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报《上古映象》专栏 钟鸣《蜀玉铸国史》.doc

蜀玉重铸国史 大公报上古映像专栏第三期钟鸣选自大公报2011年9月5号中国人在古物上吃的亏，有史可鉴。上世纪，王国维便说过：“古来新学问起，大都由于新发现”。最先有孔子壁中书，遂有汉代今古文学兴，晋代出汲中竹简，遂又有经典新释。近代更甚，上世纪号称的华人四大学问，甲骨学，敦煌学，汉简学，内阁大库档案，也都因古物发现而盛极一时，延续至今。相反，古物的湮灭，流失，也永为华夏文明之痛。汲中书虽问世，却遭永嘉之乱，所剩无几，上古三代史诸多关键，遂遗留为问题。雕板印刷流通前，更多典籍灰飞烟灭，也只言片语为后人辑录。甲骨文早期出土约十万片左右，外国所得即达半数。西域、敦煌古物更惨，几乎被欧美、东瀛一网打尽，分散在海外三十多家博物馆机构中，西夏古物也全躺在俄国。作学问，撮其精要，你就得外跑，拍照，抄录，摹写。故陈寅恪有名言：“敦煌者，中国学术伤心之地”。清朝内阁大库册表典籍，移午门博物馆后，竟有四分之三当废纸买，幸得罗振玉抢救。古物的罹难，最大规模，也最具象征的是圆明园，建筑给毁掉，老佛爷的念珠，乾隆的甲胄，给弄到法国枫丹白露展览着，展览一段屈辱史。按理，这些陈年旧事，都该激起国人对自家古物的怜惜，但也未必见得。兵燹災火，“文革”摧毁，自不必说。近年，国疆四域，建设兴隆，遗址、古物发现最多，如四川麦坪遗址，就面积之大，位置之显（大渡河），即可疑为黄帝裔昌意这支所居，为诠释三星堆文化最重要的资据，现在，仅草草发掘，便为了电力给淹掉了。就玉石器而言，北有红山，西有齐家，江南有良渚，西南有三星堆。国家虽“抢救性发掘”得到些器物，但多数精品，重器，均流布民间。由于文物政策保守、滞后，学术幼稚可笑，如“红山玉器只可能有三百余件”一类，收藏、拍卖、评估机制未建，通道堵塞，加上国外机构、私人、博物馆暗中收集，许多器物，遂纷纷外流，续他国庠序。三星堆文化鼈壳契文古玉文化四大板块，三星堆最为重要。其一，因地域偏远，发现较晚，认知落伍，反幸免于难。红山文化，年始，即为日本鸟居龙藏，法国桑志华、德日进考察，尤其年翁牛特旗形龙问世，挖掘收藏盛极一时，加之玉器多出浅土层，故洗劫一空，流失甚巨。良渚玉器，据考，春秋战国即出土，宋代有记载，清朝入皇宫，至民国风靡市肆。齐家玉器，发现最晚，但地处西北，回人经手最多，无人敢问津，且欧人西域掠宝遗风尚存，流失也最厉害，甚至在美国上拍。三星堆似乎稍幸运些，年发现，时称汉州玉器，虽经美国人葛维汉发掘，但所掘区域，多早期石器，玉器，归了大学博物馆，有流失，随后有玉人首、人像出土，为政府要员庋藏，但量很少，终未露庐山真面目。直到年，广汉月亮湾两个坑相继被发现，出土大量青铜、玉器，随博物馆开辟，三星堆文化遂名扬天下。跟着，民间收藏介入，流散器物遂在本土被截。藏家肇于广汉，后在成都扩散，再延至北京、重庆、厦门、广东，因器物多藏家间转让，博物馆意识较强，固器物也较集中，来龙去脉清晰，其数量、质量及重要性，远超国家博物馆，今后作整体研究方有可能，厦门上古文化艺术馆即为典范。据作者所知，日本继敦煌、甲骨、商周青铜研究高峰后，已有三星堆学，却苦于无器物，此证明民间收藏，捍宝物狙于国门，非常有效。带H字符的神人头像三星堆文化太阳神鸟玉璧三星堆文化其二，三星堆文化属性，经各方数载研究，已初露端倪，就年代而言，上自新石器时代晚期，或更早，下迄西周为转折，随秦灭巴蜀而绝迹。从历史看，官方主流学者，受史学意识形态的影响，为华阳国志、扬雄蜀王本纪所限，始终认为，三星堆文化是古蜀本土文化，至多受中原夏商影响，没文字。事实上，官方图册却公布有陶器辑录的文字，而且，展出的青铜器，也有文字，只是他们不识而已。固然，如此错谬，与教育沦丧有关，也与器物多落民间有关，而民间，据大量器物铭文在手，依二重论据法，已确凿框定三星堆历史框架，为华夏文明的核心及原发点，大可囊括三皇五帝，小则直叙夏禹、黄帝之裔的青阳、玄嚣、昌意三支，共主夏朝、商周先史，且能证明，长江文明先于黄河。国史研究始终有个瓶颈，即要言华夏年的悠久，必究商周前史，但实际上，甭说夏朝，即使商代汤武之前，有称“早商史”的，也是本糊涂账。而要解此谜，非穷究三星堆不可。必须找到甲骨文之前的古文字系统，但官方考古，则一概瞄准在中原二里头，其徒劳已明，因那段历史没发生在那里。所以，古文字之发现，便成关键。这也正是吃力不讨好的“夏商周断代工程”不为世界学术承认的软肋。也就是说，迄今，中国人实际上还是没证明自己的宗祖，岂不羞煞百年智识者！其三，最重要的一点，即三星堆文化，因近年高速铁路、楼盘、改道、土建在广汉区域此起彼伏，遂又导致三星堆文化文字材料大量出土。在收藏意识忒强的今日，老百姓的骡子恐怕比官方的汽车跑得快。玉石铭文、印章舆图、龟鼈壳、蚌壳、野猪牙、树皮文(树皮是中国目前所发现最早的文字载体)，竹简，倾巢而出，令人目瞪口呆，却瞬间为十来年形成的地下古物网络所消化，也同样令人目瞪口呆。就余所见，这些文字，其数量，已远远超过安阳甲骨，其书体样式，也远远多于中原契刻，正好印证老一代学人的观点，安阳殷墟甲骨已是很成熟的文字，其前面，必有漫长的演变过程，而这过程，无疑蕴藏于三星堆，仓颉造字，史皇作图，伯益配合大禹治水绘图，河图雒书，三墳五典，太极卦爻，府库受册，均不虚传，只叹文明之伟大。尽管，今日高强度、高水准的民间收藏，今非昔比，常常给官方造成极大的尴尬，但大家既同是赤子，何又不寻共通之道，重铸可信的国史，哪有必要采取诋毁之策，而现实确又正是如此。直到有人提醒，像三星堆、夏商史这样的研究，每年都享有国家拨款，怎会让你几人搅局，遂恍然大悟。达则兼怜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故只好踏实作自己的事，每每念“国亡史存”而已。三星堆文化的树皮文是目前我国发现最早的文字载体三星堆文化龟腹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