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论文）汉语立法语言研究.pdf

摘要 y 1 6 0 3 9 ， ， ，、一 、，一 9 本文首先以社会语言学的方法，探讨了童选适盲的一般特 点，认为立法活动的特点，决定了法律文本必须态度确定，内 容严谨，表述准确，风格简明、平实、庄重。在此基础上，本 文研究了目前中国法律文本中与法律的准确性、简洁性、稳定 性相关的语项选择问题，从术语的选用、语词的转换、限定性 修饰语的设置、联合短语的运用、句型的选择这五个方面，论 述了中国法律文本中存在的语言问题及解决的方法。 根据文化语言学的研究成果，本文又进一步分析了几种影响 汉语立法语言完善的文化因素：逻辑推理的同构律、汉语语法 _ 。_ - _ 。_ - 。_ _ _ 。- - _ _ _ - 一_ 。_ 。 。一 的人文性、文学艺术的简约美，指出它们是制约汉语立法语言 趋向科学严密的深层次文化问题，最后提出了完善汉语立法语 言的新途径。 、) ( 关键词：法律汉语 文化关系 o 分类号：h 1 o nf o r e n s i cc h i n e s e a b s t r a c t t h i st h e s i sf i r s t l yi n v e s t i g a t e s ，b yt h em e t h o d so fs o c i a l l i n g u i s t i c s ，t h eg e n e r a lc h a r a c t e r i s t i c so ff o r e n s i cl a n g u a g e ， a n df i n d st h a tt h ec h a r a c t e r i s t i c so fl e g i s l a t i n gl e a dt ot h e d e f i n i t i o n ，c o n s i s t e n c y ，p r e c i s i o n ，c o n c i s i o n ，p l a i n n e s sa n d s o l e m n i t y o fl a w s o nt h i s b a s i s ，t h i st h e s i sr e s e a r c h e s a l t e r n a t i o no fl a n g u a g ev a r i a b l e sw h i c h ，i n c l u d i n gp r e f e r e n c e f o r t e r m s ， r e s t r i c t i v e m o d i f i e r s ， c o o r d i n a t e p h r a s e s ， t r a n s f o r m a t i o nf r o mp h r a s e st ot e r m sa n ds h o r t e rp h r a s e s ，a n d s e l e c t i o no fs e n t e n c e sc l a s s e s ，m a k el a w sm o r e p r e c i s e ，c o n c i s e ， d e f i n i t ea n ds t a b l e f u r t h e r m o r e ，t h i st h e s i sq u o t e st h es t u d i e so fc u l t u r a l 1 i n g u i s t i c st oa n a l y z eh o wt h ec u l t u r a lf a c t o r s ，i e i d e n t i c a l s t r u c t u r el a wi n l o g i c ，h u m a n i s m o fc h i n e s e g r a m m a r a n d c o n c is i o ni nc h i n e s e1i t e r a t u r e ，p r e v e n tf o r e n s i cc h i n e s ef o r m p e r f e c t i o n ，a n dp o i n t so u tt h a tt h e ya r ef u n d a m e n t a lo b s t a c l e s t os c i e n t i f i cf o r e n s i cc h i n e s e f i n a l l y ，s e v e r a lw a y sa r eg i v e n t op e r f e c tf o r e n s i cc h i n e s e k e yw o r d s ：f o r e n s i c c h i n e s ec u l t u r er e l a t i o n 一、题解 进行法律和语言的交叉研究，可以选择不同的切入点。现行的几种法律语言 学教材，都以介绍法律实务为主，所以持兼收并蓄的态度，涵盖了立法语言、 司法文书语言、审讯语言、法庭辩论语言和言语识别等方面。所谓的法律语言 学论文，也大致可以进行相同的分类。不过，这几部分的研究对象、研究重点 和研究方法都有相当大的不同，所以笼统地探讨法律语言的特点是不科学的， 不利于深入揭示法律语言的特点。 在司法实践中，有些纠纷或者案件与语言有关。应司法部门或者原告、被告 的邀请，语言学家可以介入司法程序，对有关语言材料进行分析研究，提出支 持案情的意见。这种类似司法鉴定的语言工作，有人称之为“言语识别”，也有 人称之为“刑侦语言学”。例如，运用语音学、社会语言学和方言学的方法，分 析不明身份的人留下的语言材料，可以推断其教育背景、生活经历，从而为确 定此人的身份和寻找此人提供帮助。别人不能解读的模糊录音，语言学家可以 凭借听觉语言学和声学语言学的知识加以解读，使证据不至于湮灭。通过对作 品中词汇和句式特点的分析、比较，判断一个人的语言风格和有争议作品的语 言风格是否一致，可以为著作权争端提供决定性的证据。言语识别的对象，是 涉案的语言材料，也是司法工作者所要分析认定的证据。通过言语识别，可以 发挥其证明力，或者为案件提供新的证据。关于言语识别的研究，实际上是探 讨如何借助语言学知识更好地发现证据和运用证据，属于以司法为目的的应用 语言学研究。 司法文书语言、审讯语言和法庭辩论语言，可以合称司法语言。它们都是法 律工作者工作时的交际工具。司法语言研究的目的，是在司法工作者之间、司 法工作者和涉案人员之间更好地沟通，和在司法文书中更好地反映案情和程序。 法庭辩论，是通过辩难来澄清事实；关于法庭辩论语言的研究，着眼点多为如 何确立自己的主张，驳斥对方的观点，实际上是探索逻辑推理的规律。审讯， l 是让被告如实陈述案情；关于审讯语言的研究，着眼点多是如何隐藏自己的提 问目的，以解除对方的戒备心理，避免受审者运用反审讯技巧。司法文书，包 括立案报告、起诉书、判决书、勘验笔录等，都以说明案情或司法结论的合法 性为目的，研究者更注重叙述、论证的准确、充分和得体。从严格意义上讲， 这样的研究，对象都是言语规律，而不是语言规律；与其说它们属于语言学， 倒不如说属于写作学和演讲学。现有司法“语言”的研究，多局限于这样的角 度。 立法语言，实际上是规范性法律文件( 即通常所说的法律和法规，与之相对 的非规范性法律文件，大致和司法文书相当) 中的语言。法律为法律主体提供 行为规范，为法律工作者提供司法依据，司法活动则以确定具体的法律事实和 权利义务关系为目的。因此。在言语规律上，立法语言和司法语言也存在显著 的不同。立法中的言语规律，是法律工作者关注的研究课题，本文虽然不可避 免地会有所涉及，但这还不是我们研究的重点。 与上述研究都不同，我们将探讨语言适应立法的需要所产生的变异。一般来 说，常见的语言变体包括地域方言、社会方言和语域方言。地域方言是因为空 间的阻隔或者相对阻隔，同一语言在不同的地域发展不完全同步而产生的。社 会方言的产生更多地是因为社会集团内部社会生活相似性所造成的语言交际内 容的一致性，和社会集团成员对这一集团的归属需要。语域方言不与特定的地 域或社会集团相联系，是一种适应交际的环境、目的和方式而产生的情景性变 体。 韩礼德的语域理论认为，语域( r e g i s t e r ) 是“根据不同用途而区分的变 体”。用途的同异可以从三个方面考察：一、交际的目的和话题，韩礼德称之为 “场”( f i e l d ) ：二、交际的手段，韩礼德称之为“式”( m o d e ) ；三、交际参与 者之间的关系，韩礼德称之为“体”( t e n o r ) 。1 1 1 法律产生于阶级社会，是一种基 于对社会价值的理解，进行社会整合的机制。法律反映立法者对社会的态度， 其作用是宣扬和维持某些价值观和行为准则。在当今社会，各国的法律主要是 成文法，立法活动实际上是一种单向的书面交流。交流的一方国家对另一方组 织或个人有绝对的权威，组织和个人必须不折不扣地依法办事，否则就将面临 国家强制力的制裁。立法以提供行为规范为目的，以单向的书面交流为手段， 2 交际的双方有绝对的主从关系。这些特征综合起来，使立法区别于其他的所有 交际活动，所以立法语言是一种独立的语域。 本文拟以社会语言学的方法，探讨立法语言的一般特点，并结合文化语言学 的理论，揭示汉语自身的特点对立法带来的制约，然后提出完善汉语立法语言 的建议。 二、法律文本的言语学特征 法律是维护阶级利益和社会秩序的最重要工具之一，自有法律那天起，统治 者就对立法活动给予了充分的重视。孔子是主张礼治的，但是他在论语宪问 中，抱着肯定的态度记叙了郑国制定法律的复杂过程：“为命，裨谌草创之，世 叔讨论之，行人子羽修饰之，东里子产润色之。”这里的“命”，多数人认为是 政令，也就是后世所谓的法律。1 2 1 郑国制定法律要经过四道程序，与今天某些国 家“三读”通过法律相比，没有丝毫逊色。纵观世界历史的发展，重视立法， 除了表现为重视立法程序的科学化、程序化外，还表现为对法律文本言语学特 征的探索。 ( 一) 强调详尽易知 先秦法家的代表人物韩非子和商鞅不但是法治思想的积极倡导者和推行者， 而且注意到要真正发挥法律的作用，必须使法律详尽和“明白易知”。他们提出： 世之所谓贤者，贞信之行也所谓智者，微妙之言也微妙之言，上智之 所难知也今为众人法，而以上智之所难知，则民无从识之矣n 1 书约而弟子辩，法瘩而民讼简是以圣人之书必著论，明主之法必详尽事 夫微妙意志之言，上知之所难也夫不待法令绳墨而无不正者，千万之一 也故圣人以千万而治天下故夫知者而后能知之，不可以为法，民不尽知 贤者而后能知之，不可以为法，民不尽贤故圣人为法，必使之明白易知名 正，愚知遍能知之1 5 | 文人自觉地从文体方面研究法律，也源远流长。刘勰的文心雕龙书记 k 把律、令、制都归为“书记”一类，至于书记一类的共性和要求，他认为是： 故书者，舒也舒布其言，陈之简牍，取象于决，贵在明决而已。 贞观政要敕令说，“国家法令，惟须简约，不可一罪即引数条。格 式既多，官人不能尽记，更生好诈。”唐太宗李世民已经上升到维护政治清明 的高度，来提倡法律的简约。 ， 社会主义国家也同样需要法律维护其政权。十月革命后，列宁不但亲自起 草了苏维埃政权的最初一批法令，而且对法律的技术也很重视。他谆谆告诫， “制定法律必须再三斟酌，要三思而行”【6 】，“应该写的通俗一些”【7 】。 在立法这种特殊的交际活动中，立法者为发话方，执法者即李世民所 谓的“官人”和守法者包括韩非子所谓的“众人”、商鞅所谓的“千 万”为受话方。要保证立法活动有效，一个基本的要求是必须顾及受话方 的理解能力。正是出于这样的认识，政治家、思想家和文学家才不约而同地强 调法律要详尽，要明白，要通俗。拿破仑一语道破其中的原因，“要使法典在 编排上简单一些，使农民能够阅读，并且能够知道自己的法律权利”。c 8 1 ( 二) 追求典雅平实 一些政治家还注意到了语言风格方面的语体要求。西汉武帝时的公孙弘认 为诏书律令的作用是“明天人分际，通古今之义”，特点是“文章尔雅，训辞深 厚”，例东汉安帝时陈忠说，“古者帝王有所号令，言必弘雅，辞必温丽，垂于后 世，列于经典”。1 1 0 1 魏文帝曹丕的典论论文在中国文学评论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他认 为，“夫文本同而末异。盖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诗赋欲丽”。这是 中国文学批评史上最早的文体分类。虽然没有具体涉及法律文体，但已经把应 用体裁的奏、议、书、论、铭、诔与文学体裁的诗、赋加以区分，并比较准确 地指出了这几种应用文体的特点是“雅”、“理”、“实”。 修辞学家陈望道把“使用语词的实际情形”分为“记述的境界”、“表现的 境界”和记述与表现相糅合的境界。他认为： 记述的境界，如科学文字、法令文字及其他的解说文等，都以使人理会事 物的条理，事物的概况为目的而要使人理会事物的条理、概况，就须把对象 4 分明地剖析，明白地记述所以这一方面的修辞总是消极的，总拿明白做它的 总目标。i 这实际上间接地肯定，法律注重平实、有条理地说明立法者的态度，而不追求 表现力、感染力。 这几个人都是从立法的目的方面来立论的。立法不是乡曲杂谈，更不能等 同于泼妇的家长里短，而是一种“经国之大事”，目的的崇高，使立法活动成为 一种无比神圣的活动。法典要黑字落在白纸上，垂范后世，为了不在后人面前 出乖露丑，斟酌推敲就显得极为必要。但是法典毕竟是一种切于用的文体，画 蛇添足的不实之辞，就像维纳斯过于引人夺目的双臂，反倒容易遮蔽立法者的 真实意图。曹丕的三个字“雅”、“理”、“实”，可以说是从类似的认识中升 华出来的真知灼见。 ( 三) 注重准确和稳定 越是在发生剧烈社会变革的时候，就越需要用法律来保障新兴阶级的革命 成果。新兴阶级的代表人物总是特别注重法律的作用，也发现了不少语言方面 的规律。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三权分立制度的创始人孟德斯鸠，在1 7 4 8 年的 著作论法的精神中，用攘整一章的篇幅来专门探讨制定法律的基本要求， 其中相当大的篇幅又是关于语言表达的。( 1 ) 他认为，法律的体裁要求是“精 洁简约”、“质朴平易”。“法律不要精微玄奥；它是为有一般理解力的人们制定 的。”“法律应该有一定的坦率性。”( 2 ) 他还注意到法律应该词义确切、确定。 “重要的一点，就是法律的用语，对每个人要能够唤起同样的观念。”像“重要”、 “忧虑不安”，他认为都是“含糊笼统的措辞”。“在法律已经把各种观念很明确 地加以规定之后，就不应再回头使用含糊笼统的措辞。”( 3 ) 为了维护法律的严 谨和庄重，他强调：“法律的推理应当从真实到真实，而不应当从真实到象征或 是从象征到真实。”“当立法者喜欢为一项法律说明立法的理由时，它所提出的 理由就应当和法律的尊严配得上。”( 4 ) 考虑到法律会长久适用，他提出了相应 的具体建议。“法律要有所规定时，应该尽量避免用银钱作规定”，因为“无数 原因可以促使货币的价值改变”。1 1 2 1 孟德斯鸠的论述十分全面细致，中国资产阶级改良运动的领导者之一，梁 启超则讲的比较概括。他在饮冰室合集中提出，“法律文辞有三要件，一日 明，二日确，三日弹力”。对此，他的进一步解释是： 明确就法丈之用语言之，弹力性就法文所含意义言之若用艰深之文，非 妇孺所能晓解者，是曰不明此在古代以法愚民者恒用之，今世不取也确也 者，用语之正确也倍根日：法律之最高品位，在于正确，是其义也弹 力性，其法文之包含甚广，有可以容受解释之余地也确之一义与弹力性一义， 似不相容，实乃不然，弹力性以言夫其义，确以言夫其丈也 两个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的观点不但都比较全面，而且有相似性。他们发 前人所未发的地方，一是指出法律用语必须“确”。蟊德斯鸠藁视的是法律语 句的单义性。如果法律不能维持相对单调的解释，同一表述有两种甚至两种以 上的解释，那么不同的人就可以“依法”各行其是，法律的规范作用将大打折 扣司法者也可以根据不同的需要选择不同的解释，搞双重标准或多重标准， 司法腐败将不可避免，不可避免的司法腐败将不可避免地进一步加大社会失范 的危险性。梁启超关注的是法律表述的合目的性。如果法律文本不能传达立法 者的本意，要实现立法者所期待的社会秩序也必然成为不可能。他们的另一个 贡献，是指出法律必须有解释的空间，维持相对的稳定。朝令夕改，增加人们 理解法律规范的难度，必然加大法律实施的社会成本。 以上这些研究虽然从不同的方面对法律文本的语言特点有所揭示，但归根 到底都是经验性的或者浮光掠影式的。最近几年，国外建立法律语言学的呼声 越来越高。国内法学界和语言学界一些有识之士也把目光投向这片待开垦的土 地。语言学界陈炯和潘庆云是孜孜以求的两位拓荒者。陈炯认为，立法语言的 特点是准确性、逻辑性、简明性；在不同的场合，他又说是庄重性、严谨性和 平易性；潘庆云认为法律语体的特点是准确性、简洁性、程式性和稳定性。法 学界的吴大英和任宏正认为，法律用语应该明确易懂、简洁扼要、严谨一致。 他们的结论都表现出沿袭性。陈炯所说的逻辑性，是指完整的法律规范包括假 定、处理和制裁三部分，这种起源于苏联法学界的说法，其实是在句子层面上 对表述结构考察的结果。潘庆云所谓的程式性，是指在篇章层面上法律的表述 结构具有模式性。除此之外，其他几个特点虽然措辞有所不同，但都可以从古 人那里找到其影子，现代研究者只是在内涵挖掘方面有所进步。在沿袭前人成 果的同时，他们也沿袭了其离散性。各个特点之间缺乏彼此的联系，系统性不 强。 我们认为，立法是一个从信息形成到语言编码再到语项调整的复杂过程。 立法中应该追求态度确定、内容严谨、表述准确，风格上应该力求简明、平实、 庄重，语言上应该保证稳重规范。这样，从内容到表述，从表述到语言，都有 自己的规范和要求。 法律文本的规范性决定了立法者必须首先具有明确的态度。立法的直接任 务，是对不同的行为做出不同的评价：是强制性义务，还是引导性要求；是必 须履行的职责，还是可以行使也可以不行使的自由权利。法律是用来表明国家 意志的，也是为个人和组织提供行为规范的，对任何问题，在是与非、可与否 上都应有一个明确的选择，绝不允许含糊其辞、模棱两可或游移不定。这是态 度上的确定性。对这一点，前人重视得还很不够。 内容严谨，是指法律态度应该协调一致。这包括两方面的意思。一方面， 不同的法律条文、不同的法律应该互相衔接，使生活的各个方面都有规范，不 留法律空白。社会不断进步，新生事物不断涌现，它们也常常成为法律的盲点。 随着人们认识水平的提高，新的法律思想将不断出现，法律应该随之调整，调 整之前，法律空白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基于当前的社会生活和法律认识，使 法律相对严谨，仍是立法者必须追求的目标。另一方面，不同的法律条文、不 同的法律在对同一法律行为有所规定时，态度应该保持一致，不能出现法律打 架的现象。1 9 8 0 年婚姻法规定实行婚姻自由制度，不允许任何人加以干涉。 1 9 9 0 年普通高等学校学生管理规定却规定，学生在校期间结婚的，要令其 退学。两部法律都有明确的态度，但是态度明显不一致。普通高等学校学生管 理规定实际上给了学校干涉他人婚姻自由的特权。像这样相互抵触的法律， 只能使人无所适从。执行上也必然有难以克服的困难。 表述准确，是指法律条文能够如实反映立法者的意图。执法者和守法者是 通过法律条文来领会立法者的意图的，如果表述不准确，国家意志得不到贯彻， 国家期待的社会秩序也就难以实现。但是，因为人们就是通过法律条文来领会 立法者的意图的，所以人们并不容易发现法律在表述方面的问题。刑法为我 一 。 们提供了一个不可多得的例子。该法第二百零一条规定，“偷税数额占应纳 税额的百分之十以上不满百分之三十并且偷税数额在一万元以上不满十万元 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偷税数额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 偷税数额占应纳税额的百分之三十以上并且偷税数额在十万元以上的，处三年 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偷税数额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罚金。”关于偷税罪的 刑事处罚，最早规定在关于惩治偷税、抗税犯罪的补充规定第一条中。当 时的表述是，“偷税数额占应纳税额的百分之十以上并且偷税数额在万元以上 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偷税数额五倍以下罚金；偷税数 额占应纳税额的百分之三十以上并且偷税数额在十万元以上的，处三年以上七 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偷税数额五倍以下罚金。”这实际上是把偷税罪的刑事处 罚按偷税数额和偷税比例分为两档，偷税数额占应纳税额的百分之三十以上并 且偷税数额在十万元以上的，处以较重的刑罚，处以较轻刑罚的有三种情况： ( 1 ) 偷税数额占应纳税额的百分之十以上不满百分之三十并且偷税数额在万 元以上不满十万元的；( 2 ) 偷税数额占应纳税额的百分之十以上不满百分之三 十并且偷税数额在十万元以上的；( 3 ) 偷税数额占应纳税额的百分之三十以上 并且偷税数额在一万元以上不满十万元的。1 9 9 7 年修订刑法时，吸收了该 补充规定，同时修改了对处较轻刑罚的情况的表述。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这 种修改不以改变法律的实际内容为目的。不幸的是，修改前后的法律内容存在 巨大的差异。刑法中处较轻刑罚的情况只相当于补充规定中处较轻刑罚的第 一种情况，却漏掉了第二、第三种情况。 ，法律文本在语体风格上应该简明、平实、庄重。这是前人论述最多的一个 方面。弦律以充分准确表达立法意图为满足，所以要求简洁、平实。法律的强 使一切解说都成为多余；法律的目的是表明态度，此外任何华丽的 的形象、感人的意境都没有任何意义。法律是一种公开的国家活动， 为了使法律与国家的威严相适应，必须注意措辞炼旬；俚俗的词句、方言化的 旬式、时髦但不一定长久的新兴语言表达式，都会降低法律的权威性。与此相 联系，还必须注意语言的规范性。立法的特殊需要，使法律文本常常调动一些 不习用的语言要素，这就增加了不合语言规范的危险性。法律中出现病句，会 严匝损害国家的尊严和法律的权威性。 8 一 三、立法语言中的语项选择 在社会语言学中，有一个有用的概念语项。根据r a ，赫德森的说法， 语项大约是指四种语言要素：( 1 ) 词项；( 2 ) 结构，指词项的结合模式；( 3 ) 各种各样的规则；( 4 ) 对这些规则的各种制约。【1 3 j 这样就可以把词、短语、句 子和各种语法规则用一个统一的概念来表达。每一种语言中都有许多相似但不 相同的语项。与“学生会”、“学习委员”、“文娱委员”、“宇航员”、“拖拉机” 相比，大致有相同所指的“班联会”、“学艺股长”、“康乐股长”、“太空人”、“耕 耘机”等词，一般只出现在台湾的社会生活中；“f a t h e r w a ss o m e w h a t f a t i g u e da f t e r h i sl e n g t h yj o u r n e y ( ) ”比“d a dw a s p r e t t yf i r e da f t e rh i sl o n gt r i p ( ) ”出现在正式 场合的机会要大的多；同样，“t h el i q u i d ，勰b o i l e d ( ) ”容易出现在科学报告中， 而“w eb o i l e dt h el i q u i d ( ) ”和“t h el i q u i dw a sb o i l e db yu s ( ) ”不属于科学研究 者的工作语言。r a 赫德森把语言变体定义为“社会分布相似的一套语项”。 1 4 1 立法的特殊要求，决定了立法者必须在相似的语项中做出选择；法律中的语项 分布规律也必然体现出立法活动的特色。 ( 一) 术语的选用与法律的准确性 立法语言形成了富有特色的词汇系统。法律要对不同的社会行为做出肯定 或否定的评价，就要保证表示不同社会行为的语词有相对清晰的界限。在大众 语言中，许多词的界限是不清楚的，有的还有程度不同的交叉，不能适应立法 的需要：有的虽然界限清楚，但这种分类不能反映法律价值，也不能适应立法 的需要。这时候，立法者的做法是创造法律术语，包括创造全新的法律术语， 和明确一些大众语词在法律上的意义范围。如平常所说的“逮”，在法律中被区 分为“拘留”、“逮捕”和“拘传”，拘留又被区分为“民事拘留”、“行政拘留” 和“刑事拘留”。不同的“逮”具有不同的法律功能，当事人的权利和义务有很 大的不同。共同语有“抚养”、“赡养”两个词。抚养是成年人对青少年的养育， 赡养是成年人对老年人的照顾，而成年人之间的照顾和帮助却没有专门的词来 9 一 表达。在法律上，成年人之间的照顾帮助也是一种十分重要的权利义务关系。 为了表达这样一个概念，法律专门创造了“扶养”一词。普通生活中“中止” 是一个常用词，“未遂”则少见，但它们都有事情没有按计划最后完成的意思。 在刑法中，用“未遂”来标示一种犯罪没完成的形态，指“已经着手实施犯罪， 由于犯罪分子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分担了“中止”的一部分含义；而刑 法上“中止”的范围也就适当地缩小，专指“在犯罪过程中，自动放弃犯罪或 者自动有效地防止犯罪结果的发生”。之所以用不同的词来标示不同的未完成犯 罪形态，是因为犯罪中止和犯罪未遂的社会危害程度不同，所受的法律制裁也 应该有所区别。 刑法学家赵秉志对“醉态”这一术语的分析，或许能使我们更好地体会法 律词汇选用和创立的重要性。他说： “醉态在有的论著中称为醉酒、昏醉，指的是行为人在酒精或药物作用下 处于精神不清楚的状态由于造成醉态的原因不仅仅来自酒精，因而称之为醉 酒并不能反映该词之全部含义，故我们将之称为醉态” “在香港刑法中，醉态一般可以分为自愿醉态和非自愿醉态” “香港刑法对于醉态作为影响刑事责任的一个因素的基本原则是：自愿醉 态是特定意图犯罪的辩护理由；由于医疗造成的自愿醉态和非自愿醉态是所有 犯罪的辩护理由”【l ” 香港刑法将醉态分为自愿醉态和非自愿醉态，犯罪又分为特定意图的犯罪和普 通意图的犯罪，规定自愿醉态与非自愿醉态对不同犯罪有不同的影响。赵秉志 对这种确定术语名称力求准确，并根据法律需要作下位区分的科学态度表示赞 赏。内地现行刑法规定“醉酒的人犯罪，应负刑事责任”，这里的醉酒实际上仅 指生理性醉酒。至于病理性醉酒，则归于精神病的范畴，而精神病人在发作期 犯罪不负刑事责任。这样的措辞，不能涵盖药物导致的醉态，也不能显示生理 性醉酒与病理性醉酒在法律上的区别。所以赵秉志说，香港刑法的醉态理论对 醉态人的刑事责任问题研究得较为详尽，值得中国大陆刑法参考。0 6 因为法律涉及生活的各个方面，所以法律中也包括相当多其他专业的术语。 一般来说，程序法中存在大量专用于法律的术语，而实体法中比较容易见到从 其他学科借入的术语。行政诉讼法是一部7 5 条，不到7 0 0 0 字的小型程序法 ， 、 典。我们可以看到的法律术语竟有七八十个之多，包括： 合议、回避、公开审判、两审终审、诉讼参与人、诉讼参加人、当事人、 原告、被告、共同被告、第三人、法定代理人、诉讼代理人、律师、近亲属、 公民、法人、合议庭、审判员、审判长、陪审员、书记员、鉴定人、勘验人、 行政案件、具体行政行为、行政处罚、罚款、拘留、吊销许可证、责任停产停 业、没收财物、不可抗力、不动产、行政复议、管辖、指定管辖、起诉、上诉、 抗诉、共同诉讼、管辖、审理、第一审、终审、再审、提审、书面审理、调解、 判决、终审判决、缺席判决、裁定、代理、传唤、败诉、强制执行、侵权赔偿 责任、刑事责任、证据、物证、书证、证人证言、当事人陈述、鉴定结论、勘 验笔录、现场笔录，举证、保全、起诉状、法律、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规 章、自治条例、单行条例 这些词通常仅见于法律，法律文书、法学著作、法制文学著作中也有一定的分 布，其他语言环境中出现的频率极低。公司法中也有大量术语，如： 公司，有限责任公司、股份有限公司、投资公司、控股公司、子公司、分 公司股东，股东会，董事、执行董事、董事长、董事会、监事、监事会、经 理，法人，法定代表人，法人财产法人财产权、资本，注册资本、股份、股 票、记名股票、元记名股票、发起人股票、债券、记名债券、无记名债券、可 转换债券、工业产权，非专利技术土地使用权、财务会计报告年报资产 负债表、损益表、利润分配表、净资产、利润、税后利润、可分配利润、利润 率、利率、法定公积金、任意公积金、法定公益金、发起人、发起设立、募集 设立、招股说明书、认股书、验资、承销、转让、背书、背书转让、受让人、 优先购买权、吸收合并、新设合并、担保、亏损、破产、解散、清算、清算组 但是它们同时也是经济学术语，在经济学领域的使用更广泛。应该说，它们首 先在经济活动中产生，随着经济立法的深入才进入法律领域。从其他学科引入 术语，比较容易理解的原因是大众语中没有对应的准确词语。实际上，因为术 语具有意义明确，色彩庄重等优点，即使在大众语中有对应的说法，它们也受 到立法者的偏爱。 ( 二) 语词的转换与法律的简洁性 任何一个词语，都可以用一个更为复杂的形式来表达。洋泾浜语虽然词汇 贫乏，仍然能够满足基本的交际需要，就是充分利用了这一点。采取相反的操 作，可以实现语言的简洁化。在不伤害文意的情况下，法律中会用简单的词语 替代复杂的短语。1 9 5 0 年婚姻法规定，“夫对于其妻所抚养与前夫所生的子 女或妻对于其夫所抚养与前妻所生的子女，不得虐待或歧视”。1 9 8 0 年婚姻法 引进了“继父母”、“继子女”的概念，修改为“继父母与继子女之间不得虐待 或歧视”，就是用词替代与词意义相当的复杂短语。 这是词汇中有合适的词语，如果词汇中没有现成的可供选择的词语，立法 者会自己创立法律术语。法律中有一定数量的定义性语句，既有科学定义式， 也有描述式、列举式和说明式，用来说明法律术语的意义或外延范围。例如： ( 1 ) 有限责任公司的注册资本为在公司登记机关登记的由全体股东实缴的 出资额( 公司法第二十三条) ( 2 ) “当事人”是指被害人、自诉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附带民事诉 讼的原告人和被告人( 刑事诉讼法第八十二条) ( 3 ) 本法所称以上、以下、以内，包括本数( 刑法第九十九条) 另外，从其他学科借入的术语也可以看作是实现语词转换的途径。 既然任何法律术语都可以用一个相对复杂的短语精确地表达出来，那么创 立法律术语实际上是约定用一个简短的形式表达通常由一个复杂短语所承担的 意义的过程。术语化除了可以使表述准确外，还可以使表述简洁。公司法和 相关配套法律中经常涉及股份有限公司的两种设立方式，为了表述得精炼准确， 公司法引进了两个新词语：发起设立、募集设立。公司法规定： ( 4 ) 股份有限公司的设立，可以采取发起设立或者募集设立的方式。 发起设立，是指由发起人认购公司应发行的全部股份而设立公司 募集设立，是指由发起人认购公司应发行股份的一部分，其余部分向社会 公开募集而设立公司( 公司法第七十四条) 如果不创造两个法律术语，这一条可能表述为： ( 5 ) 股份有限公司的设立，可以由发起人认购公司应发行的全部股份，也 可以由发起人认购公司应发行股份的一部分，其余部分向社会公开募集。 在以后提到“发起设立的股份有限公司”和“募集设立的股份有限公司”时， 1 2 要分别表述为“由发起人认购公司应发行的全部股份而设立的股份有限公司”、 “由发起人认购公司应发行股份的一部分，其余部分向社会公开募集而设立的 股份有限公司”。繁简优劣，判若黑白。 术语化通过缩短句长来使句子简洁。调整句子结构，使结构清晰，也可以 使句子变得简洁。法律常常使用并列短语，如果并列项过多，或者并列项又是 复杂的偏正短语，为了使句子结构清晰，并列短语常常作为提示成分出现。例 如： ( 6 ) 有限责任公司章程应当载明下列事项： ( 一) 公司名称和住所； ( 二) 公司经营范围： ( 三) 公司注册资金； ( 四) 股东的姓名或者名称； ( 五) 股东的权利和义务； ( 六) 股东的出资方式和出资额； ( 七) 股东转让出资的条件； ( 八) 公司的机构及其产生办法、职权、议事规则； ( 九) 公司的法定代表 ； ( 十) 公司的解散事由与清算办法； ( 十一) 股东认为需要规定的其他事项( 公司法第二十二条) 有些法律，由于没有很好地运用这一技巧，不但语气阻滞，难以卒读，而且不 容易领会句子的层次和意义。现举一例，以资比较： ( 7 ) 人民法院审理行政案件，参照国务院部、委根据法律和国务院的行政 法规、决定，命令制定、发布的规章以及省、自治区、直辖市和省、自治区的 人民政府所在地的市和经国务院批准的较大的市的人民政府根据法律和国务院 的行政法规制定、发布的规章( 行政诉讼法第五十三条) 其实这一条可以改为： ( 8 ) 人民法院审理行政案件，参照下列规章： ( 一) 国务院部、委根据法律和国务院的行政法规、决定、命令制定、发 布的规章； ( 二) 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人民政府根据法律和国务院的行政法规制定、 发布的规章； ( 三) 省、自治区人民政府所在地的市的人民政府根据法律和国务院的行 政法规制定、发布的规章 ( 四) 经国务院批准的较大的市的人民政府根据法律和国务院的行政法规 制定、发布的规章 因为立法法已经把第一项定义为部门规章，把第二、三、四项定义为地方 政府规章，实现了术语化，所以最新的、最洗练的表述应该是： ( 9 ) 人民法院审理行政案件，参照部门规章、地方政府规章 法律中这种做法还是很普遍的。公司法共有4 9 2 句，其中有1 5 旬是用 来界定概念的，另外有3 6 句出现了复杂的提示成分。 ( 三) 限定性修饰语与法律的准确性 法律文本中的句子，以长旬居多。行政诉讼法共1 4 2 句，6 8 5 6 字，平均 句长为4 8 字；公司法共有4 9 2 句，删除标题、条目后实有2 2 3 5 4 字，平均 句长为4 5 字。因为行政诉讼法的统计方法稍稍夸大了句长，可以认定法律 中的平均句长为4 5 字。对照样本中的句子要短得多。围城前1 7 8 5 句，共有 5 2 5 9 5 字，平均句长只有不到2 9 字；另据对棋王中句子的粗略统计，句长 更是短到2 0 字左右。另一对照样本是从人大报刊资料中随机选取的8 篇社会科 学方面的学术论文，有1 0 3 6 旬，4 7 4 3 1 字，平均句长恰好也是4 5 字左右，也属 长旬类型。 增加流水旬的句读段，或者增加修饰语、联合短语的并列项，都可以增加 句长。小说中的长句不多，而且多半是通过增加句读段而实现的。例如： ( 1 0 ) 我不由伸手到王一生书包里去掏摸，捏到一个小布包儿，拽出来一 看，是个旧蓝斜纹布的小口袋，上面绣了一只蝙蝠，布的四边儿都用线做了圈 口，针脚很是细密( 棋王) 法律和学术论文一样，是通过增加修饰语或并列项来增加旬长的。例如： ( 1 1 ) 为了保证人民法院正确、及时审理行政案件，保护公民、法人和其 他组织的合法权益，维护和监督行政机关依法行使行政职权，根据宪法制定本 法。( 行政诉讼法第一条) ( 1 2 ) 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认为行政机关和行政机关工作人员的具体 行政行为侵犯其合法权益，有权依照本法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行政诉讼法 第二条) 前一句的核心成分是一个动宾短语“制定本法”，它带了两个状语。前一状语是 由介词“为”引导的介词短语，其中作为介词宾语的联合短语的三个并列项都 是动宾短语，动宾短语中又各有一个联合短语。后一状语是一个简单的介词短 语。后一句是一个典型的法律用句，包括假定和处理两部分。假定部分至少包 括两个并列短语“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组织”、“行政机关和行政机关工作 人员”。后一并列短语是“具体行政行为”的定语，“其”、“合法”是“权益” 的定语。只要与其他文本稍作比较，就很容易发现，法律文本中限定性修饰语、 联合短语相当常见。 在立法语言中偏正短语出现的频率要比某些文体高，而且复杂定语和复杂 状语比较常见；偏正短语中的偏项都是限定性的，而非修饰性的。在普通语言 中，偏正短语中的偏项有限定性的，也有修饰性的。如“伟大的祖国”中的“伟 大”没有区别作用，不能说伟大的祖国是一个国家，不伟大的祖国是另外一个 国家，祖国的伟大与否只是不同的人或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境况中对同一对象的 不同主观感受。立法语言中，偏正短语中的偏项都有改变范围的作用。刑法 规定： ( 1 3 ) 违反狩猎法规，在禁猎区、禁猎期或者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进行 狩猎，破坏野生动物资源，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 者罚金( 刑法第三百四十一条) 这里“在禁猎区、禁猎期”就是典型的限定性状语，“使用禁用的工具、方法” 也是有限定作用的连动式前项。如果狩猎既不是在特定的时间( 禁猎期) 或特 定的地点( 禁猫区) ，也不是以特定的工具或方法实施的，就不构成“非法狩猎 罪”。刑法还规定，“以暴力干涉他人婚姻自由的”，构成暴力干涉婚姻自由 罪。干涉他人婚姻自由有各种手段，只有采取暴力手段的，才受刑法的惩罚； 其他情况，受害人就无法获得刑法的救济。这种限定性修饰语，有利于准确划 清不同法律行为、不同法律主体的界限，是为准确表达立法者的态度服务的。 ( 四) 联合短语和法律的稳定性 在法律中使用联合短语，至少可以满足两种需要。首先，用完全平列的并 列项穷尽地列举，可以使指称对象范围准确，减少引发争论的可能。例如： ( 1 4 ) 股份有限公司应当将公司章程、股东名册、股东大会会议记录、财 务会计报告置备于本公司( 公司法第一百零一条) 这里的公司章程、股东名册、股东大会会议记录、财务会计报告，都是重要的 公司文件，股东有查阅的必要和权力，所以公司应该置备。如果这里不用列举 的方法，而是笼统地称为公司文件，会将没有查阅价值的公司文件包括在内， 不能准确反映立法者的意图。如果称为重要文件，可能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 释，不能保证确定的对象范围，也不适合立法的需要。 是否具有可解释性以利于法律稳定，是衡量立法技术水平的一项重要指标。 法律中在某些情况下不用机构的专名，如不称国家商检局而称国家商检部门， 不称进出口商品检验检疫局而称检疫机关，就是为了避免因机构调整或改名造 成法律不合时宜。立法语言中的联合短语，经常出现具有很大概括性的并列项， 即短语由几个下位概念和一个由“其他”限定的上位概念构成，造成并列项间 不平衡。这种不平衡的联合短语，实际上是开放性的，有利于维护法律的稳定。 如违法发放贷款罪和违法向关系人发放贷款罪的主体是“银行或者其他金融机 构”，伪造、倒卖伪造的有价票证罪的犯罪对象是“车票、船票、邮票或者其他 有价票证”。这种联合短语，带有举例的性质，其实表达的意思还是金融机构、 有价票证等上位概念。但是，这个上位概念除了包括已列举的下位概念外，其 中的“其他”是一个可变项，要有权的组织才可以确定包含哪些内容。法律条 文要有一定的弹性，使用不平衡的联合短语，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有些法律除了使用不平衡的联合短语外，同时还授权某些机构解释这一十 分模糊的概括性并列项。例如，个人独资企业登记管理办法规定，个人独资 企业申请设立分支机构时，应当向登记机关提交的文件包括：“( 一) 分支机构 设立申请书：( 二) 登记机关加盖印章的个人独资企业营业执照复印件；( 三) 经营场所证明；( 四) 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规定提交的其他文件。”这里的第四 项是一个概括项，同时也是授权规定。“其他文件”有没有，有哪些，由国家工 1 6 商行政管理局视情况决定、变更。有了这项规定，在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认为 应该增减证明文件时，就可以随时更易，而不用经常修改法律。应当注意的是， 单纯规定“其他文件”和规定“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规定提交的其他文件”是 不同的，前者的“其他”要求立法者或司法者解释，没有解释，这种“其他” 没有现实意义；后者由被授权的部门解释，这样的“其他”容易获得具体内容， 因而经常是有所指对象的。当然，因为有了这一授权，增加了法律的可操作性， 更便于适用。 ( 五) 句子的类型选择与法律的确定性 在句子层面上，立法语言只用陈述句、祈使句，而不用感叹句、疑问句。围 城的前1 7 8 5 句，除1 3 5 8 个典型陈述旬以句号为终句符号外，另有1 9 2 句以 问号为终句符号，2 0 6 旬以感叹号为终句符号，另外有些句子模仿人物欲言又止 的口吻，所以有2 9 个半句话，是以省略号或破折号结束的。后三类句子占到2 2 还多。8 篇学术论文中，也有少量非陈述旬，其中疑问句2 9 个，感叹句1 4 个， 比例为4 。法律提供行为规范，应该有确定、明确的态度，疑问句是以从对方 那里获取信息为交流价值的句子，所以绝对不用。法律是一种理性的规定，感 叹句所附带的冗余信息也是不需要的。 法律要表现出一种权威和严肃性，不能用讨论、商量的口气行文。有些情 态词，如“应该”、“可以”、“得”、“不得”等表明发话方对受话方有一定的权 势。这些词，可以强化法律态度的确定性。规范性语句有些是用来设定权利和 义务的，其中设定权力可以用“可以”、“得”。如： ( 1 5 ) 国家在必要时得设立特别行政区( ( ( 宪法第三十一条) ( 1 6 ) 公司可以向其他有限责任公司、股份有限责任公司投资，并以该出 资额为限对所投资公司承担责任( 公司法第十二条) 设定义务，多用助动词“应当”、“必须”。例如： ( i 7 ) 监事应当依照法律、行政法规、公司章程，忠实履行监督职责( 公 司法第一百二十八条)、 ( 1 8 ) 股东全部缴纳出资后，必须经法定的验资机构验资并出具证明( 公 司法第二十六条) 规定特定的人不能做某事，也是设定义务，叫“不作为义务”。设定不作为义务， 一般用“不得”。以“禁止”为动词的祈使句也表明态度严厉，不容置疑。如： ( 1 9 ) 董事、经理及财务负责人不得兼任监事( “公司法第五十二条) ( 2 0 ) 国有企业改建为股份有限公司时，严禁将国有资产低价折股，低价 出售或者无偿分给个人( 公司法第八十一条) 这种用词汇手段突显权势因素，强化确定态度的句子，数量相当可观。行 政诉讼法共1 4 2 旬，其中2 7 旬用“应当”，3 6 句用“可以”；公司法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