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学专业论文）本质之美永恒之美——论中国绘画的稚拙美.pdf

摘要 在漫长的人类绘画历史中，美呈现了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稚拙美是诸多美的形式 中的一种。 稚拙美艺术由来已久、源远流长。艺术发展史表明，它并非仅仅是人类不成熟或幼 稚时期的产物；从原始岩画到现代绘画，每个国家、每个时代的绘画艺术都有着稚拙美 的体现。 本文深入分析了稚拙美在原始绘画作品、儿童绘画作品、艺术家绘画作品中的具体 体现，阐明了稚拙美绘画在众多的绘画形式中是一种最直接的表达情感的方式，由此说 明稚拙美的产生与存在是必然的、客观的，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从而得出稚拙美 是本质之美、永恒之美的结论。 本文对儿童画和齐自石绘画从造型、笔墨、色彩、构图绘画构成因素上进行对比分 析，阐释了稚拙美在儿童画与齐白石绘画中的相同与不同。 本文总结了稚拙美的内在精神及深刻内涵，并指出，在各种艺术思潮冲击下的当今 社会，中国的艺术实践者们，更应该在正确把握稚拙美实质意义的基础上勇于开拓、大 胆创新，使稚拙美艺术再上一个新的台阶。 关键词：绘画艺术稚拙美儿童画齐白石本质美永恒美 l a b s t r a c t i nt h e1 1 i s t o r ) ，o fh u m a l lp a i r l t i i l g ，b e a u t yi sp r e s e n t e di nv 撕e df b m l s ，锄o n gw h i c hi s 也e n a t u r a lb e a u t y n a t l l r alb e a u t ) ，a nh a sa1 0 n g1 1 i 咖r y t h e1 1 i s t o d ro fm ed e v e l o p m e n to fa i r th a ss h o w n m a tn a t i l r a ib e a u 锣n o t0 1 1 1 ye x i s t si 1 1p r e 1 1 i s t o 巧p e r i o da n dn a i v ec k l d r e n sp a i n t i l l g ，“c a i l a l s ob ef o u n d 丘o mp r i m i t i v ec a v ep a i n t i n g st om o d e mp a i n t i n g si i ld i a e r e n tc o u n t r i e sa t v a r i e dp e r i o d s t h i sp a p e re xa 1 ：n i n e sh o wn a t u r a lb e a u t ) ，i sp r e s e n t e d i 1 1t h r e ed i 丘e r e n td o m 如n s p r e 赳s t o 巧p a i n t i n g s ，c 1 1 i l d r e n sp a i n t i n g sa 1 1 d a r t i s t sp a i m i n g s i ts t a t e st h a tn a t u r a l b e a u t yp a i n t i n gi st h em o s td i r e c tw a y t oe x p r e s se m o t i o n s 锄o n gav a i i e 哆o fp a i n t i n g s t h u s ， m ee m e 昭e n c ea n de x i s t e n c eo fn a t u r a lb e a u 够i sc e r t a i l la n do b je c t i v e ，i tc a n n o tb ec k m g e d b yh u m a nt h o u g h t s t h e r e f o r e ，i tc o n c l u d e st l l a tn a t u i 面b e a u t yi st h eb e a u 锣o fh y p o s t a s i s 趾d p e 印e t u i 够 t h ep a p e rc o m p a r a t i v e l ya n a l y s e sc 1 1 i l d r e n sp a i m i n ga n dq ib a i s l l i sp a i n t i n g 丘d m d i f f e r e n ta n 9 1 e s ：z a o x i l l g ，b i m o ，c o l o u ra n ds t u c t u r e i tp o i n t so u tt h es i m i l 撕t ) ，a l r l dt h e d i 仃e r e n c eb e t 、v e e nt h e m t h ep a p e rc o n c l u d e st h eu n d e r l y 洫gs p i r i ta n di n d e p t l lm e 越n go fn a t u r a lb e a r u 妙n p o i n t so u ti 1 1t h ep r e s e n ts o c i e t ) rw h e r ea l ll ( i n d so ft h o u g h t se m e r g e ，m o d e mc k n e s ep a i n t i n g p r a c t i t i o n e rs h o u l du 1 1 d e 印i nt h eu 1 1 d e r s 伽出go fn 撇l b e a u t y ，t 0b em o r ec r e a t i v et ob 血g t 1 1 en a t u i a lb e a u t y 碰t oan e we r a k e yw 6 r d s ：a i r to fp a i n t i n g n a t u r a l lb e a u 够c h i l d r e n sp a i n t i n go ib a i s h i sp a i n t i n g t h eb e a u t yo f h y p o s t a s i st h eb e a u 够o fp e 印e t u i t y i v 学位论文原创性声明 本人所提交的学位论文本质之美，永恒之美论中国绘画的稚拙美，是在导 师的指导下，独立进行研究工作所取得的原创性成果。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内容外， 本论文不包含任何其他个人或集体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对本文的研究做出重 要贡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标明。 本声明的法律后果由本人承担。 指导教师确认( 签名) ： 埘年上月驴 学位论文版权使用授权书 本学位论文作者完全了解河北师范大学有权保留并向国家有关部门或机构送交学 位论文的复印件和磁盘，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阅。本人授权河北师范大学可以将学位论 文的全部或部分内容编入有关数据库进行检索，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其它复制手段保 存、汇编学位论文。 ( 保密的学位论文在年解密后适用本授权书) 指导教师( 签名) ： 知x 咕月纠 留奴 雨 、， 釉7 签 月 ，t 、 ， 引咕倒年 文智敝m 口孜 山 穸 ： 日 衽7 签月 者芍 戗年文g敝以 绪论 当稚拙作为一种美感呈现在从原始岩画到儿童绘画、再到现代绘画作品中的时 候，它赋予我们的不仅仅是美的感受，更能唤起我们与生俱来的纯净与真挚的感情； 这一点，古往今来，从东方到西方，在不同时代、不同国家、不同文化素养的人群对 艺术的感受中，普遍得到印证。所以，稚拙作为一种美感，以其无可替代的卓越品 质，从远古绘画作品走来，向未来绘画艺术走去。 艺术史发展表明，稚拙艺术并非仅仅是人类不成熟或幼稚时期的产物；从原始岩 画到现代绘画，每个国家、每个时代的绘画艺术都有着稚拙美的体现。这之中，凸显 在原始绘画和儿童绘画作品中的稚拙美感，不但来自于原始人类和儿童单纯、真洁的 心灵，同时也来自于人类的“本能 与“天性 ；不仅如此，古今中外的艺术家，当他 们用纯净的心灵去对待世界时，往往能唤醒孩提般真挚的感情，其作品就在不自觉间 流露出稚与拙的趣味，从而形成美感。 作为诸多美的形式中的一种，稚拙美是一种原始、天然、本质、永恒的美，当这 种美感呈现在绘画艺术中的时候，它无可替代的品质便发出对人类最原始、最美好心 灵的呼唤，并启迪人们对于生命的本质进行深思，从而起到净化人的心灵、培养人的 品行的重要作用。因此，讨论稚拙美在绘画艺术中体现、存在的必然性和客观性；发 掘稚拙美的内在精神和深刻内涵，从而使中国绘画艺术的优秀传统得以保存，就显得 尤为重要。 本文将从以下几方面对绘画作品中的稚拙美进行研究： ( 1 ) 通过阐述稚拙美在原始绘画、儿童绘画、艺术家绘画作品中相同或相似的体 现，总结稚拙美一方面源于创作者纯洁、质朴的感情，另一方面在很大程度上产生于 “无意识 、“本能或“天性 之中，强调绘画中的稚拙美能最直接的表达情感，因 而是一种本质之美、永恒之美。 ( 2 ) 具体分析儿童绘画与齐自石绘画中的稚拙意趣，并从造型、笔墨、色彩、构 图绘画构成因素上进行比较，说明儿童绘画中展现的稚拙美感与儿童的年龄、天性、 以及对外部世界和周围环境的认知有关，是儿童以其纯真和幼稚对事物的描绘；而齐 白石绘画作品中的稚拙美则与其艺术造诣、内心世界、以及艺术家对现实生活的认识 息息相关，因而蕴藉着深刻的内涵，上升到了返朴归真的境界。二者之间，既有“真 诚”的共同特点，又有相当的不同之处。 ( 3 ) 发掘稚拙美的内在精神，倡导当代中国绘画创作，既要从原始绘画和儿童绘 画中汲取营养，又要努力向前辈艺术家们学习，在深刻表现人的内在精神基础上，创 造一个绚烂多彩的绘画面貌。 本文采用的研究方法为： ( 1 ) 文献研究法：采用文献考辩和图像分析的互动方式，通过历史比较和综合比 较等多种途径，认真细致进行研究。 ( 2 ) 实证研究法：通过实地观察儿童绘画活动，搜集资料进行研究。 本文通过比较、鉴别，分析、研究，总结稚拙美的内在精神与深刻内涵，培养绘 画创作者与绘画鉴赏者正确、健康的艺术思想和审美思想，提高创作与鉴赏水平。 2 第一章稚拙美在绘画作品中的体现 1 1稚拙美在绘画作品中的最初呈现 稚拙美是呈现在绘画作品中的一种美感。就美学意义而言，稚拙美是稚嫩、纯 朴、清新、淡雅，不加雕饰，毫不做作的一种美，它展示了质朴的、原始的、异常透 彻、异常明净、异常独特的美。当然，稚拙美的意义还远远不止于此；事实上，这种 美感伴随着人类的成长足迹，始终跃然于画纸、画布或其他载体之上，从远古一直走 到今天。 1 1 1 原始绘画之于稚拙美 稚拙作为一种美感，最早呈现在原始人类的绘画作品中。美术辞林云：“原始 时代的美术即为具有稚拙的形式者，但其稚拙可以使人唤起真挚与纯真的感情，故能 给人以一种美感。”格罗塞针对原始绘画指出：“描写的题材相当单纯，即使最好的作 品，其构图、布局，也欠完整。但其艺术形象却成功地反映生命的真实，而文明发达 的民族，经过细心推敲的艺术造型，在后一方反而有所不及。原始艺术的主要特征， 就在于生命真实和形式粗率合而为一。”n 1 这就是说，在原始人类的绘画作品中，主要 特征便是稚与拙，而其间产生的美感，是需要我们认真研究的。 图1 1江苏连云港将军崖新石器时代早期岩画 图1 2 史前岩画 3 图1 1 、1 2 是江苏连云港将军崖新石器时代早期岩画和史前岩画，其形象夸张、概 括、简化；圆形表示头部，身体和躯干用单线或 几何形表示，线条粗涩、幼稚、色彩单纯，明显 体现着原始绘画形式上的稚拙。图1 3 是青海大通 上孙家寨出土的马家窑类型的舞蹈纹彩陶盆，描 绘着人体舞蹈场面，它以三组人形组成陶盆内壁 的装饰带，每组由手拉手的五人组成，手掌呈叉 形，下体有与发辫成相反方向的腰部饰物：其符 号化的抽象造型，夸张概括的表现手法，不可谓 不“稚”，不可谓不“拙”，但却足以使我们真实 的感受到远古时期人们生活的热烈和生动场面； 并能体会到先民对生活的热爱情感。图1 4 是云南 沧源岩画的第六地点，描绘了史前人类穴居生活 的场景：居所是以山洞为中心的，圆形的洞口周 围布满了螺旋状短线，表示层层叠叠的岩石；洞 口四周是忙碌的人们，一人正张臂从洞口爬出。 这是一个完整生活场所的真实描绘，画面中人物 动作夸张，构图上表现出的点、线、面构成因素 在无意中天然成趣。画面形式稚拙可爱，生动地 表现了原始人类的生存状态。同样，广西宁明花 山岩画( 图1 5 ) 画面中那单纯的色彩、简洁的线 条、粗犷的动作以及浩大的场面，给予了人物或 动物强有力的生命感的表现。 以上原始绘画作品的特征以及美感，就像伍 蠡甫所说：“原始艺术凭借很少的媒介，运用媒介 图1 4 沧源岩昀 图1 5 花山岩画 的技法也还不够成熟，但以全副精力去认识自然、钻研现实，造型达意，这种十分诚 挚创作意图，通过简单粗略的图像，却表现了相当生动的稚拙美。”瞳1 我们知道，原始社会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第一阶段，其社会形态表现为生产力水平 低下、生产资料匮缺、劳动工具简陋、物质生活贫乏、文化娱乐形式单调等等。我们 同样知道，原始人是人类的童年时期，其对世间万物的认识处于初始阶段，由于对世 4 界的认识幼稚和浮浅，以及生产力水平低下，原始人类许多活动( 包括文化活动) 是 单一和粗陋的。因而，原始绘画的稚拙感，既来源于原始人类对世间万物认识的幼 稚，也来源于原始人类生产力水平低下的限制；而原始绘画的美感，则来源于人类生 命中广泛具备的爱美之心。然而，这仅仅是问题的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我们很难回避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在文字形成以前，原始人类利用 有限的媒介，在有限的载体上所留下的有限绘画作品，并不是艺术创作的需要，而主 要是记录当时的生产生活、劳动和祭祀场景。这样一来，我们就不得不面对一个实质 问题：原始绘画实际上并不产生于“十分诚挚创作意图”，为什么却呈现了令人叹为观 止的美感呢? 我们需要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学借用一个术语，即“无意识”，这种 “无意识”可以解释为“本能”，在理论界没有更确切的解释之前，我们不妨认为，呈 现在原始绘画作品中的稚拙美感，在相当程度上是人类祖先凭借“本能 ，“无意识” 创造的。正因为如此，原始绘画的形象才成功反映了生命的真实，才会彰显着一种单 纯与率真，才会体现出一种本真、永恒的美。 这里需要进一步说明的是，原始人类在进行绘画行为时因为直抒胸臆，也就没有 清规戒律的制约，也没有条条框框的束缚。所以我们对待原始绘画也应站在历史的角 度，通过对原始绘画中稚拙美感的体验，去洞察、感悟、认识美的真谛；也许我们还 应该认真想一想，原始绘画是不是正因为不具有理论和规则的制约，才实现了在广阔 的艺术世界里纵横驰骋呢? 1 l2 儿童绘画之于稚拙美 原始人类是人类的童年，儿童时期是人的童年。原始人与儿童有着诸多相同或相 似之处：譬如幼稚、譬如笨拙、譬如爱美的 本性。 进入儿童绘画的世界，我们就会被那 一幅幅线条弯曲、造型夸张、色彩鲜艳夺 目、内容富于想象的画面所吸引。由于本文 还将在第三章中详尽探讨儿童绘画作品中的 稚拙美，这里仅以五岁儿童水墨绘画习作作 以简要说明( 图1 6 ) ，这幅画描绘了鸭的一 家三口在水中快乐嬉戏的情景；大面积的黑 图i 6 快乐的一家 重 色墨块中点出红红的鸭嘴、嫩绿的柳叶；极其夸张、简洁的表现了“春江水暖鸭先 知的意境。置身于这样的作品面前，我们仿佛昕到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看见了孩 子们活泼可爱、充满稚气的脸孔。处于人之初始阶段的幼儿纤尘不染，是最为纯洁美 好的生命时期；儿童用天真无邪的目光看待身边的世界和周围的事物、用幼稚笨拙的 画笔描绘着他们周边和心目中的世间万象；其作品透露出朴拙稚嫩的思想情感，映现 出纯净真洁的心灵，显现出毫无矫饰、质朴清新、活泼可爱、明净透彻的美感。 不难看出，产生于儿童绘画中的稚拙美与原始绘画中的稚拙美既有不谋而合之 处、又有异曲同工之妙。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人类的童年和人的童年同样幼 稚、同样笨拙、同样具备爱美本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人类的祖先和儿童同样单 纯、同样真挚、同样具有坦诚的内心世界。所以，儿童绘画作品无疑是稚拙美产生的 源泉。 虽然儿童与原始人类都缺乏文化积淀和经验积累，但是处于文明环境的儿童，显 然并不像原始人类那样，只能利用有限的媒介在有限的载体上记录生产和生活。李斯 托威尔认为“儿童所处的环境，绝对不同于野蛮人所处的环境。儿童的环境中，包括 有大量文明的影响，并且没有战争、魔术和禁忌。 d 1 丰子恺论艺术一书中也说： “儿童画是思想感情特殊而绘画技术未练的一种人所描的绘画。儿童画是重兴趣而轻 理法的。”h 1 这就是说，在社会相对和谐、生活相对安定、科技相对发达、物资相对丰 厚的前提之下( 姑且不考虑社会教育和家庭教育因素) ，儿童利用相对丰富的媒介和 载体所进行的绘画活动，看上去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游戏。换言之，儿童绘画首先不是 出自主观的创作意图，而是兴趣所在。也许正是因为游戏、也许正是出自兴趣，使儿 童的“天性 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从而使他们的绘画充溢了稚拙的趣味。于是， 文明环境的儿童奇迹般与原始人类走到了一起。人类祖先用于记录记载生产生活的绘 画，与儿童因兴趣所在，游戏般产生的绘画，都凸显着最净洁和高尚的美感稚拙 美。我们不得不为之惊叹，惊叹这其中的巧合，这无限的美感，竟源自人类的不自觉 状态。或许，我们可以从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的差别得到启示，许多独具匠心的人文 景观在天造地设的自然景观面前相形见绌，这恰好说明，稚拙美是一种本质的美、永 恒的美。 绘画所呈现的美感多种多样，如率真美、柔婉美、雄浑美、谐趣美、诡谲美、古 朴美、残缺美等，不一而足。这许许多多的美感像人文景观一样，大都来自于构图、 笔触、色彩、透视、明暗、空间感、体积感、质感、量感、黄金分割等这些人为的处 理，充斥着审美原则。而稚拙作为美则完全不同，它来自于原始人类和儿童纯洁无 瑕、诚挚真洁的内心世界，来自于他们的“本能”和“天性”；不受理论或原则的限 制，也不受理性与思辨的束缚。因此，我们认为，无论在绘画作品中还是在其他艺术 门类的作品中，从远古而来、从童心而来的稚拙美，都将以其独特的美感傲然于艺术 之林；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因为稚拙美的存在，使我们的世界更加绚烂多 彩。 1 2 稚拙美在艺术家绘画中的体现 人类绘画史表明，世界有成就的各国艺术家，都会在他们的作品中体现出唤醒孩 提时代的真挚感情、用儿童般的眼光看待世界，实现向现实回归、向心灵回归而达到 的稚拙美；由于他们的艺术造诣深、绘画技法高，其作品所体现的稚拙美就更具有审 美价值；从而对稚拙美的发掘做出了积极贡献。 1 2 1 中国绘画之于稚拙美 事实上，在对中国绘画的审美评价中，“稚拙感”很久以来就是一个专用的独特 词汇。在历代中国画家看来，稚拙的美学价值要远胜于工细巧密之美，被认为是最高 层次的美。我国三十年代的美术理论家汪亚尘先生说：“历来国画上的稚拙感，都含 有音律的意味。在稚拙的感觉中，确潜伏着无限的情绪。” 图1 7 是齐白石九十二岁为亚洲及太平洋地区和平大会所绘的和平鸽，旨在呼吁世 蒜一簿嚣薰黪哥毒 作，流露着纯洁质朴的情感；艺术家以“老小孩”心态r 硪了茹习以 绘制出“老小孩”的画儿，一种“童稚 美感自然而然 澍9 l 。 蕴含其中，最好的表达了对和平真挚的呼唤，使我们在 感受艺术家的社会责任感的同时，充分享受到了稚拙带 来的艺术美感。 其实，中国绘画从人面含鱼的彩陶盆，到古朴厚拙 的汉画像砖，无不彰显着稚拙美感，表现出纯真、古雅一；一： 7 及细节，带给人浑然大气的视觉感受。“这里统统没有细节，没有修饰，没有个性表 达，也没有主观抒情。相反，突出的是高度夸张的形体姿态，是手舞足蹈的大动作， 是异常单纯简洁的整体形象。这是 一种粗线条粗轮廓的图景形象，然 而，整个汉代艺术生命也就在这 里。”随1 汉代艺术表象上的拙、笨、 粗特点与原始彩陶图纹一样，并非 刻意为之。而是古代艺术家对于生 活无限热爱的纯真体现，其形式是 客观与主观的契合，是理性与感 性、意识与无意识的结合，达到了 很高的艺术境界。 图卜8 四川德阳东汉墓出土的播种画像砖 魏晋绘画也由于人们认识与表现的矛盾没有很好的解决，所以会“或水不容泛， 或人大于山，率皆附以树石，列植之状，则若伸臂布指。”1 体现出一定的生拙。 宋代梁楷的泼墨仙人( 图1 9 ) ，以夸张、概括的人物造型、简率而不拘陈法的笔墨 语言，将人物形象生动的表现出来，在形与意统一的基础上讲求稚拙平淡，在反映客 观事物的基础上强调表达个人思想情感和艺术趣味。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清代弘仁的山水画，完全不同于前人饱满圆润之笔，以冷峻，谨严、刻露而带有 固 图1 9 泼墨仙人 拙意的笔画将大片大块的峰峦崖石组织起来，别具一 格，参差突兀，气势磅礴。扬州八家之一的金农，五十 岁后开始作画，用笔歪歪斜斜，如婴儿学步；造型拙 笨，形似多失；其肖像人物画生拙古朴，逸笔草草，不 求形似：他的自画像以简练的线条，寥寥数笔描绘 出金农生动、准确的形神。金农以这种不同于前人的 “外行”笔法创作的人物肖像，妙在似而不似之间，开 辟了人物肖像画的新领域。图1 1 0 荷塘忆旧图画面 采用对角构图，人物更偏一角，凭栏而立，造型稚拙； 疏略大笔点染荷叶莲花，行笔草草，反映出了这幅画的 主题“曾那人同坐，纤手削莲蓬”；以稚拙的笔调追忆 少年的往事，掬示出一种拙朴之美。 图l - 1 0 荷塘忆1 日图 中国历代美学理论家同样意识到了稚拙美在艺术作品中的重要地位。明黄庭坚在 山谷题跋中写到：“余初未尝识画，然参禅而知无功之功，学道而知至道不烦，于 是观画悉知其巧。拙、工、俗，造妙入微。”他主张绘画应以天真稚拙为美，并要自然 而然地于“拙”中见画的奥妙。明代书法家傅山主张：“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 毋轻华，宁真率毋安排”。明末画家顾凝远在画引中指出“既工矣，不可复拙。惟 不欲求工，而自出新意，则虽拙亦工，虽工亦拙也。”由拙而工，是从学习到创作的一 般规律。入门时的生拙和儿童画一样，是无意的；笔法成熟后，舍工而求拙，是有意 的。伍蠡甫对中国绘画稚拙美的表现有着精确的概括，他认为：“既不鄙弃儿童画的天 真烂漫，又能在生拙中表出自己的新意，有此新意，则虽拙亦工、虽工亦拙，二者趋 于统一了。因此，画家必需掌握前人传统技法，进行改造，化为己有，方能在拙 中见出雅正而新奇，否则画家之拙将等同于儿童画家之拙了。”n 1 伍蠡甫的话表明了绘 画艺术中的稚拙应当是“工而后拙，拙而后新 ，要在稚拙中体现出巧妙与新颖。 以上，我们例举了几幅呈现稚拙美的中国绘画艺术作品；部分摘引了中国艺术理 论家关于稚拙美的精辟论述，从而证明在中国的绘画史上，把最初呈现在原始绘画和 儿童绘画中的稚拙美感，重现于艺术作品之上，其间经历了实践、认识、再实践、再 认识的过程。这说明很久以来，中国的绘画艺术家和理论家们就已经意识到稚拙美的 美学意义和审美价值。所以他们主动回到自己的童年，站在儿童的角度去观察世界， 以干净、纯粹、新奇的眼光看待世界，以一种曾经拥有但已经陌生了的感受去重新审 视熟悉的世界，从而获得惯常成人思维中不容易获取的新鲜体验和感悟，其创作自然 而然把稚拙美感与自己的作品融为了一体，这样的作品则体现出了主体精神和新的意 境。 函 展现稚拙美的绘画作品所蕴含的意境是向个人心灵的回归，向现实生活的回归。 这些绘画作品虽然内容上更多是日常生活、常见事物，但却透过这些寻常世象表现出 独特的感受和体验。此外，富于稚拙美感的艺术作品，所塑造的艺术形象在形式上不 是未经提炼加工而机械刻板的摹写现实，也不是追求远离现实，夸张、抽象的造型。 具体而言，它是艺术家从生活真实和自身的内心真实出发，依靠真诚的直觉，发挥丰 富的想象，在“画到生时是熟时”的境界中创造出“似与不似 的艺术形象，这样的 艺术形象包含了所描述对象现实的真实( 形似) ，也包含了所描述对象本质的真实( 神 似) ，它在高度的概括、提炼、夸张中反映了生活的本来面目和艺术家的内心世界；在 单纯、质朴、平淡的外表下蕴藏着丰富、深刻、凝重的内涵，这恐怕就是苏轼在评 韩柳诗所说“外枯而中膏，似澹而实美”的意境。 千百年来，中国的绘画艺术家们在审视自我、重铸内心世界、呼唤真诚情感的基 础上，经过艺术上的积极探索和大胆实践，创作出了大量凸显稚拙美感又具有很高审 美价值的作品，从而在艺术上取得了很高的成就。但是，不能不注意到，我们对稚拙 美内在精神和深刻内涵的理解还远远不够；例如，我们或许有必要深入研究原始人类 的“本能”以及儿童的“天性”，这可能是诞生稚拙美精髓的成分。再例如，我们是不 是可以从原始人类和儿童不受美学理论或审美原则束缚这一点上得到某种启示，我们 的创作是不是应该打破一些条条框框和清规戒律? 这些都是值得思索的问题。 1 2 2 西方绘画之于稚拙美 法国印象派画家雷诺阿自谓：“我根据需要而安排我的题材，随后像儿童那样地作 画。”后期印象派画家高更宣称：“我是一个孩子和一个野人 ，他甘愿抛弃优裕的城市 生活，跑到大洋洲的塔希提岛上与当地土人共同生活，并最终死在那里，所以在高更 的作品中充溢着原始艺术的“野 味。现代艺术大师毕加索也说过：“我曾经能像拉斐 尔那样作画，但我却花了毕生的时间去学会像儿童那样作画。 嘲这些艺术家们的作品 而今大都成为了各大艺术博物馆的馆藏珍品。然而，这些为人所称颂的伟大艺术家们 向我们道出的创作秘诀却是“像儿童那样作画 。为什么? 前面探讨过，儿童的特征是 幼稚、单纯，且因幼稚而率真、因单纯而真挚：儿童绘画活动则是他们感兴趣的游 戏，所以儿童作画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不为形累、不为物牵；这些艺术大师正是从 儿童绘画中发现了美的秘诀，就是在绘画中回归人类的“天性。 西方艺术家的绘画强调质朴的情感和独立的精神，注重自我的表现，从而展现旺 盛的艺术生命力。勃鲁盖尔是尼德兰文艺复兴时期最后一位大师，他继承了凡艾克 l o 兄弟、包西等前辈的艺术精髓，绘画不拘小节，不受清规戒律的约束，以异常平凡、 质朴、粗犷、豪放的笔调刻画出日耳曼农民那种豪爽、乐观、憨厚、天真和幽默的人 物形象。我们从这幅农民舞蹈( 图1 1 1 ) 明显地可以看出，它不仅在内容意趣上有 异于意大利拉丁民族艺术体系，形式语言也令人耳目一新。画中央那一对跳着舞往中 景走去的农民夫妇，是背朝观众的，就像他们是偶然进入这个“镜头 里的。舞蹈的 女主人；饮酒猜拳的农民；接吻的情侣充溢着浓郁的风俗气息和十足的民间味道。图 1 1 2 画面构图紧凑，侧面轮廓线的描摹简洁自然，使得画中事物看似简单，却达到了 极为生动有致的效果。 图1 1 l农民婚礼图1 1 2雪中猎人 高更毕生热衷于原始土著艺术；( 图1 1 3 ) 马蒂斯、保罗克利“亲切地俯就”于 儿童稚趣绘画；( 图1 1 4 ) 还有西班牙画家米罗，这位把儿童艺术、原始艺术和民间艺 术揉合在一起的大师说：“我喜欢历史上离我们最久远的画派原始的艺术家们。” 他年迈之时童心未泯，仍以孩子般天真、好奇、敏感的眼睛感受世界，愈到晚年，作 图1 1 3 塔希提岛的牧歌 图1 - 1 4 罗马尼亚罩衫 图卜1 5 哈里昆的狂欢 品愈表现出复归人类童年天性的单纯，而这正是他的艺术成熟的标志。( 图1 1 5 ) 亨利卢梭( h e ir o u s s e a u ) ( 1 8 4 4 1 9 1 0 ) 是具有代表性的法国画家。卢梭青年 时期当过军乐队队员，后来离开巴黎做了海关官员，没有受过学院派造型训练，属于 自学成材的画家。正因为如此，他较少受到美术理论或审美规范的影响，其作品一方 面表露出孩子般天真朴拙、富于幻想的风格特征；另一方面又具有原始艺术的单纯、 朴素、稚拙。 卢梭喜欢画仙境、密林，他笔下的景致不是真实世界的重新再现，而是像孩子一 样经过自我的美化。图1 1 6 梦描绘了幻想中的原始森林，画面布满了奇花异木； 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原始丛林中，一位裸体女人躺在不可思议的华丽沙发上，中间一个 皮肤黝黑男人吹着长笛，其中的树木花朵大都正面排列，色彩明亮单纯。画中的人物 显然经过了画家主观的处理，略显呆板、滞涩，但恰恰因此使整个作品洋溢着稚朴的 美感，画家的想象力在这个充满幻想的美丽而又神秘的世界中得到了充分展示。这幅 画如今被纽约现代美术博物馆收藏。沉睡的吉普赛人( 图1 1 7 ) 中表现了一片贫脊 不毛的沙漠；夜幕之下，漫漫黄沙与地平线汇合在一起，一览无余，一只狮子凝视着 幽1 - 1 6梦 图1 - 1 7 沉睡的吉晋赛人 熟睡的吉普赛人，在右下角，以静物画形式安排了曼陀铃和罐子；作者通过简单的色 块堆积来表示空间深度，人物造型朴拙，生动自然。其实，卢梭的作品并不是“完全 服从儿童的全部视觉”，而是“具有儿童的想象和意念”，其独特的艺术风格是其天 性的内在需要决定的，也是经过长期的艺术探索后进行的有意义、有意识的选择。康 定斯基说：“凡是内在需要的，发源于心灵的，就是美的。”一3 卢梭发自心底的对原 始、朴素的回归，使得他的绘画艺术充满天真、幻想、稚拙的意趣，具有非常美的效 果。 1 2 现代工业文明的高度发达，改变了人们生活的物质环境，却使人的精神生活趋于 单调和贫乏，人离机械愈来愈近，与大自然却越来越远；在这种情况下，敏感的艺术 家们从古朴美、稚拙美乃至残缺美中，发现了现代社会所无法替代的审美价值；于 是，原始艺术中最精华的内容成就了现代艺术。我们看到，现代工业文明的发达，确 乎使稚拙的审美价值变得珍贵了。马蒂斯在一篇用儿童的眼光看生活的文章中 说：“他应该像他是孩子时那样去看生活，假如他丧失了这种能力，他就不可能用独 创的方式( 也就是说，个人的方式) 去表现自我。 n 町所谓用儿童的眼光看生活就是 不带任何偏见的观看世间万象。马蒂斯在同安德烈维尔德的谈话中表示：“一个人必 须懂得怎样保持童年时代接触客观事物时的那种新鲜感，必须懂得保存他的天真纯 朴，一个人在一生中必须永远是个孩子，哪怕他己成为一个大人了，他要从客观事物 的存在中获得他自己的力量，并且不让客观事物的存在妨害想象力。 n 妇马蒂斯这番 谈话道出了雷诺阿、高更、毕加索创作的秘诀，他们正是从“客观事物的存在中获得 力量 ，并且“像儿童那样作画 。 1 3 小结 以上我们探讨了稚拙美在绘画作品中的存在状态，归纳如下：其一，稚拙作为艺 术美感j 以其浑朴、自然、纯真的鲜明特点，最早期呈现于原始绘画，同样也源自于 儿童绘画；其二，绘画在原始人类主要是用来记录记载生产生活，在儿童则是_ 种兴 趣游戏，所以稚拙美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不是一种主观行为，而是出自“本能b 和 “天性 ，是在主观无意识形态下创造出来的；其三，原始人类和儿童都缺乏文化积淀 和经验积累，他们的绘画几乎不受“后天”的任何影响，所有美学理论、审美原则都 不对他们形成制约，所以他们在自己作品中创造的稚拙美感才真正具备天然性、本质 性、永恒性。 我们也探讨了稚拙美在艺术家绘画作品中的呈现。一方面说明古今中外的绘画艺 术家们在审视自我、重铸内心世界、呼唤真诚情感的基础上，经过艺术上的积极探索 和大胆实践，创作出了大量凸显稚拙美感又具有很高审美价值的作品，从而在艺术上 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另一方面，我们也注意到，不论东方或者西方、不论古代或者现 代，许多美学理论家、美术评论家都对稚拙美的美学意义和审美价值等进行了深入研 究，总结出很多宝贵的经验，有的已经上升到理论高度。此外，我们还指出，虽然众 多艺术家在稚拙美艺术创作上取得了很高的成就，虽然理论界也不断加深着对稚拙美 的研究，但不能不说这方面的实践和理论都有所欠缺。 综上所述，我们的结论是：( 一) 呈现着稚拙美的绘画作品，不管出现在画纸、画 布或其他载体之上，也不管出自原始人类、儿童或艺术家之手，都无一例外地能够给 我们以美的感受；( 二) 彰显着稚拙美的绘画作品，在不同时期、不同国度、不同文化 层面的人群中，都受到了广泛欢迎；( 三) 诸多彰显着稚拙美的艺术作品，在世界的艺 术长廊中放射着璀璨的光彩。 因此，我们有足够的理由说，稚拙美是本质之美、永恒之美。 1 4 第二章从儿童绘画的简朴之美到齐白石绘画的艺术之美 从造型、笔墨、色彩、构图等绘画构成因素，对儿童绘画与齐白石绘画进行比 较，分析其中的相同和不同之处，能够加深我们对稚拙美内在精神及深刻含蕴的理解 和认识。 儿童绘画作品与齐白石绘画作品中共同具有的稚拙美感，主要表现在二者的创作 都是建筑在“纯真”与“朴拙”的基础之上。不同的是，儿童作品所表现的稚拙美是 来自天性的纯真与质朴，是直觉的再现活动，直接表达自己对世界和生活的认识与感 悟；而齐白石作品中的稚拙美在于艺术家努力使自己的作品超然于生活真实之上，进 而达到返朴归真的艺术境界。我们将会看到，返朴归真的艺术境界，恰恰同儿童与生 俱来的本我契合，这是非常耐人寻味的。 2 1稚拙美在儿童绘画与齐白石绘画艺术中产生 2 1 1 儿童绘画所呈现的稚拙美感 前面说过，表现在儿童绘画中的稚拙美，很大程度上是天性使然；他们的心理状 态、认识能力和思维能力都使其作品不足以真实、客观反映现实，因而他们在形象、 色彩以及绘画空间处理上具有强烈的主观性，他们作画更多依赖于直观知觉所产生的 想象力。 图2 1 人物写生 常明显。图2 2 充分表达了作者的直觉感受， 图2 2 人物写生 姿态生动，特征突出，充满稚拙的意趣。 1 5 通过两图的比较可以看出，以先入为主的概念去套画对象，不用直觉感受对象，既使 是儿童也会产生思维惰性，压抑了直觉思维，同样也不会展示出很好的稚拙美。 吕景云、朱丰顺在艺术心理学新论中指出：“直觉是不经过复杂的逻辑认识过 程，而只需由直接观察便能迅速地认识事物的一种心理活动。其特点是省去惯常的理 性思维过程，直接由感知即可认识事物，或是通过记忆表象和内部语言来直接认识某 个事物。这种直觉能力，是与以往在实践中所积累起来的生活经验等直接联系着的。” n 2 1 帕格森以下这些话，值得我们深思：“所谓直觉就是指那种理智的体验，它使我们置 身于对象的内部，以便与对象中那个独一无二、不可言传的东西契合。”n 3 3 “画家把对 象看得很简单、质朴，并要作为一个整体转移到画布上来，并且越是以一个不可分割 的直觉的投影来感动我们，表现也就越完整了。”n 们由此可见，直觉就是一种不 受理性分析的束缚而能直接、本能、整体地把握对象精神的能力，它不存在中间的推 理过程而直接接触到问题的实质。 儿童天生便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及直观知觉能力。美国心理学家鲁道夫阿恩海姆 认为：“儿童们画出的形象就是他们看见的。”n 副我曾 经观察过很多儿童的绘画过程，他们经常从一个局部 开始，依据物象的外形轮廓描画，并且在画纸的任意 一点开始下笔，不考虑位置和物象的比例及其大小关 系，然而却能描绘出完整的、具有物象典型特征的形 象来。如图2 3 中，小作者将对象的头部，脸部以及眼 镜概括为几个大小不同的圆形，牢牢地抓住了人物的 主要特征；由于模特衣着厚重，而忽视了脖子的描 绘，却用疏密不同的线条对衣服及环境中的细节进行 了表现。可见儿童观察时，眼睛最先接触到的并不是 物象的比例、距离等这些可度量的现象，而是对象身 浮鹣耸 3 ；器二穹 图2 3 人物写生 上所存在的最具生命力的鲜明特征。儿童凭直觉毫无顾忌地表现世界，他们的绘画夸 张却神似，单纯却真诚，反映了事物的本质特征，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真诚是稚拙美产生的内在根基，以感性直觉为基础的艺术创作必然具有真实的说 服力和生命的感染力。当艺术家离开自身的真诚直觉而过分依赖分析进行艺术创作 时，其作品往往就变得机械而僵硬。因此，对艺术家来说，应尊重自己珍贵的艺术直 觉，反映对象内在的神态、性格和气质；过分依赖理性分析，往往会削弱表现对象的 1 6 韵味及内涵。 2 1 1 2 丰富的想象 “想象是人脑对已有表象进行加工和改造形成新形象的心理过程。”n 我们知 道，丰富的想象是儿童思维的天然优势，这是因为儿童的思维尚欠缺逻辑性和规律 性，因而具有很大的自由性，甚至异想天开，所以他们对已有表象进行加工和改造的 心理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和随意性。想象一方面是虚幻的、不真实的；另一方面想象 又是以现实为依据的，这一点成年人如此，儿童亦然。 儿童很难分析时间和空间这些抽象的概念，经常把过去发生的事和现在发生的事 混在一起，把无生命的与有生命的对象混为一体，这使他们的绘画看起来幼稚而新 奇。儿童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经验逐渐丰富，就会根据个人主观经验来体会和想 象现实，夸大印象中特别深刻的、自己认为重要的、感兴趣的部分。当然，艺术的想 焦缝 图2 4 人物写生 象力并非是制造一种子虚乌有的新鲜内容的能力。“艺术想象就是为一个旧的内容发现 一种新的形式。 n 7 1 “富于想象力的形象，并不是去歪曲真理，而是对真理的肯定。它 是当人们企图尽可能准确地去再现某种经验时不经刻意寻求而得到的结果。”n 8 1 在如何 表现最普通的对象时，在如何使那些旧的内容重新复活时，艺术的想象力才最明白的 显现出来，这方面儿童的能力是十分惊人的，他们所做的便是创造形象，因为艺术题 材本身不可能提供一种表现自身的形象，所以想象的作用在这里便尤为重要。图2 4 这 组作品中所展示的形象，独具特色，画面中相同部位比如眼睛，采用椭圆形、三角 形、菱形等不同符号去表现。这些看上去不合实际、单纯、稚嫩的处理，所给予我们 印象的明快强烈，是更具体与更真实绘画处理所不能给予的。 1 7 1涮翅 、劭籍 儿童丰富多样的，海阔天空的想象力和强烈的情感驱动使儿童绘画具有了再创造 的先决条件并内化为审美意象，从而促使他们更乐于去尝试，并且充满自信。在绘画 创作中，儿童这种没有任何功利，无拘无束、忘我的投入，与画面事物同喜同悲，其 想象远比成人更敏锐、更丰满。 2 1 2 齐白石绘画中的稚拙美 某种程度而言，齐白石( 1 8 6 4 1 9 5 7 ) 是中国画的象征，他代表着中国画的一个时 代。齐白石的生命阅历几近一个世纪，他生命的长久与其艺术生命的长久是一致的。 陈传席评价说：“齐白石的画中表现出的是天真、童心、自然、真切。而他的人越老越 天真，越老越有童心，天真和童心足以去除浊气和俗气，乃是他绘画不同凡俗的主要 因素。”n 町我们认为，齐白石的艺术之所以愈到晚年愈见老成、烂漫，与他用儿童那样 的纯真心态去看待世界，感悟人生密切相关。 2 1 2 1 “第二童年 齐白石的“衰年变法 旨在“扫除凡格 ，这之后，他记忆中 家乡和童年的一切：牧牛、砍柴、钓鱼、白菜、小鸡、犁锄等， 都一一摄入笔下。图2 5 题名小鱼都来，画面上部大面积的篇 幅，仅仅画两根钓竿和一根被微风吹动的钓丝，下面几条淡淡的 被钓饵吸引的小鱼，稚拙而象形的款识字体与画面的巧妙结合， 使我们嗅到了艺术家童年生活的气息，也深深的体会到了齐白石 对待生命感情的真挚。现代心理学认为人在六十岁以后会出现第 二童年期，高龄虽然会带来生命的衰微，感觉迟钝，把握外部世 界能力的减弱，但不会减少丰富的内心活动；对生活、生命历程 的重新温习，内视、咀嚼、回忆，是老年人所特有的感触。齐白 石反复描绘的白菜、小鸡雏鸭( 图2 6 、图2 7 ) 都贯穿着对质朴农 村生活和童年记忆的追思，他以一颗童心描绘童年记忆中的一 、f 切，洋溢着对生活真挚的爱。童心即真心，明代李贽讲：“夫童心7气 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 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人而孥一 非真，全不复有初矣。， 捌齐白石正是把。r 童心，带入到艺术创作 图2 5 小鱼都来 中，才使得他的绘画浑厚稚拙、真切感人。 郎绍君说：“天真农民的纯朴、真率、刚健与经过改造的文人艺术语言融为一炉， 1 r 壤滋鎏蘩磐一湛鬻酒 、 i 曼 一 _，_j_、 j l 一j曩 t 使齐白石的第二童年期生发出奇异的光辉。”乜门 图2 - 6他日相呼 图2 7雏鸡幼鸭( 局部) 2 1 2 2“似与不似”与稚拙美 中国绘画发展史的一条主要线索，就是从尚形逐渐过渡到尚意，进而主张意与形 的统一。稚拙美绘画重天趣、意趣和神韵，在某种程度上舍弃形似，以写神尽意为目 标。形为神服务，其形式表现特征就是对形的处理在“似与不似之间”。 中国绘画所以重视以形写神，在于画家不满纯客观的机械式的模写。苏东坡云： “论画以形似，见于儿童邻。 不仅苏东坡强调画贵神似，北宋文学家晁补之同样说： “画写物外形，要物形不改”。李贽综合各家之长，指出：“画不徒写形，正要形神 在。”2 3 强调作画不能只追求形似，更重要的是神似。神似，在绘画中表现为“不似之 似”。“不似之似”的画理古已有之。明代沈颢在画麈中指出：“似而不似，不似而 似。清代石涛题画诗云：“变幻神奇懵懂间，不似似之当下拜。”又云：“明暗高低远 近，不似之似似之。 齐白石在总结先辈画理经验的基础上提出“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 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这里“似”指艺术应该来源于客观现实，应该是生活 真实的反映；“不似 指客观对象经过艺术加工，成为艺术的形象；此艺术形象是对现 实中物的形象该舍弃舍弃，该突出突出，该变化变化，而营造出的艺术真实。“似与不 似之间 意即描绘某物而不为某物所役，是对原型进行提炼，夸张其本质，舍略其非 本质，概括其主要特征，更重要的是融进了主体的意志和精神，这样就能够使观者通 过作品看出画家的情怀、意识、修养。齐白石晚年的绘画以形写神，以神尽意，在似 与不似之间绘出单纯、朴素、简括、传神、生动、有趣的意境，用若不经意的线条表 达自然物象的主要特征，表现出了画家意念中追逐的美感。那憨态可掬的雏鸡小鸭， 1 9 鬻黪 那追逐打闹的儿时玩伴，那慈祥敦厚的年老长者，一个个生动感人的艺术形象跃 然纸上，映现着艺术家天真纯朴的情怀。“似”是物，“不似是情怀，“人与物化，物 与神游”，既不欺世，又不媚俗，“妙 就在这之中。 齐白石总结出“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绘画理论，实实在在来自一个绘画创作者 比照古人，精研艺术的心得，准确的概括了艺术真实与生活真实的辨证关系，具有丰 富的美学内涵，因而成为当今中国绘画艺术普遍遵循的审美法则。 2 1 2 3“画到生时是熟时 稚拙美的法则 中国传统文人画一向把“自然、平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