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专业论文）从机关干部到“企业精英”.pdf

摘 要 摘要 本文通过对天津市某委所成立的国有企业j 公司的个案研究，来探索在 中国市场转型的过程中，“政府办企业”这一现象给市场的分层机制和利益格局 所带来的影响。本文在对j 公司的研究过程中提出了一种新的权力继替模式，认 为机关干部在未丧失原有身份的基础上拥有了一种全新的混合身份，而这种身份 又带来了一种参与生活机遇分配的新机制。文章还指出，操纵着市场转型的政治 力量在市场经济转型的不同阶段，会根据自己所在的利益集团能够得到的利益多 少而选择不同对策，他们能够控制自己进入市场的时机。此外，不同资本可以在 各个领域之间发挥作用，这不光给了精英到其他领域发挥才能的机会，对于相关 领域的发展也起到了良好的促进作用。 本文采用了实践社会学的方法，通过对j 公司运作过程的观察和参与，以及 对这些从机关干部转换成的“企业精英”的访谈，将整个个案的动态发展过程呈 现在读者面前，为“精英问题”的理论研究提供了可参考的范例，也为“实践社 会学”的应用做出了小小的贡献。 关键词：精英机关干部企业精英权力机会利益 a b s l r a c t a b s t r a c t t h o u g hac a s es t u d yo fjc o r p ，as t a t e - o w n e de n t e r p r i s e ，t h ea u t h o rs t u d i e dt h e i n f l u e n c e so ft h e g o v e r n m e n t a le n t e r p r i s e s p h e n o m e n o no nm a r k e ts t r a t i f i c a t i o na n d b e n e f i ts t r u c t u r e si nt h ep r o c e s so ft h ec h i n e s em a r k e tt r a n s i t i o n an e w “p o w e r m o d e l ”w a sb r o u g h tf o r w a r di nt h i sp a p e r i td e s c r i b e dan e 、- m i x e di d e n t i t yo ft h e o f f i c i a lc a d r e s ，w h i c hl e dt on e wb e n e f i t sd i s t r i b u t i o na n dp o w e rt r a n s f o r m a t i o n ，a n d f o r m e dan e ws t r u c t u r e m e a n w h i l e ，t h ea u t h o rp o i n t e do u tt h a tp o l i t i c a lp o w e r c o n t r o l l i n gt h em a r k e tt r a n s i t i o nc o u l dc h o o s ed i f f e r e n ts t r a t e g i e sa n dt i m et oe n t e r t h em a r k e t ，a c c o r d i n gt ot h e i r “i n t e r e s tg r o u p s ”f u r t h e r m o r e ，c a p i t a l si nd i f f e r e n t f i e l d sp r o v i d e do p p o r t u n i t i e sf o rt h ee l i t et os h o wt h e i rc a p a b i l i t i e sa n dc o n s t r u c t e d g o o de n v i r o n m e n tf o r t h ed e v e l o p m e n t o ft h er e l a t e df i e l d s ， ad y n a m i cd e v e l o p m e n t a lp r o g r e s so ft h ejc o r p w a ss h o w nt ot h er e a d e r s t h r o u g l lo b s e r v a t i o n ，p a r t i c i p a t i o no ft h eo p e r a t i o no ft h ejc o r p ，a n dt h ei n t e r v i e w s w i t ht h o s ee l i t et r a n s f o r m e df o r mt h eo f f i c i a lc a d r e s i ts e tu pag o o de x a m p l ef o rt h e r e s e a r c ho f “t h ee l i t ep r o b l e m a n dm a d ec o n t r i b u t i o n st ot h e “p r a c t i c a ls o c i o l o g y k e y w o r d ：e l i t e o f f i c i a lc a d r e e n t e r p r i s i n ge l i t ep o w e ro p p o r t u n i t y b e n e f i t i i 南开大学学位论文版权使用授权书 本人完全了解南开大学关于收集、保存、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 同意如下各项内容：按照学校要求提交学位论文的印刷本和电子版 本：学校有权保存学位论文的印刷本和电子版，并采用影印、缩印、 扫描、数字化或其它手段保存论文；学校有权提供目录检索以及提供 本学位论文全文或者部分的阅览服务；学校有权按有关规定向国家有 关部门或者机构送交论文的复印件和电子版；在不以赢利为目的的前 提下，学校可以适当复制论文的部分或全部内容用于学术活动。 学位论文作者签名： 年月 e l 经指导教师同意，本学位论文属于保密，在年解密后适用 本授权书。 指导教师签名：学位论文作者签名： 解密时间：年 月日 各密级的最长保密年限及书写格式规定如下： 内部5 年( 最长5 年，可少于5 年) 秘密1 0 年( 最长l o 年，可少于1 0 年) 机密2 0 年( 晟长2 0 年，可少于2 0 年) 第一章问题的提出：中国的干部与市场 从机关干部到“企业精英 第一章问题的提出：中国的千部与市场 孙立乎曾经在论文中虚构过这样一个人物t c 。7 0 年代末，t c 凭借当干部的 父亲的关系进入某重点大学读书，8 0 年代初正赶上“出国热”，又通过父亲的 关系，由一个外国商人提供经济担保进而出国留学。三年后，t c 回到国内，加 入了“官倒”的行列。“官倒”热潮退却后，他进入国家机关某委，任副处长。 8 0 年代末，被选拔为主管副局长。9 0 年代初，“下海”成为民营企业家。9 0 年 代中期，向高校捐赠，并以此作为交换条件攻读该校在职博士生。( 参见孙立 平，2 0 0 2 a ：1 0 0 ) 这个虚构出来的t c ，虽然有点过分“典型”，但是他的经历也确实再现了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一些特殊阶段。在这个案例中，可以十分明显地看到，在 这些阶段里，机会和利益都与政府以及政府里的干部发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从求学、升官到发财，干部( 以及干部子女) 的身分都为t c 带来了其他人无法 比拟的优势，可以说是他平步青云的一个重要砝码。 政府与市场密不可分，是中国这样一个社会主义性质的国家从再分配经济 向市场经济转型的过程中所不可避免的事情。因为，在中国所进行的这场转型， 是与苏东等社会主义国家的转型所完全不同的一种改革，是一场自上而下的、 渐进式的改革。在这场改革中，政府的作用至关重要。如果没有政府的推动， 这场转型几乎不可能发生。那么，作为政府中的能动者干部，自然要抓住 每一次由政府推动的市场给自己所带来的机会，通过自己的这种身分，为自己 积累资源，积聚财富。这就是撒列尼所谈到的国家社会主义官僚统治结构中的 统治者将权力转化为索取社会剩余的特权。也是刘欣曾经在他的文章中所提出 的关于公共部门所授予的官僚特权与市场特权的关系的思索。( 刘欣，2 0 0 3 ) 但是，由于时间上的局限性，孙立平笔下的这个t c 没有赶上上世纪末、本 世纪初的另外一次浪潮，那就是各政府部门、事业单位纷纷成立公司的阶段， 否则，凭借他“官倒”过程中的经验以及副局长的身分，也许还能在这类国有 性质的公司里担任董事长或总经理的职务，继续将他的身份优势发挥到极至。 本文所要谈论的，就是这样一类人。同样是从机关进到企业，但是与那些 筹一耄问题的提出：中国的干部与市场 “下海”经商的干部不同，他们不是主动放弃自己在原单位的身分与地位，以 一个全新的身分想要进入到商海里打拼的。而是由于政府力量的推动，非主动 甚至是被动地被推向这片未知的海洋。他们中的很多人受着政府的保护和支 持，保持着原来单位的职位和编制，甚至领取原单位所发放的工资和福利。那 么，这些人他们的身份改变了吗? 他们真的从原来的机关干部变成了企业里的 精英了吗? 他们的意识、工作方式、活动圈子变了吗? 这些一直是笔者心中的 疑问，因此，对他们的“企业精英”的头衔我暂时加了一个引号，至于这个“企 业精英”的称号是否可以赋予他们，我们也许可以从本篇文章的个案中得到一 些答案。下面，我们先来看一下学术界对于这类问题的研究和探索。 第一节理论回顾 目前学术界关于精英问题的讨论，主要集中在权力的继替模式上。一部分 人认为在市场转型的过程中权力中断了，新的精英阶层产生；还有一部分人则 认为原来的精英将再分配权力转化为市场中的经济权力，因此权力实现了循环。 此外，还有越来越多的中国学者，对于改革过程中中国的干部在市场转型中的 地位和角色、以及给整个社会的结构和分层机制所带来的变化提出了自己的看 法。 1 1 1 精英再生 “精英再生论”者认为，直接生产者在市场经济的转型过程中受益，成为新 的精英阶层，而原来以再分配经济为基础的精英的地位则开始衰落。 1 1 1 ，1 波兰尼的理论 著名经济人类学家波兰尼将人类社会的经济体制区分为市场经济、再分配 经济和馈赠经济( 即传统的自然经济) 三种类型。他认为，市场经济以市场价 格为导向，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直接通过市场交易而发生联系。再分配过程则 表现为一种政治权力的行使，直接生产者与消费者之间缺乏直接的联系，产品 和生产盈余都要上交，中央将这些资源高度垄断，按照一定的规则进行再分配。 馈赠经济中的“非市场贸易”是在市场不存在的情形下而进行的贸易。他以对 汉谟拉时代巴比伦的贸易分析阐述了非市场贸易中，贸易者与具有对贸易品价 2 第一章问题的提出：中国的干部与市场 格的决定权的皇室之闻的关系的屈从性质。( k a r lp o l a n y i ，1 9 4 4 1 9 5 7 参见 刘欣，2 0 0 3 ：1 0 2 ) 1 1 1 2 撒列尼：精英流动 关于精英流动的观点最早是由撤列尼提出的，他根据波兰尼所提出的概念， 进一步分析了“再分配经济”与“市场经济”这两种制度条件下分层机制的差 异( s z e l e n y ，1 9 7 8 参见刘欣，2 0 0 3 ：1 0 3 ) 。他认为，在国家社会主义社会里， 不平等主要是由居于统治地位的再分配制度造成的，而市场却能够在定程度 上抵消再分配所带来的不平等。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社会不平等主要是由居于 统治地位的市场经济制度产生的，国家干预或再分配则有助于抵消市场导致的 不平等。 后来，针对改革初期过后不平等不断回升并扩大的趋势，撒列尼对市场在 再分配情形下具有平等化效应的观点进行了修正( s z e l e n y r o b e r tm a n c h i n ， 1 9 8 7 参见刘欣，2 0 0 3 ：1 0 4 ) 。他认为，一方面在市场经济领域里产生了一个 薪兴的经济精英，另一方面，一部分干部也学会了如何地利用市场，成功地将 自己的再分配权力商品化，即将官僚特权向市场特权转化。撒列尼认为，无论 是在官僚体制中享有特权还是在市场中享有特权，都可以步入精英阶层。 撒列尼以“市场渗透”的程度，区分了由再分配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中的 三种社会经济类型( s z e l e n y k o s t e l l o ，1 9 9 6 参见刘欣，2 0 0 3 ：1 0 5 ) ：( 1 ) 存在着地方市场的再分配经济；( 2 ) 在再分配经济占统治地位的条件下，以市场 与再分配共存为特征的社会主义混合经济；( 3 ) 资本主义导向的经济。他用“市 场渗透”理论近乎完美地解决了前苏联、东欧国家在这一理论问题上的矛盾， 但是很多人都认为，这种解释并不适合中国的市场转型( 宋时歌，1 9 9 8 ：2 5 ； 刘欣，2 0 0 3 ：1 0 5 ) 。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是，撒列尼强调了技术官僚的文化资本在精英地位 转换过程中的重要性。他认为人力资本在市场转型中对阶层再生具有决定作用。 她进一步系统化了再分配精英衰落、市场精英再生的观点，用文化资本和不同 类型的资本在特定社会空间里的转换，解释了为什么只有再分配稽英中的一部 分即技术官僚，可以循环到新的经济精英地位。( e y a ! ，g i l ，i v a ns z e l e n ya n d e k e a b g rt o w n s l e y ，1 9 9 8 参见刘欣，2 0 0 3 ：1 0 5 ) 1 1 1 ，3 倪志伟：市场转型论 第一章问题的提出：中国的干部与市场 倪志伟将波兰尼和撒列尼的理论扩展用于中国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 过程的分析，提出了“市场转型论”。倪志伟的市场转型论由三个相互关联的 论题组成：( 1 ) 市场权力论题：从再分配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会引发权力的转 移，即权力会更多地转向直接生产者，丽不利于再分配者。 ( 2 ) 市场激励论题： 市场比再分配经济为直接生产者提供了更多的激励，这就会激发起直接生产者 的更大的积极性，从而提高生产率。( 3 ) 市场机会论题：向市场经济的转型会带 来一种新的机会结构和流动渠道，在这种情况下，企业家身份成为一种可以替 代宫位的东西( v i c t o rn e e ，1 9 8 9 ；参见何晓彬，2 0 0 2 ：2 6 ) 。 倪志伟的市场转型论指出了“由再分配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型所导致的权 力资源、激励机制以及机会结构的变化；这一变化导致了社会流动和社会分层 机制的变化；在这一变化过程中，市场开辟了不为国家控制的新的通向社会上 层的渠道，使新的经济精英能够获得比行政精英更多的权力和财富，同时劳动 力和商品市场的出现，也使直接生产者从再分配者那里赢得权力进而获得更多 的收益：相对而言，行政精英的权力和特权则受到了来自市场的挑战，随着市 场比重的增加，他们的权力对于维持精英地位或获得新的经济精英地位来说， 重要性会日益受到削弱。” 在市场转型论提出后，学者们纷纷对倪志伟的理论发起攻击。于是，倪志 伟又对他的观点进行了修正。他指出，行政精英的权力贬值只是在相对于经济 精英在市场上的优势地位而言的，甚至认为转型期的分层机制表现为既具有连 续性，又具有非连续性。但是，他的市场转型改变了以再分配权力为基础的分 层机制的基本论断并没有改变。 1 1 2 精英循环 强调干部权力在市场转型中持续对阶层分化产生影响的学者，倾向于持 精英循环论的观点。他们认为，政治精英熟悉再分配体制运作的规律及漏洞， 并且在运用权力的过程中积累了大量的社会关系，这些无形的资产确保干部在 市场竞争中获胜。 1 1 2 1 罗纳塔斯：权力变形论 加利福尼亚大学圣迭戈分校的罗纳塔斯被认为是以“权力变形论”首先向市 吲欣，2 0 0 3 市场转型与社会分层：理论政变的焦点和有待研究的问题) 中田社会科学) 第5 期 1 0 3 4 第一章m 1 题的提出：中围的一f 部与市场 场转型论提出挑战的人，为了解释为什么匈牙利昔目的权力精英在1 9 8 9 年社会 主义政治体制解体之后仍然在私有化过程中占据优势地位，罗纳塔斯将东欧的 社会经济转型区分为两个阶段，即社会主义经济的侵蚀阶段与向市场经济的转 型阶段。( r o n a t a s 。1 9 9 4 参见刘欣，2 0 0 3 ：i 0 7 ) 在他看来，侵蚀阶段基本上是自下开始的，推动这个过程的就是那些处于社 会底层的追逐个人利益的人们；转型阶段则是由上层发起的，以明确的创造市 场经济为目的，通过决定性的立法行动实现的。在侵蚀阶段上，社会主义国家 仍然将私有部门视为敌对，禁止公有资产向私有部门转移，在重要部门排除私 有成分，国家和党的干部仍被明令禁止从事私营经济；只不过是有所让步，承 认它临时存在的必要性。向市场转型则开始于国家合法的市场经济制度的明确 承诺，也就是从1 9 8 9 年1 月匈牙利实旌经济协作法开始，法律允许开办私有有限 公司，向外来投资公司开放整个国有经济开放价格管制，为私人和机构投资 提供资本市场以及建立非中央集权的金融与保险体系。在这一时期，大批党员 脱党，干部纷纷下海。 罗纳塔斯认为，“私有农场”、“非合股企业”主要是侵蚀阶段的产物，而 “私有合股企业”是过渡阶段的产物。通过考察“私有农场”、“非合股企业” 和“私有合股企业”的企业主及其收入的影响因素，如党员身份、前干部身份 及职务等级、教育水平等，罗纳塔斯进一步认为，干部在成为私有家庭农场主 方面并不见得比其他人更有优势，这与撒列尼和倪志伟的研究结果是一致的， 在改革的早期，私有经济带来了一定的平等化效应。但是干部在成为私营业主 方面却表现出优势。在成为非合股企业主方面，他们是赢家，但这一成功却完 全可以由教育这一变量来解释，表明技术官僚权力持续论命题的成立。在干部 成为私营合股企业家方面，教育只能部分解释原因，而干部身份本身也有净解 释力，表明权力转换命题的成立。 他认为，再分配权力发生了两次转变：拥有再分配权力的干部在社会主义权 力结构中的长期经营，建立了深厚的社会网络，从而使权力资源转换成了社会 资源。另一次的转变则是在私有化过程中昔日官僚借助过去的社会网络关系， 将公有资产便利地转化为私有资产，成为首批私有资产的占有者。( 参见边燕 杰，2 0 0 2 ：3 9 ) 1 1 2 2 边燕杰和罗根：权力持续论 第一章问题的提出：中国的干部与市场 边燕杰和罗根利用他们于1 9 8 8 和1 9 9 3 年在中国天津所作的调查资料，提出了 权力持续论的主张( b i a ny a n j i e l o g a n ，1 9 9 6 参见刘欣，2 0 0 3 ：1 0 8 ) 。他 们认为，中国的改革是在共产党执政和单位制度这两大关键制度未发生动摇的 情况下进行的。这两种制度的持续存在保证了政治权力能够继续控制、分配资 源。他们进一步认为，政治权力在再分配和市场两种体制中都有所体现。在机 关和国有企事业单位里，权力对劳动报酬的再分配起制约作用；而在市场条件 下，在再分配体制内部成长起来的市场同样会倾向于捐有再分配权力的人，他 们的经济回报会随着市场的发展而保持和提高。 在中国市场改革的最初阶段，不平等有少量的减少，但是他们认为这并非市 场作用的结果，而是改革初期中国政府有意识地采取了对低收入者的补助从而 获取他们对改革的支持。当市场改革全面深入以后，社会不平等程度会拉大， 那些原来掌握权力的人从市场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b i a ny a n j i e l o g a n ，1 9 9 6 参见何晓斌，2 0 0 2 ：2 7 ) 1 1 2 3 白威廉和麦谊生的政治市场论 。 白威廉和麦谊生突破了“权力”与“市场”之间的界限，认为市场会削弱国 家和地方的政治权威的看法完全是陈腐之见。在他们看来，中国在市场转型的 同时产生了一种“政治市场”。市场制度的建立往往遵循着一种政治的逻辑。 在市场化过程中，干部不是在放弃权力，而是继续抓住权力不放。( w p a r i s h e m i c h e l a o n ，1 9 9 6 参见刘欣，2 0 0 3 ：1 0 8 ) 他 f 3 区分了三种类型的政治市场。第一种政治市场是工人同管理者之闰的， 以及管理者与国家科层机构之间的正式和非正式的讨价还价，市场便成了一种 妥协物，它不但依赖于某种潜在的经济动力，还依赖于政治体制中的讨价还价。 第二种政治市场涉及国家官僚同国营企业之间的相互依赖。他们引用了斯达克 的“路径依赖”概念，认为在传统体制下建立起来的政府和企业之间的依赖关 系在过渡时期会持续发挥作用。第三种市场主要指地方官僚与企业之间的庇护 关系。在自威廉和麦谊生看来，由于路径依赖，国家和地方官僚将持续介入经 济活动，掌权者所获得的参与政治市场的讨价还价能力将使他们在社会转型中 获得更多的好处，而不是使其权力贬值。政治市场和经济市场的双重作用使得 一些人可以通过非行政的渠道追逐名利，而官员们也可以通过政治在市场飞黄 腾达。 6 第一章问题的提出：中国的干部与市场 1 1 3 中国社会学者的其它观点 1 1 3 1 孙立平：市场转型的实践分析 孙立平在分析了东欧国家市场转型的特点以及对东欧国家市场转型的研究 所采取的研究角度之后，提出了中国市场转型过程的独特性以及自己的见解。 他认为，撒列尼等人对前社会主义国家市场转型的研究，具有以下四个特点： 一、他们所关心的主要是其正式组织和制度等结构性特征；二、对于结构性特 征的关注，主要是通过大规模闻卷调查的方式进行的；三、基本的理论视角事 自上而下的；四、他们所研究的市场转型国家，主要是东欧，特别是中欧的匈 牙利，而在这些社会中，市场转型是与政体的断裂联系在一起的。这就意味着， 在大规模的市场转型发生之前，整体和主导性的意识形态都发生了根本性的转 变，这样就为名正言顺的、大规模的、以国家立法形式迸行的市场转型提供了 可能性。这也是为什么对苏东转型所进行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制度和结构的特 征上。 但是，孙立平指出，中国的市场转型过程有着自己的独特陛。首先，它是政 体连续性背景下的渐进式改革，这是与苏东的激进式改革截然不同的转型过程， 是在基本社会体制框架和主导性意识形态不发生变化的前提下所进行的改革， 强调了在坚持社会主义基本制度和原则基础上的自我完善。第二，这种改革所 导致的精英转换过程，并非是相对独立的、不同类型的资本之间的转换，而是 形成了一个掌握文化资本、经济资本和政治资本的总体性资本经营集团。第三， 中国的市场转型，在主导性意识形态连续性背景下采取了非正式运作的方式一 一“变通”。通过对这些特征的分析，孙立平提出了在研究中国社会转型的过 程中，要注重转型的实践层面的观点，主张通过对实践过程的分析，来揭示静 态结构中很难发掘的、掩藏在更深层次的社会事实。( 孙立平，2 0 0 2 c ) 1 1 3 2 李路路：市场转型与社会分层 李路路重点讨论了当资源分配机制或地位获得机制发生很大变化的情况下， 不同阶层之间相互作用关系变化的趋势及其社会结构的意义( 李路路，2 0 0 4 ： 1 1 1 7 ) 。他借助韦伯关于统治关系的两种基本类型，即：依仗强制性( 命令) 的机制和依仗利益的机制，分析了中国社会分层结构的变革。他指出，在社会 主义再分配体制下的社会分层结构中，特别是在中国这样一个高度单位化的社 第一章问题的提出：中国的干部与市场 会中，政治权力的机制成为资源分配的主要机制。因此，行政级别和政治身份 在人们地位的获得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同时，使得代际之间的地位继承受到 政治因素的强烈干扰，社会地位通常要通过中介性因素( 如教育) 才能得以传 递。 但是，中国社会从再分配机制向市场机制的转型，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原有 的资源分配机制和地位获得机制，政治权力因素在结构化过程中的作用弱化， 教育的作用得到维持，而诸如家庭背景、社会网络等因素的影响凸现出来。然 而，区别于“市场转型”理论的是，李路路认为，政治身份影响的下降并非导 致再分配的相对地位的改变，市场转型的过程特征和其他社会因素( 例如社会 网络、教育等) 会使得他们相对地位的再生过程得以延续。 再分配机制的弱化，改变了阶层之间的相互作用关系，改变了分层结构的整 合机制，从而影响到整体社会结构的变革。人们的社会地位，乃至不同阶层的 相对地位，以及不同阶级阶层的再生产和流动，将越来越多的不再是通过一个 高度集权的资源再分配中心以行政命令式的手段强制分配的结果，而是越来越 多地取决于他们在交易性过程中所占有的地位。交易的双方至少在形式上是相 对独立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阶层再生产的机制与改革前相比，已经发生了 重大的变化。政治权力和某种经济机制之间存在着种相互适应的关系，经济 体制包括市场关系并非抽象的社会存在，而是广泛的“嵌入”在社会关系和社 会制度之中的。政治社会利益和经济机制的改变对社会阶级结构和机会结 构的影响，取决于变迁发生前的制度结构、变迁的直接推动者、变迁的策略、 变迁所采取的形式以及多种文化和传统的因素。( 李路路，2 0 0 2 a ) 1 1 3 3 宋时歌：权力转换的延迟效应 宋时歌认为，中国的改革并不是简单地以市场机制取代再分配机制的过程， 而是表现为不同的经济发展水平区分开来的不同阶段。在中国的社会主义国家 向市场经济转变的过程中，是政府而非市场在推动和控制着整个改革的过程， 拥有政治权力的干部能够而且愿意将旧的再分配权力转化为新的形式( 如经济 权力) 。在市场改革的早期，由于这种幂j 益还不十分明显，因此干部在旧的再 分配体制中巨大的机会利益延缓了他们转向市场经济的脚步，出现了一个短暂 的干部权力真空，使得社会下层有机会成为新兴的经济精英。然而随着市场经 济的迅速发展，由此面产生的利益吸引也日益增大，市场中的干部权力真空被 8 第一章问题的提n ：中国的干部与市场 迅速填补，随着这种权力被转化成为经济利益，干部成为新兴经济精英的一个 主要来源。他通过对人民大学社会中t t , , 1 9 9 6 年的全国性问卷调查的分析，验证 了自己的观点，从而得出结论：“中国的市场改革不但没有减少由再分配体制 造成的社会不平等，反而通过一种复杂的转换机制，将原本在社会主义再分配 体制内部受到共产主义意识形态严格约束的、有限的不平等，转换成为自由市 场条件下的、不受任何约束和限制的绝对的不平等。”o 1 1 3 4 刘砍：官僚特权与市场特权 刘欣总结了以往研究对于公共部门授予的权力在市场转型中参与生活机遇 分配的机制，并且对公共部门所授予的官僚特权与市场特权的关系问题进行了 讨论。他认为，在转型期的中国社会里，可以区分出两种不同来源的特权，即 公共部门授予的官僚特权或统治特权，和基于市场契约的市场特权。无论是在 市场统治结构中还是在官僚统治结构中，居于统治地位的人，都会因拥有权威 而拥有了索取剩余或利益的特权。他对于韦值关于市场特权决定市场地位并进 而决定人们的阶级地位的分析和撒列尼对国家社会主义官僚统治结构中的统治 者将其权力转化为索取社会剩余的特权过程的分析表示赞同，进而指出了分析 公共部门授予的权力在不同的经济过程中，即再分配和市场经济过程中的不同 表现形式的意义。他认为，进一步弄清公共部门授予的权力在“社会主义市场 经济”条件下与市场之间的互动关系，才能更清楚地揭示权力与分层机制之间 的关系。 刘欣认为，在今天的中国，市场机制日益发达，再分配经济得以运行的制度 不再是社会主义国家的控制权力。在现存制度背景下，除了以再分配权力的方 式展现自己外，还会以其他的方式发挥作用。在转型经济中，干部不是作为“再 分配者”，而是获得了新的权力资源。他们的权力不仅没有减少，反而会有所 增加。随着市场的扩张，产生了新的经济角色，从而出现了新的权力形式，而 这些新的权力形式会使干部保持甚至扩大他们的利益，并随着实践的推移，很 可能使他们进入新的经济实力集团。如果不把干部保留下来的权力仅仅视同“再 分配权力”，那么我们看到的将是种有特色的新型市场经济。( 支日欣，2 0 0 3 ) 1 1 4 现有理论的启示 。宋对歌，1 9 9 8 ，权力转换的延迟效应对社会主义唇家向市场转变过程中的精英再生与循环的一种解 释，社会学研究，第3 期：3 3 9 第一章问题的提山：中国的干部与市场 ( 1 ) 现有研究中的所谓“企业精英”，几乎都是指的那些主动放弃原有干 部身份、并且成为私营企业主的人，而对于在“政府开公司”过程中非主动甚 至是被动地进入市场的干部几乎无人论及。在本文中，将对“政府开公司”这 一机制下的从机关干部转化而来的企业精英进行较为深入的研究。 倪志伟的理论把干部在市场转型中的选择摆到了两种非此即彼的选择面 前：或者“守住”既得的再分配权力，或者“下海”去成为民营企业家。这实 际上是在两种分层机制中为干部继续留在社会上层做出的选择。确实，这是两 种单纯的逻辑，与波兰尼和撒列尼区分“再分配经济”和“市场经济”的两种 理想类型的逻辑完全吻合。然而，无论哪种纯粹经济类型在历史上或现实中都 不存在。因此，在本文中，笔者将着眼于结合了这两种类型的一种新的权力身 份并分析这种双重身份对利益格局和阶层分化的影响。 ( 2 ) 对于精英问题的研究观点虽然层出不穷且有了不少理论创新，但是从 自口述文献的研究中我们也看到了很多学者研究上的一个盲点。他们对再分配在 不同的经济过程中，即再分配和市场经济过程中的不同表现形式，以及再分配 权力在市场转型的今天行使作用的形式，没有进行进一步的分析。 撒列尼试图通过“再分配权力的商品化”概念来说明干部是如何在国家社 会主义混合经济中继续维持其上层经济地位的，认为“再分配权力的商品化” 表现为“将官僚特权向市场特权的转化”。但是，对于这个问题他没有进行系 统化和理论化的分析。因此，在本文对个案进行分析的过程中，将会探讨干部 如何利用市场，将原有的再分配权力转换为市场经济过程中的新的权力，以及 这种权力的权威性和垄断性。 ( 3 ) 刘欣在他的文章中指出，中国的市场从开始，就是在政府的引导和 干预下发育的。产权关系也十分复杂，l 虱有、集体、私有经济并存，产权也不 明晰，更没有完全以市场化的方式来表达。户籍、劳动人事等制度虽有松动， 但依然僵固，使劳动力的流动，尤其是体制内的劳动力的流动，没有可能自由 发生。各种权力和特权不仅没有被赶出市场，相反，权力机构和享有特权的人 常常捷足先登。( 刘欣，2 0 0 3 ) 因此，在笔者对个案的研究中，注重对这些问题的观察和了解，希望可以 通过具体的实例，给类似的研究提供一个可参考的框架。 ( 4 ) 孙立平在分析撒列尼等人对前社会主义国家市场转型的研究时，曾经 指出，苏东市场转型的基本特点是经济转型伴随着整体和意识形态的断裂，因 第一章问题的提出：中国的干部与市场 此，在研究这种市场转型的时候，研究者们的关注焦点在于上层精英。同时， 他也指出，中国市场转型的许多具体过程是以变通的方式进行的，这就给了下 层官员甚至普通人提供了更多的空间和机会。因此，孙立平在对我国农村国家 和农民的关系进行研究的过程中，十分重视这种具有变通性质的非正式体制的 运作，他将目光从对制度和组织的结构性特征的研究上转移到了市场转型的实 践层面，并且对应地将他的研究视角集中在农民的身上，通过这种对“日常生 活”的观察和分析，来发现普通人生活中的实践逻辑。他认为，这种“日常生 活”是一种与“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视角部不同的视角，而是对这两 种视角的均衡和整合。 孙立平虽然提到了将“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两种视角相结合的“日常 生活”视角，但是他的文章中实际采用的仍然是“自下而上”的观察视角，他 的对底层群众( 农民) 和底层干部( 村干部) 的互动过程韵研究，其实仍然是 以“下”( 农民) 为基点来探索与“上”( 国家) 的关系。但是，这种视角虽 然适用于对农民问题的研究，却未必适合对精英问题的研究。笔者认为，对于 不同的研究对象要使用不同的研究视角，中国虽然不像苏东经历了政治体制和 意识形态的断裂，但是在这种连续背景下的市场转型过程中，作为主持和推动 这场改革的能动者干部，他们所处的环境和他们的身份、意识等各个方亟 也在受着不同的冲击。因此，以干部群体为研究对象来探寻发生在他们自己身 上的变化，是研究精英问题时应该涉及的视角。 第二节实践社会学的研究方法 1 2 1 布迪厄：场域、惯习和资本 布迪厄社会学理论的基本方法，以反思性为原则和出发点。在对二元论争 论进行反思的过程中，布迪厄提出了“实践”的理论体系。其中，最重要的概 念包括：场域、惯习和资本。 场域是在各种位置之间存在的客观关系的网络或构型，布迪厄认为，场域 可以被设想为由一些特定原则所界定的充满冲突和争夺的空间，它的结构是根 据其中博弈者之间的力量关系的改变而决定的。惯习是一种社会化了的主观性， 是一种持续的、不断变化的、开放的性情倾向系统，它是资本与场域之间的机 第一章问题的提出：中国的干部与市场 制，具有能动的实践意义，推动着拥有一定数量资本的行动者们采取某种特定 策略，积极参与场域的博弈，或旁观伺机。资本是积累起来的劳动，这种劳动 可以在排他性的基础上被行动者或群体所占有并具有产生新的利润的潜力。 不同的资本类型( 经济资本、政治资本、文化资本) 之间是可以通过努力而相 互转换的。布迪厄指出，资本的传递性一方面使得社会生活建立起较为稳定的 秩序和结构，另外一方面又会导致不平等。( 王铭铭，1 9 9 7 ；洪进，2 0 0 0 ：陈 宇光，2 0 0 3 ) 1 2 2 孙立平：从“过程事件分析”到实践社会学 孙立平在研究方法的使用上很大程度地受到布迪厄的影响，但是，他也看 到布迪厄在把实践社会学付诸实践的时候的失败，其原因就在于布迪厄的分析 仍然钟情于定量和结构分析，虽然惯习、场域等概念在单独使用时具有一定的 意义，但是它们却无法激活实践。因此，他在2 0 0 0 年对中国农村中国家与农民 的关系进行研究时使用了“过程事件分析”的研究策略，为社会学者在接 近实践社会学的努力过程中开辟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孙立平，2 0 0 0 b ) 孙立平将这种新的思维方式称之为“一种能够将再现复杂而微妙的事情并 能够对其进行清楚解释的方法，或者说是一种研究策略”固。这种方法就是观察 人们的社会行动，特别是由它们的行动所形成的事件与过程。通过对事件与过 程的叙事性再现和动态关联分析，来发掘那些在正式结构中难以发现的“微妙 性”的东西。 他的“过程事件分析”的研究策略就意味着在一种动态的过程中展现 事物本身的一些重要特征，事物内部不同因素之间的复杂关联，以及这一事物 在与不同的情景发生遭遇时所可能发生的变化，而这些，常常是超越静态结构 的界限的。这种策略，强调一种动态叙事的描述风格，要将研究的对象作为或 者当作一个事件性过程来描述，通过这种描述，来分析并揭示其中微妙的逻辑 和机制。这种策略，适合于那些具有深层逻辑的过程和事件。在孙立平应用“过 程事件分析”的研究方法来研究当代中国农村中国家与社会的关系时，我 们看到了传统分析这一问题时所常见的整体论模式和本土性模式以外的很多动 态的和意想不到的东西。 4 孙立平，2 0 0 0 ，。过程事件分析”与当代中国国家一农民关系的实践形态， 清华社会学评论 特辑鹭江出版社：5 0 。 墨三兰竺塑茎王墅型：尘些堕蔓二盟! 坌旦塑尘壅盟壅 但是，“过程事件分析”只是接近实践，并不是分析本身。近几年， 孙立平开始倡导一种实践的社会学，实践社会学所面对的，是社会因素的实际 运作过程。他将实践社会学的要旨概括为三点：一、实践社会学要研究的是实 践状态的社会现象。二、强调在实践过程中发现在静态中难以展示出来的事物 的逻辑。三、实践“大于”静态的结构或制度，存在着一个“实践的增量”， 实践是超越结构且不能还原为结构的。( 孙立平，2 0 0 2 ) 在将实践社会学应用于社会转型研究的时候，孙立平强调了实践状态社会 现象的四个环节，即过程、机制、技术和逻辑。过程是进入实践状态社会现象 的入手点，是接近实践状态社会现象的一种途径。在对过程的强调中，重视的 是事件性的过程，因为实践状态社会现象的逻辑，往往是在事件性的过程中才 能更充分地展示出来。机制是逻辑得以形成并且发挥作用的方式，社会转型的 机制是社会力量的组合及其变动。技术是指实践状态中那些行动者在行动中所 使用的技术和策略，对技术的强调主要是为了突现实践活动中的主体性因素， 这种主体性因素是塑造实践逻辑的一个重要因素。逻辑，则是实践社会学的目 标，正是通过对这种逻辑的解读来对我们感兴趣的问题进行解释。孙立平认为， 虽然人们常常将改革看成是一个人为设计的过程，但实际上，这样的过程一旦 开始，就会形成一种支配这个过程走下去的力量，这就是逻辑。从这个意义上 说，改革和转型的过程在脱离了最初的阶段之后，过程中产生的逻辑就开始发 挥作用，而且这种作用会随着推移而不断增强。因此，后来的转型过程及结果， 实际上已经与最初的设计目标越来越没有关系。 孙立平虽然提出了实践社会学的研究思路，但是还没有通过具体的个案来 说明这种实践社会学的实际应用过程，如何在对实践的研究中寻找他所提到的 “过程”、“机制”、“技术”、“逻辑”等关键环节，仍然是实践社会学需 要继续探索的题目。本文将尝试运用实践社会学的研究方法，对政府办企业的 过程中所产生的“精英问题”进行研究。 第二章从机关干部到“企业精英 ：对j 公司的个案研究 前面曾经提到，本文将对“政府开公司“这一过程中所_ 形成的“精英”进 行个寨研究。所谓政府开公司，是由政府机关进行资金注入来启动投资，成立 3 第一二章从机关干部刮“企业带英”：对j 公司的个案研究 企业，让其独立经营和运作。这种公司里的管理者们，原来大多为机关里的干 部，拥有较高的声誉和良好的待遇。与那些8 0 年代下海的官员不同，他们不是 主动放弃自己的原有身份，投入到市场这片以前从未涉及的海洋的，他们身份 的转变往往是一种行政举措，而并非本人的强烈愿望。那么，在经济转型的过 程中，这些走进市场的新型企业精英，是否丧失了原来的再分配权力? 有没有 获得了新的权力资源? 他们所处的环境发生了什么变化? 他们的身份和角色又 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本文就是以这类的干部为研究对象，以天津市某委所成立的具有国有性质的 公司j 为个案，通过笔者从2 0 0 4 年3 月到2 0 0 5 年3 月在该公司实习时的观察和对该 公司以及与该公司有关人员的访谈，探寻政府在市场经济转型过程中所扮演的 另外一种角色，以及这些“非自愿”进入市场的政府官员在向“企业精英”转 换的过程中是如何获得新的权力资源的，进而理解这一现象给中国带来的新的 分层机制和机会结构。 第一节成立背景 天津市的市政建设，原来都是由国家行政拨款到建委、市政、园林、市容、 房管等相关部门，再由这些部门组织建设。但是，从2 0 0 3 年开始，天津市开始 大规模的城市建设，原来的资金渠道已经无法跟上城市建设的快速步伐，政府 无力支付如此大数额的投资。于是，只有进行市场化运作，通过银行贷款来支 持城市的大面积改造。由于这种贷款行为只能在企业与企业之间进行，因此， 经天津市市委、市政府批准，建委在2 0 0 4 年正式成立实行国有资产授权经营的 国有独资集团公司天津市基础设施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 简称天津城投 集团) 。通过该集团承按开发银行的基础设旌贷款，实行资产经营和资本运作， 作为天津市城市基础设施建设的一个投融资的平台。城投集团从银行贷来款项， 又作为出资人的身份，投资在天津市的城市基础设施项目上，并且对这些项目 进行运营管理和监管考核。同时，通过培育上市公司、发行债券、招商引资等 途径，实现投资的多元化。 政府将价值1 4 0 亿元的路、桥等设施资源赋予城投集团，作为其注册资本 ( 逐步增资到3 0 0 亿元) 。城投集团预计利用这些政府赋予的特许经营权资源， 来聚集和经营城市里的其他相关资源，开发土地整理和经营，实施广告经营、 1 4 第二章从机关干部到“企业精英”：对j 公司的个察研究 设旌冠名、旅游项目开发、商业服务业项目经营等，形成一批企业利润生长点， 然后再通过这些土地收益来偿还开发银行的贷款。 城投集团下属四个分公司：地铁公司、管网公司、海河公司和环境投资公司。 这些公司再根据不同的项目，将融资来的款项划分给其他承办单位，将天津市 的海河综合开发、地铁、快速路网等项目组织起来。以修路为例，修一条路， 除了要把路拓宽修平，还要涉及道路下面的各种管道、路面上的各种网线、路 旁边的绿化和立面的整修等各个环节。那么，这不同的项目就要交给不同的承 办单位去完成。这种作为承办单位的公司也是由市政建设的各个部门成立的， 由于他们本身没有还款渠道，银行无法给其贷款，因此只能通过“分一杯羹” 的形式来分得城市投资公司的一部分贷款来完成自己的项目。 笔者所要研究的单位，就是作为承办单位之一、在这样的大环境中应运而 生的。j 公司的前身为天津市某委( 本文暂将该委称为s 委) 的两个事业单位a 办 ( 全额事业单位) 和b 办( 自收自支) ，这两办所作的工作就是我们前面提到 过的与城市建设相关的工作。市政建设由行政拨款改为银行贷款后，由s 委成 立了j 公司。于是，这两个单位的人员全部成为j 公司的员工，由s 委主管副 主任l 主任( 局级干部) 兼任公司董事长，这两个单位的原主任y 和z ( 处级干 部) 任公司总经理。两办的原班人马，全部保留原来的编制( 其中两个处长是 公务员编制，其他人是事业编制) ，工资比原来有所提升。 j 公司成立初期，虽然承办的都是政府的指令性工程，但是其目标是先通过 前几年的资金积累和资源积累，在完成政府指令性工程的同时开发新的市场项 目。因此，该公司从社会上聘请了具有公司工作经验的人员担任中层领导，并 且希望从公司的运作上逐渐沿着市场化道路发展。j 公司成立时设定了开发经营 部、策划设计部、工程部和综合部( 含财务) 四个部门。由开发经营部负责工 程队的招标和新的市场项目的发展、策划设计部负责工程的总体规划和设计、 工程部负责项目的监督管理、综合部负责财务以及公司日常工作。 第二节从银行贷款说起 j 公司成立的一个非常必要的因素，就是作为一个实体通过分得城投集团的 银行贷款来进行这种资金上的中转。直观地看，城市建设的项目资金来源从政 府的行政划拨改为通过银行来贷款，的确是减轻了政府的财政负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