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发展的眼光看待传统民居的保护与改造访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单德启.docx

taking the view angle of development to the conservation and regeneration以发展的眼光看待传统民居的保护与改造访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 单德启采访：设计家01 黄山风景区行政中心总平面图01传统民居，既是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乡土建筑文化载体 的历史遗存，也是当代中国亿万普通老百姓的居住现实，由 民宅所形成的聚落，是一个有机的生命体，有传承、有更 新。单德启不赞成以静止、封闭的眼光看待这些传统民居及 聚落，他在中国传统民居和当代乡土聚落、小城镇建设等方 面倾注了大量精力，在我国西南、江南等地，从当地民居历 史留存的保护需要、居民的生活需要、当地的发展需要等实 际情况出发，提出了“少量保护、大量更新改造”的观点。 在传统民居及城镇聚落的工作之外，单德启还不断尝试扎根地域文化，充分体悟与理解当地历史、地理、材料及文化 气质，在区域规划、建筑创作中建立当代建筑与历史文脉新 的联系。“如果说我更新改造了中国传统民居，不如说是中 国民居更新改造了我。它使我不断调整、优化自己的价值取 向、自己的思维方式乃至工作方法。”比如，在安徽，单德 启就尝试寻求从“徽而新”到“新而徽”的突破。从传统民 居到地区建筑，从土地上过去的建筑，到新近“长出”的建 筑，是一种健康、自然、富有创造力的前进态势。ddesigneresigner 人物010 设计家单德启安徽省芜湖市人，1937年5月出生，1960年毕业于北京清华大学 土木建筑系建筑学专业（本科六年制），留校任教至今；教授， 博士生导师；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目前同时担任清华大学建筑 学院建筑设计与理论研究所、“当代乡土和地区建筑”工作室、 北京清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城市和地区建筑研究所的工作。主要学术研究方向和领域为：中国传统民居和乡土建筑研究，风 景旅游建筑及风景区规划设计，小城镇建设以及创作有地区特色 的现代建筑及其理论研究。单德启教授已完成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有：人与居住环 境中国民居；中国传统民居集落的保护与更新；城市化和农 业产业化背景下传统村镇和街区的结构更新。已完成的建筑设计 创作内容涉及风景区规划、传统民居的保护与更新、小城镇规划 等，主要项目分为黄山系列，九华山、太平湖系列，民居系列，湖北恩施系列，小城镇系列等五大系列。设计家 011“任何民居模式都有它的时空坐标，必然随着时代的 发展变化而变化”设计家：您对中国传统民居的定义是怎样的？ 单德启：所谓“中国传统民居”，是指大体在建国以前，历史上传承下来的城镇和乡村普通老百姓赖以生存和生活的居住建 筑。由于这些民宅是成群聚集在一起形成了村（寨、堡）、镇、 街区，其拓展范围就是“中国传统民居聚落”；包含在这些民宅 群中所有的公共性建筑如祠堂、书院、家庙、鼓楼、风雨桥等 等，以及商住建筑。当然，有些府邸、府衙、寺观、文庙、城隍 庙等等“涉官”建筑，也会有机地包含在大型聚落如老城镇中， 但它们不能称之为“民居”。当前，在有关民居话题的讨论和争议中，我发现相当普遍的 存在是讨论和争议的对象不是一回事。比如说：“老房子”是否 等于“传统民居”，“传统民居”是否等于“文保建筑”，“文 保建筑”是否等于“历史文化遗产”，等等。此外，建筑（指供 人们使用和生活的建筑）以及建筑群体所形成的聚落，是一个有 生命力的有机体，从历史长河来看，它不是亘古不变的。比如 说：一栋还在为人们生活使用的传统民居，尤其是聚落，有的人 士呼吁要保护和保存它的“原真性”和“整体性”，这就过度引 用了作为“历史文化遗产”的相关概念了。我们在做绍兴鲁迅街 的保护规划时，就碰到这个问题：它的“原真性”是越？是南 宋？还是明清？还是民国时期？它的“整体性”是哪个时代的整 体？设计家：对中国传统民居，您有一个观点：“少量保护、大量更新改造，恐怕是中国传统民居必然的历史命运。” 这个观点是如何形成的？单德启：我要再次强调：“少量保护”、“大量改造”是一 种理念的必然结果，这个理念就是“中国传统民居”具备“二重 性”。这个“二重性”就是：中国传统民居，既是中国传统文化 特别是乡土建筑文化载体的历史遗存，更是当代中国亿万普通老 百姓的居住现实。建立这个概念，对我来说有一个过程，从某种 意义上说是一个调整我对民居价值观的认识过程。事实上，每一 位不同身份地位和怀抱不同目的的人士都有可能看到“不同的” 民居。记得在1980年代初开始调查研究传统民居时，我就发现： 作为所谓学者文人的兴奋点，和民居、村落里的居民、乡民不一 样；他们往往用困惑、疑虑甚至不屑一顾的态度对待我们。一次 去江西婺源延村，一栋古老而又十分破旧的徽州民居堂屋里，我 们兴奋地在议论这个木雕，那个梁架，一位发须皆白的老人躺在 躺椅里大叫：“祖宗有钱盖房子，子孙没钱修房子！”他既不起 身，甚至还绷着脸，闭着眼。后来我在浙江楠溪江考察沿江木楼 群，当地一位朋友告诉我：某某教授来了这里，为一栋栋拆改的 民居长叹，围着他的一位乡民说：“教授，我们俩的住家换一换 怎么样？”民居里那些普通百姓的眼神和话语，至今我记忆 犹新。设计家：您如何认识中国传统民居保护和更新改造的尺 度、标志，以及原则？单德启：我用二十年前广西融水苗寨改建的实践来回答吧。上世纪90年代开始，我们一位在广西建设厅当领导的校友，力邀 我去桂北山区搞苗寨改建。当时也是第一次到在建筑史上赫赫有 名的西南山区干栏木楼寨。我和研究生们从桂北龙胜、三江到融 水，一路上看到成群的山寨、鼓楼、芦笙坪、风雨桥，好兴奋。 当我们住下来，谈一谈，就心头沉重。在融水，几乎山头上树木 都砍光了；当地乡民盖房子用木头，梁柱、墙板、屋架甚至瓦板 都是木头；唯一的燃料是木头，烧木头；赖以生存生活的经济来 源是外运木头，成批的杉木日夜不停往外地拉运。生态资源难以 为继！苗寨人口越来越多、木楼越来越密集。木楼破旧，底层猪 栏牛栏气味难闻，蚊蝇成群；楼上火塘不息的柴火烟熏得整个楼 内黑黝黝的。更严重的是火灾频频，时有整片整寨被烧毁，成批 人畜被烧死烧伤。当地从政府到乡民，强烈要求改造木楼；也有 不少住户自行改成砖瓦房的。苗寨的考察，使我再次从感性到理性获得了对中国传统民居 的一个深层次的认识，就是：任何历史上发生发展的民居模式， 是当时当地乡民从被动的生态资源、经济技术水平与传统生活习 俗等等限制条件中所作的一个主动选择。因此，任何民居模式是 有它的时空坐标的，必然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而变化，它不是亘 古不变的。记得当时更使我不好受的是：二百多位研究民居的专家学 者正在桂林开会，他们参观了桂北几个干栏木楼寨（后来听说是 经过挑选几经准备的），要发表一个呼吁大面积整体保留桂北三 个少数民族县的干栏木楼寨。面对发给我的邀请信，我坐在融水 整垛寨正待改建的木楼里，心情非常不平静。我只有选择回避。 至今，我也不想去评论这件事。我只想提一件事：在我们改建木 楼期间，我的老师吴良镛院士在一次清华召开的国际学术会议上 当着众人的面严肃地对我说：“对于苗寨改建，我保留对你的表 扬或者是严厉批评的权利”。我当然默然。后来，1993年7月整 个寨子改建完成，吴先生不顾路远年高，千里迢迢亲自到整垛寨 来察看；面对34户改建完成欢声笑语的苗胞，面对我们刻意保留 的未改建前破旧不堪的木楼，吴先生终于讲出了：“这是一个创 举。”设计家：刚才您所举的苗寨的例子，是在偏远贫困山区 发生的。那么，在一些现代化程度较高的地区，传统民居现存量 已经是非常少的情况下，“少量保护，大量更新改造”的指导思 想是否仍然适合？单德启：这个问题提得非常之好。在苗寨改建以后的近十年 期间，我就是挑选了浙江绍兴这个东部发达地区作为我研究和实 践传统民居课题的重点。在绍兴，我们先后完成了“绍兴东浦镇 水街保护规划”、“绍兴柯桥三桥四水保护规划”、“绍兴八字 桥水街的保护和更新规划”以及“绍兴鲁迅故里（鲁迅街）保护 与发展规划”。保护和更新改造，本来就是一个辩证统一的有机 体。和苗寨改建重点放在改造（改造之中也有保护）不同，绍兴 的几个项目，我们的重点是放在保护上，当然，保护之中也必然 有更新改造。应答这个问题，我还是举实例，即我们在2002年完 成并通过评议、已实施完成一期工程的“鲁迅故里”项目。改革开放以后，绍兴经济迅猛发展；整个古城路网和交通 结构、城市空间尺度与意象已有重大变化，整体保护这四平方千0203米的古城已不可能。绍兴方面变“面”的保护为强调“线”和 “点”的保护。实践中我们形成了几条后来被证明是可行的理 念，即是：“历史文化街区是历史的，也是现代的；是街区的，也是城 市的。”“保护和更新改造是历史的和辩证的统一；保护之中有更新 改造，更新改造中也有保护。”“保护，要根据内部和外部的实际情况分层次，即：有的 是空间和实体从尺度和符号乃至材料结构全方位的保护；有的是 保留它的意象；有的甚至要保护它周边的环境。最低限度、最难 的、也可能最有意思的，是基因保护，看起来它的一切都改 变了，但仍然是它。”这些理念的产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也不是最后才产生 的，它们是伴随我们在鲁迅故里的规划实践过程中“与时俱进” 的。设计家：仍以绍兴为例，请您谈谈，在项目过程中，如 何安排传统和现代因素？单德启：我们通过调查研究，拟定了“保护”和“更新改 造”的规划设计大纲：保护鲁迅街区整体的空间结构，包括：限制层高在二层，个04 0506 0702 黄山行政中心配楼05 融水整垛寨木楼改建03 黄山行政中心内院和西办公室06-07 广西融水苗寨芦笙坪改造后景象04 广西融水苗寨芦笙坪改造前景象别三层；单栋建筑的尺度和体量；建筑色彩和符号。保护街巷路 网等，其中主街现状当时已是机动车的宽马路，我们在规划中恢 复步行街；保护规划范围内的文保建筑和有价值的民居，这个量还不 少。如鲁迅街两侧的三昧书屋、鲁迅祖居、鲁迅故居、百草园、 咸亨酒店；街区内的土谷祠、当铺和三栋“台门”民居，等等；尽可能保护鲁迅街传统风俗民俗。如恢复水巷及交通工具乌 篷船，保留咸亨酒店吃茴香豆喝老酒的经营；以及就地改建民宅 中保证多数原居民回迁；不搞成民居式或别墅式的单纯商品房；整治鲁迅街上与环境风貌、体量尺度不符的已有建筑。如已 使用数十年的柱廊式的“鲁迅博物馆”；沿鲁迅街两侧商铺的杂 乱铺面。又如对建成不久但体量尺度过大的新咸亨酒店，在规划 上沿街作一层围栏、入口，并将老咸亨酒店保留、前移；使不合 适的新楼退出步行街的近人视野而成为背景；更新改造规划范围内的大面积民宅，共七个片区。适当减 少容积率。我们根据调研住户的住房情况设计了七种户型，在地 块中进行组合，这就大大方便了回迁。在改造民宅方面，保留原 尺度、色彩和符号，改造木结构墙体和屋顶，改造旱厕和“柴火 灶”。在路、桥、的地面标高上方便自行车和电单车出入。由于鲁迅街街区是老城尺度，而东西两端连接的解放路和中兴路是现代城市尺度，所以在鲁迅街两端节点以小广场协调；设 停车场地。这便于交通转换，同时有利于满足旅游接待的功能。设计家：您在其中是否遇到过一些困难，如何解决？ 单德启：我举一个例子：在鲁迅街西端水巷一侧，前几年已大片拆除旧房建成了六层的“百草园公寓”，共七栋；无论从尺 度、体量和风貌上，对鲁迅街影响很大。拆除它吧，关系到数百 户居民的搬迁。几栋建筑还挺新。不拆除吧，又影响很大。我们解决的办法，是做了两个方案：一个方案是暂时不动， 仅仅在沿鲁迅街一侧做了一些建筑处理，如调整入口、围墙和局 部立面；另一方案是拆除后重新规划设计的民居式住宅，并申明 “远期”即二十年后再予实施。事实说明我们的对策是正确的。 这也是绍兴当局在公示所有的六个规划设计方案时，我们拥有 90%以上市民赞成票的原因之一。“一部城镇聚落史，就是不同历史时期值得传承下去 部分的积累、叠加的历史”设计家：您对城市化和农业产业化背景下的城镇结构更 新，也进行了专项研究。这个课题的产生，有什么样的背景？单德启：城镇化问题，通行的说法是“城市化”。中国人口 众多、情况复杂、地区差异很大，传统的积淀很深；我们有时讲“城市化”，有时又讲“城镇化”，造成许多统计数字和说法不 能吻合，我们这里不去讨论这些。事实就是：中国几千年农耕社 会、闭关自守，改革开放以后进行着空前的大变革：经济结构在 变化，“三产”的比例在变化，社会结构在转型。大量农民离开 土地，转到第二、第三产业，打工、跑运输、到城镇开店铺，等 等。具体的数字我也记不清、说不准，大体上讲，我国城市化率 已达45%以上，预计每年至少增加一个百分点，二十后，将达到 60%70%。形象地说，就是每年有一千多万农村人口转移到城镇 中来。中国的“小镇”，拿人口和规模打比方，已是欧美的一个 小城市，只不过我们称之为镇。设计家：您同时进行中国传统民居与城镇化建设的研 究，而这两者在一定程度上是很有冲突的，城镇化建设必然导致 一些传统民居的破坏，您如何看待这个矛盾？单德启：我倒不这么看。这里有一个思路问题：如果你认为 中国传统民居和聚落亘古不变，那现在的城镇化建设显然在破坏 它。如果你认为“传统”不是一潭死水、传统是一个川流不息的 河流，那就会答出相反的结论：小城镇建设给中国传统民居带来 了复兴，带来了更新换代的机遇。前面你提出发达地区传统民居 存量已经非常少了，那你是指“原有模式”存量已经非常少了， 而“更新模式”的传统民居，却不断地、将会大量地涌现。前两 年绍兴市在宣传推广柯岩风景区附近的“新未庄”民居，就是这种情况。浙江各地均有这类优秀的新民居案例，我相信：中国人08包括农民，富裕起来以后必然会追求高质量的居住环境和新民居模式现代的、又是传统的。为了证明我的观点，我来一个反证。我想请问：现在大家 肯定的中国传统民居模式和几个类型，如北方四合院，南方徽州 民居，福建的土楼，西南的干栏木楼，西北的窑洞等等，是亘古 就有的吗？是天上掉下来的吗？这些民居模式有的发生在几百年 前，有的千年以上（如东汉画象砖上就有类似四合院的民居）， 这之前老百姓们住什么？肯定也有一种模式吧。只不过到了某一 社会经济发展阶段，出现了一种比原来模式好，因而就更新了。 请注意：这里的“好”主要是老百姓自己叫好，而不是某些“智 者”叫好。“建筑创作，本质上是建筑设计理念的发掘和发现， 09是建筑师融入人文山水的自我重塑”设计家：您从何时开始涉足风景区的规划及相关建筑的 设计的？您在这方面的规划设计中秉持了怎样的理念？这些风景 区规划、建筑设计，以及地区建筑创作的探索，和传统民居有怎 样的关系？单德启：还是从我们规划设计的具体项目来讲起。上世纪 70年代末、改革开放历史时期之始，邓小平同志登上了黄山，提 出：要把黄山的牌子打出去，要使风景区周边的老百姓率先富起 来。从此掀开了我国风景名胜区规划建设和发展旅游业新的一 页。彼时担任安徽省委书记的万里，力邀清华大学建筑学院为黄 山风景区作规划设计。80年代初，黄山历史上首轮建设是：风景 区总体规划；第一条登山索道云谷索道以及温泉区至云谷寺景区的登山公路；第一座现代旅游宾馆“云谷山庄”。我们的 101112131408 鲁迅故里一期工程建成实景09 鲁迅路水巷10 三味书屋11 芜湖徽派建筑博物馆总平面图12 芜湖徽派建筑博物馆鸟瞰效果图13-14 芜湖徽派建筑博物馆效果图“云谷山庄”项目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进行的。我和我的老师 汪国瑜先生，以及近十位建筑系的老师和两届十八位本科毕业班 学生，与黄山风景区规划设计室等单位合作，历时两三年，完成 了从景区规划、方案设计到施工图设计全部任务，包括六十多张 建筑装修图。我们师生到黄山，首先从调查研究入手；必上的第一课就是 考察黄山所在地古徽州的民居。从歙县到黟县，从唐模水街棠樾 牌坊群到西递、宏村，当时要求每位同学都写一份徽州民居的调 研报告。然后是去云谷寺景区选址，三易其地。现址跨苦竹溪， 南望香炉峰；红线内一百二十六棵黄山松，一棵也不能损坏。我 们达成共识：“云谷山庄”地处徽文化圈内的黄山，理应表达徽 派建筑文化；又是在风景区内，应该是一座园林式宾馆。当时清 华朱畅中先生领衔完成的总体规划，对黄山风景区内建筑要求 是：“建筑宜藏不宜露，体量宜小不宜大，布局宜分散不宜集 中，色彩淡雅，注意汲取徽州民居特色。”因而，“云谷山庄” 在总体构思、大的定位与技术路线上，有了准确而可行的依据。像云谷山庄这样必须具有现代旅游宾馆功能的建筑，和传 统的徽州民居当然不是一回事。但是徽州民居特别是徽州村落， 它和山水打成一片的选址和布局，它体量、尺度的亲切宜人，它 色彩淡雅，它充满地域历史文化内涵的砖雕、木雕、石雕的装 修装饰，无异我们是能充分汲取利用的。我们在现在已列为世 界文化遗产名录的黟县西递村内，看到一座民居里的小品建筑 “绣楼”，它立于西递街巷的节点上，“四方可观”、“可观四 方”、小巧别致，我们将它作为原型设计在云谷山庄跨水内庭园 的西区客房楼，成为点缀庭园的一景，效果居然很好。就连徽州 民居群重要的建筑符号马头墙，也成为云谷山庄的建筑语汇，层 层叠叠，错落有致，极富徽派特色。云谷山庄落成后的二十多年来，我和我的研究生们，又先 后在黄山风景区完成了“玉屏楼和玉屏精舍”、“狮林饭店”、 “西海山庄”等。最近还在进行北海宾馆、西海山庄的环境整治 和改建项目。正如我在黄山玉屏楼重建完成后，发表在建筑学 报上的一篇文章所表述的“奇峰一点，落笔千钧”，这是 参与黄山建设心情的真实写照。后来我多次讲，如果说我们为黄 山风景区、为徽州民居研究做了一点工作，倒不如说是黄山、是 徽州建筑文化做了我们工作，使我们从事规划设计的专业人士， 经历了一个从“自我”到“大我”最后应该达到“无我”的境 界。有鉴于此，我至今不敢恭维那些把自己的所谓“个人风格” 到处推广的“大师”们，哪怕他拥有了许多光环与财富！设计家：您所主持的“地区建筑和聚落规划”工作室， 对地区建筑做了哪些探讨？如何体现地域特色和现代精神的结 合？单德启：吴良镛先生有一句精辟的概括：建筑设计要“乡土（传统）建筑现代化，现代建筑本土化”。我的理解就是：我们 传承下来的民族建筑也好，乡土建筑也好，它要继续传承和发展 下去，必然要进行现代化转型；使用功能也好，材料结构也好， 保暖隔热、采光照明等物理功能也好，直至它的造型、空间的形 象和风貌，必须要“与时俱进”。当然，已经作为历史见证的 “遗产”建筑、“文保”建筑是另一回事。这是一，但还不够。1516171815 云谷山庄中心庭院环视展开立面图18 沐抚大峡谷游客接待中心16 云谷鸟瞰19 沐抚大峡谷游客接待中心建成照片17 云谷山庄庭院20 沐抚大峡谷游客接待中心效果图道理很明显，现代化在欧美，日本等国家，已经先行了数百年， 许多新的现代建筑类型，最早出现和完善在这些国家，如航站 楼，如高层超高层建筑，如地铁站，如大剧院，如超市，如洁净 车间等等。我们要引进、借鉴这些“现代建筑”，但必须有个本 土化过程，也就是说“现代化”不等于“欧美化”。他们的现代 建筑在他们本土也或多或少打上了他们自身的文化烙印。建筑， 不像汽车和计算机，它是一种环境和空间；它还承载着历史文化 的内涵。如果我们把传承至今的徽州民居包括祠堂、书院等等称为 “传统徽”，即“传统徽派建筑”，那云谷山庄的实践是探索和 完成了“徽而新”，即有徽派建筑风貌的新的现代建筑。近些年 来，我们努力在突破，就是在探索“新而徽”，即新的现代建筑 而有徽韵，或者说保留着“徽”的“基因”。我举已经建成的两 个项目作为例子：一是“华艺苑”位于黄山风景区入口之外 的汤口镇，由民营企业家、也是一位当地农民画家投资兴建的旅 游宾馆；一是也位于黄山大门外的政府工程“黄山行政中心”。这两个先后完成的我们称之为“新而徽”的地区建筑有什么 突破呢？体量和尺度突破了。它不像云谷山庄那样，由于是园林式布 局，建筑和地形地貌，水溪砾石乃至黄山松打成一片；这两个项 目需要紧凑地用地，需要有电梯垂直交通联系，需要有紧密的房 间联系和人流组织，需要有大空间和停车场地，需要有突破传统民居的大片玻璃乃至钢构材料等等。所有这些叠加起来，不可能 是云谷山庄那样化解了体量和尺度的模式；大体量和大尺度仍然 要“亲切宜人”，这是一个挑战。材料和结构突破了。 这两栋建筑是平屋顶而不是坡屋顶，因 而取消了坡屋面和小青瓦；当然，也不可能以“抬梁式”或“穿 斗式”来套用传统的结构方式。建筑符号和形象元素突破了。最明显的是取消了成片的马 头墙。没有马头墙还有徽派特色吗？显然，对于我们来说又是一 个挑战。不妨注意这两栋建筑的入口大门的创作注重门面是 中国的文化传统，而中国“门文化”，却把集“功能”、“标 志”与“装饰”于一体作为自己的个性特征。“华艺苑”的入口 大门显然由徽州民居大门衍化、萃取而形成，不拘泥徽州民居大 门的做法而取其神韵。“黄山行政中心”却“走得更远”，用钢 构形成有传统意味的入口门廊；这栋建筑大门设计还有一层考 虑，就是由于用地的限制，主立面前展广场空间有限，如果以大 楼的整体边界作为界面就会感到广场局促；我们淡化、弱化大块 立面把它作为“图底”的“底”，而把深色钢构的入口门廊作为 “图”，以这个“图”作为界面来迎对广场空间，感觉就大不一 样。建成以后的效果还相当好。虽然这栋办公大楼有一定气势， 因为它是世界双遗产黄山风景区的标志、是门面，必须要“大 气”，但“大气”不等于“张扬”。回过头来，我们再找找这两栋“新而徽”的现代化建筑为什19 20么“本土化”了？为什么能和地域内大片徽州民居聚落，黄山市 和周边城镇诸多“保徽”的建筑能协调呢？我的看法是：它在规 划和建筑设计上汲取了“徽州民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