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论文）写出“发现底惊异”——穆旦诗歌艺术论.pdf

写蹬“发现底琼异一稽童诗歌艺术论 中文摘要 写出“发现底惊异， 穆旦诗歌艺术论 中文摘要 作为“九叶派”的代表性诗人，穆旦无论是在生前还是死后都遭遇了众多的褒贬， 但是他精美的诗篇本身所具有的魅力却从不曾稍减，而这些都与他的诗歌观念有着内 在的联系。在诗歌写作上，他强调要“写出发现底惊异捧，要写出令人震惊的东西。 表现在内容上，他的诗歌所集中表现的就是一个现代知识分子对现代社会里被暴化的 自我的独特体验，以及努力地苦苦缝补自我完善和残酷现实之间的裂缝而不可得的悲 剧性命运。为了表现出自己的独特现代性体验，他在诗艺上也不断革新：一方面，他 决然推开传统诗意，大胆地把现代日常生活词汇和矛盾与悖论引入诗中，带给读者一 种强烈的新鲜感和刺激；另一方面，他又是如此地执著予现实、执著于人生，这种执 著使得绝在表现自己的情感经验时，在位的诗歌中出现了大量的跨行乃至跨节的独特 现象，同时他又凭着自己的敏感，把西方现代圭义与浪漫精神作了有机的融合。然焉， 他对自己诗歌观念的坚守却与时代要求之间构成了尖锐的矛盾，这导致了他在建国恁 几乎被湮埋的命运：首先，作为现代主义诗人，在能写的是如此有限的1 9 5 0 1 9 7 0 年代，他几乎是自觉地放弃了写作，即使他继续写作，也不可能享有发表与传播的权 利；其次，为了达到“写出发现底惊异 这一目标，他主动地在诗歌中放逐了音乐性 和传统文学资源，而让自己的诗歌以一种粗砺、硬朗、尖新的面目出现在世入面前， 而这些诗歌由于严重偏离了时代主旋律、不符合当时群众的阕读习惯和审美期待，也 就不可能得以流传。 关键词：穆旦诗歌观自我羿化诗艺接受音乐 作者：属国红 指导老师：范培松 r e p r e s e n t i n gt h es u r p r i s eo ff i n d i n g r e s e a r c ho nm ud a n sp o e m s a b s t r a c t a sar e p r e s e n t a t i v eo f n i n el e a v e s , m ud a nh a sr e c e i v e dm a n yp r o p o s a la n dc r i t i c i s m 。 b u tt h e 。c h a r mo fh i sp o e m sh a sn e v e rr e d u c e d t h e s ed oh a v ei n t e r n a l i t yr e l a t i o n s h i pw i t h h i sp o e t i co p i n i o n h ee m p h a s i z e dt h a ti ti si m p o r t a n tt or e p r e s e n tt h es u r p r i s eo ff i n d i n g h i sp o e m sh a sd e s c r i b e dt h es p e c i a le x p e r i e n c eo fd i s s i m i l a t i o no f am o d e m i n t e l l e c t u a l ， a sw e l la st h ef a t eo ft h ef a i l u r eo fs e w i n gt h eg a pb e t w e e nt h es e l f - c o n s u m m a t i o na n d r e a l i t y i no r d e rt or e p r e s e n th i so w ne x p e r i e n c e ，h er e f o r m e dh i ss k i l l so fw r i t i n g 。o n o n e h a n d ，h ei n t r o d u c e dm o d e me v e r y d a yp h , a s e sa n dc o n t r a d i c t i o n si n t oh i sp o e m s ；o nt h e o t h e rh a n d ，h eh a ds t r o n gr e a l i s t i cf e e l i n g b e c a u s eh i sp o e t i co p i n i o nw a sc o n t r a r yt ot h e r e q u i r e m e n to f t h et i m e s ，h es u f f e r e dt r i b u l a t i o n s f i r s t ，a sam o d e r n i s t i ep o e t ，h eh a dg i v e n u pw r i t i n gi nt h a tt i m e ，a n dh eh a dn oc h a n c e st op u b l i s hh i sp o e m se v e ni fh ew r o t e 。 s e c o n d ，b e c a u s eh eh a dg i v e nu pt h em u s i ca n dt h ee f f e c to ft r a d i t i o n a ll i t e r a t u r e ，h i s p o e m sc o u l dn o tm e e t t h en e e do f p e o p l ea n dg oa b r o a d k e yw o r d s ：m ud a n ；p o e t i co p i n i o n ；s e l f h o o d ；d i s s i m i l a t i o n ；p o e t i cs k i l l s ；a c c e p t a t i o n ； m u s i c i l w r i t t e n b y s u p e r v i s e db y z h o uo u o h o n g f a np e i s o n g 苏州大学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及使用授权的声明 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所提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的指导下，独立进 行研究工作所取得的成果。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内容外，本论文不含 其他个人或集体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也不含为获得苏州大学 或其它教育机构的学位证书而使用过的材料。对本文的研究作出重要贡 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在文中以明确方式标明。本人承担本声明的法律 责任。 研究生签名：咝 日 期：兰帮日 学位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苏州大学、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国家图书馆、清华大学论文 合作部、中国社科院文献信息情报中心有权保留本人所送交学位论文的 复印件和电子文档，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其他复制手段保存论文。本 人电子文档的内容和纸质论文的内容相一致。除在保密期内的保密论文 外，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阅，可以公布( 包括刊登) 论文的全部或部分 内容。论文的公布( 包括刊登) 授权苏州大学学位办办理。 研究生签名： 烈凰铲 日期： 导师签名：未量霹日期： 写爨“发现庭惊舅一穆墨诗歌艺术论 弓l 畜 引言 作为一位诗人，年仅1 9 岁就写出了成熟、优秀的诗作，年仅3 0 岁就出版了3 本高质量的诗集，并有诗歌被选入国内外选本，然而在此后的几十年问却长期只以翻 译家的名字为入所知晓；而当他的诗歌被北岛等“艨胧诗人 读到时，却立刻被引为 知音：这就是中国现代诗人穆旦戏剧性的命运。这是一个在中强现代诗歌史上曾经颇 受关注的名字，他像“一颗星亮在天边 回，闪烁出夺目、灿烂的光辉。从1 9 4 5 年1 月到1 9 4 8 年2 月短短的3 年时间里，他先后出版了探险队、穆旦诗集 ( 1 9 3 9 1 9 4 5 ) ) ) 以及旗三部高质量的诗集，但不久这颗星星的光芒就被乌云所 掩盖，黯淡了下去。这是一段长时间的沉寂，以致人们以为他就要从此湮没了，但是 1 9 8 6 年诗入建国后的第一本诗选集穆旦诗选终于得以出版，让希望重新一睹他 的诗歌风采的入销得偿所愿。然而，从1 9 4 8 年诗集旗的穗舨到1 9 8 6 年( 作者 死后9 年) 薄薄的穆凰诗选的堪版，期阑经历了将近4 0 年l 这对予一令诗人来 说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时间数字，是一种残酷的煎熬，可以想见生前诗人的心灵该是何 等的压抑和寂寞。据穆旦夫人回忆：穆旦在遭到不公正对待的时候，就拼命地译诗， 一刻也不放弃。而其实诗人是多么想亲手写出更多更好的诗啊，穆旦夫人周与良女士 回忆说：群后来我家老保姆告诉我，在良铮去医院动手术前些天，字篓里常有撕碎的 纸属，孩子们也见到爸爸撕了好多稿纸。舻圆可惜当时的环境不允许，诗人只能忍痛割 爱把那些比自己生命还宝贵的诗给一首酋毁了。然两，尽管有乌云掩盖，星星迟早要 发出自己的光芒。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们观念的更新、特别是现代主义诗潮的网归和 日益深入人心，穆旦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人的重视。而新时期、特别是上个世纪9 0 年代以来，各地所出版的穆旦的作品集、全集、评论集以及相关丛书，则比比皆是， 举其要者如穆旦逝世1 0 周年纪念文集一个民族已经起来囝、穆旦诗全编固、穆 旦逝世2 0 周年纪念文集丰富和丰富的痛苦移、蛇的诱惑 以及由人民文学出版 。谢冕：一颗星亮在天边。当代学者自选文库谢冕卷，安徽教育出版社，1 9 9 9 年版，第2 0 1 页。 霉李方编穆星诗交集第一卷靛痔永恒熬憨念，入琵文攀毒舨社2 0 0 6 年叛。 o 袁可嘉、牡运燮、周与良编，1 9 8 7 年1 1 月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 o 李方编，1 9 9 6 年9 月中国文学滋舨社滋叛，为“2 0 激纪桂怒毒丛”之一。 鸯戡运燮、周与良、李方等编，1 9 9 7 年1 月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o 曹元勇编，1 9 9 7 年4 月珠海如版社出版。 写出“发蠛底豫努 一穆量诗歌艺术论 弓i 言 社出版于去年刚出版的2 卷本穆量诗文集和8 卷本豹穆量译文集等，这些都 显示出穆旦在中冒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越来越受至l 肯定，丽上个世纪9 0 年代末出版 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大师文库诗歌卷一书则干脆将穆旦放在了众多优秀诗人的 首位。将众多优秀的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诗人抛在了一边，而把一位曾经沉默了几十 年的现代主义诗人彰显出来，这期间走过了多少路! 穆且这几十年间前后完全不同的文学命运实际上与他的诗歌观念有着内在的联系。 虽然一生写作了大量优秀的诗歌作品，但是除了1 9 4 0 年为艾青的诗集他死在第二次 和卞之琳的诗集慰劳信所写的两篇诗评井，穆量却几乎再无其他专门的讨论诗歌的 文章。不过，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他与一些期友的通信中却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了一些 他对诗歌的看法，其中在他给当时的青年郭保卫的一封信中，他对自己的诗歌观念说得 比较清楚：“诗应该写出发现底惊异。你对生活有特别的发现，这发现使你大吃惊， ( 因为不同于一般流行的看法，或出乎自己过去的意料之外) ，于是你把这种惊异之处 写出来，其中或痛苦或喜悦，但写出之后，你心中如释重负，摆脱了生活给你的重压之 感- ：- - n 以，在搜求诗的内容时，必须追究自己的生活，看其中有什么特别尖锐的感觉， 一睦为快。 国这就是说，诗歌是缘予你对生活独特的发现，丽且这种发现使你震慷不已， 逼使你要用文字把它表达出来。在2 0 世纪三四十年代那样一个特殊的年代，作为一个 知识分子来说，对现代社会人的异化现象以及被异化的自我的独特体验就是穆旦的特别 发现，这种发现使他感到震惊，他仿佛承受不了这个“秘密 ，不得不把它说出来。而 作为一名现代主义诗人，他不仅要求自己有独特的“发现 ，还要求自己用独特的方式 把这种“发现 表达出来，他在诗歌艺术上也在不断地追寻。正是这独到的发现与表达 搜穆旦在当时的诗歌彝卓然焉立，成为一名年轻但却优秀的诗人。然两在建国薏，在完 全不同的时代气氛中，他对这种诗歌观念的坚守却使自己陷入了危机之中。一方恧，面 对新的社会和要求，他感到自己似乎再没有了诗思，写不出新的作品；另一方面，即使 是写出了新的作品，却完全不适应时代的要求，不仅是不被官方认可，同样也不被普通 的读者所认可，导致他作为诗人的身份在几十年间几乎无人知晓。 今天，透过历史的烟尘，我们再来品读穆旦的这些诗歌，感觉它们就像鲁迅的许 多杂文一样，仍然是那么切合时宣，与我们如此贴近，仿佛是就由我们身边的入所 乍。 难怪北岛他绷当年读到这些诗时，惊喜地发现，这就是他们要写的诗歌。 o 李方编穆旦诲文集第二卷，人民文学出舨杜2 0 0 6 年舨，第1 8 4 夏。 2 写出“发现腻惊异”穆凰诲袱艺术论第一章“永邋不能完成他自融”的自我 第一章材永远不能完成他自己黪的自我 粱淑溟先生譬说避：错串雷文纯这里指戆整传统文诧零l 者注襞大翁德失， 就在个入永不被发现遮一点上。捧蝴安，在串雷的历史里有的只是朝代的更替和历史 的兴亡，甍：l 】缺少一个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个人的不被发现、不被重视，一方厩是由 予社会澍个大静压搀，冤一方瑟是盘予个薅叁我意谈蕊簇乏。掰潺叁我，是裰对于癸 在邀界蔼富的，它是主体对自己的体验和认识。最初入总是与整个世界浑融在一起的， 他就在这馓界之中，但是随着主体意识的不断苏醒、逐渐增强，生体越来越强烈地要 求熬毽赛孛搀麓基来，要求叁己独立靛存在，那就楚叁蓑意识在追求塞己鹭独立与完 善。在中华文化传统中，一直强调的怒天入合一、物我浑讫，所以自我意识的真正苏 醒比强调物我二元对立的西方世界樊晚了许多。但是这种趋势是不可违抗的，随着社 会戆缓慢发震，这群情援终于在一点轰建改变。爨了2 鑫世纪三、露年拽，蠹努战 争的藏胁键人们更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而在穆旦的诗歌中，这种强烈的囱我意 识成为其中最闪亮的一部分。穆旦生活于现代中圈，他的这种自我意识也体现了这种 ，褒我社会的特薤。子痰孛戆吴老太爷来妥当嚣掌孛蓬景繁华翁豁泰上海，帮受不釜 这繁忙、声色喧闹韵刺激，一命呜呼。这当然主要怒因为吴老太爷的传统思想、观念 的在作祟，但它至少说明了现代社会同样具有对生命敌视的一磷。而在穆旦的那些优 秀魏诗歌率，蹙簧羞力书霉、刻画匏就是这魏襞挺会菲天獒这蘧，链瑟念念不毫羹 就是这社会对一个现代囱我的异化，是一个现代知识分子的自我焦灼感。正魁从这个 意义上说，他延续了鲁迅埘真的人 的找寻的努力，新兴的现代社会要使人变成非人， 瑟蹙鬻竭力在这蒋矮壤审镰持耋我熬竞整、追求鑫我魏宠善，竭力霞塞己成建描真蕊 人 。虽然时代已经有了变化，但寻找“真的人 的努力却并没谢改变。 作为现代知识分子，他要努力实现自我，要保谢作为人的自廉与本真，黉保持人 格熬完整与缝净。毽瑰戗生奁帮蚕簸着寒塞强大瑗实翡挤压、诱惑，嚣蒋爨是一个黑 洞，一不小心就会陷入熊中，不可得救。正是异化的现实导致现代人产生了一种自我 的残缺感，这是一神现代性的焦虑，它只能存在于人已经觉醒的现代社会，褥巍我的 残缺感驱使人要寻找一瓣耩榜主篓皈饿之囊，寻我瓣藕辩寄携，僵是在天基缝觉醒 m 梁淑溟：巾国文化要义，载梁淑溟全集 躺量卷，山东人民出版社，1 9 9 0 年版，第2 5 1 页。 3 写出“发现底惊异”穆熙i 寺歌艺术论第一章“永远不能完成他自融”的自我 恧不再迷信的现代社会这种寻找无疑是徒劳的。 对予穆旦诗歌中强烈的自我异化意识，已有不少论者注意到，比如大陆李方解 读穆旦诗歌中的“自己 o 、王毅围困与突围；关于穆旦诗歌的文化阐释圆以及 香港粱秉钧穆量与现代的“我”等文章都对予既点多有所论述，但是李文主要侧 重于对穆旦诗歌中“自我”形象的揭示，王文和梁文则开始把目录投向穆旦诗歌中“自 我 与现代性日常生活的关系以及这种关系所带来的焦虑上，这无疑更进了一步，但 是健们对于穆旦诗歌巾“鲁我”的变化过程的揭示、特别对这种“宣我 的焦虑与穆 旦的诗艺之间关系的揭示还不够深入，这正是本文所要讨论的问题。 第一节“网炒：对人的异化的敏感与悲叹 一个人就是“十一字上的那个点。虽然他生而自由，但他是被决定的。在他执着 于现在、执着于生存时，也就被现实所束缚，入了它的圈套，使他不得自由。所谓人 的异化，即是使人失去人之为人的东西，失去他的根本和完整性，把入变成非人。从 这个意义上说，异化现象可以说有史以来就一直存在，就一直困扰着人类，只不过以 前人们还没有充分地意识到而已。丽对人的异化润题进行研究、探析，则要等到人的 觉醒、等到人能够从精神上跳出世界来打量、观察世界。在西方哲学史上许多大哲学 家都对此作过论述，如马克思、海德格尔、萨特等。马克思在( 1 8 4 4 年经济学哲学 手稿墅，把异化与私有制度联系起来考察，最艨走向了要消灭私有制；而萨特剩认 为异化酋先源于一种匮乏，同时他还发现异化同样存在于对匮乏的超越和克服之中， 也就是人类文明的发展过程中。这种异化从根本上说可以概括为是物对人的统治，是 人在一定程序上沦为物的奴隶，因此在科技越来越发达的现代社会异化现象表现雩导更 加明显。作为一位诗人，穆旦对这种异化现象更加敏感，而且他发现，日常生活当中 的异化看似波澜不惊，但那毅纹下面所发生的一切却让人惊心动魄。现代社会物质越 来越丰富，它为人们的发展提供了越来越多的可能性和光骧的前景。然恧现代人所恧 临的最大危险也就在于容易被物所包围，陷于物质之中不能自拔。 $ 冤诗探索，1 9 9 6 年第4 期 。见文艺研究，1 9 9 8 年第3 期。 。王晓明主编二十世纪中国文学史论) 第二卷，东方出版中心，1 9 9 7 年版。 4 写出“发现底惊异”穆鼠诗歌艺术论 第一章 “永远不能完成他自融”的自我 一、生活之“网捞：围困与突围 + 与一般人简单地认为生活是美好的、值得享受的不同，穆虽却觉察到这柔软舒适 的生活其实是一块沼泽地，一旦你愉快地躺了上去，就再也别想起来了。所以这种异 佬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特点，藤它对于人来说在定意义上就是一个陷阱。穆旦 用来表达这种现代社会日常生活当中异化现象的乃是“网”这一意象：他感觉自己成 了“网 中的“被围者”，这“被围者被抽空了内涵最后成了“空壳 ，于是被孤独 感( “孤岛 ) 、无聊、疲倦所包围，为了摆脱这些烦恼，又想以电影、舞会、茶会等 来弥补，但却无异于饮鸩止渴。而且不仅如此，穆且的过人之处，还在于他凭着诗人 的敏感发现了现代生活与人本身二者之间这种既相亲相爱、无法分离却又彼此敌视的 事实，郄入与这生活之“露之阆不仅有敌对关系，还有依附关系。 被公认为穆旦的第一首成熟之作的野兽( 作于1 9 3 7 年) 集中塑造了一个凶 猛、狂暴的“野兽”形象，其实这里已经现出了“网 的影子，因为“野兽 正是由 于有被困之感才“拧起全身的力“射出那可怕的复仇的光芒，它乃是自由的生灵， 它渴望冲出这重重包围。在这首诗中，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倒不是围困本身而是“野 兽”的强悍、勇猛和有力，给人一种生命的强力美、崇高美。但到后面这种生命的激 情却慢慢消失了，取丽代之的是“霹的强大与坚韧，是人在“网幸酶挣扎与悲叹。 在1 9 4 0 年的一首玫瑰之歌中穆旦这样写到一位青年人的生活：“在那里像一头 吐丝的蚕，抽出青春的汁液来团团地自缚；，散步，谈电影，吃馆子，组织体面的家 庭，请来最懂礼貌的麓友茶会。取妻生子在中国入的观念中代表了正式地步入生活， 从此可以“散步，谈电影 ，举行“茶会 ，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体面生活，人们努力 地工作不就是为了要过上这样体面的生活吗? 但是诗人却告诉你这种生活无疑是“团 团童缚”，是自己为自悉织超了一张挣脱不了的“瓣 。这里“吐丝的蚕”、“露豳自缚” 等意象已经非常接近他后来所常用的“网”的核心意象。2 0 世纪8 0 年代“朦胧诗 的代表人物北岛也有首很有名的字诗生活；“网 ，同样表达了日常生活对人 精神上的种匿困、封锁之感。因为生活主要满足鹚是我们的物质需要，它追求的是 安稳、平淡、周而复始，但我们还需要理想、精神，而它们追求的是激情、幻想、冲 动的力量，在生活为了保证它的安稳丽扼杀了在它看来不切实际的行为的同时，也就 。李方编穆恩诗文集第一辫，人民文学出版社，2 0 0 6 年版本文所引穆旦诗歌都出自该书，以下不再注明 5 写出“发现底惊异”穆凰诗歌艺术论 第一章 “永远不能完成他自融”的自我 撵除掉了一凌超越鲍可能，去掉了生活鳇丰富性。它束缚豫，使你律震不舞手脚，抒 不开眼界，不思迸取沉溺于日常琐屑之中。所以穆且诅咒这代表了现代生活的城市， 说它是“渔网似的城市坩，“不断地捞我们到绝望去的城市 ( 原野上走路) ，一个“捞 字准确地隐嗡了人与生活之闻的关系，霹太是这生活之挂舞势孛麓鱼歹毛，逃脱不了被 捕捞的命运，充满了一种命运的悲凉之感，深刻简又令人警醒。因为城市生活就是： “a 4 , 时工作，挖成颗空壳”( 还原作用) ，朝九晚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丽复 始豹霉常生活琶经抽空了生螽静内涵，耋我最终退化成群一颗空麦，没青点生气， 成为一个几乎没有精神内涵的纯物质的人。他们最后的形象只能是这样： 那苑神璐艰! 释蹈落的两肩l 痛苦的头脑现在已经安分! 那就要燃尽的蜡烛的火焰! ( 线上) 这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活力可富，只有鲁迅所说的一副“死耀，而对于都市对 太麴异化的敏感与悲叹使褥一勇节翩感情蘸穆曼在这一节诗孛竟然连耀了疆个慷叹 号。事实上，这正是现代社会的危机之一，物质生活在飞速地发展，但人们的精神却 日益空虚，以致有人把它称为唯“物”主义，这种富裕但却呆板、乏味的生活与心灵 追求酶事富性之闽形成了尖锐的矛簿。对子一颗视蠢壶与丰富兔生命魏心灵来说，这 种生活无疑是难以忍受的，他仿佛是无处可逃，他成了一个“被围者”，被令人眼花 缭乱的物质所包围、所俘虏。他想冲出这里，他想逃出去，但是生活的习惯、物质的 力量与诱惑太强大了，这张弥天之聪网黪拖翔何缝够冲出? 甄以稳才不壹鑫主地悲痛 地喊出： 务暴我翻施冲鑫， 勇士呵，如果有形竟能无形， 剐让我们拖进在这里搬见! 被阉者) 6 写出“发现底惊异”穆烈诗歌艺术论第一章“水远不能完成他自融”的自我 我髑的岗体是拜有形的，精神是科无形帮静，蔼这叁壹懿精神寄托于那爨体之上， 所以他多么希望那肉体也能和它自己一样“无形”，可以“冲出 生活之“网”，永远 不要在“网 里相见! 最后一句，作者以决绝、坚定的语气说出了自己的希望，永远 述窭这里，因去大基经成药生活酌猎物，楚于被包豳之中，就像黄莛所说“我是一只 被追捕的野兽( 黄翔野兽) ，他时刻处于奔逃的紧张与不安之中，但是两个“如 果 表明这是不可能的，他无处可逃，因为这张“网”如此强大，它无处不在，无时 不在。 正是因为生活这张“网”对人的束缚与控制，所以中国历史上才出现了那么多的 隐逸之士，他们隐遁的具体原因或许不同，但同是为了逃脱这张“网 的包围这一点 当是褶鬻翡。因此当陶渊鞠吟出描误藩尘霜中，一去三卡年野( 炳匿蒌屠) 蹲，缝实 际上也是窥破了世俗生活与“本性肿之间的尖锐矛盾。然而生活于现代社会的穆旦已 经没有了陶渊明等古人的那种自由选择的权利，在一个社会分工日益细化、人与人之 阕麓裱赖关系雪益加深的现代社会，镳不可麓豫离渊舞那样遁入出辖，去过那耪悠哉 游哉的网予。不仅如此，从个人性格上来说，穆鼠是执着于现实、执着于人生并且敢 于拼搏的人，他不可能以一种清静光为的方式来度过自己的一生。即使明知生活在这 嶷弱”之中是痛苦、煎熬，缝还是要勇敢遗投入其中。2 这时诗人发现自己与这张“网 之间有了种不可分离韵关系，因为这张“网 它不是别煦，它就是你生存的依托，是生活本身，是一切前提的前提，你一次次地逃 离又会次次缝投凰它的怀拖。这量穆量又指出了即使是意识到现代生活嚣入一面静 人也还是对这生活充满了依赖，对这生活之“网”是恨之入骨但又爱之弥深。就像诗 人写到的“跳蚤，耗子，在他的身上粘着：脉爱我吗? 我爱你，他说。( 还原作 罴) 这里翡嚣跳蚤，耗子挣无疑是庸常生活兹象徭，磊健所说麴疆我爱弥 瞧就是 对生活本身说的。这种爱与恨的交织与冲突，仿佛是现代人的宿命。“荡在尘网里， 害怕把丝秀断，蜘蛛嗅过了，知道没有用处。 ( 还原作用) 虽然这里出现的同样 是括圈 这一意象，但是穆量帮有了薪豹发现，郝就是虽然铬甓鞠知道这是一张“瓣静， 对你来说是一种束缚，但是你却“害怕把丝弄断，他还想让这“网 继续存在下去， 即使“蜘蛛嚷过了，知道没有用处 ，德还是要“荡在尘网里，因为健意识到这群乏 味黧、没有生气、没有意义豹露常生活却给塞己带来一静安全感，它张开一张傈护 7 写出“发现底惊异”穆熙诗歌艺术论第一章“永远不能完成他自穗”的自我 群鼹黟，谴蜜己不致有生存之虞。这种生活已经是不可或缺煞了，没有它就潘不下去。 这里作者揭示了现代生活中最平静、最常见然而也是最惊心动魄的一面：生活之“网 既是保险绳也是牢笼，是人们最亲密的保卫者也是最危险的兵不血刃的刽子乎，人们 急于在苦难里，满寻安乐蕊赂辫挣( 控诉) ，即使是据陷辫 ，只要还有暂时酶程安 乐”人们也会心甘情愿地投入其中。人们如蜘蛛样，织起一张张“网”来保护自己， 自以为安全、舒适地住在“网中，但这一张张“网 越收越紧，而人们并冤所知， 于是无数鲜活、有力翁生命也裁在里覆浸漫拮萎了，这耪生命麴盲霹与短视无疑让诗 人感叹唏嘘不已。从这个意义上说，人不仅是异化的受害者，也是异化的参与者，他 把自己投入其中，甚至要想尽一切办法来加固这张“网”，使之越发牢固。 最终，穆旦敏锐地发现了现代入的悲捌性的命运：拜一个羼，多少年的人工，芗 我们的绝塑将使它完整。一( 被围者) 所谓“圆实际上就是一张“网”，它具有封 锁的性质，而它竟然是用“我们的绝望”连结而成。诗人意识到自己与这“网” 豢有菲入性质熬生活已经结成了联盟关系，受想撅破这张“鼹努，哭有首先毁掉 自己的生活，所以诗人呼吁说“毁坏宦，朋友! ，只有“我们消失，乃有一片无人 地带( 被围者) ，因为“网 上的每一个结点实际上就是我们每个人，当“我们 消失0 形成一片无入地带捧，这拜阙弦也就无从形成、不攻盘破了。这种以鑫我毁 灭来冲破生活之“网 的冲动无疑给现代人的生活翠上了一种悲剧性质，但它也显露 出这“网”带给诗人的伤害与诗人对它的仇恨有多深。 二、蠢我的挣扎；搿残缺靛部分渴鎏着教援辩 这种“网 的围困、现实对人的挤压与箝制，使穆旦感觉到自己不是自己，自我 中的一部分变成了菲鑫我、异己性的东蘸。毽为链感觉到自己既想这样，又想那样， 难以形成统一的霜标和要求，在他的心里有一种撕扯和分裂的痛苦。在这样一种环境 当中一个人不可能形成臼己的完整人格。俄国伟大作家陀思妥耶失斯基的双煎人格 播写的是这样的故事，意大利著名佟家卡尔维诺在分成两半的予爵一书中也以奇 特的形式向大家讲述了一个人格分裂的敖事：梅达尔多- 造泰拉尔巴子爵在战场上被一 枚炮弹整齐地分成了两半，从此以后一半专门作恶，一半专门行游，而且这两半相互 敌视、形圊傀敌。其实受各种诱惑、剿激酌影响，导致欲望之阙相互对立，现代太这 种人格的分裂更加常见。而穆旦以诗歌的形式写出了一个现代入灵魂撕扯的痛苦体验。 s 写出“发现底惊异”穆旦诗歌艺术论第一章“永远不能完成他自融”的自我 与我们大多数人始终着眼于入在现实中的鱼我分裂不同，穆旦却把对自我分裂与 残缺的审视首先推向了原初，推向了人的出生，一切的源头。1 9 4 0 年穆旦写作了一 首诗歌我，这首诗集中体现了穆旦对自我的思考： 从子宫割裂，失去了温暖， 是残缺的部分渴望着救援， 永远是鑫己，锁在荒野里， 从静止的梦离开了群体， 痛感到时流，没有什么摄住， 不断的回忆带不回自己， 遇霓部分时在一起哭喊， 是初恋的狂喜，想冲出樊篱， 伸出双手来抱住了自己 幻化的形象，是更深的绝望， 永远是自己，锁在荒野里， 仇恨着母亲给分疵了梦境。 诗歌从开始便省略了主语“我 ，一方面是因为标题中已经注明，另一方面也是因为 这个“我 不仅仅是“我”，它实际上可以是你、是他、是任何入，所以这里翡愚考 不仅是个人性的，也是全体性的、普泛性的，是个体与社会的统一。作者一起笔就让 人感觉到一种撕裂之感：“从子宫割裂，失去了温暖，是残缺的部分渴望着救援， 永远是自己，锁在荒野里 。这就是说从刚一出生入就是残缺的，就是分裂、不完整 的。这种分裂一方面来自个体与母体的分离( 从肉体意义上说是与母亲分离，从精神 意义上说是与文化母体分离) ，另一方面是因为人有男女两性，单独的男性或女性都 是不完整的。所以“遇见部分时在一起哭喊，抒这“是初恋的狂喜，但那不过是“幻 9 写出“发现底惊异”穆且诗歌艺术论 第一章 “永远不能完成他自已”的自我 往戆形象，最终却靠是更深薛绝望，泳远是鸯卷，锁在荒野受。謦这里的“蓑舅捧 意象让我们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艾略特的著名长诗荒原，即它是对现代生活的一种 隐喻，耐一个“锁 字更与“网 字离异曲同工之妙。更进一步，可以把这酋诗里写 到蘸“出生释看成是人类理性的苏醒，是天类开始献大缝母亲戆怀抱之中挣脱出来， 开始了作为类的独立。理性的苏醒对予人类来说当然是可喜的，但是忧患也尾随而来。 威廉巴雷特曾经指出；耵希望的发现( 即理性的苏醒引者注) 代表人类向前迈 进了重大的和必要静一步，僵同时又是一秘损失，因黄大嚣存在的原始整体性因此也 就被分割了，或者至少被推进背景照去了。 国因此可以说，从人类开始自己的童年时 代以来，这种自我分裂感就成了整个人类的宿命。 僵是带有量捕、包鼹毪质酶现代生活燕强了这耱分裂感。长大戮羞，每个人倥羞 去谋自己的生活，希望从各方面来发展自己。然而始终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每个人，那 就是：我究竟是谁，我究竟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每个人都有对照己最终形象的预期。 但是一个生活在琶重餍之串已经遭到异诧浆生命，不可麓完全按照叁己豹意愿运惫耋 己的预定目标。在著名的诗八首熙穆旦写道： 水流山石瘸沉淀节你我， 而我们成长，在她底子宫里。 在无数的可能里一个变形的生命 永远不巍完成弛是己。 “变形 秃疑来自卡夫母变形记申对“异化 的隐喻，所_ 以一个已经“变形”了 麓生命，酃被弄纯了的生命。诗人感到毒素已经侵入俸肉，毯无论如蔼不可裁再交残 健全的人了，他“永远不能完成他自己 ，也即是说他永远无法再成为一个具有完整 人格的人? ，“永远 二字消灭了所有的希望。在从空虚到充实一诗中，穆旦写 到了对鸯我的寻找过程；娃鸳，谁翔遒我誓怎样寻找，我麓一些可怜嚣纯身 ，对童己 “化身的寻找，实际上也就是对自我形象可能性的寻找。这些“化身”包括沉默的 女人、流浪清贫的文人、被战争毁了家的普通百姓”这些都不是“我 想要懿，面 终予来了这样一个入：“德不撞褥忏悔弦也不会“糖徨，动摇 ，这也许正是“我对要 o 美 威廉- 巴雷特著：非理性的人 ，上海译文出版社，1 9 9 2 年版，第8 5 页。 l o 写出“发现底惊异”穆且诗歌艺术论 第一章 “永远不能完成他自融”的自我 寻找的，于是“我把一切在你的身上安置，碍是水来了，站脚的地方，地许，不久 你也要流去。 这里诗人表达了一种内在的焦灼感：“我找到了但却无法留住“你”， 无法把握住“你 ( 也即“我 ) 的内涵与本质，“不久你也要流去 ，因为“我们的三 段论法墅，饿不知道他是谁。 所谓拜三段论 畿然是一种哲学、逻辑豹代名词，嚣 此这两旬诗的意思也就是说在我们的哲学、逻辑里，在我们的文化传统里，这样的人 是不可能产生的。刚一闪亮的光线又熄灭了，诗人又被抛入幻灭的深渊之中。而那些 $ e e o4 t ，不断分裂的个体艄一沉思会呀觅失去的生命，艚在时闻的激流里，商链呼 救。 ( 智慧的来临) 每个分裂出来的部分都是自己的一部分，都在“时间的激流里 等待救援，等待自己赋予意义。这些诗歌无疑都充满了一种生存的焦虑感，而这种焦 虑有其时代佳、社会性，正如钱理群所指出的：“大连( 生命) 的漂泊者与露 守者的价值、命运与选择，是现代文学、特别是四十年代文学的一个重要主题， 但是它首先是诗人自融的焦虑，是他把自己真切地体验到的这种生存困惑与焦灼细腻 地表达出来。因为，歪如里尔壳所说，在诗歌写作中“只有当豳忆化身我们身上的鲜 血、视线和神态，没有名称，和我们自身融为一体，难以区分，只有这时，即在一个 不可多得的时刻，诗的第一个词才在回忆中站立起来，从回忆中迸发出来。国虽然他 所说的是经验、回忆如俺化为诗歌的过程，但反过来也可以说，只有这些记忆、经验 已经完全内化为自己的_ 部分、深深地融进了自己的血肉的时候，我们才有了表达的 需要，才会提笔写下那些诗行。可以说，每一个诗人笔下的历史，都是他自已的历史 和经历，都掺杂了他的悲与砍、哀与怨，饱含了爱恨情仇。 自我的残缺还包括自我价值的缺失。在穆旦的诗歌中经常可以感觉到一种自我价 值的缺乏，以及由此带来的焦虑。比如他在诗歌中一再地写到了生命的“燃烧与“变 灰 ( 冕摄贩、诗夕弋首、鼠穴、祈神二章等) ，“燃烧 当然是对人的生命 过程的比喻，这写出了生命的活力以及生活的热情，似乎有一种辉煌之感，但是结果 却只是“变灰 ，只是一堆灰土，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有意义的东西，一切都灰飞 烟灭了。这种前后对比如此鲜骧，让入陡生人生的虚无与幻灭之感。穆旦在被围者 中也曾写道：一个人“死去，死去但没有一座桥梁。众所周知，鲁迅先生对于一个 人在历史上的价值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中间物 ，他曾经说过“在进化的链子 。钱理群对话与漫游豳十年代小说研读，上海文艺出版社，1 9 9 9 年版，第7 7 页 o 潞潞主编准则与尺度外国著名诗人文论，北京出版社，2 0 0 3 年版，第9 8 甄 1 1 写出“发现底惊异”穆凰诗歌艺术论 第一章 “水远不能完成他自融”的自我 上，一切都是中间物 国。这里的“桥梁”其实就是“中闯物”的意思，是能使别人 到达更远的地方的“桥梁，这就是我们通常所理解的一个人存在的价值。然而穆旦 却发现人死去了却不能成为“一座桥梁 ，他不能为未来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 死去的地方留下的是一麓空自。这种深刻的生之虚无感是噬入的，它折密着诗人，使 他寝食难安，所以他不得不向一个更高者倾诉： 我们生活着帮没有中心 我们有很多 我们的很多中心不断地冲突， 或者我们放弃 生活变为争取生活，我们一生永远在准备而没有生活 ( 隐现) 这是一个渴望过一种真正的生活的人的祈祷和悲叹，他悲叹的是自己( 也即整个人类) 那种悲剧性的命运：虽然一直在努力，一直在争取，可是却永远接近不了那真正的人 豹生活，那为了真正的生活丽准备豹过程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他只能不断地“走去， 向着一片荒凉，和悲剧的命运! ( 诗二章) 不断的追求却只是徒劳，西西弗斯的影 子闪现了。其实这种功业难成的荒谬感、虚无感袭击了许多诗人，比如著名的当代诗 人海子，他曾经渴望建立诗歌的雄图霸业，写下了五月药麦地、祖国( 或以梦为 马) 等精美的短诗和太阳诗剧、太阳弑等大气磅礴的长诗，然而他也感 觉到了那种与目标永远在接近中却又永远无法接近的痛苦，他发现“巨大石门越来越 不接近完成 圆，这是种永远被撵除在可能性之辨的刻骨铭心的痛苦。在这种不可 能性的笼罩下，穆旦看出了人的努力的徒劳，看出了一切热血、信念、坚持的毫无意 义，以致他为自己三十岁的生日写下了这样具有强烈命定感的诗句： 在每刻的崩溃上，看见一个敌视的我， 枉然的热爱和守卫，只有跟着向下碎落， o 鲁迅写禚坟 后面，鲁迅杂文全集九洲出版社，1 9 9 5 年版，第9 8 页 o 西川编：海子诗全编 。三联稍店出版社，1 9 9 7 年版，第6 6 1 页 1 2 写出“发现底惊异”穆旦i 寺歌艺术论 第一章“永远不能完成他自融”的自我 没有钢铁争巨石不在它的手里化为纤粉。 ( 三十诞辰有感) 连坚硬无比的“钢铁和臣石 都化为“纤粉纾，也就是被粉碎、被摧毁，被彻底地否 定，因此“热爱和守卫 无疑是枉然的，因为在不断地建设的时候，他看见了不断的 “崩溃。至此，自我的虚无感已经无以复加。 生活本来不过是我们借以生存下去的手段，是为了实现鲁我丽架设的一道桥梁， 但是不断膨胀的生活却慢慢侵占了我们生命的全部空间，这张“网”向四面八方不断 延伸开去，而自我却被挤出空间之外，不见了。所以现代人只有看似有滋有味的生活， 丽没有丰富的自我，一基灵魂苏醒，便感到一种揪心的寂寞、孤独以及长久的物质刺 激之后的疲倦。这种寂寞无形但却强大有力、无处不在，鲁迅曾经以一个具有震撼力 的比喻来说明这寂寞的威力：“这寂寞又一天一天的长大起来，如大毒蛇，缠住了我 的灵魂了。国与鲁迅那先知先觉者个体性的寂寞不同，这里的寂寞却是普遍静，是一 种社会性的氛围，它笼罩在每一个人头上。“寂寞，锁住每个人”( 蛇的诱惑) ， 一个“锁字道出了人与“寂寞 之间的纠缠、不可分离，甚至他们的“哭泣 也是 “寂寞 的( 神魔之争) ，于是每个入灵能在长久的嚣岁胃流透的滴嘀孛，露守着 自己的孤岛 ( 从空虚到充实) ，这“孤岛 周围是“寂寞”的海水在泛滥，仿佛他 们要就此终老。这种“寂寞 不是有志难酬空悲叹，而是繁华的物质外壳下心灵的极 度苍自秘荒漠佬，是灵魂的极度空虚。为了排遣这种蚂蚁啮食般的“寂寞，人们疯 狂地购物、泡电影院、赴舞会、茶会，不让自己有一刻停息，不让自己有时间去对冷 落中的心灵投上一瞥，他们要用更大的刺激来填补那空虚，要让时刻不停的喧闹声杀 死那无处不在的“寂寞的回音。但是短暂的热阉过去之后疲倦也就不断地来袭击这 凄风苦雨中颤抖的心，这颗心真正地累了，这颗敏感的心一直得不到精神的滋养而却 长久地浸泡在酸水之中，它终于失血过多，倦了。上天“虽然给年青的血液充满野心， 旌它的栋梁问却吹着疲倦的冷风! 秽( 诗) ，“那是诉说不出的疲倦，灵魂的7 哭泣 ( 蛇的诱惑) 。但是人们还要挣扎，还要试图作最后的努力，“我们为了防止着疲倦， ，这里跪拜，那里去寻找，俄们的心哭泣着，枉然。因为“0 ，哪里是我们的医生? 踌蒙远! 能有健宣己的瘸症 ，每个人都成了“病入，甚至连整令世界都成了“广大 。鲁迅 自序) ，载 鲁迅小说全编，漓江出版社，1 9 9 8 年版，第3 页 1 3 写出“发现底惊异”穆旦诗歌艺术论第一章“永远不能完成他自融”的自我 的病院( 哀悼) ，都是连鸯己豹“病( 疲倦) 都无法治好，更别说帮别人治“病 了。 这就是历史的辩证法：社会的城市化、现代化虽然是人类值得骄傲的成绩之一， 但是这现代化所带来的并不都是福音，借用张爱玲的一个沈喻，在它堂皇、体面的外 套之下却爬满了“生命的虱子 ，使生命在舒服( 充裕的物质条件) 但却难忍( 精神 上的空虚) 的现代生活之“痒中死去。 三、“瘸 之异诧体验形成的背景 这种生活于“网”之中的异化体验对于穆旦来说有其特殊性，因为穆旦生活于一 个特殊的时代。从他1 9 2 9 年入天津南开学校开始中学生活一蛊到1 9 4 9 年1 月任联 合国粮农组织工作组译员赴泰国工作，这整整二十年时间里战争几乎从未断绝过，这 段时间也是中华民族决定生死存亡与未来命运的关键时期。因此，可以说战争构成了 他基本的生活背景，同时也投射到他的精神世界、他的诗歌上，构成了他的诗歌的心 理背景。这种背景是一种阴影，是对要求光明与正常生活的人的摧残，丽且这种摧残 不是一般的摧残，它是要彻底地从肉体上加以消灭。因此，战争是直接敌视人的生命 的，在它面前生命被视为无物，毫无价值，那无疑是反生命的。按照毛泽东的十大军 事原则之一，就是要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舀标，而不以保守或夺取城市和地方 为主要目标。要注重消灭有生力量，那即是要消灭活生生的人。要让活蹦乱跳的生命 在顷刻闻化为齑粉。那冲锋陷阵的入是“活在成群死亡的降临中”( 活下去) ，活在 生命悬子一线的地方；这在平常无比宝贵的生命在战场上无非是成为“所有的炮灰堆 起来 ( 牺牲) 。 即便是那些并不亲历战争的人，他们也不能独立于战争之外，基为战争所带来的 还有贫困、饥饿、物资匮乏、流离失所。这里是一个“流浪人，他带着“昏沉着的 头，苦的心 “一步，一步，一步”，在他的心里已经把“饿 当成了“我的 好友 ( 流浪人) ，恧同样地当“荒年之王，搜寻在枯干的中国的土地上 ，嘴墨一 遍遍重复着“今天是饥饿，那“饥饿已成为“这孩子们的灵魂 ( 饥饿的中国) 。 还有那可恶的“通货膨胀 残酷地使我们看清“0 0 0 0 0 0 0 0 是我们的财富和希望，” 我们“在零零零零零的下面”吁喘。它造成了无数“无主的命案”( 通货膨胀) ，可 是我们却无法追究。饥饿和贫困把入摧残成了什么样子! 战争以它铁一样的手腕紧紧 1 4 写出“发现底惊异”穆恩诗歌艺术论第一章“永远不能完成他自融”的自我 地箝往入类的颈脖，把人们抛入悲蔷的深渊，看饕入们苦苦地挣扎、扭越、牺牲。它 把人还原为非人，还原为动物性的存在，甚至连动物性的存在都无法实现，因此在这 种强烈的非人气息的窒熏下，穆旦的这种异化体验也就会异常深刻、强烈。 第二节“无信仰时代的信仰” 从精神上来说，一个人的存在，乃是因为他有生存下去的理盎，这就是他的自我 价值，但是对于自我价值的寻找已经失败，于是遥丽求其次，诗人还想依靠类的价值 来扶持自己，通过确立整个人类生存的意义与价值来确证自己存在的价值，于蛤了又 开始了新的寻找。 一、寻找生存的依据 对于人类生存依据的寻找同样是一次精神历险。而就是在这样的寻找中穆旦也同 样发现了人类生存的荒谬性，健在蛇的诱惑中追阀道： 我是活着吗? 我活着吗? 我活着 为什么? 为了第二条鞭子的抽击。一 连续三次，这种追闯是如此的急切与执着，因为这是一种关乎生存之本的追阀。这一 问一答可以是两个人之间，但也可以理解成是自问自答，而这答案实在让人触目惊心： 人类忍受着各种痛苦与磨难顽强地活下去，难道不应该有一个高尚一点的理由吗? 然 而诗人却发现这生存的墨的只是“为了第二条鞭子的抽击 l 一边是执着、令人感叹 的生存，一边却是对生命的折磨与蹂躏；期望是如此之高，而结果却形成巨大的反差， 当这二者相遇时，那种荒谬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