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专业论文）无主体所有制和“霍布斯状态”——对a村土地征用费分配的个案研究.pdf

丫6 5 1 9 3 0 中文摘要 本文要讨论的是在土地集体产权的前提下，土地征用费分配过程中产生的一系 列人际冲突。研究表明经济学将产权的分析停留于绩效的角度是过于狄窄的，产权 分析同样可以应用于关系的研究。产权对人际关系的影响作用是通过分配的公平性 传递而得的，因为财富的分配既是产权配置的直接体现，又将各相关当事人在空间 和时间上连结起来。在分析中，我们将诺思的制度分析框架作了微观化的处理。通 过分析征用费分配过程中，村民们之间的不同的产权观念、利益冲突和关系纠纷， 以及作为公共权力提供者的政府和村委会的行为和态度，研究揭示了现行土地产权 与人际纠纷的联系。研究最终表明，随着土地价值的上升以 及由此带动的部分农民 私有观念的的强化，“ 无主体所有制” 下的分配倾向于产生剧烈的冲突，并且这一冲 突类似于“ 霍布斯状态” :一方面表现为冲突的广泛性，另一方面表现为缺乏消除利 益冲突的文明的“ 协商” 规则。 关键词:产权分配无主体所有制霍布斯状态 ab s t r a c t t h e p a p e r i s t a l k i n g a b o u t t h e d i s s e n s i o n s i n t h e p r o c e s s o f t h e a l l o c a t i o n o f t h e m o n e y f r o m l a n d e x p r o p r i a t i o n w it h t h e s y s t e m o f c o l l e c t i v e p r o p e r ty r i g h t s . i t i s t o o n a r r o w t h a t e c o n o m i s t s a n a l y z e p r o p e r ty r i g h t s f r o m t h e a n g l e o f e c o n o m i c p e r f o r m a n c e . t h e f r a m e o f p r o p e r t y r i g h t s t h e o ry c a n b e u s e d t o a n a ly z e t h e r e l a t i o n s . t h r o u g h a l l o c a t i o n , p r o p e r ty r i g h t s i n fl u e n c e t h e r e l a t i o n s , b e c a u s e a l l o c a t i o n d o e s n o t e x p r e s s t h e c o m b i n a t i o n s o f p r o p e r t y r i g h t s , b u t a l s o j o i n t t h e f a r m e r s i n s p a c e a n d t i m e . t h r o u g h a n a l y z i n g t h e f a r m e r s i d e a s a b o u t l a n d , t h e b e n e f i t c o n fl i c t s b e t w e e n e a c h o t h e r a n d t h e a t t i t u d e s o f g o v e rnm e n t i n t h e a l l o c a t i o n o f t h e m o n e y f r o m l a n d e x p r o p r i a t i o n , t h e r e s e a r c h e r f o u n d t h a t t h e i n s t i t u t i o n o f c o l l e c t i v e p r o p e r t y r i g h t s l e a n t o r e s u l t i n c o n fl i c t s . a n d t h e s e c o n fl i c t s i n d i c a t e t w o c h a r a c t e r s : o n e i s t h e u n i v e r s i t y o f c o n fl i c t s ; t h e o t h e r i s s h o rt o f c i v i l i z e d r u l e s o f n e g o t i a t i o n b e t w e e n e a c h o t h e r . k e y w o r d : p r o p e r t y r i g h t s a l l o c a t i o n ho b b e s s i t u a t i o n 无主体所有制和“ 霍布斯状态” 一一对a 村土地征用费分配的个案研究 一、导论 1 . 1 基本议题:产权、分配与冲突 经济学对产权的研究侧重于分析产权与 财富之间的关联。产权与财富的关系可 以分解为两个主要的方面: 产权与经济绩效 ( 财富的增减) ， 以及产权与财富分配的 关系。相比教而言，经济学的研究更侧重于前者，即从效率的角度来理解不同产权 的功用或是产权制度的变迁。当然，相当多的产权经济学的研究也涉及到了财富的 分配，例如张五常对佃农的分析，只是分配在产权分析中，似乎总是处于从属地位 的， 分配存在的意义更多是在于利益分配结构是否能够对个人的行为产生激励效应， 从而促进绩效的增长。 产权制度支配着相应的财富分配，分配则是产权运作的直接体现。产权通常包 括特定资产的拥有者从资产的使用和投资中获得租金的权利、资产转让和交易的权 利，以及相应的排他权。前两种权利影响了财富在相关权益人之间的转移和配置， 而排他权则限定了财富分配的参与人员。在一个产权界定清晰，并且获得有效保护 的社会中，产权所有者在对资产收益的分配中处于主导地位，相关的权利人或资产 处置的参与者在此前提下获得相应的收入。 财富的分配总是会与各种纠纷和争论相联系。但是在不同的产权社会中，纠纷 的形式和严重程度很有可能是大不相同的。在一个产权清晰，并能得到有效保护的 社会中，如果未伤及到基本的公平底线，财富的分配过程很有可能是比较顺利的。 而在一个产权模糊，或缺乏保护的社会中，财富纠纷的数量和严重程度会大大高于 前 者。 李 j 奥尔斯顿等人对巴西亚马逊河流域的土地产权制度变迁的研究一定程 度上证实了这一点，他们认为，地价的上涨和移民土地所有权保障进度不一致共同 导致了亚马逊河流域的暴力冲突。 分配中产生的各种冲突，相当一部分是由于行动者对产权及相关分配制度理解 的不一致。这类观念上的差异，往往体现了正式的产权制度和非正式制度之间的区 别。在任伺一个社会中，统一的正式法律与复杂的社会规范和习惯之间总是会存在 差异，因此基于产权的财富分配是不可能完全消除纠纷。所不同的是，成熟的产权 社会的产权法律体系是在与非正式制度相互吸收、相互规范过程中融合而成，两者 之间共识更多，而差异不是根本性的。分配中的利益纠纷也可以通过协商以及各类 调解措施得到解决，并且有可能是实现双赢的。而在一个产权模糊的社会中，尤其 是产权正处于变迁的社会中，产权的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的差异是显著的，甚至 是相互 对立。人们或是由此产生相互冲突的产权信仰，或是基于利益的要求选择适 合自己的产权观念。总之，在这一情况下，分配中的冲突变得难以调和。 分配中产生的各种冲突，行动者各具特色的利益要求，实际上表明了产权可能 需要重新界定。由于产权的界定总是要通过行动者的协商，因此社会中的“ 权力 ， 结 构会影响到纠纷的最终实现程度。从任何一个行动者角度来看，权力结构由两个方 面组成:行动者之间的权力关系，政府或相应组织所提供的公共权力。权力的运用 有可能减少纠纷， 而且公共权力可以达成产权的正式界定， 但是权力的不适当运用， 反而有可能激化矛盾，甚至扭曲合适的产权制度。 社会学经常讨论“ 嵌入” 概念，特定行动者之间的产权关系总是与 其它各类社会关 系紧密相连。既然不同的产权制度有可能形成不同的纠纷函数，而纠纷又涉及到行 动者之间的利益关系，因此产权关系的变化将会影响到行动者之间的社会关系的变 化。 正如罗伯特 ， 贝茨所认为的， 改变产权就是重新界定社会关系。 更具体的来讲， 可以从两方面的指标来考察产权对社会关系的影响，一是产权制度在某种程度上可 能决定了行动者之间的社会关系亲疏远近;另一方面，产权通过纠纷的重新界定， 可能导致特定社会关系的破坏、解体和重组。 产权与社会关系的紧密联系，使得我们看到效率并不一定是研究制度变迁的唯 一视角。绩效的增长或许是制度变迁的必备条件、主要动力和最终目 标。虽然制度 经济学已经大量借鉴了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的研究成果和研究方法，并且不只 是停留在理论的演绎之上，而更加重视对社会历史事实的描述，但是对产权和绩效 增长关系的过多的关注，使得经济学经常忽略制度变迁之中复杂和有趣的过程。社 会关系的变化也许是产权制度变迁一个更直接和敏感的变量，因为制度的变迁总是 会带来利益的重新分配， 人际间的纠纷和关系的重组是不可避免的， 在理想情况下， 只有能够使行动者之间的关系达成平稳过渡的产权安排才是适宜的产权制度。要实 现这一点，产权变迁中分配的公平和公正是相当重要的。 本次研究讨论的就是这样一个议题:产权制度变迁和人际关系的相互作用。分 析的视角集中于土地征用费在村民之间的分配情况，通过分析村民们之间的不同的 产权观念、利益冲突和关系纠纷，以及作为公共权力提供者的政府和村委会的行为 和态度，来揭示现行土地产权制度变迁中存在的一些问题。这一分析框架直接借用 了诺思的制度变迁理论，即从产权、意识形态和“ 国家” 三个变量来分析制度问题， 所不同的是这三个变量在我的分析中微观化了;另一个不同点是，我希望能够将制 度分析从经济学单纯的成本收益视角扩展到关系的视角，当然如果关系的某种变化 叮以纳入成本收益的范畴，并且能够予以量化，这一扩展几乎是没有意义的。在正 式分析之前，我们需要回顾一下土地产权制度变迁和乡村人际关系的相关关系。 1 . z 回顾:中国土地产权制度变迁和乡村人际关系 ( 1 ) 残缺私有制下的地主农民关系 中国历史上曾经爆发多次大规模的农民战争。许多人将此归咎为土地私有造成 大规模的土地兼并现象，农民无地可种，不得不奋起反抗。秦晖则认为，历史上发 ， 毛 的大规模土地兼并并不是因为农民己经拥有了完整的土地产权，而恰恰是因为农 民缺乏产权， 无法对土地实行有效的保障， 导致农民耕种的土地可以轻易的被兼并。 而目 _ ，大规模的土地兼并往往有官府的力量在操纵，因为仅仅依靠民间的自由交易 是很难实现大片土地的集中。这一点和目前中国的圈地运动极为相象。实际上，在 专制主义时代，即使地主的产权也是无法保障的，因为以皇室为代表的统治者的权 力足以剥夺任何被统治者的资产。皇帝给予下属的土地封赏，不是单靠皇室的原有 土地储备可以承受的。 秦晖认为引起农民战争一个主要原因是农民的土地负担过于严重，因为高额的 地租和各类苛捐杂税使得耕种土地没有任何效益，土地不仅不能成为农民的保障， 反而成为农民想甩也甩不掉的包袱。历代卷入农民战争的不是无地可种的农民，而 是有地无法种的农民。 农民受到严重的剥削己经得到普遍的认同 ( 毛泽东、 费孝通、 张乐天) ， 在张乐天对解放前海宁盐官地区的研究中， 可看到该地区的地租要占到总 产量的4 0 %-5 0 %，有的甚至高于5 0 %a 对于地主与佃农的租赁关系，费孝通也有着有趣的描述。如果佃农没有交租， 收租的代理人有权将佃户抓入监狱。但是按照年长佃农的看法，交租是一种道义上 的责任，而不仅仅是担心自己可能被监禁，佃户不交租是因为遇到饥荒、疾病或者 是实在很穷造成的。而在地主方面，面对这种情况，会倾向于减免地租，被关押的 佃户如果的确交不起租，在年底也会释放，以避免耽误第二年的耕种。另外，地主 不会轻易收回田地，因为收回土地会很难找到适合的替代者。从费孝通的分析中可 以看到两点:一是地主与佃农之间的租赁关系并不是必然冲突的，佃户的租赁观念 影响着他本人与地主的联系;二是由于替代成本的存在，地主在土地的租赁关系中 并不处于绝对控制的地位，相反佃农也是具有一定的非正式谈判权。 至于3 0 年代中国乡村出现的佃农与地主之间的冲突，费孝通认为一方面是乡村 的经济萧条的确使得地租成为贫农的沉重负担，另一方面“ 耕者有其田 ” 的观念开始 深入人心， “ 交不起租的贫农感到不交租是正当的， 交的起租的人则要观望是否要强 迫交租” : 而地主方面，为了维护自身的特权， 采取了强硬的措施， 最终导 致了冲突 的升级。 ( z ) 人民公社:广泛的人际冲突和复杂的分配体系 “ 三级所有、队为基础” 的人民公社是一种典型的集体产权制度，公社成员以生 产队为基础， 一起参与在集体土地上的集体劳作， 一起参与对集体土地收益的分配， 除了必要的家庭生活，公社成员的生老病死离不开公社。人民公社是作为走向共产 卞义社会的一项重要制度安排，在人民公社的产生初期，政府将它宜传为是一个幸 福的乐园。但是在这样一个“ 幸福” 的乐园，公社成员之间却存在广泛的人际冲突。 张乐天在其著作 告别理想时代:人民公社制度研究简要描绘了公社成员之 间的冲突。在张乐天的研究中，公社内的冲突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普通社员与村 干部的矛盾;另 一 类是普通社员之间的冲突。 社员之间的广泛冲突直接根源于公社制度本身。公社制度的两个特点决定了人 际冲突的不可避免。首先，公社禁止劳动力的向外流动，将人口限制在村落中，大 部分物资的流动必须通过官方与集体的渠道。农民们无法到公社之外获取资源，只 好尽力争夺村落内的资源:由于人口无截至的增长，在加上集体产权的无效率，村 落的资源相对更为稀缺，社员之间的在分配上的竞争是相当激烈的。其次，集体劳 动所获的收益无法区分出产品和收益的个人归属，分配本身就成为一件相当棘手的 事情。“ 共同劳动引出了劳动计酬问题，产品分配引出按劳按需分配的问题” ，然而 放任的按需分配会导致集体资产的损害，而劳动计酬和按劳分配的计量又是相当困 难的，因为农业劳动大多是非标准化的，质量也难以检测，因此集体中的分配想达 到绝对的公平是不可能的， 而这又与接收平等观念的共产主义社员的意识格格不入， 社员之间、社员与干部之间的纠纷和争执自 然也无法消除。 公社时期的分配制度和分配过程都是相当复杂的。劳动报酬的计量主要是通过 工分制度实现。 1分的评定有多种方法， 包括“ 按活评分” 、 “ 按时评分” 、 “ 死分活分” 等，工分又山队工、班工、定额工、误工、补贴工、畜牧工等。客观的讲，复杂的 工分评定体系对于解决社员之间的纠纷攻不可没，毕竟工分制度为分配提供了一套 可供参考的标准。但是工分制度同时也产生了新的矛盾，底分的评定、社员工分的 具体计量、不同工分类型的劳动力配置都是纠纷容易产生的环节，另外很糟糕的是 很难计量社员真实的劳动绩效。公社的分配制度另一重要组成部分是部分产品实行 按需分配，按需分配实际上就是按照人口 和年龄进行平均分配。平均分配的操作手 续会相对简便，并且维持着社员门的基本生活保障。公社就是通过维持生产队内部 按劳分配和按需分配的巧妙平衡，将公社制延续下来。 通过描述公社时期产权制度和人际纠纷的关系，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脉络;公 社这一 集体产权制度造成了广泛的人际冲突， 也许是出于平均主义意识形态的考虑， 也许只是为了解决或预防社员之间的冲突，公社采用了复杂的分配体系:按劳一按 需相结合的分配体系在相当的程度上平衡了社员间的关系， 但是也产生了新的纠纷， 换句话说， 关系的相对平衡是以高昂的交易成本( 复杂的分配制度和过程) 为代价的。 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判断，公社时期的人际冲突是广泛的，但绝对不是严重的， 当然文革时的非正常做法应该是排除在外的。公社时期社员在产品分配中的纠纷， 源于农村产权的集体性， 这种集体性的产权在胡守钧教授看来， 是一种“ 无主体所有 制” ， 即相应的产品缺乏明确的所有者。 无主体所有制” 的存在，导致人们在对产品 实行分配之时，或者缺乏明确统一的规则，或者制定的规则无法有效实施。在这一 前提下， 成员对产品的利益追求缺乏合理的限定， 很容易导向“ 利益最大化” 的取向， 再加上集体资源的稀缺，这一取向不可避免的带来纠纷。 ( 3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基于土地的各类纠纷 从7 0 年代底到8 0 年代初期，中国进行了农村土地产权制度的改革，建立了家庭 联产承包责任制，农民作为集体的成员享有对集体土地的承包权。家庭联产承包责 任制的推行，不仅激发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促进了农业生产效率的大幅度提高， 而且理顺了国家、 集体与农民， 以及农民与农民之间的产品分配关系。 “ 交足国家的、 留够集体的、 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是对当时国家、 集体和农民之间分配关系的形象写 照，农民之间的产品分配关系也变得单纯化，各人只是从各自 承包的土地上获取收 益，人们不再为如何分配自己应该享有的权利，而象公社时期那样经常发生激烈的 争吵。 这一时期农民在分配问题上的纠纷主要集中于土地之上。首先是田埂变动引起 的纠纷，田埂是不同田块之间的界线，明确界定了相邻农田的不同承包权。由于田 埂是相对固定的，而且又是清晰可见的，可以说田埂是界定承包权的最佳标志。但 是田埂这一界线又是不确定的。田埂属于公共产权，也可以视作是农民们将部分私 人产权让渡而形成的。 田埂归两边农田的承包户共同管理、 共同使用。 一般情况下， 农民们为了充分利用各自的农田，会削减田埂，从而扩大自己的使用面积。时间长 了，m*合夺得越来越窄，以致难以行走，并且会发生渗水，使农田的肥力与水转 移到邻近农田去。这时候田埂两边的农田承包者虽然尚不会发生激烈争吵，但是双 方的怨气已经开始积累，因为任何一方都会认为对方是有错的，也没有谁会认为自 己是得利的。基本上，当田埂窄到一定程度上时，一方的农户便会重新修补田埂， 厚道一点的会尽量补的均匀，或者还会自己这边补的厚一点，不厚道的就会把对方 那边补的厚 一 点，而且往往就是他们会占用更多的田埂面积。不管怎么样，田埂总 是会发生偏移的，并且最初是看不出来的。如果双方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定位，田 埂 移动的趋势会一直持续下去。过了几年，有一边会发现自己可耕种的面积小了， 一 般出现2 0 厘米的差别是很正常的，但是如果某个农户同时受到两边的积压，达到5 0 厘米的削减也是有可能的。 这时候， 村民的协商能力变得非常重要， 协商能力好的， 双方谈妥，可以马上重新测量土地，划定界限;协商能力差的，一不小心就会引来 一场争吵;也有很多情况是，吃亏的一方不想惹麻烦，暂时将此事憋在心里， 一 直 等到了有其他的纠纷忍无可忍再表达出来。 第二个容易发生土地纠纷的是土地的调整时期。在第一轮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推行之时，原本是强调“ 巧年不变” 的，但是“ 巧年不变” 的概念没有在官方文件中明 确界定， 人们不知道是强调“ 农户享有特定地块的承包权1 5 年” ， 还是“ 农户享有对集 体土地的承包权巧年” 。由于政策界定的模糊性， 加上土地集体所有的产权限制、以 及公社时代的“ 成员权” 观念和传统的“ 平均地权” 观念的影响，大多数乡村在推行家 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同时，采用了后一种解释，商定每隔3 年或5 年进行上地调整的 决议。 关于土地调整对人际关系的影响，研究者是有不同理解的。周星在甘肃省临夏 州的调查时， 发现他们调查的乡村正在为上地的重新承包闹得鸡犬不宁、 大伤元气。 而朱冬亮通过对福建西北农村的研究，认为由于人日增长等因素，农民本身具有很 强的土地调整动力，正是土地调整达成了上地资源分配的公平性。朱冬亮的研究得 到了一些数据上的印证。徐旭等人在对浙江农民土地产权观念的研究中，发现只有 4 0 %的被访户是反对土地调整的，并且反对者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出于对村干部的 以权谋私的不满，而不是针对土地调整本身。在廖洪乐的研究中，支持上地调整的 样木户更是占到了8 3 .5 % . 朱冬亮的研究对以效率为导向的农村研究是一个挑战，后者大多强调稳定产权 的重要性，而朱冬亮更强调土地调整这些现象存在的合理性。土地调整，很多地区 最终是以 抓阉的方式解决土地资源的再分配。采用抓阉的方式实际上是各方利益在 分配问题上无法达成一致时，不得己采取的大家相对可接收的做法。即使如此，各 种争论依旧是不可避免的，尤其是在小调整中，让出地块的农户经常成为批评的对 象，因为他们倾向于将自己手中较差的地块拿出来，而需要调入地块的农户对此是 很不满意的。很多村落会规定小调整时，只调中等地块，但是土质的好坏、耕种的 方便性、水利的便利性等等因素都不是容易界定清楚的。 当第一轮土地承包期间，鉴于土地频繁调整带来的各类问题，包括土地的零碎 化、农民对土地的短期利用、村干部的侵权行为，以迟福林为代表的学者倾向于给 农民以“ 长期而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权” ，政府在第 几 轮的土地承包中着重强调了稳定 土地产权的重要性，明确提出“ 增人不增地，减人不减地” 的口号。但是这一政策在 具休执行中， 却遇到了来自 农民的阻力。 根据朱冬亮的调查， 在第二轮土地承包中， 严格执行“ 3 0 年不变” 政策的乡村，反而产生了一系列的人际纠纷;反之，那些不实 行“ 3 0 年不变” 政策，而继续规定若干年调整一次的农村，反而更加稳定，没有造成 很大的纠纷。 1 .3 研究思路和方法 研究主题:农户之间基于土地收益的分配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对土地产品收 益的分配，包括清晰产权下由于土地租赁形成的分配关系和模糊 集体)产权下的 集体成员间的分配关系;第二类是土地作为一种特殊的生产资源的再分配，现时主 要表现为土地调整;第三类是土地买卖相关的增殖收益的分配，现时表现为对土地 征用费分配。国内现有的研究基本上覆盖到了前两类分配关系，张乐天、朱冬亮分 别是这两类研究的代表人物。在这些研究中，除了朱冬亮之外，大多没有明确提出 产权制度与土地纠纷的之间的联系，但是从他们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两点:一 是模糊产权制度及其配套措施，倾向于产生人际上的纠纷，在既有的框架下，减少 这些纠纷需要建构复杂的分配体系，并且这一分配体系趋向于平均主义;二是在制 度变迁过程中，新型产权观念的介入将会破坏原有利益结构的均衡，冲突自 然不可 避免。 本文将从第三类土地分配关系入手， 讨论上述问题。 与目 前对土地征用的研究着 重分析政府、集体和农民三者之间的利益分配关系不同，本次研究重点分析土地征 用费在农户之if a l 的分配过程。对政府、集体和农民三者之间的利益分配关系的研究 是分析上地产权制度运作的一个重要视角，但是这一视角将农民作为一个整体的利 益集团进行分析是有缺陷的，它忽略了农民内部的不同利益要求、产权观念以及相 互 竞争的关系，而认识这些对于有效的推动制度变迁是相当重要。 本次研究的切入点是土地征用费的分配， 但是早期的土地调整将是本研究 一 个非 常重要的参照体系。对于土地调整的考察主要是基于四点考虑:首先，土地调整和 上地征用费分配之间的内在关联，我们可以将土地调整视为土地作为实物形态的再 分配，而后者则是土地作为货币形态的再分配:其次，两者所处的背景是具有比较 意义的，土地调整是持续性的，每隔数年时if h j ，乡村便会基于人口变动在全村或村 小组内调整土地，而土地征用费的分配是一次性的，因为农民们不再能够承包相应 的土地;第三，了 解现在，有必要先了解历史，农民现有的产权观念和行为习惯与 过去的事件密切相关:第四，现有的研究对于早期土地调整的微观分析过少，朱冬 亮虽然有所涉及，但是其重心放在了第二轮土地承包这一特殊的时段，因此有必要 补充土地调整的相应内容。 资料收集:本次研究主要采用的是访谈法和观察法，研究范围是浙江省金华市 区周围近年来被土地征用的农村。 研究的立足点是一个距离市区约7 公里的农村的生 产队。本次资料的收集主要分为两个时间段进行:第一阶段是从2 0 0 3 年9 月中旬到 2 0 0 3 年1 0 月初，时间为3 个礼拜;第二阶段是2 0 0 4 年春节，时间为1 个礼拜。 第一阶段的资料收集， 可以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为期一个星期， 访问了市区 周边的6 个村落的个别农民， 其中有2 个正在进行土地征用， 1 个在2 0 0 1 年部分上地被 征用，1 个是1 9 9 7 年被征用的，另有两个是在9 0 年代初被征用的;第二部分为期1 0 天左右，重点考察其中一个正被土地征用的村小组内部分配过程:第三部分为期3 天，主要访问了政府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由于在1 0 月份，该村小组并未完成最终 的分配， 因此在2 0 0 4 年春节期间， 进行了第二阶段的访问了解后来发生的分配事宜。 样本说明:在走访过的6 个村落，正在征用的和1 9 9 7 年被征用的村落，其最初分 配方案都是按人口平均分配，2 0 0 1 年被征用的村落最终基本按人均分配，但同时按 照类似于公社时期的口粮制， 区分了大人和小孩的份额， 9 0 年代初被征用的2 个村落 均采用按实际征用面积进行分配。 为了清晰的考察分配过程。 同时鉴于时间、 经费的约束， 最终的样本点只选择了 一 个村小组。 该村小组所在的村落 ( 以下简称a 村) ， 该村共有村民1 8 0 0 左右， 人均 士地近1 .2 亩， 此次征地时间为2 0 0 3 年4 月， a 村共有1 3 个村小组被征用到土地， 截至 9 月底，只有5 个小组的农户达成了最终的分配协定，所考察的样本点 ( 以下简称b 队) 是当时a 村8 个未达成最终协议的小组。 通过第一轮的考察，最终样本点在以下儿点满足了抽样的设定。( 1 ) b 队只有9 户人家，户数较少，有利于研究者清晰的分析农户之间的关系，如果户数过多，情 况过于复杂，反而对分析不利;( 2 ) 在1 9 9 9 年该村实行第二轮土地承包之后， b 队 内的部分家庭人口已经发生了变动;( 3 ) 有妇女外嫁， 但是户口依旧留在村内;( 4 ) b 队内尚有家庭有女儿未嫁出， 也有儿子尚未娶妻:( 5 ) b 队内， 有部分家庭的子女 在外求学;( 6 ) b 队内有部分老年人， 年纪在7 0 岁以上:( 7 ) b 队的部分农户之间是 具有亲属关系的。 当然，由于选择的样本点只有一个， 因此也会存在一定的偶然性， 无法反映其他一些很重要的情况。 山于农户正在征用费的分配问题_卜 进行激烈的竞争， 因此该事件的敏感性很强， 这给研究者的研究带来了巨大的障碍。为了回避农户之间的纠纷，我的主要访谈对 象是5 个户籍人口在近年来已经减少或者未来几年有可能减少的家庭， 他们的利益基 本上是一致的。由于该访谈资料存在致命的缺陷，因为无法收集到人口增长的家庭 的态度，我很难准确的了解另一部分人的真实想法，而且片面的材料有可能会影响 到我作为一 个研究者的客观立场。为了弥补这一缺陷，我又选择了另一村小组内的 两位 ( 人口增长)农户进行了访谈，从侧面了解人口增长农户的心态。研究面临的 另一个障碍是由于在利益上的竞争关系，任何一个访谈者都试图用他们的语言 影响 我的判断，隐瞒对他们不利的，告诉我对他们有利的。因此在本文中，我绝对不会 完全依赖于某一特定的访谈资料，不同资料间的比较是是更为重要的。 二、土地调整一作为实物形态的土地再分配 2 . 1 a 干 寸 土地调 整的制度安排 b 队所在的a 村在1 9 8 5 年开始进行土地调整，以后每隔5 年调整一次，加上1 9 9 9 年实行的第二次土地承包，共进行了4 次调整 ( 1 9 8 5 , 1 9 9 0 , 1 9 9 5 , 1 9 9 9 ) . a 村在 1 9 8 1 年实行“ 包产到户” ，当时人们并没有商讨任何日后要进行土地调整的协议。但 是按照公社时期的口粮标准进行“ 分田 ” 的做法， 已经为后来的土地调整埋下了伏笔。 若十年后，人口的变动开始破坏原先的均衡。为了维护全体村民的平衡，参照邻近 各村的做法，a 村的干部们在1 9 8 5 年初开始商讨如何实施土地调整，该年正好是中 央下达“ 土地承包1 5 年不变” 政策 ( 1 9 8 4 年)的后一年。 a 村的土地调整方案坚持后来所称的“ 大稳定、小调整” 原则，所谓的“ 大稳定、 小调整” 是指调整局限于生产队内部， 每次调整时在主要地块稳定不动的前提下进行 微调。当时在商讨调整方案时，a 村曾出现三种不同的意见:第一种意见即时“ 大稳 定， 小调整” 的做法; 第二种意见是每隔数年， 生产队内的土地全部打乱， 重新调整; 第三种意见考虑到各个生产队的人日变动会不一致，认为可以以前面任何一种做法 为基础，在个更大时间跨度下，全村土地进行重新分配。会议首先否决了第三种 意见， 因为在公社时期， 公社成员的集体劳动和分配都是以生产队为单位的， “ 大调 整” 的方案肯定得不到各个生产队的支持。 第二种意见最终也遭到了否决， 村干部们 考虑a 村的土地承包己经有3 年时间了，村民对各自的承包地已经有一种特殊的情 结，打乱重新分配很有可能引起部分村民的不满，而且村干部们自己也耕种上地， 他们中的多数也不希望没隔儿年就要换一次地。因此，a 村的土地调整最终确定为 “ 小调整” 的方案，调整的范围局限于生产队内部，如果政策不发生明显的变化， “ 小 调整” 的方案的有效时if li l 段为承包期的1 5 年。 而1 5 年之后， 情况如何， 就不是村干部 们可以决定的。 a 村的土地调整方案是以口 粮标准为基础的。 所谓的口粮标准是公社时期实行的 粮食分配制度。a 村的口粮标准大体如下:1 -3 岁 ( 均是虚岁) ，1 5 0 斤:4 -6 岁， 2 5 0 斤; 7 一9 岁，3 5 0 斤;1 0 一1 2 岁， 4 5 0 斤;1 3 一1 5 岁，5 5 0 斤;1 6 -6 0 岁，男性6 5 0 斤，女性6 0 0 斤;6 0 岁以上，不详 ( 拒被访者称，应该在4 5 0 -5 5 0 之间) 。由于口粮 标准的存在，人口的变动和年龄的增长都会影响到土地调整的数量。一般来说，当 某户人家增加一个人时，在土地调整时就可以划入一定量的土地;当某个小孩年岁 增长时，他也可以划入相应的地块。但是由于生产队口粮基数也是不断发生变化. 一般的趋势是增长的，因此某户家庭人口的增加和年龄的增长所带来的十地收益并 没有预想中当那么多。 为了清晰的说明农村土地调整状况，我们可以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假设一个 生产队有1 0 亩 地， 有两个男性成员， 一个是2 0 岁， 个是8 岁。 参照口 粮标准， 在第 一次分地时，2 0 岁的村民可以分到土地1 0 x 6 5 0 / ( 6 5 0 +3 5 0 ) = 6 . 5 亩，8 岁的村民 分到的上地则为3 .5 亩。 5 年之后，土地重新调整， 原先2 0 岁的村民依旧参照6 5 0 的口 粮标准， 原先8 岁的村民则参照1 3 岁的口粮标准 ( 5 5 0 斤) ， 因此年长的村民调整后的 十 地应为1 0 x 6 5 0 / ( 6 5 0 + 5 5 0 ) = 5 .4 亩， 也就是说他需要划出1 . 1 亩土地给年幼的 村民。 但是如果年长的村民在这5 年当中结婚了。 那么调整后他应该得到的土地为1 0 x( 6 5 0 + 6 0 0 ) / ( 6 5 0 + 6 0 0 + 5 5 0 ) = 6 .9 4 亩，也既 是a 年幼的 村民 虽然年龄增长了，口 粮提 高了， 但是他反而需要划出0 .4 4 亩的土地。 如果他想划入土地， 只有在这5 年中结婚， 等下 一 次调整时他们的口粮总和就可以超过目前拥有的土地。但如果他是女性，也 许在这5 年中外嫁，他承包的土地自 然全部归另一户使用。 虽然土地调整的范围限于生产队内部， 但是村千部们努力将主动权控制在手中。 第一步是资格确认。每到调整的年份，村干部们首先对村民进行资格确认。对于绝 大多数人而言，资格确认只是一个程序问题，但是在初次调整时，对于那些刚刚嫁 入村予的女性或者嫁出的女性则是个大问题。为了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村里 统 一 规定在调整当年的1 0 月旧 ( 不含) 之前迁入村子的村民有权获得土地， 在这之 前迁出村子的村民必须退出土地。 第二步是资格确认后，山村会计计算确定各个生产队各户人家应划入或划出土 地的面积。在这里要注意的是，确定土地调整数量不是由生产队内的村民商议而定 的，而是由村会计依据各农户现有口 粮总和与土地面积计算而得。生产队内的成员 虽然对本队其他成员情况也很了解，但是并不精确，而村会计一方面掌握的信息更 为全面，另一方面作为局外人更容易操作此事，也能得到大家认同。如果有人对村 会计的训算有异议，可以提出重新计算，不过一般来说，这类事情发生极少。 第三步是生产队成员的内部协商过程，应划出土地的农户们给出具体的田块， 应划入土地的农户们在其中进行选择。 一般来说， 村民们有两种方式可以进行选择。 首先是村民的自由协商。如果划出的地块进行协商是比较困难的，村民们会优先考 虑抓阉的方式。在生产队进行协商的时候，都会有个村干部在场，协同生产队长顺 利完成整个调整过程。一般来说， 每个村千部负责2 -4 生产队。 当生产队内部协商完成，各人没有异议。村委会便会着手测量具体的地块，测 量完毕后，便开始制作土地册。土地册会在第二年耕作之前发到农户手中。由于在 第一轮土地承包期间，承包户是没有土地承包证的。因此土地册是表明农户对某一 特定上地在规定年限享有承包权的最直接证明，以后几年内需要上交的粮食税、统 购粮和教育附加税等都会记录在上面。 2 .2 土地调整中的直接纠纷 从一般的逻辑推导来看，土地调整是很容易产生纠纷的，因为每一次土地调整 总有人得到，也总会有人失去， 获利者和失利者之间的争执会是很频繁、 很正常的。 的确，在a 村，几乎每个村民都会认为土地调整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情，因为土地 调整关系到农户未来几年的生活状况，但是前面的推论是过于简单化的。 通过考察a 村四次的土地调整， 我们发现因为土地调整产生的直接冲突是非常少 的。b 队在土地调整过程中，教有争议的事情只有两件。第一件是1 9 8 5 年第一次土 地调整的时候，当时z h 家的父亲需将一块田地转出，当z h 氏父亲提出转出的具体地 块时， 主要的接收者c a 。 家表示不满意，因为z h 家转出的田地不属于好地， z h 氏父亲 表示自己已经承包了分田时所有人都不要的“ 大水田”( 地势较低的田，很容易被水 演的田地) ， 这次没有将“ 大水田” 转出，已经非常照顾到队员们的利益，由于z h 氏父 亲理由充分， 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再加上他曾经担任村干部， 在生产队内德高望重， c a o 家只好自 认倒霉，表示同意。这次调整之后，b 队在调地时形成一个惯例，即转 出户每次均将差的田转出。 第 二 件发生在1 9 9 5 年的土地调整中。一般来说，生产队内的农户多少都是有亲 属关 系的。 在 b 队中， z h l - z h 4 同 为一家， z h e n g l 和 z h e n g 2 同 为一家， z h l 和 t i a n 家是 姻亲 关系， c a o 家和f a n g 家也有很强的 渊 源。 因 此在 调地的时 候， 村民 尽量将土 地 在 同 一 家族内调配，一方面亲属关系的存在可以更好的避免纠纷，另一方面也符合土 地不外流的原则。但是，现实总是复杂的，总是会存在模棱两可的情况，让人无法 准确的按照规则办事。 1 9 9 5 年， z h l 由于两个子女在1 9 9 4 年考上中专， 需将较多的土 地转出。z h l 将一块地转给了三弟z h 3 ，而将另一块地转给了其大舅t i a n , z h 3 对此很 不满，因为他认为z h 将更好的土地转给了t i a n 家，于是向z h 父诉苦。al 则认为t i a n 家的地与那块地更近，因此转给他是很自 然的。z h 父虽然对z h l 的做法有些不太赞 成，但是木己成舟，也就不便千预。再加上自己年纪比较大了，因此将部分田 地分 给三个儿子承包，而其中较好的一块给了z h 3 。对于此举，z h l 无话可说，毕竞是他 做事不周在前，z h 2 虽然不满父亲的偏心，但是也不敢直接对父亲的决定表示异议。 此事表面上己经结束， 然而兄弟之间的关系却变得微妙， z h 2 和z h 3 均对z h l 不满， 认 为虽然兄弟之间会有争吵，但是土地问题上做大哥的不应该偏向外人。这件事在后 来又有新发展，z h 3 的妻子在与z h l 争吵时，骂z h l “ 不顾兄弟情，连国民党都不如” ， 这对作为共产党员的al 而言是一个莫大的侮辱。 即使从更广的范围来看，土地调整带来的直接纠纷，总量上也是不多的，但这 并不表明土地调整是一件很让人安心、能够很顺利执行的事情。对于很多问题，村 卜 部和生产队长 必须小心翼翼，以避免不必要的纠纷产生。因为土地调整虽然本身 并没有引起农民的反对，但是在一些具体的调整方法上、规定比较模糊的地方或者 无法进行明确规定的环节，往往很容易引起小的争执。在小调整中，比较容易产生 争执的就是发生在村民协商确定转入转出的具体地块之时。对于具体应该转出哪块 土地，村委会的规定并不会很清晰，即使规定的很详细，其操作性也不会很强，因 为每个村、氛个生产队的情况都可能是不一样的。“ 村规” 不能确定的环节，。 民约” 就会发生作用。譬如，村民会达成一定的协议，优先在家庭内部调整、邻近农田的 农户优先选择、 一律调整坏地或者中等地、 调整面积较小时可以先不进行调整等等。 但是，即使如此争执依旧不能完全避免，因为具体到转出户划出某块地、转入户 选择某块地之时，各人对好地坏地、各种规章条例的判断和认知都是不一致的。像 前面讲的z h l 和z h 3 纠纷， al 可能真的是按照邻近农田农户优先选择权进行操作， 但 是z h 3 却会认为al 是利用这条约定将较好的地“ 分给” 其大舅，而不把做弟弟的放在 心上。采用“ 大调整” 的村子由于采取抓阉的方式来确定农户对具体地块的承包权， 那些抽到差地的农户虽然会很不满意，但是由于抓阉的方式也是自己同意的，因此 只能将不公平归咎于运气，并且寄希望于下次调整，农户与农户之间因为土地调整 而发生的直接冲突是很少见的。 在对a 村和相关村落的了解中，我们发现虽然土地调整是一件比较敏感的事情， 但是直接的人际冲突是比较少见的，相应的“ 村规民约” 大幅度化解了因土地调整而 可能产生的利益纠纷。而且，土地调整可能避免了村落中存在的更严重冲突，因为 它事实上 缓解了封闭村庄由于人口 变动引起的人地矛盾。在某种程度上，土地调整 ， !丁 以 视作是公社制度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平稳过渡的协调机制， 家庭联产承包责 任制满足了农民占有土地的愿望，解决了产品的分配问题，但是它很难解决人口变 动产生的人地矛盾;而土地调整的分配原则直接脱胎于公社时期的口粮标准，并且 符合农民平均占有土地的传统观念，是得到大多数村民的接受的。可以说，家庭联 产承包责任制与上地调整共同维持着村落的生存和发展，是影响村民的生产生活的 重要制度安排。 2 .3 土地调整中的农民土地情结 人际间的直接纠纷或许是评价土地调整人际效应的重要指标，但它实际上并不 能够揭示村民间真实的人际关系。乡村人情的约束，使得a 村村民和中国其他很多 农民一样，当他们受到他们所认为的不公正待遇之时，除非到了忍无可忍的境界， 他们并不会公开表明自己的不满， 相反将不满的情绪埋藏在心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 村民间关系的变化，这一不满的情绪或者会逐渐消失，或者遇到某个契机时以另一 种方式发泄出来。 土地调整作为一种土地资源的再分配方式，每次分配必然会有人得利，也有人 损失。 朱冬亮认为， 土地调整虽然“ 表面上看来是不稳定的， 但是实际上蕴涵着另一 种均衡和稳定。 ” 这一说法是符合农民“ 平均地权” 观念， 然而如果深入考察农民的土 地观念，我们会发现虽然农民认同土地是集体所有的，但是农民对其承包的土地也 是有特殊的土地情结。 土地调整与家庭联产承包制在农民的土地观念的形成上是存在本质的区别的。 土地调整强调以人口 平均分配土地，但是家庭联产承包制则有助于农户形成以 “ 户 ， 为单 位的土地产权观念，长期的耕种也许建立了农民与特定地块惜惜相存的感觉， 当他们注定要失去这一土地时，他们的心态是很复杂和无奈的。土地调整或许维系 了集体的公平，但是农户间所认为公平是有差异的。对于那些人口在几年内增长了 的农户，他们认为公平就是严格按照家庭人口平均调配土地;对于那些在某次调整 中转出土地的农户而言，“ 公平” 最好是这次调整土地转出去了，下次调整能够再把 相应的土地转回来。很多有儿有女的家庭在由于女儿外嫁而需要将地转出的时候， 大多是这么安慰自己: 。 反正过几年儿子要结婚， 儿媳妇进来也是要分地的， 再过两 年生个孩子，还是有的赚的。” 问题是，各户人家的人口变动情况是不一致的， 。有 的人家只有女儿，有的人家女儿外嫁后，儿子也转为城市户口。因此部分农户，在 整个1 5 年承包期中，其最初承包的土地一直是往外调出。b 队中，有的农户例如z h 氏兄弟的父母亲先后亡故， 有兄弟二人迁出， al 家中也连续迁出三个人， z h e n g l 家中迁出二个人， t i a n 家的父母亲双亡， 他们所承包的土地相继转到其他的农户手中。 在他们最初调出土地之时，他们是不会有任何意见的，但是当他们发现他们不得不 一而再、再而三的转出土地，他们的不满情绪是在积累的，只是很少公开的表达出 来。 在第 二 轮土地承包之后， z h 2 就曾在私下场合半开玩笑的对z h l 说: “ 在农村不会 读书的最运气，生产队的土地都分到他们家了，比以前的地主地还多” 。z h 2 这里主 要指的是f a n g 家， f a n g 家有两个儿子， 由于考不上大学户口 只能留在村里， 因此在z h , z h e n g l , t i a n 家等人口 不断 减少的 情况下， f a n g 家 人口 虽未 有很大变动， 但是最终 转 入了 很多土地。 z h l 和z h e n g l 两户家庭的 子女都跳出 “ 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