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化的另类可能：《晨报》及其副刊的道路抉择.doc

新文化的另类可能：晨报及其副刊的道路抉择（安徽大学 合肥 230039）提要：新文化运动早期针对国内尊孔复古，后也与研究系梁启超等欧游所发西方文明破产论密切相关。后者是在渐进的进化框架中强调思想启蒙的重要性，这实际上是有别于陈独秀、胡适等倡导的新文化框架。有着今文经学背景的梁启超等创办的晨钟报及其易名晨报反映了研究系立宪改良的政治诉求，但作为报人的梁启超深受西方专业主义等报学思想的影响，晨报又兼有公共舆论平台趋向，这其中可见梁启超或显或隐之影响。曾为研究系核心人物汤化龙私人秘书的李大钊一度主持晨报副刊，时人名曰激进，此反映了研究系等在新文化语境中开放的精神，而随着北洋政治进入常规运作，梁启超等倡导的思想启蒙包括以新小说等文艺方式改造社会的思想受挫，此时晨报成为新文化运动中展示多种声音的平台。晨报副刊主持人孙伏园及其背后的鲁迅的筹划，意味着中国社会改造中文艺批判色彩愈加浓厚，此在晨报副刊上有着鲜明的投影。与此同时，梁启超的学生徐志摩代表留学欧美派进而对孙伏园、鲁迅这一派取而代之，以自由主义者身份掌控晨报及其副刊，他们提倡个性独立与解放，强调文学审美的纯粹性；文艺须从改造社会乃至政治评判中剥离。晨报副镌步入了西方文学在中国原创性阐释的阶段。这显然超越梁启超等研究系所谓“新小说”等文学风格。新文化语境里中国文学，与政治时局多有回应，且又有着思想启蒙重任。面对军阀混战下中国社会何去何从，诸多负荷下晨报及其副刊站在“问题与主义”的十字路口，无疑有着自己的犹豫与彷徨。时隐时现的新文化的另类可能性再度进入舆论议程。报刊作为信息传播的载体，多与人类社会的历史变迁相依随。十七到十九世纪，人类文明的发展在空间上出现大分化。西方社会化大生产为标志的工业文明迅速崛起，重功利、讲效率，突破封建制度的藩篱，商品与资本以不可遏制的发展态势登上世界历史的舞台。伴随资本主义生产力发展的巨大飞跃是人文精神的重建。十五世纪末以“人的发现”和“世界的发现”为主题，诸如肇始于意大利的文艺复兴运动，十六世纪席卷欧洲各国的反对神权专制，要建树富有人道精神的宗教改革运动以及十八世纪法国启蒙哲学等，标志着思想解放大潮的涌动，预示着人类历史将要告别中世纪，重建自己的生活秩序与社会理念，向近代社会转型。在东方，中华帝国以它特有的社会结构、功能依旧蹒跚在农耕社会的故道中，自诩为“天朝大国”，遏制资本主义的萌芽。地理大发现在空间上导致东西方文明整体性的碰头，特别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使得东西两半球的汇合指日可待；麦哲伦航线在时间上宣告人类社会孤立、闭塞而又相对和谐的格局的结束。西方工业文明相对东方的农耕文明而言，取得了绝对的优势，这就无形中决定了全球意义上的世界历史以暴力征服而揭幕成为可能。以资本与商品为核心的近代工业体系带着它们血淋淋的足迹迈向世界各个文明据点。这也从侧面说明人类告别中世纪并向近代转型付出的血腥代价。中国是世界文明轴心时代四大据点之一，中国传统社会在权力结构上呈现金字塔型。塔尖是皇权，皇权来自上天，有天子之谓，故“敬天明德”是中国统治哲学重要的学理依据，天赋神权也是传统社会民众思想中重要理念。皇权之下是官僚系统，其次是芸芸众生的社会基层。这一社会权力结构在近代遭遇历史的困境：亦面临西潮东渐，整个社会秩序在西潮的冲击下渐次离散，逐步地沦落为半殖民地。整个国家面临社会重心的重建。西方强国多是中国学习的对象，首先是英国代表的欧美，近代中国人认为欧美代表的西方掌握了富强的秘密；再次是中国东邻日本。其明治维新的成功亦成维新运动效法的对象。中国在鸦片战争、甲午战争之后分别向英、美等国，日本派遣了大量的留学生。通过留学生及译著等，国人开始对西方社会权力结构的模式及其学理依据有所认知，诸如国家权力来自民众；民众以社会契约的方式让度部分权力给政府等，但政府需向民众负责；国家元首的权力也源自民众，而非天赋神权。总之，西方列强是近代中国的学习对象；西方社会的社会理念及其秩序也是国人模仿的对象。这从近代中国报刊的话语表述中窥知大概。问题是欧战爆发。西方列强之间因发展不平衡而需要重新调整瓜分世界的版图；西方繁荣经济并没有解决贫富日益悬殊的伦理危机。西方社会的重心也面临重建，西方内部矛盾的释放多试图藉对外重新瓜分世界版图来实现。欧战使得一些以“师夷长技以治夷”为趋向的近代中国知识分子，又将目光收回到中国传统的官方哲学儒家。而袁世凯独裁之下的孔教复兴无疑是为复辟帝制招魂。中国社会重心寻找与重构无论从思想理念还是就社会秩序而言，都处在动荡不安之中。其时报刊舆论在寻找中国社会的出路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简言之，在中国社会框架的重构或稳定中，以学人论政为旨趣的政论性报刊举足轻重。一、安福系及研究系政见两歧与晨钟报易名旨趣第一次世界大战也是世界范围内原有传播秩序的一场变革，对外传播多注重殖民者、被殖民者关系的解读，列强控制下传媒对正义战争的标准重新解释。而列强之间战争的道义性迫使世界范围内文化精英进行政治反思，这在其时报刊中有诸多呈现。近代中国舆论精英康有为、严复、梁启超、陈独秀、李大钊、胡适、蒋廷黻等著名人物多参与报刊筹办，他们论学兼议政。袁世凯病死后，张勋复辟及段、黎之争，孙中山在南方建立军政府等，近代报刊、报人对此并无多少好感。正如舆论精英严复致熊纯如的信中称：“吾辈于其国体，一时尚难断定。大抵独裁新倾之际，一时舆论潮热，自是趋向极端，而以共和为职志；数时之后，见不可行，然后折中，定为立宪之君主。此是鄙意，由其历史国情推测如此，不敢谓便成事实也。” 严复：与熊纯如书（五十一，1917年4月5日），王栻主编：严复集（三），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1版，第665页。后严复又致熊纯如信称：“北方诸报，除该系一二机关外，百口同声，群相唾骂，吾侪小人，深盼其事之打销耳！” 严复：与熊纯如书（五十九，1917年下半年），王栻主编：严复集（三），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1版，第677页。近代学人议政其重要路径是借助传媒，特别是报刊，而这些报刊背后往往涉及党系利益的鸿沟。面对政党国家这一近代架构，报刊、报人在政治动荡中有自己的政治选择及逐利空间。报刊、报人与其所处近代社会之间的关系重建尤值得重视。作为有政治情结的学人办报（或文人论政），与近代军政集团及政治派系间的关系亦值得重视。欧战前后的中国报人首先要面对的政坛风云变幻。袁世凯称帝失败以后，皖系军阀段祺瑞虽攫取了北京政权，但政局动荡。因参加世界大战及其军事立场的选择而爆发府院之争，加上已有的新旧约法之争等，其时学会与政党林立，可谓众声喧哗，“辛亥改革之后，北京之内皆政党也。去岁共和复活以还，北京之内皆学会也。学会、学会，北京几多之政党，皆假汝之名以行。” 李大钊：学会与政党，1917年2月15日，甲寅日刊；又见李大钊文集（上），人民出版社1984年10月第一版，第293页。而学会与政党相掺和，安福系、研究系、政学系等皆是其中著名的代表，党系之下又有自己的报刊作为喉舌。欧战及其对中国政局影响成为中外报刊关注的焦点。而欧战期间北京多为安福系专政的时代。安福系对待报纸主要是金钱收买，其次是镇压。京师报纸能担当政治派系喉舌职责并处在社会舆论核心地带，当以研究系的晨钟报、安福系的公言报为首要，多与袁世凯帝制自为之后政治残局密切相关，正如时人所称：“北京报纸最进步最上轨道之时代，不在民国元年民权勃兴之时，而在民国五年与六年民治受创之后也。” 戊午编译社：北京新闻界之因果录，见杨光辉等编：中国近代报刊史料丛书中国近代报刊发展概况，新华出版社1986年9月第1版，第172页。相比较而言，袁世凯虽在窃取辛亥革命果实之后，对第二次办报高潮予以镇压，但在一定程度上仍给记者新闻采访的自由。所谓近代名记者与袁世凯对新闻采访权的开放有内在的关联。其时邵飘萍等新闻采访学方面的著作出现，决非历史的偶然。除新闻采访以外，报刊上呈现的新闻文体也发生了变革。 笔者认为，以报刊为核心的中国近代新闻史研究除以新闻及新闻事业为本位，还要关注技术革新对新闻业的推动。对中国新闻事业而言，电报传入以后，新闻尤重事实，在文体上强调信息。大致说来，五四时期报章体体由文言转向了白话，新闻文体上出现了黄远生的新闻通讯等。此前后，因议会选举等政治鼓吹需要，政党报刊若雨后春笋，“政府党报报纸之代表者，为公言、晨钟等报”。 戊午编译社：北京新闻界之因果录，见杨光辉等编：中国近代报刊史料丛书中国近代报刊发展概况，新华出版社1986年9月第1版，第172页。后晨钟报因批评政论而遭封禁，遂易名晨报而继续执北方舆论之牛角。（一）研究系喉舌：从晨钟报到晨报欧战期间及其后世界政治格局变迁，西方新思潮对中国思想界、舆论界的影响尤巨，晨钟报及其后的晨报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尤为重要。1916年8月15日，晨钟报创刊，其报名为“晨钟”（THE MORNING BELL），但版次上有“晨钟报”字样，第一号出正、附两大张。第一版刊载“本报价目”、“广告价目”、“本报启事”、“本报发行部启事”、“本报广告部启事”等，其余是大幅商业广告，意在强调晨钟报属名副其实的新闻纸意义上商业运作。晨钟报连载“本报出版伊始，送阅七日，不取分文”这一广告，并多次刊发“本报编辑部启事一”，云：“本报不惜重金延聘中央政治要闻访员”；“本报编辑部启事二”，云：“本社编辑同人事务纷忙，亲友过访幸于每日午后一时至三时光临为荷”。可见晨钟报从一开始就注意采访力量及加强编辑队伍的管理。这些貌似要走职业经营的道路。事实并非如此。其背后有梁启超、汤化龙等政治运作的影子。1、政治派系架构中安福系的公言报与研究系的晨钟报晨钟报实系研究系机关报，归属于梁启超、汤化龙为首的进步党（后随着立宪运动而易名宪法研究会，即研究系）。晨钟报及后续的晨报，可谓研究系的喉舌，也是他们向北洋政权争取政治资源的重要工具。梁启超、汤化龙为核心的研究系是针对安福系而来的。安福系与交通系、研究系的关系亦错综复杂，且都有各自的舆论阵地。1）安福系喉舌公言报与舆论精英严复与交通系、研究性相比，安福系因与段祺瑞、徐树铮等军政实力派相联系，势头较胜。而舆论精英严复与安福系的关系亦较密切。1916年6月6日，袁世凯病逝。此后有黎元洪与段祺瑞为首的府院之争。1916年10月25日，严复致熊纯如的信称：“段氏坚确，政见较黎为高，然爱惜羽毛，无为国牺牲一切之观念。” 严复：与熊纯如书（四十），王栻主编：严复集（三），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1版，第650页。可见严复站在袁系人物段祺瑞的立场上，对国民党的代表黎元洪无好感。“近日复颇有文字刊登京中新出之公言报，老弟曾见之否？如欲阅看，当嘱寄呈。” 严复：与熊纯如书（四十），王栻主编：严复集（三），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1版，第650页。此可见严复与安福系喉舌公言报关系。公言报背后的政治背景，其时报刊就有评点，诸如代表中华革命党及其后来国民党的民国日报于1919年1-2月曾刊发戊午编译社的北京新闻界之因果录，称：“北京报纸之最无耻最险狠者，以公言报首屈一指。凡共和之颠覆，段党之叛乱，其鼓动煽惑之力，实以公言报为第一功臣。” 戊午编译社：北京新闻界之因果录，见杨光辉等编：中国近代报刊史料丛书中国近代报刊发展概况，新华出版社1986年9月第1版，第174页。 “公言报出世于黎黄陂继任之初，得段款十余万为经费，以洪宪议员汪有龄、林万里主其事，明目张胆，颂扬段祺瑞一人，而不讳其他北派人物。” 戊午编译社：北京新闻界之因果录，见杨光辉等编：中国近代报刊史料丛书中国近代报刊发展概况，新华出版社1986年9月第1版，第174-175页。可见，与严复的同乡兼知音林白水（即林万里）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公言报“有功皆颂段氏，无罪不归党人。是亦是非之不幸，岂特报界之不幸哉？” 戊午编译社：北京新闻界之因果录，见杨光辉等编：中国近代报刊史料丛书中国近代报刊发展概况，新华出版社1986年9月第1版，第176页。而其时对段祺瑞有好感的严复称：“辰下京、沪报社，大抵皆粗识之无党人，借此向其党中领资度日，以造谣播讪攻击所反对者为目的，钱尽则事终，故虽如麻而起，而不久都尽。前刚子良目此等为斯文败类，诚哉其为败类也。” 严复：与熊纯如书（四十），王栻主编：严复集（三），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1版，第650页。大体而言，其时报刊政论多为军政利益集团乃至党派所收买。作为桐城派的重要人物严复、林纾在新文化运动中声名狼藉，多被欧美留学背景的学人视作旧派代表人物。桐城派军界代表徐树铮（著桐城弟子籍），是安福系的核心人物，亦为段祺瑞政府重要智囊。徐树铮等为核心的安福系亦多被视为北洋军政利益集团的俱乐部。公言报是其重要舆论平台。公言报作为安福系的喉舌，显然也需要对世界大战的战局作一分析，林白水、严复等常为公言报撰稿。严复的世界性目光及其犀利的文字尤受读者欢迎。1916年12月1日，严复在与熊纯如的信中称：“得十一月廿二赐书，久未裁答，歉然于怀，伏审公言报纸业已寄到，鄙作数篇，承览不以为无当，私慰无穷。” 严复：与熊纯如书（四十二），王栻主编：严复集（三），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1版，第652页。公言报代表段祺瑞及安福系，肆无忌惮地攻击“民党”，显然遭到嫉恨，“公言报成立不逾百日，销数至数千分之多，且日增未已。然以此遂蒙党人之忌，又以痛论中行情弊，陈澜生与徐恩元咸大恶之，黄陂亦以锄之为快。昨因登布美款条约，政府指为宣泄秘密，必究物所从来，而不知同日登刊者，尚有顺天时报与他报，不问他报而独问公言何也？拉杂奉答，不足为外人道也。” 严复：与熊纯如书（四十二），王栻主编：严复集（三），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1版，第653654页。实际上公言报因揭露北洋政府向美国秘密借款五百万美元的消息而被诉泄露国家机密，结果发行人黄希文、编辑王德和被抓捕。与安福系密切的严复等却认为，此为黎元洪等国民党阵营捣鬼。政治派系架构中政论性报刊多随政坛的变化而前途莫测。诸如袁世凯复辟帝制失败，严复列名筹安会，其社会声誉受冲击。而政局动荡及报刊言论反复引起严复的警惕。1918年1月19日，严复致熊纯如信称：“公言报已久脱关系，今日世事，殆非笔舌所能为力。俄德合议成而未成，即成，战祸未已，俄之昏乱，殆过于我，此后变化，虽圣者，无由预知。” 严复：与熊纯如书（六十四），王栻主编：严复集（三），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1版，第680页。但严复关注欧战及其涉及的列强利益分赃对中国影响等焦点问题仍未多少改变。总体上，此后严复与安福系及其喉舌公言报保持一定的距离。 就具有新闻职业主义精神的报刊本身而言，它往往倾向于公共性的舆论平台乃至舆论空间。就报刊作为军政利益集团的工具而言，其往往呈现的是众多利益冲突的传媒镜像。由此而论，近代报刊、报人、舆论精英对报刊有复杂的情感也在情理之中。严复晚些时候的报刊思想尤有代表性。论及严复报刊舆论思想的历史定位，笔者认为须将其思想与办报等媒介实践结合起来，方显公允。严复有关“民意”、“政党报刊”等论述，大体上来说较有远见，但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政党报刊的一些论述相比较，则显粗糙。严复在报刊上立言多以舆论骄子梁启超为对手。2）研究系喉舌晨钟报与舆论精英梁启超、汤化龙就学术资源及政治人脉而言，晨钟报笼络了一批留学欧美的背景知识分子但晨钟报及后来晨报本身又有别于欧美派知识分子筹办的同人报刊。前文述及晨钟报有着进步党乃至研究系的背景，核心人物为梁启超、汤化龙。梁启超考察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欧游通信”竟成晨报的重要专栏。1918年8月22日，对安福系及公言报仍有好感的严复致熊纯如信称：“梁饮冰自执笔以还，宗旨不知几变，目下韬迹天津，云以著书为事，吾恐不能如前之叟文动众矣。时人看研究会之汤、梁，真是一钱不值也。” 严复：与熊纯如书（二十四），王栻主编：严复集（三），中华书局1986年1月第1版，第692页。严复抨击在舆论界有巨大影响力的梁启超，既有两者在学理上分歧，也有研究系、安福系之间的派系鸿沟。所谓研究系，多与制宪会议密切相关。研究系喉舌晨钟报1916年8月23号第二版“国内要闻”曾刊发宪法开议之期不远、宪法案研究会之先声等，称：“今番国会开会万众瞩目之最大事件，莫若宪法问题。”时评焦点多与筹议宪政运动等相关，此类选题与晨钟报编辑人员或发起者有联系。宪法案研究会之先声云：“昨日午后二时，两院议员约九十余人在安庆会馆开会。公推众院议员刘君崇佑报告开会大意。继有某某等相继演说。大致谓：当今日全国同利害之秋，正四万万一党之时，岂容各树旗帜为党家生，不为国家存？”可见，面对政党国家关系重构，晨钟报在言论上强调为国家立言。“同人等抱不党之精神，为交谊的、自由的、道义的结合。有国家而无党派。有正论而无党派。有公理而无党派。有自由而无党派。本次精神以研究宪法案。各从良心上之主张，期成国家的宪法，使不至成党派的宪法。（演说毕，讨论结合之名称，其结果公决用）宪法案研究会，即于五时散会。”“要闻”提及的刘崇佑早年毕业日本的民治法政学堂，是晨钟报的重要发起人兼执业律师；所谓“不党”的组织显然亦属政治派系。可见，晨钟报在政治舆论上是宣传，而非传播，言行不一致是显然的。1916年9月2号晨钟报第二版刊发宪法案研究会之宣言及简约，再次强调国会成立以后唯一大事即宪法问题，宣言称其不挟偏见（宪法者，国家的宪法，非党派的宪法）、不倾理想、不囿历史、不局内情等，大致是类似的路数。晨钟报是宪法研究会的核心人物所发起的，刊载这些消息并有这样的立场，也在情理之中。另一方面，晨钟报在文艺上有所加强，1916年8月27号（星期日）的晨钟报第7版有来复增刊。主要以悲秋为主题。论坛一刊“惺”文“迎秋”，论坛二刊“”的“秋”，而小说专栏为“侣白”哲理小说“秋声与晨钟之声”。丛谈为“秋斋漫笔”。这些可见晨钟报的文艺趋向。报名晨钟亦有文艺上的喻意。2、抨击安福系与晨钟报被查禁晨钟报毕竟是梁启超等代表的进步党及后来研究系的机关报。研究系、安福系、文通系等在政坛上关系极为复杂。安福系成立，时人称“推波助澜，造成安福俱乐部命运者，梁启超也。” 近代史料笔记丛刊安福祸国记，中华书局2007年6月第1版，第19页。安福系活跃分子为王揖唐、徐树铮等，“王揖唐包办选举，以安福部为枢纽，是为安福部活动之始。民国七年夏，国会召集在迩，总统选举之期亦近，徐树铮先拨现款一百五十万元为特别经费，派员分赴各省，制造选举。每人先领运动费一万元，到省后制造出议员若干，然后陆续酌拨接济，于是参议员踊跃效命。该部挟金钱魔力，大有一日千里之势，局面亦渐扩张。国人稍关心政局者，无不知有一安福俱乐部为操作此次选举之机关。报纸中亦时揭载其大名矣。” 近代史料笔记丛刊安福祸国记，中华书局2007年6月第1版，第20-21页。问题是“此次新选举之进行，作俑于研究系梁启超等，成功于安福部王揖唐等。安福部愈扩张，研究系愈妒忌。” 近代史料笔记丛刊安福祸国记，中华书局2007年6月第1版，第21页。研究系与段祺瑞的智囊安福系摩擦日烈。时人称：“安福部罪恶，全由金钱造成。金钱来源，由于外债。” 近代史料笔记丛刊安福祸国记，中华书局2007年6月第1版，第21页。1918年“十一月，山东铁路借款（即济顺高徐等），二千六百万元。按此即济顺、高徐二路条约，为此次巴黎会议中青岛交涉失败之要因。此二路一以济南为起点，横断京汉以至直隶之顺德，冀达山西；一以山东高密为起点，以至徐州，控制津浦、陇海二线，南迫南京，西通豪豫陕，以迄甘肃。盖一举而自大河南北，以达江淮，所有中国中北部各省，尽画归日本。” 近代史料笔记丛刊安福祸国记，中华书局2007年6月第1版，第72页。山东铁路借款为2000万日元，日期为1918年9月28日。 近代史料笔记丛刊安福祸国记，中华书局2007年6月第1版，第72页。晨钟报对此早有所报道，是年9月22日第三版“紧要新闻”专栏有标题为“鲁省之新借款”的新闻，“张怀之顷由济南发来一电报（疑为告，报刊字体缺损）中日实业公司借款三百万元，以一半还旧欠该公司；一半还所欠军费等情缘。去岁第二路军队开赴前方之时，所用拨等费，中央彼时却未能照给，曾在鲁省中日实业公司，以货物、牲畜、屠宰、牙厘、契纸、注册等税作抵借款一百五十万元现已到期，中央又无款可还，故张又续向该公司再借三百万，除原有担保品外，更增添金库券二百万作抵，利息八厘，期限六个月。此次借款认为，中央短期借款鲁省不负（“负”字排版时颠倒）偿还责任云。”作为研究系的喉舌晨钟报，连续地进行社会舆论议程设置，其重要目的就是打击安福系及其背后的段祺瑞政府。1918年9月1日，晨钟报第二版“紧要新闻”专栏首条刊发“段总理通电表示辞职”，虽无明言，但系段祺瑞政府与吴佩孚等的种种矛盾。9月2日第三版有宪法研究会与正副总统问题，可见其继续充当研究会宣传的平台。9月3日第六版刊发安福系之内讧，其导语云：“下级分子之不平”，“阶级制度将打破”，谓据安福派某议员来书，言该派内部由少数人把持一切等等，揭发安福系内部种种问题。9月4日晨钟报第二版“紧要新闻”专栏刊发宪法研究会之重要议决，提及是日为总统选举之期。宪法研究会连日因此事叠开会议。宪法研究会开会，主席梁善济报告汤济武（即汤化龙）在维多利亚被刺消息。还谈及总统、副总统选举等问题。第六版右上角刊发安福部之总统预选会，谈及选徐世昌为总统等。9月5日晨钟报第二版则有关汤济武（据加拿大消息）的唁电。后有连续报道，如1918年9月6日第二版的“汤先生遇害后所闻”等，并有后续连载，诸如（一）、（二）、（三）、（四）。特别是有关汤化龙遇刺消息（四）由9月10月第二版刊发梁启超致汤化龙之弟的信，称：“济兄往矣，唯使济兄之精神不死在吾俦”。因汤化龙在加拿大被刺引发强烈的舆论反响，是年9月12日，段祺瑞政府表示了体恤，“令汤化龙在坎拿大被戕，优予给恤。”见吴廷燮撰段祺瑞年谱。总体上，晨钟报社会议程设置与研究系核心人物梁启超、汤化龙等政坛浮沉乃至身家性命的关系。晨钟报对安福系这一论敌的言论争锋毫不手软，1918年9月18日第二版紧要新闻专栏刊发又有一千万元军械借款。此可见1918年9月研究系机关报晨钟报揭露段祺瑞政府的日本大借款而遭到查封之大概。1918年9月19日第三版刊发段内阁不能维持之一原因，称：“东海上台后，合肥决将引退，已志前报。据军界方面报告，段阁所以不能再事维持者更有一重要原因。盖除却财政等问题外，号以称主战派督军实已无维持段阁之诚意，如曹锟另一寒电所谓（为大局策万全，非为一方徇私，意为亿兆谋幸福，非为一人保禄位）。实对于段阁恋栈下一针砭，其态度极可注意云。”从报道及评论言辞上，可见晨钟报抨击段祺瑞内阁的态度。是年9月24日，晨钟报第二版又刊发军械借款之内容，除具体内容的揭露外，“外传中国军队聘用日军官为教师一节，系属另案。且亦限于教导团，由中政府酌量雇聘，不受任何等条约上之拘束云。”晨钟报等报刊的揭露，引起舆论一片哗然。是号刊发，晨钟报亦被查禁，“当济顺、高徐二路借款未成以前，七年九月忽有一万万元大借款之消息，骤然泄漏。一时舆论大哗，一通信社、八报馆同时牵累，停止发刊。” 近代史料笔记丛刊安福祸国记，中华书局2007年6月第1版，第73页。 “同时遭封闭的还有国民公报、大中报、大中华日报、中华新报、亚陆日报等七家报纸。就政治派系而言，研究系的喉舌晨钟报被查禁，与段祺瑞政府及其智囊安福系背后的运作密切相关。（二）晨钟报易名及其思想启蒙旨趣面对段祺瑞政府的镇压，原晨钟报编辑部人员亦相时而动。1918年12月1日，改出晨报第一号（晨报英语名由THE MORNING BELL更名为THE MORNING POST。由Bell到Post，即由“钟（声）”到“邮告”、“海报”，亦反映晨报办报渐渐趋专业性职业精神），实是晨钟报复刊，由仍由蒲伯英（即辛亥革命前夕四川保路运动的发起者）主持。论及晨报的政治背景，管翼贤在北京报纸小史中论及晨报，称：“该报为政学系诸人所办，汤化龙，刘崇佑，林长民，丁佛言，皆为该报主干，文化界之白话文及白话文艺，为蒲氏之所提倡，一时大学生争先投稿，故该报在学界操持莫大威权，日出两大张，销路极广，北京各报历史之悠久，亦以该报为最，至今社会人士尤未忘其声誉也，而该报之文艺栏，仍留有传统的价值。” 管翼贤：北京报纸小史，见杨光辉等编：中国近代报刊史料丛书中国近代报刊发展概况，新华出版社1986年9月第1版，第409页。其时，正值世界大战刚告终，中国亦卷入其中，复刊第一天即在第一版以“本社同人拜手”刊发“恭祝协约国大胜利、世界和平”。是日第二版有“本报特别启事（二）”，称“欧战告终，和议将始。我国列席发言应有种种准备，本报特辟投稿专栏，征求国人意见，以作政府后援，凡关于此项问题之著作，如承惠稿，不尽欢迎”。新刊晨报首日即开辟“蔪水汤公遗墨”，纪念该报背后的一重要支撑人物汤化友。是日第七版刊发汤公在东美学生会之演说辞。同版“文苑”专栏刊发汤氏同道者梁启超的哭汤济武。是日出版增刊蔪水汤公治丧记。首刊“记者识”：“汤公遇害已满三月，丧归鄂渚，亦已逾旬。此时始秉笔而纪其治丧经过情形似虽难免明日黄花之诮，然而汤公之丧事虽终，汤公之英灵不泯。况遗骸未葬，大仇未复，吾侪对于斯人又讵忍一瞥而忘之。仅视为过去之事实，而不为详确之记载。故于本报发刊之始，特编斯记。亦欲与社会之崇敬汤公者，共留纪念于无穷云尔。”专刊首发蔪水汤公行状并有“蔪水汤公遗像”（第一张）。第二版刊发“汤公灵櫬”并配有灵棺照片。其次有“汤公遇害详情”；治丧经过情形：（一）美国配有三张照片：汤公遇害处（有X之符号处便是）；凶徒自戕（X之符号）及凶徒所开理发店（之符号）；维多利亚治丧处（即仙斯治丧处）。（二）东京；（三）天津；（四）北京（配櫬由津运京日天津总车站光影；柩车抵北京东车站时光影；灵櫬由东车站赴先农坛时友人执执绋（三张照片见第三版）。（五）汉口（见第四版）。该版上半部分正中有“先农坛公园内灵坛”；中间左边配有“追悼会日先农坛公园大门”；该版右下角配有“灵櫬出京时途中行列”等三张照片。第三版尚有附录梁任公等祭文；附录大总统祭文；附录黎黄陂祭文；附录治丧同人祭文；附录湖北旅京同乡会祭文；附录教育祭文，附录警察祭文，附录中国大学祭文；附录覃寿堃君诔词（见第三版）；第四版附录武汉同乡祭文；附录輓联等。晨报出专刊与汤化龙社会影响密不可分，也与该报前身晨钟报筹办者汤化龙情谊密不可分。面对欧战之后中国政局旧有矛盾复起，晨报复刊之际以社说栏首刊发刊词，称：“居吾国今日政象模糊、权要纵横之下，而立新闻事业，是可谓至极无聊，而不堪之甚者矣。”在北洋权力纷争及政界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办报无疑是有风险的。在晨报看来，“新闻之为职，岂不曰于政界为瞽史，于民众为木铎？而兹政界与民众所乐闻而喜色者，乃皆非新闻家素志之所期。彼权要所欲云云，新闻则标为抨击焉，赞颂焉。知其所讳而为之弥缝辩护焉。若是者其业隆。次则力避权要之忌，置大事于不论不议，而专以娱乐诙谐之谈，博众欢而卖文字，若是则亦有幸存不仆者。反之而有高瞻远瞩，危言谠论，发挥新闻之本能，以蕲尽箴诵之天职者，乃非特转喉触讳，为权要所睚眦而已，而社会亦若不解其出何心、作何语。掬热诚而遭冷遇。此不待文字兴狱，言论贾祸，固早足使人灰心短气，卷舌而不欲声，而或且宛（婉）转屈曲，求容于一时，而冀有万一之当，则其泚笔之际，伤心更甚焉。试问比年以来，吾新闻家起者、倒者，若幸而存者，身所亲历之苦痛，谁不如是？如是而谓为政治与社会之罪恶，酿成新闻界之恶岁，宁得目为过激之论者？” 1918年12月1日晨报第二版。这些皆反映了新闻纸承载的辛酸苦辣。而从政治与社会层面考察，这无疑沿袭了李大钊撰写庶民的胜利中所谓“这回大战，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政治的，一个是社会的”思路。发刊词还论述了晨报的使命：“晨报何为而作乎？曰:即为此罪恶之政治作、社会作、新闻界之恶歲作。良农不以收薄而废耕，良工不以知希而辍肆。况此社会、政治者？”再次，从政治与社会这两个维度强调，“不幸而与我同国、同生、同死，若人与空气之不离，若骨肉亲戚之不可分。假非值此恶歲，陷此罪恶，犹可默尔而听其自然，而今则何如乎?欧战罢矣，门户开放、机会均等之局，吾国所借以苟息于国际者，是否可以恢复不变？军国主义覆而社会主义大张。自一德意志起牵连摧陷几及全欧，骎骎披靡，不可复遏。”面对战后俄、德等国社会主义的兴起，发刊词指出：“吾国民之思想、能力，是否能与之因应而受其益?就今日政治、社会现象观之，吾敢断其于此无一毫把握，而且有不可思议之险兆。而举国上下方且嬉嬉昬昏于贺战胜、讲和平之空气中，以为从此无事，可以偃然各安其私。危乎不危？知其危而垂涕以道，虽不幸至于批鳞犯忌，犹冀其一寤以共全。此处同国、同生、同死之谊则然。不忍以已而亦不得以已者也。此晨报之所为作也。” 1918年12月1日晨报第二版。即欧战后的中国仍面临救亡图存的政治语境，晨报试图担当起政治、社会乃至新闻界向善发展的责任。发刊词侧重探讨了欧战结束后国家、社会重建及政治秩序重构与晨报作为新闻纸其时代的担当：“周旋风云开阖之国际，而为其一员，必其自身先能成一有真实意义之国家，而后能不婴风潮而靡碎。”即首先要完成建国，这涉及国家、社会乃至政治的关联。换言之，“国家必为统一之国家，政治必为循轨之政治，社会必为秩序的进步之社会。南北对抗，有害统一，固也。即昌言妥协，而貌合神离。妥协以后，而据地称兵、暱党狎权者，各如其故，微特乌合难久。殆适以重再度分裂之毒为国内党争之资，则假统一之可惧也。至于军阀干政，计吏卖国，持权者专恣宰割，而不顾民生、民意。失意者苟图逞快公私破坏而无一所恤。自不知有政轨，犹日以越轨讥人。先巳秩序荡然，更安有所进步之地？此诸病者有一不除，国家亡矣，并社会基础荡析无余，将求为世界人类之一特种，如犹太者，亦不可得。斯时尚忍言哉？吾人抱此主张，信此主张，足以救亡图强，而望我国家、社会一旦幡然。上此有望之途者，敢自信始终如一日。日日言之而未效，及今言之犹为未晚。我神明之胄，履迷途其未远，倘亦能信此晨报者，实我国家、社会最关切之骨肉亲戚，而非特诤友已乎？而晨报则固无论如何不言不快、不听不止者也。” 1918年12月1日晨报第二版。从学理分析框架来看，发刊词基本与李大钊从社会、政治及至国家等维度探讨问题的路径一致，文字风格也近似，可能经李氏润笔。此亦可见，在国家、社会乃至政治秩序重建中晨报自许甚重。此时李大钊又回到刚易名的晨报，并担当重要的编撰工作。二、梁启超等研究系所谓西方文明破产论与晨报对新文化的认同复刊后晨报，仍处京师，无疑是折射国家、社会重建的一面镜子。面对欧战告终，中国成战胜国一员，可能收回部分权益，晨报一度对此寄予厚望，诸如1919年1月10日第二版首条刊发“本报征求投稿启事”，云：“欧战告终，和议将始，我国列席发言，应有准备。兹特辟投稿专栏，征集国人对于外交问题之意见。用作政府后援。”而早在1918年12月1日晨报复刊时，即出版增刊“最近中外大事记”，并附有“记者识”：“两月以来，中外大势变迁甚亟，外之则欧战告终，议和将始；国际关系将开一新纪元；内之则平和运动方兴，停战命令已下，时局解决能否实现，实为国家存亡生死两大关头。举中外形势关系各事件编为斯记，以资留心时事者之考镜焉。谓为最近即指过去两个月而言也。”此实晨钟报停刊期间中外大事的报道及评论以增刊名义发表而已。内容以“欧战议和之经过”为主题。配有“预定世界平和会议议场之法国万岁宫全景”之照片。（以上见增刊第一版）第二张配有“万岁宫内会议室”照片；“今后世界外交之中心人物（美国大总统威尔逊）”照片；“捷克共和国大总统马沙理博士照片”；第三版配有“凯旋故都之比国皇帝及皇后”照片；美国媾和全权代表（国务总理蓝辛；厚斯上佐；柏新将军）照片；英国媾和全仅代表（宰相雷德乔治、财政大臣勃拿罗、外交大臣巴尔霍、植（殖？）民大臣亨达逊”照片。增刊第四张虽刊“法国媾和全权代表”（三人）；“意国媾和全权代表”（二人）；德国新内阁员（四人）等照片，但主题为“国内和平问题”；“副总统问题”；“内阁问题”等。面对巴黎和会的战利品瓜分时，收获的仍是任人宰割的对象，国人严重的心理失衡。而欧战属于近代意义上世界范围内的第一次大战。欧战多被梁启超等欧游心影录等描绘成英法等西方文明的破产。而俄、德的社会主义运动显然是一种新的发展路径，受到国人的诸多期许。其时舆论精英梁启超、李大钊等密切关注及掌控下晨报，就是在这一世界语境中展开报道与评论的。1918年底，研究系的核心梁启超携蒋方震、丁文江、张君励、徐新六等往欧洲游历，考察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欧洲社会的情状。面对战后满目疮痍，梁启超宣布欧洲文明的破产，谓世界文明发展有待于东方复兴，意在用中国固有的文明来挽救世界颓势。实际上，出发前梁启超即称：“我们出游的目的，第一件是想自己求一点学问，而且看看这空前绝后的历史剧怎么收场，拓一拓眼界。第二件也因为正在做正义人道的外交场，以为这次和会真是要把全世界不合理的国际关系根本改造，立个永久和平的基础，想拿私人资格将我们的冤苦向世界舆论申诉申诉，也算尽得一二分国民责任。” 梁启超：欧游心影录新大陆游记，东方出版社2006年6月第1版，第61页。欧游期间，梁启超等对研究系的晨报、时事新报等控制显然有所减弱。但梁启超等毕竟有巨大的社会影响，晨报对梁氏等欧游仍倾力鼓吹。作为研究系喉舌的晨报关注的焦点，当然与研究系核心人物梁启超的想法大体一致，对梁启超欧洲考察的行踪及言论亦极关注。1919年3月19日，晨报第三版“紧要新闻”专栏刊发梁任公在法之言论，称：“巴黎九日电云，梁启超氏晤巴黎某报记者谈云：中国希望为国际联盟会中有力之一员，维持门户开放主义、修正关税率，并废除租界与势力范围云”。但由于新文化运动影响，晨报亦成为鼓吹新思潮最重要的舆论平台，特别是李大钊等为首的留日知识分子在晨报改版前后占领这一舆论高地。当然近代有良知的报刊还充当了公共舆论的平台，特别是梁启超本人亦有职业化的办报理念，所以晨报传布的意见也多语意分歧。1918年12月3日，晨报第三版“紧要新闻”专栏刊发美国克兰君之大演说（愿我朝野注意），云：“美国总统特派来华考察中国情形之克兰君特在上海总商会为留别之大演说，其忠告我国诸点均关重要，今特译录全文，以供我国人参考，幸勿以平常之应酬演说视之也。距今日一年前之俄国于数月中经过数次革命。夫革命为社会事业之一类，以国家为试验场而实验其利弊。有利则可以推广，有弊则可以改革，故应十分郑重。奈俄国政治范围太广而实验能力又弱，故数月间国中鼎沸至不可收拾之地位。美俄两国非特在战事上有霄壤之别，即领袖之思想上亦有天悬之分。俄人思想趋向于物质与自私自利美国则不然，既不自私又不自利美大总统威尔逊为一国中之领袖，其立身处世一秉至公，代表美国人民摄理国政，于国家之政策悉合国人之方针，纯以基督教之精神灌注于政事，人民咸甚钦佩而甚愿效力也，故基督教之精神与政治已成并驾齐驱矣。” 1918年12月3日晨报第三版。从上述言论呈现可见晨报立场倾向于美国。由此，晨报强调：“当今之世试有国家于此包藏祸心，其必失败也无疑，中国宜注意及之，美国政府人民决无政治的野心、欺诈之手段以图中国。中国可以无虑，且美国苟为力所能及，甚愿竭尽友邦之谊，以助中国。但不在政治上而在社会上。中国乘此机会宜与各国代表开诚公布，将历年来中国所受之损失，无论在议场内外得用种种方法，使各国代表群知中国之内情与痛苦。庶能发生新感情与新观念，则中国前途之幸焉。故于此次选派代表宜十分郑重，代表之赴会切勿怯懦，宜理直气壮，用毅诚以处事，以得各国代表赞助。欲人之助必先自助。愿中国人士勉之。” 1918年12月3日晨报第三版。这实际上是从美国的层面告诫中国即将参加巴黎和会代表所应持有的态度与价值倾向，即中国代表应站在支持美国遏制苏俄的立场上。这篇稿件及其后来的一些社论类文章反映了处北京政治氛围中的晨报，试图通过西方强势话语对中国在未来的世界格局中政治立场的定位有所议题设置。当然，这其中既有梁启超代表的研究系的声音，这是他们的重要平台，但梁启超欧游期间，整个精力集中考察欧战后西方社会重建，对晨报控制有所削弱。更何况其时北京处新文化运动之中，高举科学、民主两面旗帜，青年学生对北大教授们倡导新思潮更加感兴趣，而梁启超、章太炎等国学人物之影响一度有势头减弱的趋势，而晨报作为北京最有影响的报刊之一，可谓新潮涌动的江河。特别是李大钊代表的社会主义的声音，还有胡适等代表的自由主义立场在晨报等报刊上皆有呈现。晨报为研究系核心人物梁启超刊发文章提供了重要的平台。梁启超常在致女儿的家书中提及他在晨报、时事新报等研究系喉舌上发表文章。1918年12月24日晨报第二版的重要位置【代论】专栏，刊发醒目标题梁任公在协约国民协会之演说词，并云：“今日承协约国民协会邀请到会一谈，不胜荣幸。昔达尔文研究生物学，发明物竞天择，优胜劣败为进化之一原则，然非谓进化必由竞争也。后之学者于竞争之理发挥过甚，其流弊遂有德国尼采等一派崇奉强权之学说，德国甘冒大不韪以引起世界之大战争而卒至一败塗地者，即受此等学说之害也。夫人类及他动物之进化由于互相扶持者，实较竞争为甚。俄国苦鲁退参君之互助论，列举此理甚详。人类苟非互助而专相竞争，恐今世已无孑遗，世界之文化永无发展之日也。”梁启超探讨了生存斗争学说与欧战的关系。在竞争论与互助论之间，他倾向于后者。1919年4月13日，晨报第二版“紧要新闻”刊发梁任公与英报记者之谈话，云：“今年二月十六日梁任公先生赴法道出伦敦。英国伦敦日日电报新闻记者特访任公先生于旅次。谈数小时，是日即揭载在二月十七日该报。”该稿件为译稿。与梁启超相比，曾为汤化龙秘书的李大钊后受马克思学说的影响，倾向从阶级分化的层面探讨欧洲社会的缺陷。其时，欧战重要的遗产就是社会党乃至社会主义运动的崛起。1918年12月14日晨报第七版“译丛”刊发“去闇” 笔名分析见王宪明、杨琥：五四时期李大钊传播马克思主义的第二阵地晨报副刊传播马克思主义的贡献与意义，安徽大学学报2011年4期。（即李大钊）的最近欧洲社会党之运动，这篇译文初发表1918年7月言治季刊第3期（后在晨报连载）。该译文称：“社会党所抱政治、经济之意见如何，若详论之，更仆难尽。值此欧洲大乱之际，社会党已在各国政治舞台上占有势力。欲知其动静之状，则平日所怀主义，必须陈述大略也。现今社会最大缺陷即在贫富阶级悬隔泰甚。”该译文连载至次年1月28日，共有38节。这些反映了李大钊等主持的晨报第七版已从阶级层面探讨社会党，也显示了他本人对社会主义运动乃至国际政治舞台的关注。从目前见到的报刊舆论呈现来看，第一次世界大战战后危机给德国及俄国造成的冲击尤其严重，两国劳工与资本家、政府的矛盾冲突日益激化。这些都引起了中国报刊、报人的注意。改版前的晨报就非常关注。可能缘于李大钊等的影响，晨报集中篇幅高频率地报道欧战后社会重建。1918年12月17日晨报第三版署名“建侯”的德国社会党人事略（一），提及德国社会党分为马克思、拉萨尔为代表的两派，并对两派来龙去脉作了详细说明。后分别以（二）、（三）、（四）等形式连载于19、20、21日晨报第六版。而俄国与中国毗邻，其革命烈火对中国影响犹大，1918年12月24日晨报第六版的【时评】专栏刊发“以芬”的俄国已受人干涉矣，称：“居今日国际关系至为密切之时代。凡国中内乱不息者，久必受人之干涉。其干涉方法，无论如何。其结果必至外力愈益增进，国权愈益旁落。呜呼，吾不知俄人对此感想如何，吾更不知与俄情势相似者，其感想又将如何也。”显然，面对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后政治时局的变迁，中国要从中有所借鉴。俄国的十月革命因其政治制度的变革颠覆了传统的资本主义的模式，其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建立的无产阶级政权模式引发世界范围内资产阶级政权的极度恐惧。列强在欧战结束后即谋划联合出兵镇压苏俄革命。1918年12月25日，晨报第二版“紧要新闻”专栏上刊发最近俄局之解剖，云：“迩者列强将起干涉，俄乱黑海，英法海军及西比利亚，日本驻屯兵，均有积极进攻消息。究竟俄局真相如何，国人所亟闻矣。顾目下俄局内容极为复杂。所谓过激派与反过激派，皆不外概括的名称，毫无统一。兹据最近调查，将各派势力之分野记之如下”晨报对所谓目下俄国之大势力过激党细分，“过激派亦分两系，一曰社会民主党，以工党利害为本位者也；二曰社会民主党，以农民利害为本位者也。社会民主会中又有右党与左党之别。属于右党者，政见较为稳健。而属于左党者，则甚为激烈。目下掌握俄国政权之列宁一派，即属社会民主党中之左党，所谓过激派中之过激派者也。（晨报称）此派以共产主义为标榜，故革命初起，极博人民之欢迎。然行之日久，弊实渐见。现已众叛亲离，虽无复于共事者。要之，过激派目下在俄国实力极为薄弱，犹能维持至今者，实因无他种较强之势力。”可见晨报对列宁等代表的布尔什维克的政治分析有自己的见解。对于毗邻的俄国革命，晨报予以多角度的关注，1918年12月27日晨报第七版的【时代思潮】刊发译者约瑟的俄国革命之老妇普勒西可夫士加耶女士自述（一），配有女士照片。译镐连载至31号。这是从文学维度并以自述方式刻画俄国革命人物的个性特征及其革命思想形成、发展的社会背景。晨报对欧战后德国社会重建亦颇关注。与俄国相比，德国由于在世界大战后期接连失利，而皇室依旧将前方战士视作炮灰，1918年10月25日命令海军继续同英军作战，导致11月3日基尔港海军起义。起义取得胜利，一度要建立苏维埃政权。这些对国人产生巨大影响，围绕列强的生存斗争哲学，1918年12月30日晨报第二版刊发了署名“柳隅”的欧战后哲学上之疑问（进化论与循环论孰为真理），对达尔文的进化论反思，并结合孟子的循环论进行阐释，称：“试问开战前之德意志，非文明耶？非既治耶？而今竞何如？不特此也。依进化之说，天下大势，应由小国而并合为大国。今德奥与俄罗斯国内何以成分裂割据之势？进化之证据，果安在耶？”与进化论相对的是循环论。“然犹可曰此乃一时现象。不能必其后此之无进化也。则且放眼以观察乎非一时的者。地球绕日，畫夜寒暑，周而复始，一循环之现象耳，何有于进化？”战后德、俄国分裂的政局，及欧战中之人种是印证进化论还是循环论？反思进化论，检视互助论、循环论等，需要学理的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