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罗伯特·基欧汉的“国家利益”观.docx

第21卷第8期太平洋学报v0121，no82013年8月pacific journal august 2013略论罗伯特基欧 汉的“国家利益观王力军1(1济南大学，山东济南250022)摘要：新自由制度主义的代表罗伯特基欧汉在霸权之后：世界政治经济中的合作与纷争一 书中，把“国家利益”概括为“财富”和“权力”，这一概括既包含了政治利益，又包含了经济利 益；既包含了物质利益，又包含了非物质利益；既包含了现实利益，也包含了长远利益。“财富” 和“权力”互相补充：两者互为目的，又互为手段；相互渗透，又相互包含。罗伯特基欧汉认 为，在国际关系中“国家利益”具有“二重性”：一方面，国家利益具有自私性、自利性，决定了国 家间不可避免存在着利益的纷争或冲突；另一方面，国家利益也具有利他性和互利性，决定了 国家间存在着利益调和与合作的可能性。关键词：罗伯特基欧汉；国家利益；财富；权力；二重性中图分类号：13089 文献标示码：a 文章编号：10048049(2013)08001008在国际政治理论中，“国家利益”是一个十 的概念”，由于人们对“国家利益”的理解不 分重要的概念，它是国家制定政策的基础和确 同，对这一概念的界定也不尽相同：或者对“国 定对外关系的行为准则，是用于制订国家外交 家利益”界定得过于笼统，使得“国家利益的概 政策的依据。因此，“国家利益”一直是国际 念过于空泛、含混和包罗万象”；或者仅仅根据 政治理论的核心概念，它既“是国际关系学者 “权力”界定国家利益，对这一概念的界定又过 研究的中心问题”，也是国际政治理论研究的 于“狭隘”。不少学者感叹，“国家利益一词虽 起点。然而，“国家利益”却是一个“难以捉摸 被广泛采用，却很少有过明确的定义”，在“国收稿日期：2013-05-17；修订日期：2013-07-08。 作者简介：王力军(1955一)，男，山东安丘人，济南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国际政治系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国际政治理论。joseph snye，jr，“redefining the national interest”，forpgn affairs，vol 78，no4，julaug 1999，p22jutta weldes，“constructing national interests”，europe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no2，1996，pp275276美玛莎费丽莫著，袁正清译：国际社会中的国家利益，浙江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页。美亚历山大温特著，秦亚青译：国际政治的社会理论，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19页。ibid美弗雷德桑德曼：“国家利益的概念”，载美威廉奥尔森、戴维麦克莱伦、弗雷德桑德曼编，王沿、孔宪倬译：国际关系 的理论与实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8182页。robert jervis，“realism in the study of wodd politics”，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v0152，no4，autumn 1998，p987美威廉奥尔森、戴维麦克莱伦、弗雷德桑德曼编，王沿、孔宪倬译：国际关系的理论与实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 版，第70页。万方数据第8期王力军：略论罗伯特基欧汉的“国家利益”观际关系的文献中至今找不到令人满意的解交往的增加等，对国际政治和国家行为产生了 答”，“国家利益”是一个在理论分析上模糊的 巨大的影响，成为世界政治正在发生深刻变化 概念。 的不可忽视的因素。同时，国家追求的目标也 一般来说，国家总是“根据国家利益行发生了变化。过去，国家追求的中心目标是军 事”，所以，新自由制度主义理论的代表罗伯事安全，而现在，其他目标的重要性越来越突 特基欧汉(robert 0keohane)在霸权之后： 出。“国家的经济福利常常是最重要的政治目 世界政治经济中的合作与纷争一书中，也从国标，而国民生产总值的增长是关键性的政治目 家行为目标的角度把“国家利益”概括为“财富标。99其他学者也指出，各国已经把国内的经济 和权力”。他说：“对作为国家行为目标的财富增长、充分就业和价格稳定以及本国公众更加 和权力的思考，使我们得出这样的结论，即这两舒适安全和富足作为追求的目标。约瑟夫 个概念是互相补充的。力量是国家富裕的 奈(joseph nye)就明确指出，现在，国家在关心必要条件，反之亦然。99这一概括既避免了对 自身军事安全的同时，“也常常更多地关心经济“国家利益”界定得过于笼统和空泛，又弥补了富裕，毒品走私或艾滋病的蔓延，或生态变过于“狭隘”的缺陷和不足。不仅如此，他把“财化”。在这种情况下，使得经济问题在国际政富和权力”视为一个整体，两者相互补充，互为治中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重要，人们越来越关前提。这对于我们理解当代国际关系中的国家注“经济问题的支配权”。美国学者威廉内 利益是有帮助的。斯特(william nester)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深刻 变化。他指出，在一个相互依赖日益强化的世一、国家利益的核心界里，地缘经济冲突和地缘经济力量已经成为“财富”和“权力”了最重要的因素。过度投资于军事一工业联合体事实上可能削弱国家权力，而不是增强国家 在罗伯特基欧汉的“国家利益”思想中，权力。国家只是将财富中的一部分投资于军事“财富”是重要的内容之一。他把“财富”定义部门，将大部分财富投资于可以产生新财富的为“获得满意的手段”，是“追求可买卖的获得满意的手段”。根据罗伯特基欧汉的思想，“获美弗雷德桑德曼：“国家利益的概念”，载美威得满意的手段”既包括生产资料(如资本、土地廉奥尔森、戴维麦克莱伦、弗雷德桑德曼编，王沿、孔宪倬和劳力)，也包括消费资料(如食品、汽油以及首译：国际关系的理论与实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版， 第808l页。饰等)；既包括满足人们生产和生活需要的物质friedrich kratochwil，“on the notion ofinterestin inter-因素，也包括满足人们精神需要的“非物质因national relations”，internatonaorganization，vol 36，no1，winter 1982，p2素”。换言之，“获得满意的手段”是指国家的经美小约瑟夫奈著，张小明译：理解国际冲突：理论济繁荣、“国家富裕”。在他看来，“财富”是一与历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73页。美罗伯特基欧汉著，苏长和、信强、何曜译：(第3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41页。joseph mgrieco，“anarchy and the limits of cooperation：是指满足人们需要的物质和非物质因素。a realist of the newest liberalcritiqueinstitutionalism”，internation罗伯特基欧汉认为，随着世界各国社会al organization，vol 42，no3，summer 1988，p489美约瑟夫奈著，张小明译：理解国际冲突：理论与政治经济关系相互依赖的发展，国家间资本、货历史，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9页。物以及人员的国际流动、技术进步、社会和经济同，第39页。万方数据12 太平洋学报第21卷产业部门。军事权力已经变得越来越无关紧要 力量依然重要。所以，有学者卡伦明斯特 了。国家权力的首要源泉已经不是军事权力， (karen amingst)指出，安全利益对于罗伯特 而是经济权力。权力不再来自于枪杆子，而是 基欧汉来说仍然是重要的，但是，其他利益如经 来自于银行金库、实验室、董事会会议室、工厂 济和社会问题也在罗伯特基欧汉的关注之 车间、教师和互联网。这就使得“国家利益”的 列，哪个更重要主要“取决于时间和环境”。从 内容更加复杂化和多样化。 罗伯特基欧汉使用的“权力”含义来看，“一个“权力”是罗伯特基欧汉“国家利益”思 国家所能运用的权力不仅最终来源于人口、自 想中的另一项核心内容。其“权力”思想中既包 然资源和工业能力，同时也来自组织凝聚力、从 括“硬权力”，也包括“软权力”。“硬权力”是指 社会汲取资源的能力、军事准备、外交技巧和国有形的物质力量，如军事力量、经济力量等。 民意愿”。也就是说，权力既包括有形的、易于 “硬权力”的特点是以威胁或引诱的手段让别人 测量的“硬权力”，也包括无形的、难以测量的 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而无论是通过经济收 “软权力”。 买还是军事威胁。利用引诱或强迫一直是硬权从罗伯特基欧汉的思想来看，“国家利 力的中心内容。“软权力”是指无形的非物质 益”既包含了政治利益，又包含了经济利益；既 力量，如人的思想或文化的吸引力、政治价值观 包含了物质利益，又包含了非物质利益；既包含 和政治制度、意识形态等。“软权力”的特点是 了国家的现实利益，也包含了国家的长远利益。 能够通过吸引而不是强迫的手段实现目标的能 因此，其“国家利益”观既体现了抽象的概括性， 力。他认为，世界政治中权力的价值取决于追 又具有明确的具体性，是抽象与具体的统一。 求的目标，随着时代的变化，国家追求的目标也 弗雷德桑德曼(fred sandman)认为，“基欧汉 在发生变化，与之相应的权力也会发生变化。 作出重大努力，赋予国家利益以具体意义”，更 曾经非常适合于实现某种目标的权力，在用于准确地反映了在国际关系相互依赖条件下“国 实现其他目标时就没有那么有效了。如18世 家利益”的根本内容和性质。 纪欧洲均势时期，领土、人口和农业为法国的步兵提供了基础；19世纪，工业使英国、后来又使德国获得了主导地位；20世纪中叶，科学尤其是美威廉内斯特编著，姚远、汪恒译：国际关系：21世 纪的政治与经济，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02104页。核物理学为美国和苏联提供了决定性的权力资robert okeohane and joseph snye，jr“power and源；下一个世纪，信息技术可能是最重要的权力interdependence in the information age”，foreign affairs，vol 77，no5。septemberoctober 1998。p86资源。ibid有的学者认为，罗伯特基欧汉与现实主美罗伯特基欧汉：“世界政治理论：结构现实主义及 其超越”，载美罗伯特基欧汉编，郭树勇译：新现实主义及其义在“权力”方面的主要区别在于，国家是追求批判，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180页。经济权力还是追求军事权力。甚至还有的学ibid，pp8687者认为罗伯特基欧汉不重视权力。罗伯特美玛莎费丽莫著，袁正清译：国际社会中的国家利 益，浙江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1页。基欧汉对此曾明确指出这是对他的一种误解。美罗伯特基欧汉著，门洪华译：局部全球化世界中他说：“实际上，对我本人著作最愚蠢的批评之 的自由主义、权力与治理，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0页。ibid，p84一就是认为我忽视权力。”其实，罗伯特基欧ibid，p88汉并没有否定军事权力。他认为，军事力量在美卡伦明斯特著，潘忠岐译：国际关系精要(第三 版)，上海出版社，2007年版，第85页。国际关系中仍然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且在危同，第8283页。机时刻，安全在对外政策中仍然高于其他问题，美弗雷德桑德曼：“国家利益的概念”，载美威并且指出，在许多地区中，武力和安全仍是首要廉奥尔森、戴维麦克莱伦、弗雷德桑德曼编，王沿、孔宪倬 译：国际关系的理论与实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版，问题。在国际关系中的一些关键领域中军事 第80页。万方数据第8期王力军：略论罗伯特基欧汉的“国家利益”观伯特基欧汉以20世纪40年代后期美国同西 二、“财富”与“权力”的关系欧和日本之间的关系为例，指出美国的权力保 证了建设与美国资本主义结构相一致的国际经在罗伯特基欧汉的“国家利益”思想中， 济；反过来说，美国的军事力量从长远来说是依 “财富”与“权力”居于同等重要的地位，两者相赖其同西欧和日本之间紧密的经济和政治联系 互联系、相互补充，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的。“单单说美国的经济目标或者政治目标是 首先，“财富”与“权力”互相补充、互为条首要的，并未切中要题，问题的要害是美国在海 件。“权力”是国家富裕的必要条件，国家富裕 外的经济利益取决于建设一个资本主义足以繁 又是“权力”的可靠基础；两者互为前提，又互为荣的政治环境，而美国的政治和安全利益取决 结果；互为目的，又互为手段；两者存在着一种 于欧洲和日本的经济繁荣。”根据这一思想，西 辩证的关系。一方面，“权力”是实现“财富”的 欧和13本在同美国的“互动”中也同样能获得各 手段。罗伯特基欧汉指出，各国的目标是为 自的政治和经济利益。小约瑟夫奈(joseph 了实现本国的财富，而权力则是实现这些目标 snye)也以法国和德国为例指出：“法国经济状 的手段，是实现“国家富裕的必要条件”。所 况是否良好取决于德国经济是否健康发展。 以，他说：“权力对获得和保持财富是基本的有德国经济状况良好符合法国自身的利益， 价值的手段”；另一方面，“财富”是“权力”的 反过来说，法国经济状况良好也符合德国自身 重要来源，是“权力”的基础。国家经济的发展 的利益0”罗伯特基欧汉的“财富”与“权力” 与“权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为“生产效率 思想反映了在相互依赖的条件下，各国政府认 的变化以及对资源的获取，从长远来说影响着 为自身的福祉依赖于他国的繁荣，任何一国实 权力之间的关系”。“财富”是获得“权力”的 现其自身的利益，很大程度上要依赖于其他各 绝对的基本手段。在罗伯特基欧汉看来，“财 国的选择或决策，如果没有其他国家的合作，一富”的实现为“权力”提供了坚实的基础，而“权 国不能实现它所需要的目标。相互依赖反映了力”的实现则为“财富”提供强有力的保障，所以 行为者各方之间存在着互补的和共同的利益， “财富和权力都是国家政策的恰当的终极目 每一方都能从这种相互依赖关系中获益，反之， 的”，“权力”和“财富”“这两个目标紧密联系 行为者各方利益受到损害，即“一荣俱荣，一损 在一起，是不能分开的”。卡尔j霍尔斯蒂 俱损”。(kal jholsti)指出：“罗伯特基欧汉认为，从长远的观点来看，一个国家不能拥有权力而没 robert okeohane，“accountability in world politics”，有财富，反之亦然。” scandinavian political sild访，vol 29，no2，2006，p76美罗伯特基欧汉著，苏长和、信强、何曜译：霸权之其次，追求“财富”和追求“权力”是一种后：世界政治经济中的合作与纷争，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互动”关系。罗伯特基欧汉认为，“权力”已 第22页。同，第17页。经不再是纯粹的政治军事手段，而是实现“财同。富”物质和非物质利益的手段，反之，“财 kal jholsti，“politics in command：foreign trade as national security policy”，internatianal organization，vol 40，no3，富”又是增强“权力”“硬权力”和“软权力”summer 1986p644的手段。正如罗伯特基欧汉所说：“财富和权 同，第17页。力之间的互动是动态的， 两者之间的联系 同，第2122页。美小约瑟夫奈著，张小明译：理解国际冲突：理论处于不断的变动之中。”两者互为手段，又互为 与历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279280页。目的；互为前提，又互为结果。在国际关系中， 同，第111页。美海伦米尔纳：“国际关系理论中的无政府假设”，“财富”和“权力”是通过各国的行为而联系在 载美大卫a鲍德温主编，肖欢容译：新现实主义和新自由主一起的，也是在国家之间的互动中实现的。罗 义，浙江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65166页。万方数据14 太平洋学报第21卷再次，追求“财富”过程包含着追求“权力”， 面，“权力”“硬权力”和“软权力”也是有形 反之，追求“权力”过程也包含着追求“财富”，是 物质财富和无形精神财富的集中体现，忽视任 同一过程的两个方面。罗伯特基欧汉认为，世何一方面都会削弱另一方面。现实主义以“权 界经济体系和国际政治体系分别是从经济学或 力”来界定国家利益，而且“权力往往被认为最 政治学理论上来讲的，都是抽象的；在现实的国终是军事力量”。虽然现实主义有时也提到 际关系实践中，这两个领域紧密地相互交织在一 “财富”等非军事因素，如约翰米尔斯海默 起，“试图将现实的经济活动领域与政治活动领 (john jmearsheimer)认为，国家应当“最大限 域分开，是徒劳的和失败的”，是一项不可能完度地占有世界财富”。然而，对于现实主义者 成的任务。他认为，在国际体系层次上政治和经来说，财富只有同军事力量的发展相关联时才 济的联系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国际经济体系受到是重要的，因为“财富”是为核心目标军事 现存的国际政治体系的影响，反之亦然，国家的力量服务的，是为了补充“对权力的猎 经济问题取决于世界政治结构，同时国家的政治取”。但是，当代国际关系中的事实证明，如果 措施必须依赖于自身的经济能力。所以，在现 过度注重于军事力量，其结果可能会“削弱国家 代社会中，很少有政治活动是不与经济活动联权力，而不是增强国家权力”。 系在一起的，现代经济活动同时也具有政治性质，大部分重要的事件既是经济的议题也是政 三、国家利益的“二重性”治的议题，反之亦然。经济活动领域与政治活动领域的不可分割性，决定了在当代国际关系 在国际关系中，国家的首要任务就是“执行 中各国追求政治利益和经济利益的目标也是不 能保卫或增进本国利益的政策”。如果我们摒 可分割的。各国在追求“财富”的过程中，既需 弃国家利益必将会受到政治现实的惩罚。正 要运用“权力”作为实现“财富”的手段，同时也是在直接追求“权力”的过程；反之，在追求“权力”的过程中，既需要运用雄厚的“财富”作为美罗伯特基欧汉著，苏长和、信强、何曜译：霸权之 后：世界政治经济中的合作与纷争，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权力”资源，同时也是实现“财富”的过程。因 第2l页。此，不管行为者是在什么样的经济领域中互相cfred bergsten，robert okeohane，joseph snye，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and international politics：a framework for施展着“权力”，经济问题同时也是政治问题。 analysis”，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v0129，no1，winter 1975，经济活动中包含着政治因素，而政治活动中也 p5同，第20页。包含着经济因素。在罗伯特基欧汉看来，它 kal jholsti，“politics in command：foreign tradena们之间具有互补性，“财富和权力的互补性，说tional security policy”，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vol 40，no3， summer 1986，p644明了 世界政治经济之间存在着内在的一致 同，第2122页。性。”罗伯特吉尔平(robert gilpin)在谈到国 美罗伯特吉尔平著，杨宇光、杨炯译：全球政治经济学解读国际经济秩序，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际政治与经济关系时也指出，经济和政治是一1722页。种互动的关系。国际政治为国际经济提供了可 美亚历山大温特著，秦亚青译：国际政治的社会理以在其中运作的必要框架，而国际经济所产生 论，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19页。美约翰米尔斯海默著，王义桅、唐小松译：大国政的财富则是国际政治体系的基础。 治的悲剧，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159页。根据罗伯特基欧汉的思想，“权力”和“财同，第46页。美威廉内斯特编著，姚远、汪恒译：国际关系：2l世富”之间相互渗透、相互包含。“财富”中包含着 纪的政治与经济，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02页。“权力”，反之，“权力”中包含着“财富”。一方 同，第119页。ffiedrich kratochwil，“on the notion ofinterestin inter-面，“财富”有形物质财富和无形精神财富national relations”，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v0136，no1，win-是“硬权力”与“软权力”的重要资源；另一方 ter 1982，p2万方数据第8期王力军：略论罗伯特基欧汉的“国家利益”观因为如此，国家利益在本质上被视为自私、利己的 大化变得模糊化了”。有的学者认为，随 性质，追求国家利益是国家利己主义的体现，是国 着相互依赖的不断增强，民族国家体系下的“排 家自私的表现。有的学者认为，一些国家除了将自 他性思维变得不合时宜”，各国在实现自身利 己的国家利益置于他国及国际体系的利益之上以 益的同时，也要考虑到他国的利益。如果完全 外，别无办法。因此，国家利益也就成了“国家利 追求私利，就有可能对其他国家造成伤害。有 己主义的同义语”。现实主义认为，国家利益不 的学者提出：“重新为国家利益下定义是形势的 仅是自私的、利己的，而且国家间的利益关系在 需要，这种国家利益要明确考虑到他人利益。99 本质上是相悖的、冲突的。它们认为，在任何时 在“自助”体系下的“他之所得即我之所失”，将 候，国家的基本目标是阻止其他国家实现有利于 被相互依赖体系下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 它们的相对实力。它们认为，“一个国家的最佳 替代。罗伯特基欧汉认为，当代国际社会的 生存之道是利用其他国家，牺牲他国之利，为自 无政府状态既有“自助”性质，也有“相互依赖” 己获取权力”，并由此得出结论：“世界本质上是 的特征，是一种“自助”与“相互依赖”并存的混一个利益对抗和利益冲突的世界。99合型状态。因为“相互依赖”与“自助”都是理 但是，根据罗伯特基欧汉的“国家利益”思想模式，在现实世界中，大多数世界政治的实际想，“国家利益”具有“二重性”的特征。一方面， 情况往往介于这两个极端之间。纯粹的“自国家利益具有自私性、自利性。罗伯特基欧汉 助”或纯粹的“相互依赖”性质的国际体系是不认为，“国家是利己主义者，是建立在它们自身利 存在的，“自助”与“相互依赖”既可以交替出益观念基础上而行动的理性行为体”，寻求自我 现，也可以同时并存，不能用“非此即彼”简单化利益是国家利益的核心。因此，这就不可避免的抽象判断代替复杂的现实世界。 会存在着国家之间利益的纷争或冲突，而且有时“冲突会以新的形式出现，甚至会呈现上升态 美弗雷德桑德曼：“国家利益的概念”，载美威廉势”。另一方面，国家利益具有利他性和互利 奥尔森、戴维麦克莱伦、弗雷德桑德曼编，王沿、孔宪倬译：国 际关系的理论与实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版，第79页。性。从这个方面看，“国家之间存在共同的利joseph mgrieco，“anarchy and the limits of cooperation：益”，国家之间的利益具有“可调和性”。 a realist critique of the newt liberal institutionalism”intem以ional organization，v0142，no3，summer 1988，p498国家利益的“二重性”是当代国际关系体系美约翰米尔斯海默著，王义桅、唐小松译：大国政复杂性的反映。罗伯特基欧汉认为，国际体 治的悲剧，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38页。系的无政府状态并不是混乱无序，随着各国之 美汉斯摩根索著，徐昕、郝望、李保平译：(第3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89页。同，第56页。然不同的世界政治图景”。在相互依赖关系 同，第3页。中，国家已不像经典现实主义的台球模型理论 同，第2526页。joseph snye，jr，“redefining the national interest”，所形容的那样，彼此坚实和有反弹作用，而是相 fore咖affairs，v0178，no4，julyaugust 1999，p25互渗透和相互影响，国家间的利益相互交织在 同，第9页。美j安蒂克纳：“汉斯摩根索的政治现实主义原一起，“要阐明个别的国家利益更加困难”。在 则：女性主义的再阐释(1988年)”，载美詹姆斯德代元主这种情况下，传统意义上的国家利益的含义越 编，秦治来译：国际关系理论批判，浙江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70页。来越难以有效使用，“国际政治的传统格言同，第8889页。各国依国家利益行事或各国谋求自身实力的最 同，第25页。万方数据16 太平洋学报第21卷国际关系体系的混合性决定了国家利益的这一思想表明，我们需要新的方法去解决冲突， “二重性”，如果从“自助”角度分析，那么，国家力图实现互利而不是零和的结果。 间利益必然是一种对抗的、冲突的“零和”关系；现实主义者只看到了国家利益自私性、利 但如果从“相互依赖”的角度分析，则国家间利 己性的一面，而没有看到利他性和互利性的一 益就会呈现出共同的、互利的“非零和”关系。 面。在现实主义者看来，国家间利益是对立的、 国家利益的“二重性”利己性与利他性并存对抗的，因此，在国际关系中，各国都追求相对 看起来似乎不可思议，甚至有些荒谬，但在理论获益，难以实现持久的国际合作。国家利益的 上却并不矛盾。“二重性”反映了国家利益两种 “二重性”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它反映了国家 不同的倾向：一方面，国家利益的利己性可能引之间既存在着利益上的对立，也存在着利益上 起国家间利益的纷争或冲突，因为任何国家必 的一致，国家间利益关系的对立既有可能发展 然首先考虑自己的“国家利益”，以追求自身的 为对抗性和冲突性的矛盾，但也可以在一定程 国家利益为目的，以自己“国家利益”的得失为度上得到缓和并实现国际合作。正像罗伯特 依据，这就决定了在一定程度上国家间存在着基欧汉所说，“即使假设世界政治中的行为者都 利益相悖性；另一方面，国家利益的利己性也可是狭隘的以自身利益为准绳的利己主义者，国 以促使国家间利益得到调节和缓和，因为国家 际合作的可能性仍然是可以得到解释的”。 利益的自私性往往促使我们“努力以最小的代价解决冲突”，从而产生对于各方都有利的“共 四、结语同利益”。因此，任何单独强调一个方面而否定另一方面的认识都是片面的。“纷争利益”中具 综上所述，罗伯特基欧汉的“国家利益” 有潜在的“共同利益”，“共同利益”中包含着利益 观与传统的现实主义相比内容更全面、更丰富、 的“纷争”。所以，在国际关系中会出现“即使存 也“更有说服力”。然而，在国际关系相互依赖 在共同利益的现实，纷争仍然是盛行”的现象。 的条件下，“仅仅用权力来界定利益的理论是一 如果一味追求有利于自身而不利于别国的利益， 种缺乏解释力的利益论”。罗伯特基欧汉的 就会容易引发国家间利益的对抗与冲突，而如果 “国家利益”观则反映了国家利益的多样性，正 追求的利益不仅有利于自身而且也有利于别国， 如他所说：“在一个复合相互依赖的世界里， 就会产生对于各方都有利的“共同利益”。 国家应该追求目标的多样性。”当然，国家国家利益的“二重性”表明，自利性既能够 引起双方利益的对抗，也可以使双方产生共同利益；利己性既能够导致双方利益的冲突，也可美雷蒙阿隆：“寻求外交事务哲学”，载美斯坦 利霍夫曼著，林伟成等译：当代国际关系理论，中国社会科学以引导双方实现利益的共享和互利，即不仅对 出版社，1990年版，第109页。自身有利，而且也有利于相关各方。在现实的 美罗伯特基欧汉著，苏长和、信强、何曜译：霸权之 后：世界政治经济中的合作与纷争，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国际关系中，国家利益“二重性”的现象也普遍 第11页。存在，各种形式的国际合作说明国家之间存在美罗伯特基欧汉、约瑟夫奈著，门洪华译：权力 与相互依赖(第3版)，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11页。着利益的共同性、互利性。国家间不仅在社会 美j安蒂克纳：“汉斯摩根索的政治现实主义原经济和生态方面有许多“共同利益”，即使在军则：女性主义的再阐释(1988年)”，载美詹姆斯德代元主 编，秦治来译：国际关系理论批判，浙江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事安全问题上也存在着“共同利益”，“甚至势力 第68页。均衡也未必一定就是零和的。如果一方寻求推 同，第108页。美小约瑟夫奈著，张小明译：理解国际冲突：理论翻现状，那么其所得自然是另一方之所失；但 与历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74页。美约瑟夫奈著，门洪华译：硬权力与软权力，北京是，如果大多数乃至所有参与方都期望现状稳 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17页。定，则保持势力均衡可以使各方共同获益”。 同，第31页。万方数据第8期王力军：略论罗伯特基欧汉的“国家利益”观 17利益也应“因环境而异”。当国家生存受到严的发展，各国之间的利益关系也日益紧密地相互 重威胁时，军事安全利益将优先于其他利益，而 交织在一起，并逐渐摆脱那种排他的、自利的性 在生存环境相对良好的情况下，国家则将把精质，而具有了相互性、互惠性，“它们都相信彼此 力用于实现其他目标。军事安全利益和经济 能够从这种密切联系中获得好处”。因此，加强 利益、有形的物质利益和无形的非物质利益“从 国际合作是实现各国自身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