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地理学的学科属性辨析.pdf

文章编号 1003 2398 2001 05 0080 04 历史地理学的学科属性辨析 X 孙天胜1 曹诗图2 陈国忠3 11 山东枣庄师专地理系 枣庄 277160 21 湖北三峡大学管理学院 宜昌 443002 31 山东曲阜师范大学地理系 曲阜 273165 提 要 文章从学科属性 历史根源及客观现实等方面剖析了历史地理学科命名上的名实不符问题 认为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应回归到研究社会历史与地理环境关系的轨道 现实的历史地理学研究内容应归属 于地理历史学的学科范畴 指出了研究社会历史发展与地理环境关系的重要性与必要性 关键词 历史地理学 地理历史学 地理环境 历史 中图分类号 K90119 文献标识码 A ATTRIBUTIVE DIFFERENTIATION AND ANALYSIS OF HISTORICAL GEOGRAPHY SUN T ian sheng1 CAO Sh i tu2 CHEN Guo zhong3 11Department of geography Teacherp s collge of Zaozhuang Shandong 277160 China 21Department of management Engineering Sanxia University Yichang 443002 China 31Department of geography Quf u Normal University Qufu 273165 China Abstract The problem in the name of historical geography has been studied in this paper from the characteristic of study the trace of history and abjective reality It is believed that the study of historical geography should regress to the studying the relation between social history and geo graphic environment T he study of historical geography at present should be affiliated to geo graphic history or ancient geography T he importance and necessity of studying the valation be tween development of social history and geographic enviroment has been pointed Key words historical geography geographic history geographic enviroment history 我国的历史地理学 几十年来得到了长足的发 展 既丰富了地理学的学科理论 又对国家的经济 和文化建设起到了良好的借鉴作用 但经过这些年 的学习和研究 我们发现 这门学科存在着需要 正名0 的大问题 兹提出来与学界同行探讨 1 属性辨析问题的提出 我们国家 在大学的地理系中 在地理系所使 用的教科书中 历史地理学是划分到人文地理学门 下 作为它一个主要分支的 这里我们先假定这种 划分是正确的 那么 问题是 对于人文地理学的 其它分支学科来讲 地理学0 都是指 0 与地理环境关系的科学 1 比如文化地理学是研 究人类文化与地理环境的关系的 军事地理学是研 究军事活动与地理环境关系的 像人口地理 聚落 地理 政治地理 经济地理 旅游地理等分支均可 作如是理解 那么 历史地理学为什么就不是研究 人类历史与地理环境的关系的学科了呢 为什么我 们对历史地理学的定义偏偏就是 研究历史时期地 理环境及其演变规律的学科 2 0 了呢 又如 几 乎所有的地理分支学科都可以按照其学科名称的偏 正结构去理解 如文化地理学主要是从地理学的角 第 16 卷 第 5 期 2001年 10 月 人 文 地 理 HUMAN GEOGRAPHY Vol116 No15 Oct12001 X收稿日期 2000 06 15 修订日期 2000 09 21 作者简介 孙天胜 1956 男 枣庄市人 枣庄师专地理系教授 主要从事历史地理及医学地理研究 度去研究人类文化 经济地理学主要是从地理学的 角度研究经济 政治地理学主要是由地理学的角度 研究政治 为什么唯有历史地理学例外 不是由 地理学的角度研究社会历史呢 现实的历史地理学 根本没有走从地理学的角度去研究社会历史这一条 路 相反倒是由历史角度 或时间维度 研究过去 的地理环境 其实 这种意义上的历史地理学应正 名为 地理历史学0 由历史角度研究地理 似乎 应将其归类于历史学科 而真正意义上的名正言顺 的历史地理学 即由地理学的角度研究社会历史 研究人类历史发展与地理环境的关系 应归属于地 理学 总之 无论从哪个角度讲 现实的历史地理 学的命名都有悖于科学规范 2 历史地理学名实不符的时代背景 211 西方文化的传入 我国古代学术中是没有现代意义上的人文地理 学的 只是在西学传入之后 随着中西文化交流的 扩大而 引进的0 由于这种交流基本上是单向的 所以主要是我们从西方借鉴他们的理论和方法 我 们看到 几乎所有翻译介绍过来的有关论著 所使 用的概念都是一致的 即历史地理学是研究历史时 期地理环境的科学 但我们不解的是 首先 这种 翻译是准确的吗 其次 假定翻译准确 那么对同 一概念的理解 中西之间是对等的吗 我们认为 倘若不是 说明我们有自我反省 重新译介的必 要 倘若是 那么地理学界应该提供这么一个机 会 让各国学者来讨论一下 历史地理学名实之辨 的必要性 212 传统学术对考证的情有独钟 沿革地理长期在中国地理学中占据主导地位 许多学者热衷于对历史时期的地理环境及其演变的 探微考证 不少学者埋首书山潜心考据 考证 耗 尽毕生精力 而对历史发展与地理环境关系的研究 缺乏兴趣 乃至在地理思想上形成一统的思维定 势 严格地讲 中国历史上的历史地理学只有沿革 地理意义上的历史地理学 缺乏西方那样具有理论 地理意义 即致力于人地关系研究 的历史地理 学 更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历史地理学 不论是历 史上还是现实中的历史地理学 其学科名称中的 历史0 二字实质上只有 历史上0 或 过去0 沿革0 时间0 的涵义 与历史领域或人类社会 历史没有直接的联系 美国著名地理学家哈特向曾 在 5地理学的性质 当前地理学思想评述6 中指 出 历史地理学这个术语中 历史 一词的意义 并不意味着他与历史领域有直接联系 却是用于 历史上 的这个意思 表示指的是过去 0 这也充 分说明历史地理学的命名确实有名实不符之弊 213 环境决定论在中国的遭遇 讨论人类历史活动与地理环境的关系 这实在 是一个重大而又极有意义的问题 事实上 即使没 有所谓的历史地理学 古今中外也照样有许多人关 注于此 作出自己的研究努力 可近代以来则不同 了 在西方学术进步的影响下 学问的研究需要分 门别类 那么 到底应该把这方面的研究划入哪一 类呢 涉及人类历史与地理环境关系的研究 势必要 谈到地理环境在人类历史发展中的作用 这一问题 还与社会发展史有关 也与哲学有关 那么地理 环境在人类历史发展中究竟起着怎样一种作用呢 抽象地 笼统地回答这一问题 似乎属于哲学的范 畴 而具体地 详细地讨论区域的 小时段的这类 问题 则应该属于历史地理学 本世纪三四十年代 以来 尤其是六十年代的文革时期 中国人通过学 习斯大林的 5论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6 学习毛泽东的 5矛盾论6 从革命导师那里得到了 这样一个 颠扑不破0 的真理 地理环境是多少万 年来也没有什么变化的 而人类社会却能在很短时 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言外之意 源自孟德斯 鸠的地理唯物论和拉采尔的地理环境决定论不仅一 文不值 而且还显出其学术的反动 既然举国上下 都达成了这样一种共识 那么 再讨论地理环境对 人类历史的影响 不仅会显得不识时务 而且也就 等于自觉站到了革命导师和人民的对立面 这样一 来 真正意义上的历史地理学研究又如何能进行 呢 其最终结果是 地理环境决定论在我国被 批 倒斗臭0 几十年 只是前几年才有中科院自然科学 史所的宋正海等人提出要为这一观点翻案 但主流 文化却对此听而不闻 3 学科属性辨析 学术界思维活跃 总有不合潮流的 异端0 存 在 关于历史地理学的科学属性问题 就曾有过一 段激烈的争论 3 争论中的观点大致分为三派 一种认为历史地理学属于历史学 一种认为应属于 地理学 还有一种则认为它是历史学与地理学之间 的边缘学科 分析争论的情况我们发现 提出历史地理学是 815 期 孙天胜等 历史地理学的学科属性辨析 属于历史学的 多数是历史学界的学者 包括一些 知名学者 认为历史地理学应属于地理学的 则明 显多数是地理学界中人 而边缘学科的一派 则多 兼擅历史学与地理学之长 此前便已在两大领域中 纵横捭阖的 当然 前两学界中也都出现了 叛 逆0 投到对方 营垒0 中去 这里需要指出的是 在争论学科属性之前 并没有人对历史地理学给出 一个大家公认的定义 或者换言之 许多人在讨论 这一问题时 是在按照自己对历史地理学的理解来 推定它的学科属性的 在这当中 有一部分人对历 史地理学概念的理解是名实相符的 即历史地理学 是研究人类历史与地理环境的关系的学科 而不是 研究 历史时期的地理环境0 这一批人 大多持 前述的第三种观点 即历史地理学属于历史学与地 理学之间的边缘学科 其主要代表人物黄盛璋先生 还健在 然而 论争的结果却是以第二种观点的取 胜而告终 反对的声音虽然还有 却已是日见微 弱 可矛盾依然存在 这就是 一方面学术界已基 本达成共识 让历史地理学归属于地理学了 而另 一方面 后来教育部和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在学科划 分时 却又将历史地理学列为历史学的二级学科 同时在地理学中取消了这个二级学科 改划在人文 地理这个二级学科之下 成为一个三级学科 并 且 值得一提的还有 复旦学派0 一直有自己的 保留意见 4 认为一是由于历史地理的研究是以 文献资料为主 并主要使用历史学的研究方法 所 以与历史学有密切关系 再就是历史学是历史地理 研究成果的重要方面 研究历史离不开当时的地理 环境 中国人是习惯于统一思想的 地理学派0 胜 利后 许多人纷纷转向这面大旗底下 一般热心于 此项研究的学者便只顾低头拉车 而不再抬头看 路 首先是在不辨不察中就认可了历史地理学是研 究历史时期地理环境的科学的观点 然后就埋头书 海 做他的考证研究去了 我们当然不否定这些研 究的价值 但是他们没有真正搞清楚这一学科的名 称与内涵上存在的问题 则是不争的事实 在古代中国 历史学与地理学之间的交流 根 本不会作为一个问题来提出 古代的大学问家 许 多人既是历史学者 又是地理学家 即便有人偏重 于某一方面 两者间的交流也如鱼游水中一样自然 无碍 我们看顾祖禹的 5读史方舆纪要6 看顾炎 武的 5天下郡国利病书6 便可知道 历史学与地理 学的分离是后人的事 可如果说是受西学东渐的影 响呢 恐怕也不尽然 因为在西方 史地结合更有 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传统 如拉采尔等人既是历史学 者又是地理学家 他们在社会历史发展与地理环境 关系的研究上远远超过了中国 像俄国的普列汉诺 夫亦是如此 在中国 史地交流的中断 主要是由 于近现代未经科学审视的学科大分化 以及后来的 对地理环境决定论大批判 好在有了一个 历史地 理学0 可以作为沟通的桥梁了 却又被 王母娘 娘0 拆散 事情的直接后果是 许多历史学家写了 一辈子文章也没用过一幅地图 他所论说的地名不 知如何能清楚地在他头脑里再现 而活动的人物又 不知是如何从此地又移到了彼地 在这方面 台 湾学者做得就很好 比如柏杨在他的 5白话资治通 鉴6 中 每册都附有大量地图 一套十八册的 5中 国历代战争史6 所用地图之多会让专治地理之学 的人也十分惊讶 许多历史学专著与教科书中 很难发现一点有关社会历史发展的地理背景和地理 环境影响作用的论述 史学家们把与人类历史发展 有关的大量地理信息或与地理环境有关的大量历史 信息抛弃了 以致史学中的许多问题不能作出令人 信服的解释和圆满回答 不少至今还是有待破译的 密码 至于地理学呢 由于对地理环境决定论谈 虎色变 基本上不再探讨地理环境对社会发展的影 响 不再关注重大社会问题 因而对政府的宏观决 策便不再有用 既无法与原苏联 俄罗斯的地理学 者在国内的地位相比 比之英美等国地理学者对政 府重大决策的智囊参谋状况 更无法望其项背 地理环境对人类历史的作用 其实始终应该是 历史地理学研究的核心内容 人类社会的历史 实 质上是人类活动和地理环境相互作用及相互制约的 历史 离开了地理环境你不可能说明白社会历史与 文化的发展 因为人类是人自然之子 人类的一切 活动都要在地理环境这个基础之上 人类历史的基 础存在于人化自然的生成和发展过程之中 地理环 境的性质在一定条件下可引导历史的走向 决定文 化的特质 只有了解历史时期的地理环境及其作 用 才能正确而又全面地了解历史 了解文化的衍 生背景 形成机制 才能发现隐藏在历史表象背后 的某些奥秘 然而 长期以来 我国史学界深受极 左思潮的影响 许多历史学者都将历史理解为一个 个重大事件 看不到历史的真正基础在于人化自然 的创造 置地理环境的重大作用于不顾 把一部异 彩纷呈的历史总括为一部阶级斗争史 轻视地理背 景及人地关系的分析 极少 究天人之际0 几乎 82 人 文 地 理 16 卷 放弃了空间的观察角度 只守着时间这一条线 许 多历史问题的阐释 没有地理环境的背景 给人以 踏空和失重的感觉 殊不知人类历史首先应该是一 部人与自然交互作用的历史 然后才是别的什么 翻开近年出版的众多历史专著及教科书 此种问题 处处可见 这种重主观轻客观 重人轻地的学术风 气 无疑弥漫着浓厚的地理虚无主义思想 4 对学科属性名实不符的历史反思 上述问题产生的根源 我们认为 是国内不少 学者至今仍把社会历史发展中的地理环境影响的研 究视为禁区 于是许多人的研究始终在回避地理环 境的作用 有人甚至非常忌讳对地理环境作用的探 讨 倘若有人触此忌讳 则很容易被贴上 地理环 境作用论0 的标签 从而遭到非议和指责 使得正 常的学术研究无法进行 这种糟糕的学术风气 是 到了该痛加改变的时候了 试想 闭着眼睛硬不承 认地理环境对历史 文化的重要作用 又哪里是一 个真正的历史唯物主义者 而把地理环境逐出社会 历史 不是一种典型的唯心史观又是什么 学者生活于社会 他并不用去积极谋求其他社 会成员的认可 也不必倾心于 学得文武艺 卖与 帝王家0 但历史地理学本身的特殊性 使得它应 当担负起自己应负的重任 试想 对于地理环境对 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影响这样一个重大问题 倘若 不是主要由历史地理学来承担的话 还会有什么更 合适的学科呢 既然是这样 历史学与地理学之间 的交往就必不可少 既有需要 又有可能 只要互 相看清彼此的优势 古代学术中史地结合的优良传 统在这里正可以充分的发扬 可我们发现 地理学 在史地结合的研究上比历史学更加迟钝 地理学界 在许多重大的社会历史事象面前十分漠然 这与现 代科学发展的趋势很不协调 在学科调整和课程设 置上 地理学界日益减少了与历史学界 社会学 界 文化学界的对话 当自然科学的人文关怀已经 成为国际共识的时候 中国地理学的发展现状令人 担忧 如果说 历史学者忽视了空间观察的角度会 使他对真理的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