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升值压力与国际化问题分析.doc

人民币升值压力与国际化问题分析国际政治室王东 近期关于人民币国际化和新一轮升值压力的评论不断见诸于媒体，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国际经合组织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近期接连发布报告称，人民币汇率被大幅低估。此前不久，美国参议院15位议员也联合上书美国商务部，认为中国政府压低人民币汇率，要求奥巴马政府对人民币汇率施压。如何评价人民币国际化或是成为国际储备货币与升值压力的关系，是当前中国国际金融战略需要思考的一个重要课题。一、关于人民币国际化的热议 近一段时间，关于促进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使其逐渐成为国际储备货币的问题被众多媒体和业内人士炒得沸沸扬扬。2009年11月9日在北京由亚洲华尔街日报举办的“第八届中国金融市场年会”上，关于是否希望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有74的与会者表示赞同。与此同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驻华代表费达翰表示，人民币成为储备货币，有利于降低高额外汇储备风险。无独有偶，不久世界银行行长佐利克就美元和人民币地位问题发表言论表示，如果美国不能很好地处理贸易和财政“双赤字”问题，美元就有可能丧失世界主要储备货币的地位，而人民币有可能在未来15年内成为替代美元的国际储备货币之一。 然而，人民币是否已经具备了国际储备货币的地位?从中国经济的发展和人民币的地位看，由于经济持续快速发展，中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和作用不断提升，受到世界各国的高度关注，同时人民币的稳定和不断升值，以及使用范围的扩大，人民币越来越成为一定区域的“强手货币”，甚至被部分地区和国家视为一定意义上的储备货币。目前，中国已跃居世界第三大经济体，并且将很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由此人民币的国际信誉和地位也将大幅度提升。由于人民币有中国强大经济体的支撑，再加上目前中国政府财政状况不仅良好，而且负债率低，并拥有超过2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人民币有着巨大的升值空间，这为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加快和具备国际储备货币地位奠定了重要的基础。因此，中国所处的经济地位和高额的外汇储备，决定了持有人民币的安全性。人民币如果作为储备货币不仅风险相对小于美元，而且还有一定的预期升值空间，所以从安全性考虑和保值出发，许多国家和地区支持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的愿意越来越强烈。另外，随着对外经贸地位的不断提高和区域合作的加强，中国在一些国家和地区以人民币作为贸易和投资结算货币，将进一步扩大人民币在这些地区和国家的流通和广泛使用。此外，随着中国在海外投资不断扩展，为境外人民币的流通提供了可能性，为人民币国际化创造了有利的条件。因此，人民币能否成为国际储备货币的热议自然浮出水面。 人民币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还有多长的路要走?对此世界银行高级副行长兼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认为，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尽管对人民币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议论早已见诸报端，并不断升温，但中国官方对此却十分慎重和低调。其主要原因是，目前人民币的国际化程度与国际储备货币还有相当的距离。首先，人民币是否属于国际性货币取决于是否可自由兑换，目前人民币不可自由兑换决定了人民币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国际性货币性质；其次，人民币是否属于国际性货币由市场决定，目前中国市场经济地位仍未得到一些国家和经济体的确认，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上流通也不具备条件；其三，人民币国际化需要十分发达的国家金融市场支撑，而国家金融市场应具备国际金融市场的条件，目前中国上海正在筹划的国际金融市场还未成形，人民币国际化仍缺乏国际金融市场的依托。 对中国来说，目前所面临的是美元的不断贬值与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以及国际货币体系演变的不确定性。为了减轻在对外贸易与跨境投资等方面对美元的依赖度，降低外汇储备的风险，中国现实国际金融策略主要体现在：有步骤地推动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加强区域性货币合作；外汇储备向多元化发展。这是当前中国应对国际货币体系的演变，最大程度地减少外汇储备和汇率变化风险最现实的举措。同时，在国际货币体系重建以及世行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改革中，中国曾经提出的将IMF的特别提款权(SDR)作为国际储备货币，创设一个超主权货币，抵消美元贬值带来的国际外汇储备风险。尽管设立超主权货币的构想目前来看极难实现，但前不久IMF债券的发行，被普遍认为是解决短期内缺乏可信的储备货币问题，部分替代美元的储备功能，相应降低了主权投资的风险。而中国政府同意认购500亿美元IMF债券的出发点，是基于降低国际储备风险的选择，也是出于创造超主权国际储备货币的考虑。目前，在美元大量投放所引发的大幅贬值预期的情况下，许多国家都在考虑调整外汇储备的构成，增加具有保值和升值潜力的币种。出于对中国长期经济增长预期看好，以及对人民币升值潜力的判断，部分国家增强了选择人民币作为储备资产的信心。 此外，在美元国际地位不断削弱的情况下，美元资产在新兴经济体和发展中国家外汇储备中的比重，在近期内已由70下降到60左右。鉴于美元长期贬值的趋势，为了减少美元贬值带来的汇率风险，一些国家在国际贸易结算中或是放弃美元，或是交易双方使用各自货币进行结算，或是使用其他币种进行货币结算，给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加快提供了良好的契机。近期，伊朗就宣布将放弃美元作为国际储备货币，同时为在石油和天然气领域使用非美元货币结算做准备；阿根廷央行表示，将在外汇储备中适当增加欧元和黄金等升值外汇；英国也曾与海湾国家、俄罗斯和法国多次探讨在石油贸易中用日元、欧元、人民币、海湾合作委员会统一货币或黄金的可能性；此外巴西和阿根廷、中国和俄罗斯等国已确定使用各自货币进行双边贸易支付结算。 二、新一轮升值压力“灼烤”着人民币 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与成为国际储备货币的议论，与当前美元贬值趋势和人民币升值预期压力有着必然的联系。特别是2009年下半年以来，尽管美国经济与金融彤势出现好转迹象，各种利好数据不断出台，但美元走势却始终处在下跌通道。 与此同时，从美国现行的货币政策看，尽管美国官方多次反复强调，保持“强势美元”是美国货币政策的基本出发点，但与实际情况相距甚远，甚至相悖，因而，具有一定的迷惑性。从美国国家利益的角度看，美元贬值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是美国官方货币政策的战略取向。美国现行的美元贬值策略，在对外贸易上可以增加出口，减少进口，从而减轻不断扩大的贸易逆差带来的压力，平息美国国内对美国对外贸易现状不满的情绪；同时，美元贬值又是美国以此减轻不断加重的债务压力最现实的选择。由此可见，美元贬值是个必然的趋势。另外，美国总是不断指责别国有操纵货币汇率的嫌疑，却无法为自己的汇率政策做出合理的解释，也不能正确评判自身是否有操纵货币汇率的嫌疑。特别是从美国现行的扩张性“定量宽松”货币政策看，并非近期美联储出台的货币政策。事实上，早在2007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后，美联储就多次表示“需要采取灵活的货币政策来应对经济和金融风险”，加大“非传统手段”力度，暗示美联储货币政策将发生变化。在美国金融领域系统性危机进一步加剧，资本市场状况不断恶化的情况下，在大规模向市场注资救市过程中，美国的手段已经悄然向扩张性货币政策倾斜。 美国货币政策的核心即为缓解市场流动性紧缩“有限度”对货币的发行“松绑”，增加货币市场上的货币供应量，扩充资本市场规模，加大流动性。政策的导向是，在金融与经济双重危机情况下，通过货币政策手段“启动”资本市场，并以此带动实体经济的恢复。政策的实质是，所谓“定量宽松”就是货币当局“开闸放水”，为开动印钞机大量发行货币寻找借口。美国借用“定量宽松”货币政策的说辞来印钞票购买国债行为的实质，正是“弱化”美元货币政策最核心的内容。由此，在美国扩张性货币政策的影响下，今年以来美元的贬值成为不可避免的趋势，美国任凭美元“弱化”的意图更加清晰了。 近期美元贬值趋势，以及人民币面临新一轮升值的压力，与不断增多的中美贸易摩擦和争端不无关系。前一段时间，关于要求人民币升值的言论在美国国内的媒体中似乎渐渐淡出，2009年7月新启动的“中美战略和经济对话”中，美方也没有在人民币升值问题上一味地纠缠，有舆论认为，人民币升值的压力将得到缓解。然而事实上，奥巴马政府上台后，在人民币升值和中美贸易摩擦与争端问题上，对华政策不仅没有放宽，而且更加趋于强硬化，并始终没有放弃对人民币升值施加压力。 在当前中美贸易摩擦和争端不断增多的情况下，美元贬值和人民币升值问题使中国对外贸易面临着双重压力。一方面是，中国应对美国各种反倾销、反补贴等调查已然应接不暇，各类贸易案将中国推向贸易摩擦与争端的风口浪尖。另一方面，如果人民币始终不能摆脱美元的“束缚”，人民币国际化程度越深入就越难免陷入美元贬值的“陷阱”。目前，美国政府释放的货币政策走向的“烟雾弹”无非是为美元贬值进行遮掩，无法改变美元将进一步走弱的趋势，人民币新一轮升值的压力也难以避免。 中国如何应对美元贬值风险“转嫁”带来的冲击，无疑是最现实的挑战。从中国国际储备现状看，外汇资产储备几乎都是西方主要货币为单位的债券和资金，以美元为主，这类外汇资产储备甚至还在继续增加，风险自然大于其它经济体。随着今年美国超过万亿国债的发行和通过发行货币向市场注入流动性，必然导致美元贬值，中国的外汇资产储备价值也将相应出现大幅度缩水。与此同时，美元的贬值有可能再度引发全球性通胀，并将可能带动新一轮能源等大宗资源类商品价格的上涨，导致中国承受更大的通胀压力。另外，美元贬值将导致中国出U更加艰难，出口产品在结算中也将面临巨大损失，实际上近期中国在国际收支和资本流动变化中，已经出现了外汇价值的负增长。如何既保证外汇资产储备的安全，又通过购买西方国家债券获得较好的收益，需要从存量、流量管理和构成三个方面入手：首先，在外汇资产的存量上灵活调整，保持存量的合理与适度；其次，由于流入我国金融市场的投机性“热钱”具有一定的隐蔽性，其载体既多样化又很难监测，增大了我国资本市场的不确定性，因此对外汇资产流量管理的力度亟待加强；其三，外汇资产储备构成的多样性、稳定性与灵活性之间的权衡选择需要多方论证。同时，我国的外汇储备战略应当与现实的国际经济与金融环境相适应，政策导向应主要体现在国家经济与金融安全领域，加强对西方国家经济与金融政策变化的评估和论证。与此同时，国际外汇市场汇率的变化，随着各国货币政策的变化将更加反复无常；国际期货市场，随着国际经济和金融形势不确定性因素的增多，以及投机性“热钱”的入市和撤离，中短期风险不断加大。因此，在美元贬值与人民币升值压力不断增大的同时，现阶段需要适时调整“适度宽松货币政策”的力度。首先，放缓国内市场上货币投放量的增速，逐渐回归货币投放的常态，防止经济复苏过程中再度陷入流动性过剩的陷阱；其次，对西方扩张性货币政策带来的输入性货币扩张和通胀风险的防范，其中包括西方货币进一步贬值，以及国际市场能源等大宗资源类商品价格上涨的影响，对通胀预期要有正确的判断，及时调整政策的导向。 三、人民币国际化与升值压力关系的分析 关于人民币国际化进程与成为国际储备货币，以及美元贬值和人民币升值压力的评估，需要从综合的角度出发，分析其利弊关系。 从基本功能看，国际储备货币主要是各国用于国际收支结算和防范金融风险，如果外汇储备风险加大，在国际收支结算中的损失便难以估量，同时本国的金融安全也相应降低。事实上目前国际储备资产的安危已经被美元所左右。而如果从美元储备的风险考虑，中国调整国际储备的构成，仅仅从换成欧元、英镑或日元、澳元，以及购买原油期货、贵金属等方面以减少风险并不可取，更不要说无条件继续大规模购买美国债券了。中国庞大的外汇储备是客观现实，也可以说是无奈之举，但并不等于没有回旋余地，其中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应是中国国际金融战略的选择。人民币国际化不仅是中国现实的需要，也是世界货币体系改革的需要。中国要在国际金融体制改革中发挥更多的作用，不受西方发达国家的牵制，就需要加快人民币的国际化，实现自由兑换。同时，在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过程中，中国等新兴经济体国家以及发展中国家不仅需要增加发言权，而且需要打破国际货币现有构成格局，减轻国际外汇储备资产对西方货币依赖性的风险，改变美欧连手垄断国际货币体系的局面。目前人民币升值压力是多种因素叠加的结果，其中包括(1)国际“热钱”的流入。近年来，中国外汇储备额一次次被刷新，2009年增速进一步加快，截至2009年9月底，中国外汇储备增至227万亿美元，其中第三季度外汇储备环比增加超过了1400亿美元，而同期外贸顺差不足410亿美元。外汇储备的明显增加与其他资金和贸易的流入无关，显然是大量“热钱”流入的结果。国际“热钱”的流入对人民币升值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其主要原因是中国经济从二季度开始率先强劲反弹，而其他主要经济体的经济反弹则表现相对缓慢，形成了巨大反差，同时在未来的时间里中国经济运行将处在相对高增长和低通胀的理想通道，对中国经济预期的看好导致国际“热钱”大量流入，人民币升值压力当然也不可避免。然而，大量“热钱”的流入也并非完全是一件坏事，“热钱”的大量流入使中国资本市场的流动性更加宽裕，只要监管有力，加强对输入性货币扩张和通胀以及自身潜在货币扩张和通胀风险的防范，“热钱”的流入对中国资本市场的发展将起到推动作用。(2)美元汇率长期走低的直接压力。长期以来在国际货币市场上，美元汇率的持续疲软为人民币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