“行仁义 ，是王霸之分的关键。黄宗羲说： 王霸之分，不在事功而在心术：事功本之心术者，所谓“由仁义行”，王道也： 只从迹上模仿，虽件件是王者之事，所谓“行仁义”者，霸也。不必说到王天下， 即一国所为之事，自有王霸之不同，奈何后人必欲说。得天下谓之王”也! 譬之草 木，王者是生意所发，霸者是剪采作花耳。( 孟子师说卷一) “行仁义”者，恁是安排得成片段，不过在小德中沿流赴海而已。此无本之学， 其间不能不断续，便堕不诚。先师云：“为学莫先于辩诚伪苟不于诚上立脚，千 修万修，只做得禽兽路上人( 孟子师说卷四) 第二章孟子师说的思想内容 五、政治观 孟子与专制政体之间恒处于一种紧张关系。从孟子的信从者看来，孟子的政治 理念是绝对的真理，是中国知识分子永恒的乡愁，值得生死以之。如明初的钱唐即 上表朱元璋说：“臣为孟轲死，死有余荣。 孟子强调君臣关系的相对性，他认为君 臣之间应该说对等的、朋友的关系。他说，“舜尚见帝迭为宾主，是天子而友 匹夫也。用下敬上，谓之贵贵：用上敬下，谓之尊贤。贵贵尊贤，其义一也i ( 孟 子万章下) “君之视巨如手足，则巨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巨视君如 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孟子离娄下) 臣对君的态度，应 该以君对于臣的态度为转移，如果君主十分轻视其臣下，那么臣下就可以把君看作 仇敌。君主因该尊敬有德之臣，他说：“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朝廷莫 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德恶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 故将大有为之君， 必有不召之巨：欲有谋焉，则就之其尊德乐道，不如是，不足与有为也。故汤之于 伊尹，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王；桓公之于管仲，学焉而后臣之：故不劳而霸。”( 孟 子公孙丑下) 从爵位来说，君高于臣：从品德来说，臣可以高于君。臣子应该视 君主对自己的态度如何来对待君主，君义臣义，君不义臣更不必有义于君。 孟子并不认为君王是至高无上的，如果君主有过错又不听谏，可以罢黜他。“君 有大过则谏，反复之而不听，则易位。( 孟子万章下) 又说， “民为贵， 社稷次之，君为轻。( 孟子尽心下) 孟子不仅主张公卿大臣有权将犯有大 错且不听劝告的君主废默，更号召民众对“贼仁 “贼义 的暴君进行诛暴。说， “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闻诛一夫纣矣， 未闻轼君也。( 孟子梁惠王下) 他还大胆地批评当世君王，指责梁惠王的 “不仁”。他说：“不仁哉，梁惠王也! 仁者以其所爱及其所不爱。 孟子把君主严 格区分为行王道之君与行霸道之君，认为对霸主暴君只能摒弃而不能辅佐，说：“君 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君不乡道，不志于仁，而求为之强战， 是辅桀也。 ( 孟子告子下) 认为对那些不追求道德不行仁义的君主，还进行 辅佐，无异于助纣为虐。 孟子的政治伦理思想，无疑为黄宗羲提供了丰富的精神养料。黄宗羲继承了孟 子的君臣观和民本思想并进一步加以发挥。对于君臣问题上他与孟子有相似之处， 在著名的明夷待访录中他说，“臣之与君，名异而实同。 都是“分治天下 【清】张廷玉等明史卷1 3 9 ，中华书局1 9 7 4 ，第3 9 8 2 页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之人。“治天下若曳大木然，前者唱邪，后者唱许，君与臣，共曳木之人也。”这 是因为“天下之大，非一人之所能治，而分治之以群工。因此“问之出而仕也，为 天下，非为君也；为万民，非为一姓也。一对于君臣之间的关系，在孟子师说一 书中也多有精彩论述。他说： 尧舜执中，不是无形无象，在人伦之至处为中。人伦有一段不可解处即为至， 五伦无不皆然。新安陈氏以为君臣之伦于人伦为犹大，非也。“圣人，人伦之至也”， 一句，总五伦而言，后始抽出君臣。 “事君 、“治民”，须从尧舜上来，方有本领。今人只将秦汉以来见识，零星补 凑，所以头出头没。( 孟子师说卷四) 黄宗羲认为君臣之伦与其他人伦之间是平等的，君臣之义至大是秦汉以来的观 点，因此“君并不是绝对的至高无上。他说： “君使臣以礼，臣使君以忠”，为君臣之正道，初非有心于报施也孟子之言， 大概论其事势如此，与孔子之语定公者不同，非谓其当然也。潘兴嗣以此谓圣贤之 别，非矣。然后世君骄臣谄，4 习而成故，大略视臣如犬马，视君如国人者，居其七 八。( 孟子师说卷四) 孟仲子之周旋，景丑氏之敬王，皆一切世情，后世遂以为礼之当然，牢不可破。 由是，天子而彖畜其臣下，人臣而自治以庸隶，其所行者皆宦官宫妾之事，君臣之 礼，几于绝矣。然当时诸侯之所以骄于人者，不过以富贵贫贱颠倒之权在我，故引 曾子之言以破之也，岂真絮絮较量乎! 孟子之意，以为凡为臣者皆当自重，不趋于 诡随一途，不独宾师为然也( 孟子师说卷二) 黄宗羲向往的是“君使臣以礼，臣使君以忠 的理想的平等的君臣关系，然而 后世却“天子彖畜其臣下，人臣而自治以庸隶 ，“君臣之理，几于绝矣 。黄宗羲这 番议论，可谓是有感而发。有明一代，与宋朝迥异，君主对士大夫的暴虐与侮辱是 有目共睹的。从明太祖朱元璋罢置宰相后，一切军政大权都直接掌握在皇帝个人手 中，内阁大学士只备顾问，没有决定权。君臣关系有如主奴，皇帝可以任意责打和 诛杀大臣，实行极端的君主专制独裁。明太祖杀戮士人之惨酷为后世所公认，孟森 说崇祯帝“茫无主宰，而好作聪明，果于诛杀 。明朝的暴政可谓始终如一。除了 杀害，“厂卫、“廷杖 、“诏狱 也对士大夫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据明史 刑法志，明代的廷杖自太祖始；到正统时，“殿陛行杖 已“习为故事 。诏狱始于 。孟森明清史论著集刊：中华书局，北京，1 9 5 9 年，第2 7 页。 第二章孟子师说的思想内容 汉武帝，“明锦衣卫狱近之，幽系惨酷，害无甚于此者，“廷杖 、“诏狱 的影响非 常之坏，是士人蒙受耻辱的标记，钱穆说：“在中国历史上，开国之君与其同时之士 最疏隔者，在前为汉高祖，在后为明太祖。而明太祖犹甚。”其实明代其他皇帝何 尝不是这样。黄宗羲曾径直说明代皇帝对士人“奴婢 畜之，怨愤之情，溢于言表。 黄宗羲对孟子的政治观的高度认同感，显然也是他“尊孟的原因之一。 第二节非朱 朱子是任何谈论宋明理学时都绕不过去的重点人物。黄宗羲也一样。黄宗羲通 过批判朱熹的理气论、心性论来阐发自己的理气心性观。这是他学术理论之最关键 处，也是孟子师说一书的核心问题。黄宗羲在孟子师说一书中处处驳斥朱 熹之说，并指朱子之学为一“义袭、“义外”，正与告子同。他说：“告子不识天理之 真，明觉自然，随感而通，自有条理，即谓之天理也；先儒之不以理之归于知觉者， 其实与告子说一也。( 孟子师说卷六) 对程朱学在本体论和功夫论方面，也处处 指斥，跟朱熹的思想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黄宗羲与朱子如此背反? 这里有黄宗羲 本人的师承、自身学术思想等原因，也有当时的历史学术思潮方面的原因。黄宗羲 的老师刘宗周在阳明心学与其后启蒙思潮之间是一位承前启后的哲学家。他的研究， 最重要的成果表现为“慎独和“生意 ，黄宗羲在子刘子行状中说：“先生 宗旨为慎独，纵言之，道理皆从形气而言，离形无所谓道，离气无所谓理。 圆。 刘蕺山提出的理气合一的思想，给了黄宗羲很大启发，刘的生意之说，带来了气、 理、性相通的预示，这样便给黄宗羲全面综合反思理学与心学创造了条件。沿着刘 宗周开拓的思路，黄宗羲展开了系统理性的思考，其中有对理学的反思，也有对心 学的反思，还有对理学和心学的综合反思。从对理学与及有关理学批判的反思中， 黄宗羲领悟到的是“理气一元 ，从对心学与对有关心学批判的反思中，黄宗羲领悟 到的是心性统一。两相综合，其结果是理气统一于一性，心性统一于一理。其结论 是：“理不可见，见之于气；性不可见，见之于心，心即气也。( 孟子师说 卷二) 气是本体、根据，理是流行、规律，气是体，理是用。理学与心学均被给予 批判，总结，理气心性，至此统一而圆融无碍。蕺山的思想被梨洲继承而完全内化。 另一方面，从当时的社会思潮看，十六世纪以后明儒之中兴起了一种“一元论”的 。钱穆晚学盲言：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南宁，2 0 0 4 年，第3 0 5 页。 。黄宗羲 子刘子行状，黄宗羲全集( 第十册) ，浙江古籍出版社，杭州，2 0 0 5 年，第2 5 0 页。 圆参陈鼓应辛冠洁葛荣晋主编明清实学简史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北京，1 9 9 4 年，第4 7 4 页。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思潮，宋儒所持的“天理、人欲”二分，“理、“气 二分，以及“心、“理 二分 的格局遭到严酷的挑战。刘宗周即大力倡导“内在一元论 ，同时代的颜元、陈确、 黄宗羲、王夫之也均攻排宋儒之“二元论 不遗余力。谢国桢说：“至明儒学案 中所言心性气质之说，大抵由朱熹理气为二之说，渐渐趋于理气为一，气质之性皆 善之说，由二元论而变为一元论，不可不为宋元以来性理学之进步。 朱子之学虽 然自有其精妙圆通之处，然其说由一家之言一跃而为官方正统意识形态，故抨击政 治弊病者必兼及朱子之学；另一方面明末禁欲倾向趋于薄弱，朱注权威日益没落， 许多儒者解读“四书 都强调摈弃朱注，自求善解。如张岱( 1 5 9 7 - - 1 6 8 5 7 ) 在他 的四书遇序中说： 一 余幼遵大父教，不读朱注。凡看经书，未尝敢以各家注疏横据胸中。正襟危坐， 朗诵白文数十遍过，其意义忽然有省。问有不能强解者，无意无义，贮之胸中。或 一年，或二年，或读他书，或听人议论，或见山川云物、鸟兽虫鱼，触目惊心，忽 于此书有悟，取而出之，名日四书遇。 张岱还提出“六经有解，不如无解 的观点。而且到了明末，宋儒二元论之说 也渐渐失去了活力，而为一元论的思维模式取代。黄宗羲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撰写孟 子师说的。黄宗羲对朱学的批判，正是对这一思潮的顺应。黄宗羲透过释孟以反 朱，基本上所反映的是晚明新四书学思潮的新动向。o 一、师承渊源：蕺山对朱子的批评 黄宗羲一生忠于蕺山之教。蕺山对其学术思想上的影响是巨大的。孟子师说 即为阐明师说而作。特别是在宋明儒者最为用心的理、气、心、性、情及其关系的 观点上，黄宗羲更是完全吸收了老师的学说。 刘宗周本名刘宪章，字宗周。后因人误以字为名，遂易名宗周，另字起东( 亦 作启东) ，浙东山阴( 今属绍兴市) 人，明朝万历二十九年( 1 6 0 1 年) 进士，是东 林党的主要成员之一，学者称蕺山先生，与高攀龙并称“明季二儒”。在明末官场上， 刘宗周虽几经起落，但以为人正直有气节而享有极高的声望。清军攻占杭州，绝食 二十三天而卒，终年六十八岁。 黄宗羲得拜刘宗周为师，是其父亲黄尊素的临难前的安排。黄刘两家不仅是世 交，还有姻亲之好。二人名为师生，实则情同父子。黄宗羲对刘宗周的人品与学问 。张岱四书遇，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 9 8 5 ，第1 页。 口黄俊杰中国孟学诠释申论：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北京，2 0 0 4 年，第2 铂页。 一 i 第二章 孟子师说的思想内容 均至为钦佩。他在晚年曾深情地回忆道：“羲幼而孤，乡邑之间，多逆奄之党，人推 筑之，无所不至。先生从而封殖之日：不佞白安先生( 先忠端公别号) 之未亡友也， 有致难于其家者，不佞请以螳臂以当之。衰门由是得安。“羲幼遭家难，先师蕺 山先生视羲如子，扶危定倾，日闻绪言，小子矍矍，有“罔极之恩 。圆蕺山学说的 核心是“证人 、“诚意 和“慎独 。刘宗周之子刘伯绳说：“先君子之学，学圣人 之诚者也。始致力于主敬，中操功于慎独，而晚归本于诚意。 初入蕺山门下时， 黄宗羲的学业并无多少长进。他深得师门真谛，是在明清鼎革、先师亡故之后。全 祖望梨洲先生神道碑文：“公尝自谓受业蕺山时，颇喜气节斩斩之流，又不免牵 缠科举之习，所得尚浅；患难之际，始多深造，于是胸中窒碍，为之尽释。 黄宗羲 对蕺山之学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他说：“忠宪固非佛学，然不能出入其间，所谓大醇 而小疵者。若吾先师，则醇乎其醇矣，后世必有能辨之者。“五星聚奎，濂洛关 闽出焉；五星聚室，阳明子出焉；五星聚张，子刘子之道通，岂非天哉! 岂非天哉! 黄宗羲弘扬师说不遗余力并最终取得了成功。蕺山之学得大显天下，与黄宗羲 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因此，他常被学界誉为刘门的董常和黄干。 刘宗周对朱子学，一直较为重视，对朱子也很尊崇。但他并不同意朱熹一系的 理学家理气二分的主张。他说： 。 盈天地间，一气也。气即理也，天得之以为天，地得之以为地，人物得之以为 人物，一也。 他认为气充盈于天地之间，先于道之生成，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