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胡玉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docx

No 4，2014Serial No 1562014 年第 4 期 总 156 期史学史研究JOUNAL OF HISTOIOGAPHY论 胡 玉 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 陈晓华( 首都师范大学 历史学院，北京100089)摘 要四库全书总目修成后，因为钦定，一直未有公开的补正论著问世。民国时期，这种禁忌方被打破，专门论著得以问世，代表性著作有余嘉锡的四库提要辨证、 胡玉缙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等。本文择胡玉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就其的 辑录荟粹之功，以及颇具特色案语的学术价值进行分析评介，并把它与余嘉锡四库提要 辨证进行比较，以见民国时期研究四库全书总目的特点。关键词 胡玉缙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 余嘉锡 四库提要辨证中图分类号K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332( 2014)04-0113-08四库全书总目公诸于世后，因为钦定，有清一代，学者不敢公开批评，即使有匡谬、补缺也多隐于背后。随着清廷的灭亡以及民国的建立，这种局面才告以结束。学者们开始重新审视四库 全书总目。他们以扎实的功力治四库全书总目，加以乾嘉以来诸学者的积累，四库全书总目 的缺陷也就一显再显。因为“钦定”而一直未能有成书的补正之作的局面，也终于在这个时期打 破。考辨补正工作开始展开，召唤有实力的著作做阶段性总结。完成这个任务的有两部“网罗一 编，纲举目张，各归本类”的“补阙纠正” 著作: 余嘉锡四库提要辨证、胡玉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他们是这个时期辨证四库全书总目的代表之 作。他们的辨证之作，不仅为民国时期 四库全书总目的辨证写下了光辉的一页，而且可以说在整个四库全书总目辨证史上占有重要 地位。本文兹就这二部著作中的胡玉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展开研究，并以之与余嘉锡四库 提要辨证作比，以见其特色及民国时期四库全书总目辨证之一斑。一、辑录荟粹之功胡玉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博采群籍，广辑前人著述中为四库全书总目提 要 及 阮 元四库未收书目提要匡谬补缺之文，参互考核，断以己见，辨证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共达 2092 种，约为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四分之一。此书体例，于所补正之书下，先录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原收稿日期作者简介基金项目2014-06-02陈晓华，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中国历史文献学。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清代目录学研究”( 项目号: 12BZS010) 阶段性成果。 胡楚生: 中国目录学研究，华正书局 1987 年版，第 273 页。113论胡玉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文，次引各家论说，贯穿比较，旁征曲引，而终之以案语。 因此，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最大特点是发挥辑录之功，荟粹可以补正、考订、辨讹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大批材料。从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引用的书籍数量来看有 500 余种，涉及经解、正史、传记、会要、天 文地理、方志、目录、金石、小学、文集、读书笔记、藏书志、藏书题跋等各类书籍; 时间跨度由两汉直至晚清。当然，其中引用 最 多 者，当 属 清 人 文 集、考 经 考 史 著 作、藏书目录和藏书题跋，如 朱 彝 尊经义考、王鸣盛十七史商榷、钱大昕潜研堂集、顾广圻思适斋集、张金吾爱日精庐藏书 志、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瞿镛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陆心源仪顾堂题跋、吴寿旸拜经楼藏书题跋、吴焯绣谷亭熏习录以及谭廷献复堂日记、李慈铭的各类读书日记等等。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辑录大量资料，不仅为人们考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提供了方便，而且在材料的 处理上也有不少可取的地方。首先是凡征引材料必详注出处。这不仅方便读者核对材料，体现一种“无征不信”的学风，而且也为读者的继续深入研究提供 了 线 索。不 过，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 正对于材料的辑录不是随意的，而是服务于胡玉缙对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内容考订纠谬的目的，这就需要胡氏对于所辑材料进行必要的组织和剪裁，以使辑录的材料前后联系，形成一个有机整 体。除了对材料前后编排之外，胡玉缙的案语还常用“文繁不录”、“今不具录”等文字表述对材料的裁剪，以省减引文的繁冗。此外，胡氏还常开列书目，指明就读方向，为读者提供深入研究的线索。这些做法有针对作者 介绍的。如在唐诗纪事提要的补正中，用案语“有功，临邛人，宣和三年进士，历官利州路转运判官，旋移嘉州，陆氏仪顾堂题跋考其始末颇详”引导读者阅读仪顾堂题跋以进一步考究作者 的生平世事。有详情尚未列举，开列目录，供读者阅读的。如佛祖统纪提要补正，因俞正燮如何辨驳净因、自觉禅师评判司马光、欧阳修诸人的诬妄，对于整个补正关系不大，于是列出目录，是否进一步查阅，供读者自择，有效避免了材料过多可能带来的累赘。另外，也有为学者的继续研究开 列读书目录的。如文选注提要补正，胡玉缙提醒大家，昭明太子萧统为文选作的序，李善没有为它作注，张杓等十人对这有注，载于学海堂文集，引征断自梁代，研究文选的学者应当对这 加以关注。 这里，胡氏不仅补正了问题，而且又为读者指明了阅读研究的门径。二、胡氏案语的学术价值在汇编之余，胡氏常以 案 语 的 形 式，旁 征 博 引，表明自己的见解，较 好 地 弥 补 了四 库 全 书 总 目提要的缺憾，为研究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提供了方便。案语的学术贡献是多方面的: 其一，纠 谬。一是纠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之误，常常承续材料，水到渠成地指出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之误。 如二皇甫集提要补正条，指出了“排律”之名的最早出处，“案排律之名，始于元杨士弘唐音， 不始于明高棅唐诗品汇”，从而言简意赅地纠正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在时间上的误断，以事 实证明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以为元代尚无排律名的错误。又如敏求机要提要补正，虽只“陆 氏、丁氏藏书志并有旧钞本，题月梧刘芳实撰，凤梧刘茂实注，则空处为芳字”一句，但已足 以补正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所用旧本“刘字之下实字之上空一字”的缺陷，言虽简意却备，可谓恰 如其分。二是既纠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之误，又对相关材料的偏谬处加以订正。如周易古占法、 古周易章句外编提要补正，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著录的周易古占法、古周易章句外编篇名目次 王欣夫: 吴县胡先生传略，见胡玉缙许庼 学 林卷 首，中 华 书 局 上 海 编 辑 所 1959 年 版; 又 载 王 欣 夫 编许 庼 遗 集 卷端，稿本藏复旦大学图书馆，两篇文字略有异同。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59，唐诗纪事，上海书店 1998 年版，第 1664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56，文选注，第 1570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56，二皇甫集，第 1573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0，敏求机要，第 1081 页。114史学史研究2014 年第 4 期卷数的情况与瞿镛的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所著录的情况有异，但瞿氏目录所用本是旧钞本，在旧钞本的有力论据面前，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以两淮盐政采进本著录的篇名目次卷数显然有误，胡玉缙指出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这个错误，“提要两称十一篇，误”。同理，陆心源及丁丙的藏书志在篇名目次卷数著录上不同于瞿书，当然也是有误的。胡玉缙讲道，“陆氏藏书志有范 刊周易古占法三卷，并载绍兴三十年迥自题。其标题及卷数与瞿说异，盖误。丁氏藏书志载范刊本标题与提要同，亦未晰”，揭示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及相关目录书在卷数篇名目次记 载上的错误。又如天台前集、前集别编、续集、续集别编，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它“遗集沦亡者每藉此以幸存百一”，胡玉缙据陆心源仪顾堂续跋影宋本跋的相关内容，指出此说未为尽然，因 为根据陆说此集所采诸人，如王钦若、陈尧叟等，他们自己的集子或已经不存在，或连名氏一并无从 找寻，都赖此集存其崖略，而杨亿、蒋堂、晏殊、洪 迈、尤 袤 等 人 的 诗，往 往 为武 夷 新 集、春 卿 遗稿等未收，也依靠此集补缺。据此，此集佚而幸存者，并非如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所称只“幸存百 一”，幸存者至少应该多于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这个统计。同时，胡玉缙指出陆心源仪顾堂续跋影宋本跋称野处类稿为诗集，犯了自相矛盾的错误。因为陆心源自己在仪顾堂集中已经 证明野处类稿“今本”为伪托，原本野处类稿本非诗集。由此，野处类稿应从他的仪顾堂续跋影宋本跋所列诗集类中删去。以上对四库全书总目进行的富有特色的纠谬，扩展了对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进行纠谬的范 围，为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研究打下了更坚实的基础。其二，补充。案语同样也有专门针对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补充或兼及对所引材料的补充两 种形式。补充内容涉及范围甚广，其中较为集中的是对作者情况的补充。如对补后汉书年表作者熊方的补充说明。补后汉书年表作者熊方，四库全书总目的介绍是“方字广居，丰城人，由 上舍生官至右迪功郎，权沣州司户参军”，胡玉缙则作了进一步的补充说明，“方，靖康举贡上庠，参沣州军事，高宗内禅，除本路帅幕”，并指明了继续研究熊方的路径，“其事迹陆氏仪顾堂题跋 考之甚详”。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乾坤体义提要对利玛窦的介绍仅“西洋人，万历中，航海至 广东”一句，没有详细介绍利玛窦是何国人，没有道出最初到中国的具体地点。胡玉缙补充道，“案玛窦字西泰，意大利亚人，万历九年辛巳至广东香山墺”。再者，是典籍版本的补充，如嵇 中 散 集提要，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正文引用陆心源藏书志旧钞本所云，谈到了明代黄省曾的校刊本、张溥百三家集本，以及吴匏庵的丛书堂钞宋本，案语讲道“明刻尚有汪士贤汉魏六朝二十 名家集本”，则补充了陆 氏 的 遗 漏，进 一 步 完 善 了嵇 中 散 集的 明 本 数 目。在玉 海 附 辞 学 指南提要补正中，时人忽略的浙本，从至元三年( 1266) 乞里不花刊于庆元路学，到至正九年( 1349) ，“始成完书”。而受重视的康基田本的现状是“以万历本重刊，缺叶如故”。显然，浙本未受到公正 待遇。因此，胡玉缙在案语中指出，他“特录”陆心源的仪顾堂续跋中的这项内容，是为“今人特重康本而忽浙本”而发，意在还历史公正。还有对于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本内容缺略的补充。如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周 易 象 义提 要 底 本 有 阙，胡 玉 缙 指 出，瞿 镛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中 的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2，周易古占法、周易章句外编，第 32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2，周易古占法、周易章句外编，第 32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56，天台前集、前集别编、续集、续集别编，第 1597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59，唐诗纪事，第 1598 页。 ( 清) 永瑢等撰: 四库全书总目，中华书局 1965 年版，第 402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13，补后汉书年表，第 333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31，乾坤体义，第 830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3，嵇中散集，第 1173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0，玉海附辞学指南，第 1069 页。115论胡玉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周易象义宋刊本，“所录原文凡十余叶，足补提要本之阙”。同样，山房随笔缪荃孙藕香零拾本“有补遗十一则”，正好弥补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所采本内容的缺略。总之，通过胡玉缙 案语的补充，扩大了解读典籍所需的资料，拓宽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研究领域。其三，评议。胡氏所加“案语”中的评议内容涉及诸多方面，总的目的是以言简意赅的“案语”点明所引材料在哪些方面对补正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有益，所以“案语”中的评议材料有画龙点睛 的作用。比如，论价值水平高低。明末钱允治补文心雕龙，自称其中隐秀篇依所得阮华山宋 椠本而补四百多字，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以“其书晚出，别无显证，其词亦颇不类”作为重 要 证 据，认为钱允治所据本并非宋椠本，而是影撰本。但实际情况并非四库全书总目所言。钱允治自述文心雕龙经历了 6 次翻刻，正好与文心雕龙版本发展情况一致。又从吴寿旸拜经楼藏 书题跋所记胡孝辕的儿子胡夏客称文心雕龙的隐秀篇在流传中脱佚四百多字，确属事实，但 是他家藏有宋本完本，他曾以自己家所藏宋本完本与朋友处所得宋家藏钞本相对校定数字，由此可见钱允治所言符合宋本实际，而由胡夏客所校定“尚不无鲁鱼”的情况来看，那么，钱允治补录隐 秀篇，用词遣句有不符合文心雕龙风格的地方，在所难免。可见，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指责 过于苛求。据此，胡玉缙肯定地讲道: “知允治所补，确出宋椠，并非影撰。”又议名实源流。小山词又名乐府补亡，胡仔渔隐丛话后集清楚地记载在册，胡玉缙在引用胡仔所说后，议论道:“据此，则其词名乐府补亡，又有一证。”由此可见，名实源流，在四库全书总目的某些提要中 并未得以很好贯彻，赖胡玉缙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方才廓清。又评文风短长。周易新讲 义提要与吴焯绣谷亭熏习录均评价了南仲畏战主和，胡玉缙认为“提要说似求深而反失之 迂”，不如吴焯绣谷亭熏习录“直截了当”，以文风简洁为佳。判版本优劣，如陆氏易解的辑本，除提要本姚士粦辑本，另外还有孙堂辑本、马国翰辑本，三种辑本，优劣如何，胡玉缙比较三者内 容后归纳道: “玉缙案: 孙辑就姚本增补。多四之一。马辑未见姚本，乃就各书所引别自为辑，皆胜提要本。”如此诸种，是为评议。当然，以上三点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中并不能完全分开，它们又多结合在一起。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还反映了胡玉缙严谨的学风。一是实事求是的精神。知之为知之， 不知为不知，是胡氏实事求是治学作风的表现。如在张燕公集提要补正中，对于顾广圻自称手 校的张燕公集，因胡氏无从知其下落，于是讲道，“其本或尚在天壤间，录之以待访”，信守“不知为阙”的原则。故而，他作判断时也极谨慎，“俟考”、“疑”、“似”瑠瑏、“殆”瑡瑏等词语的运用以及 结论从比较推理中来，就充分体现了他的这种治学态度。胡氏还实事求是地纠正了对四库全书 总目提要的错误批评，为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正名。对抱朴子内外篇的归类问题，四库全书 总目提要皆归入道家; 李治则认为唐志归内篇入道家，外篇入杂家，应为内篇入杂家，外篇入道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2，周易象义，第 49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1，山房随笔，第 1120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59，文心雕龙，第 1658 页。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60，小山词，第 1683 页。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1，周易新讲义，第 27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1，陆氏易解，第 10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3，张燕公集，第 1182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 目 提 要 补 正卷 40，事 物 纪 原，第 1059 页; 卷 42真 诰 ，第 1159 页; 卷 43江 文 通 集，第 1177 页; 卷 57经义模范，第 1627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58，唐诗说，第 1647 页; 卷 59，原诗，第 1680 页; 卷 60朝野新声太 平乐府，第 1703 页。瑏瑠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0，全芳备祖前集、后集，第 1067 页; 卷 42，易外别传，第 1161 页;卷 56，江湖小集，第 1600 页。瑏瑡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0，山堂考索前集、后集、续集、别集，第 1068 页。116史学史研究2014 年第 4 期家。胡玉缙核证后，实事求是地指出，李治的说法有违公允，“唐志正以内篇为文字杂著，故列杂家”，李治的归类还不如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把内篇、外篇并入道家合理。对于评价锦绣万花 谷前集附载衢州卢襄西征记一事，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以“或撰此书亦衢人，故附载其乡先辈 之书”，悬揣作 结。胡 玉 缙 回 应 以“同 一 悬 揣，提 要 以作记者为乡先辈，此 以 为 自 记，似 较 近 情”，排除了其他异说，肯定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结论。而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中较频 繁出现的案中之案，如反复出现的“郑翼案”、“陈汉章案”，则在释补前说的同时，有效地遏制了不准确的因素。无疑起到了加强表现胡玉缙实事求是的治学作风的作用。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补正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胡玉缙对不实事求是作风的批评。在道德真经注提要补正中，他批驳 粤雅堂本伍崇曜跋的表里不一，“此跋似驳提要，然意实袭苏辙道德经解提要，可谓狡矣”， 表明了胡氏对不实事求是作风的憎恶。所以，他也颇注重史源，在御定佩文韵府提要补正中，他 讲道: “如斯巨帙，自不能无讹误，惟欲检寻出处，或援引故实，颇便初学，特仍当考原书耳。”谢宣 城集提要，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引用了赵紫芝的诗句“辅嗣易行无汉学，玄晖诗变有唐风”，此 句实际出自唐庚的子西集书三谢诗后。不用说，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做法背离了史源 的 原 则，胡玉缙为之纠偏，指出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应当引用早出的唐庚子西集书三谢诗后，而非赵 诗，“赵实本唐，当引彼。”二是辩证分析的态度。如御定佩文韵府提要补正，既肯定御定佩文韵府为煌煌巨帙，方 便初学者检索故实，但又指出，书中存在不少讹误，在援引故实时，仍然应当查考原书，所谓“如斯 巨帙，自不能无讹误，惟欲检寻出处，或援引故实，颇便初学，特仍当考原书”。陈寿熊读易汉学 私记议论龙虎经，本袭取惠栋汉易学的观点，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对龙虎经的认识却 更荒唐滑稽，竟然言“龙虎经之为古书尚无确验，亦何必究注之真伪”。于此，胡玉缙全面地看待 和分析，在古文龙虎经注疏提要补正中指出，陈寿熊的读易汉学私记议论龙虎经“虽驳惠 书，而于龙虎经颇见研究，迥非提要说之滑稽”，蕴涵了对事物的辩证认识。当然，胡玉缙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 也 并 非 完 书，存在考证不精之疵、不 详 考 盲 从 之 误瑏瑠、不该阙疑而阙疑之失等瑏瑡。以卷三十九枣林杂俎提要补正为例。在此补正中，胡氏道: “吴 氏拜经楼题跋记有旧抄本枣林外索三集，不分卷，未知即一书否?”瑢瑏未有确论。崔富章四库提要补正( 1990 年 9 月由杭州大学出版社出版) 就此的考证结论是“非同一书”瑣瑏。又有时 只有引文，不作说明，往往不能清楚说明问题，容易令人产生迷茫的现象。如明良集提要补正，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0，锦绣万花谷前集、后集、续集，第 1064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37，鹤林玉露，第 980 页; 卷 39，类说，第 1021 页; 卷 55，睫巢集、后集，第 1566; 卷 56，文选注，第 1570 页; 卷 56，严陵集，第 1589 页; 卷 59，诗人玉屑，第 1669 页; 卷 59，宋诗纪 事全唐诗话，第 1675、1678 页) ; 卷 60，芦川词，第 1687 页; 卷 60，断肠词沈氏乐府指迷，第 1690、1699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7，春秋孔义，第 178 页; 卷 36，梦 溪 笔 谈、补 笔 谈、续 笔 谈，第 962页; 卷 39，意林，第 1019 页; 卷 55，总 集 类，第 1567 页; 卷 60，断 肠 词 ，第 1690 页; 卷 60，词 律中 原 音 韵 ，第1699、1700 页。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2，道德真经注，第 1151 页。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0，御定佩文韵府，第 1072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3，谢宣城集，第 1176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0，御定佩文韵府，第 1072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2，古文龙虎经注疏，第 1161 页。 杨武泉: 四库全书总目辨误读书丛说，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1 年版，第 17 页。瑏瑠 杨武泉: 四库全书总目辨误春秋传春秋内外传类选，第 2930、181 页; 崔富章: 四库提要补正法藏碎金录，杭州 大学出版社 1990 年版，第 418 页。瑏瑡 崔富章: 四库提要补正竹谱，第 367 页瑏瑢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39，枣林杂俎，第 1044 页。瑏瑣 崔富章: 四库提要补正枣林杂俎，第 401 页。117论胡玉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对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明良集提要中的“或骝等付梓时，增入北征记欤”进行补正，胡玉缙引丁丙藏书志相关内容进行补正，称“丁氏藏书志有嘉靖刊本八卷，云: 此卷无北征录，犹 原刻也。”，四库全书总目提 要明 良 集提 要 中 出 现 的北 征 记和 丁 氏藏 书 志中 出 现 的北征录，是否一书，未作解释，容易使人读而有疑。三、与四库提要辨证之比较与余嘉锡四库提要辨证相比，二书各有特色。二书，最大的区别是体例之别。四库全书总 目提要补正是把他人的议论与自己的案语分别开来叙述，前为他人言论，后为自己的观点，类似 于辑录体。四库提要辨证是把分析与议论相结合，于其中比较异同，归纳推理，考辨论证，有断 则下，有疑则阙，采用的是论辨体的形式。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擅长的是剪裁荟粹，四库提 要辨证显示的是融通凝练;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的涵括是水到渠成之势，四库提要辨证之 文具有一曲三折之态;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则在综合归纳、就事论事，四库提要辨证在别开 生面、自出熔铸。如果说余嘉锡的四库提要辨证是高深的学术精品，那么胡玉缙的四库全书总 目提要补正也不愧是考证精审的学术成果。亦即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更便于一般读者比较 异同，加以阅读认知。而阅读四库提要辨证，如功力不够，或心神不一，很难做到心中晓畅明白。 其次，二书在辨证补订同一篇提要时，议论的侧重点常常有异。疑胡玉缙有可能见过余嘉锡的四库提要辨证，因为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几乎没有一篇在讨论内容上与四库提要辨证雷同，即使引用同样的材料，补正同一篇提要，也同中有异; 四库提要辨证曾在报刊上陆续发表 过，见于 1928 年 12 月图书馆学季刊第 2 卷第 4 期，1931 年 5 月师大国学丛刊第 1 卷第 2 期，大公报图书副刊( 天津) 分别于 1936 年 9 月至 1937 年 6 月共发表了七期，这些刊物在当时均 比较有名气，胡玉缙除非没有阅读报刊的习惯，才有可能见不到余嘉锡的四库提要辨证的这些片段。本人的浅见是，胡、余二人均有心致力于四库全书总目，但各自的条件及因缘时会不同， 成书也就有早晚的区别。而有条件刊发部分稿件者，必然有为后出者见到的可能。然而，二人虽从 事相同事业，但均是学术精神的顶礼膜拜者，严格遵守着学术的准则，后出胡书为有别余书，于是有 意避开余氏已经考证过的问题。因此，成就了足以传世成家的侧重各一的四库全书总目辨证的二功臣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与四库提要辨证。以经部易类提要为例。周易集解提要，四库提要辨证落笔的重心在李鼎祚的生平及朱睦 称李鼎祚为秘阁学士的考证上。而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虽也涉及李鼎祚的生平，也对朱睦 称李鼎祚为秘阁学士的由来进行了考证，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并不仅重于此，他还进一步指出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改七卷为六卷并数略例”的做法，实为不妥，并考证了周易集 解的卷数、版本情况，对不妥做出了分析说明。此外，还谈及“豫”字缺笔的原因。易数钩隐图三 卷附遗论九事一卷提要，四库提要辨证斥责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的前后矛盾。四库全书总 目提要补正则谈版本问题。易变体义提要，四库提要辨证详引陆心源仪顾堂题跋介绍作者世系。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则开列目录，指明阅读方向。周易集说提要，四库提要辨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18，明良集，第 478 页。 当然也有例外，如卷 1 经部总叙，第 2 页; 卷 31数学九章，第 830834 页; 卷 40名贤氏族言行类稿，第 1066 页及卷 41先进遗风，第 1125 页等就只有材料; 卷 3九正易因，第 69 页; 卷 41遂昌杂录，第 1120 页及卷 58南宋杂事诗，第1644 页等就只有案语。 具体论述可参见前文; 另外，胡楚生的四库提要补正与四库提要辨证，中国目录学研究，也对这有所讨论。 这七期是 1936 年 9 月 24 日第 149 期、1936 年 10 月 15 日第 152 期、1936 年 11 月 26 日第 158 期、1937 年 1 月 7 日第 164期、1937 年 2 月 25 日第 170 期、1937 年 4 月 1 日第 175 期、1937 年 6 月 10 日第 185 期。 关于这方面的论述，尚有胡楚生四库提要补正与四库提要辨证附考，中国目录学研究，第 289 页，论及。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1，周易集解，第 19 页。118史学史研究2014 年第 4 期证详于作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则引陆心源仪顾堂题续跋元椠本跋谈此书的内容构架、版式情况及源流，并批评何义门的武断，揭示四库著录的谬误。显然，从讨论问题的角度和侧重点来看，四库提要辨证与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各有所 长”，互有高下。其三，如何看二书的学术价值的高低优劣呢? 就全局而言，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以补正 提要种数见长，但从二书的学术见地和考证功力而言，四库提要辨证是取胜的。从各篇补正内容来看，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相对而言是单薄了些。就两书字数而言，约略统计，四库全书 总目提要补正大约 81 万字，平均每篇大约 360 字。四库提要辨证则大约 172 万字，平均每篇大约 3456 个字。可见，四库提要辨证用力之深。此外，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多的是例证，文中只出现引证材料的情况，比较常见，缺少四 库提要辨证的融通博纳以及严密的逻辑推理。可见，思维的缜密，论证的严密，亦是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逊色的一面。如周易参同契通真义提要补正，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唯一的案 语“此本与蒋一彪本、李光地本又不同，特附记于此。”其中出现的“蒋一彪本、李光地本”，无论摘引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内容，还是补正的正文，均未见所言及的蒋一彪本、李光地本的相关内 容。“蒋一彪本、李光地本”情况怎样，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本以及补正正文陈其扬所言的石函古本，与二本不同在何处，均无从知晓，显然结构不完整，逻辑不严密。读此，茫然自生。至于思想性，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也有所逊色。我们知道，四库提要辨证是有系统、有 计划的辨证，全书有贯穿始末的宗旨，贯彻着作者的目录学理论，是作者目录学理论付诸的实践。这点是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所不及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除了有自己的一些考证案语 以表自己的观点外，更多的是综汇众说，集为一书。既然多的是就事论事，自然就未有意识地在全书中贯彻思想，这亦自然造成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思想的发抒次于四库提要辨证，也是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缺少考辨深度的根本所在。在考镜源流、辨章学术、知人论世、议论公允 以及学术价值和考辨的深度方面，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应是不及四库提要辨证的。读四 库提要辨证，有如读学术史，如周易正义提要辨证不仅祛疑解纷，而且根本就是一部较完整的易学发展史的生动讲解。而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对易学发展的说明，略有所及之处，也是为着澄清问题而发。有学者比较二书后论断到，“余氏的辨证，甄采的书籍，较胡氏为多，论断方面，自然也容易较 胡氏来得谨严和精当”。又有学者探究二书背后的原因后指出，“胡氏 的 精 神 力 量，自 然 较 为 分散，加以胡氏尚有份量极重的著作多种，自然不能像余氏那样，终生以辨证四库提要为职志，平生精力，尽于此书，因此，对于余氏也曾致力过的一些部分，相较之下，资料就往往不如余氏搜罗 得完备，断制也就远不如余氏来得精确可信了。”不过，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涉及面广，增广典籍多，也为大家提供了一定的材料。此书在补正书籍的数量上超过四库提要辨证甚多，对于四库提要辨证所不曾辨证过的 1000 多种书 籍而言，四库全书总目提 要 补 正 所 补 正 的，显 得 格 外 可 贵。同 时，即使是二人都曾致力过的书 籍，四库全书总目 提 要 补 正的 补 正，也 时 有 新 义，往 往 可 以 弥 补四 库 提 要 辨 证的 不 足。 因 此，二书在具体内容上是往往可以互补的。上海书店 1998 年版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出版说 胡楚生: 四库提要补正与四库提要辨证，中国目录学研究，第 285 页。 胡玉缙撰、王欣夫辑: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卷 42，周易参同契通真义，第 1158 页。 意在说明各周易注的衰亡并非亡于孔颖达之手。 胡楚生: 四库提要补正与四库提要辨证，中国目录学研究，第 288 页。 胡楚生: 四库提要补正与四库提要辨证，中国目录学研究，第 278279 页。 胡楚生: 四库提要补正与四库提要辨证，中国目录学研究，第 278279 页。119论胡玉缙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补正明指出: “阅读四库提要者如能将这两部书参照同读，那就更好了。” 确为不易之论。比较二书，常有这样的例子。如在图画见闻志提要辨证中，四库提要辨证认为李慈铭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