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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机动车保险特约条款的法律效力分析 中央财经大学保险学院 管贻升 发布时间:2010-10-04案情介绍：张某为大货车车主，2005年11月向保险公司投保了第三者责任险等险种，并投保不计免赔险。保险公司在保险单的特别约定中规定：“因超速等引起的交通事故保险人将加扣20%的免赔率；损失金额1万元以上的重大案件加扣5%的免赔率”。2006年6月15日，张某驾驶大货车违章行驶发生导致一人死亡的重大交通事故。交通事故责任认定书认定，张某超速行驶以及闯红灯是造成受害人死亡的全部原因。受害人的继承人起诉张某要求赔偿。法院最终认定张某应该向受害人的继承人赔偿30万元。张某起诉保险公司，主张要求赔偿30万元，保险公司主张，扣除超速20%的免赔率和重大案件的5%的免赔率后才能进行赔偿。原告张某主张该特约条款无效，保险公司认为原告已经持有保单且从未提出异议，该特约条款是有效的。于是，该特约条款的效力成为该案件判决的关键。法院在一审和二审中均认为该特约条款有效，从而判决原告败诉。关于特约条款的效力如何，值得分析。一、机动车保险特约条款的现状本文所指的特别约定条款，是指在经过保险监管部分审批或者备案的保险条款之外另行制定的保险合同条款，通常存在于保险单上的特别约定部分。特约条款的表现形式，可以是保险单中的特别约定部分的记载，也可以是批单、批注或者其他形式。我国目前机动车保险实践中，在审批备案条款之外在保险单上另行约定条款的现象非常普遍。在机动车保险中，特别约定形形色色，表现如下：(1)限制保险合同的生效时间。例如，特别约定全车盗抢险自新车领取正式牌照后生效。(2)限制保险责任。例如，兹经双方约定，车辆发生事故后，应在事故现场及时报案，否则导致事故责任或损失原因无法认定的，保险公司不予赔付。如保险车辆未年验或年检不通过，保单只承担保单生效七日内的保险责任。(3)增加免赔额或者免赔率。例如，因灯光、方向、制动等车况不良或超高、超宽、超载、超速等引起的交通事故保险人将加扣20%的免赔率，直至拒赔。(4)特别限定承保范围。例如，此车玻璃按国产玻璃承保。总体而言，我国目前的机动车保险特约条款基本上有利于保险人，属于对保险人责任的限制，无论是限制保险合同的生效条件、提高免赔率或者其他的限制特约。二、我国学术界和司法界对机动车保险特约条款效力的认识目前，我国学术界和司法界均认为对保险合同条款进行解释时，如果特约条款与一般条款不一致的，以特约条款为准。大家不自觉地已经肯定了机动车特约条款的法律效力。我国的保险法研究人员普遍认为，在解释保险合同条款时，特约条款与一般条款或者格式条款不一致的，应该以特约条款为准；批单与正文不一致的，批单优于正文等。上述观点一直是我国学术界关于特约条款分析的主流观点。上述的理论观点对机动车特约条款并无例外解释。司法界对特约条款效力的认定，表现在各地法院关于审理保险合同纠纷的指导意见或者适用保险法若干问题的规定中，也体现在各地法院的相关判决中。例如，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关于审理财产保险合同纠纷案件若干问题的指导意见浙高法2009296号规定，“保险合同非格式条款与格式条款不一致的，以非格式条款为准；明示(特约)条款与默示(一般)条款不一致的，以明示(特约)条款为准(第31条)。”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保险纠纷案件若干问题的指导意见粤高法发200810号规定，“保险合同非格式条款与格式条款不一致的，以非格式条款为准；特别约定条款与一般条款不一致的，以特别约定条款为准；保险合同内容采用多种记载方式或者出现多个落款日期，按以下规则进行解释：手写的约定优于打印的约定；如有批单的，批单优于正文；既有加贴批注也有正文批注的，加贴批注优于正文批注”。在经过多年多次论证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保险纠纷案件若干问题的解释(征求意见稿)中也规定“特约条款与格式条款不一致的，以特约条款为准；保险合同的条款内容因记载方式或者时间不一致的，按照批单优于正文，后批注优于前批注，加贴批注优于正文批注，手写优于打印的规则解释”。对机动车保险特约条款效力的直接认定体现在一些具体判决中，法院认为只要机动车保险特约条款存在于双方保险合同即为有效。例如，在一起大货车保险诉讼中，法院认为，关于增加免赔率特约条款的保险单已经为被保险人所持有，且内容明确能够为一般人所理解，因此，增加免陪率的特约条款合法有效，保险公司有权按照保单载明的特别约定第3条(超速加扣20%的免赔率)和第4条(重大案件加扣5%的免赔率)计算理赔款项。该案的二审判决中，法院认为，被保险人已经持有了包含有超速加扣20%的免赔率和重大案件加扣5%免赔率的特别约定的保险单，应该认定被保险人对该理赔的适用范围予以确认，汽车保险单的特约条款成立并生效，对双方具有约束力。被保险人主张的该特约条款不成立的主张不能成立。目前，对特约条款效力的认定似乎按照如下逻辑进行，特约条款订入保险合同中了吗?如果是，被保险人了解特约条款的内容吗，即对特约条款的内容有争议吗，如果有，则进行解释。如果没有，那么该特约条款有效，对合同当事人有约束力。随着我国新保险法的施行，法院倾向于将特约条款视为非格式条款，从而更容易认定特约条款没有争议。三、机动车保险特约条款的法律效力分析在确定机动车保险合同对当事人是否具有法律约束力时，对合同条款的效力进行分析是必要的。对于机动车特约条款，甚至对一切特约条款，从我国目前的学术研究和司法实践来看，似乎没有更多地探讨其法律效力，从而放松了对特约条款的内容控制而认为其当然有效。我国的保险法、合同法从来未排除对合同条款内容的控制，因此该认定本身缺乏一个效力认定过程。我国保险实践中出现的机动车特约条款，基本上都属于对被保险人权利的限制。在保险业的激烈竞争中，保险公司通过增加免赔额、免赔率，或者其他限制性条件，降低对被保险人的保险保障，以获得价格的竞争优势。特别在保险的招投标过程中，价格往往是一个关键指标，从而损害了被保险人合理的保险期待。在法院的判决逻辑中，法官认为，只要双方就特约条款达成合意，该特约条款就有效。法官似乎将一般合同纠纷裁判的思路应用于审理保险合同特约条款的效力上。在一般合同纠纷中，法官这样处理是符合法律和基本法理的。合同法是自由法和任意法。契约是合同当事人之间的法律，只有合同当事人没有规定时才适用合同法。因此，可以说合同法是对合同的补充。合同有约定时，按照约定处理；无约定时，按照合同法处理。法院在审理保险合同纠纷时，似乎也是应用同样的审判思维。这样裁判的逻辑就演化为，保险合同有明文规定时，按照保险合同处理；保险合同无明文规定时，按照保险法处理。该审判逻辑的错误在于法院将保险合同等同于一般合同。保险合同与一般合同的最大区别是保险合同中参与了国家意志，需要经过保险监管部门的审批或者备案，否则不能销售。如果未经批准而销售的话，保险人将受到行政处罚。而一般合同中体现的仅仅是合同当事人的意志。我国保险法第一百三十六条的规定，我国的保险条款必须经过审批或者备案。保险条款审批和备案的目的是为防止保险公司利用单方面制定条款和费率的便利，侵犯投保人和被保险人、受益人的利益。如允许任意特约的话，那么保险条款的审批和备案制度将流于形式，保护投保人、被保险人的立法目的将落空。因此，保险监管部门禁止保险公司任意特约修改保险条款，从而维护审批备案制度的权威性和严肃性。关于机动车保险条款，保监会要求各财产保险公司应严格按照保监会关于改革机动车辆保险条款费率管理制度的通知(保监发200287号)、关于印发机动车辆保险条款费率审批程序及核心内容)的通知(保监发200295号)等文件的要求申报车险条款费率。各财产保险公司应严格执行经保监会批准的车险条款费率，严禁擅自变更车险条款费率。对于超出国家意志的保险合同条款，合同法司法解释一(法释199919号)第十条规定，当事人超越经营范围订立合同，人民法院不因此认定合同无效。但违反国家限制经营、特许经营以及法律、行政法规禁止经营规定的除外。在保险公司的经营中，保险条款和费率是必须经过国家审批或者备案的，因此，未经过批准或者备案的特约条款违反了国家特许经营的相关规则，应认为无效。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保险纠纷案件若干问题的解释(征求意见稿)中也规定“保险人制定的保险条款和保险费率未按照保险法第一百零七条的规定报保险监督管理机构审批，保险合同无效”。保险合同的特约条款属于一种不同于审批或者备案的新保险合同条款，因此在未经报批或者报备时应属无效。同时，目前多数机动车保险的特约条款也是以保险公司单方制定的格式条款形式出现的，即保险公司凡是承保某一类型的车辆时，均作出同样的特约条款，因此可以适用我国保险法第十九条关于保险合同条款无效制度的规定，即凡是减免保险人依法应承担责任的特约条款，因为违反了保险法第一百三十六条而无效。同时，从合理性的角度出发，如果机动车保险特约条款降低了对被保险人的保险保障水平，因为不能满足被保险人的合理期待，甚至是不能满足被保险人应该享有的立法规定中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