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坚贞不屈的舒赛.doc

坚贞不屈的舒赛中共抗战中的第一位女公安局长，第一位建国后反高干不正之风的党员，第一位文革初公开张贴反林彪大字报的无业市民。 “我的事业虽无可记述，但我一生在旧社会及在党内的遭遇，以及思想、品格的成长，未尝不可作为我这一代女青年、女革命战士的写照。我虽无亲生子女，却有教养过的孩子。我愿以之献给他们，愿他们从中能正确地认识我，且坚持不渝地趋向于我所钟爱并为之而奋斗的事业。 摘自舒赛自传（1956） 她是抗战中第一位女公安局长，她是建国后第一个因反对党内不正之风而被定为“坏分子”的女性老干部；她是全国第一个在人大开会期间闯入代表驻地申诉上访的蒙冤者；她又是全国第一位向毛主席的亲密战友林副统帅开炮的勇士。冒着碎尸万段的危险，把自己殉给了揭露林彪的事业上。 “我们的舒赛同志，在残暴的敌人用枪托打着她那脆弱的脑壳的时候，还在高声的喊着：中国人不当亡国奴！中国人民团结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为中华民族流血牺牲是光荣的！” 摘自陈少敏艰苦奋斗的三年（1942） “舒赛是一块钢，在和邪恶势力的搏击中闪射出来的火花，特别艳丽。她的事迹应该记录下来，传之久远。” 摘自马识途书信（1988） “一个宣称自己崇拜撒切尔夫人的女大学生，在听了舒赛的故事后，抹着止不住的泪水，奋然疾书：今天我仿佛才懂得，那些给人间输送过光明与温暖的人，就是站在最缺少光明与温暖的地底深处采掘火种的人。” 摘自秦晓鹰审判真理（1988） 1966年12月3日，北京市公安局军管会先后接到西城分局和海淀分局报告，在西单菜市场、中组部、北京大学、清华大学附近发现金字红纸大字报，题目是：誓死揪出毛主席身边的真正的资产阶级分子，矛头直指林彪副主席。不久，北京火车站、王府井大街、石景山钢铁厂等处亦发现了同样大字报，共计18份，虽然没有点林彪的名，但从文中内容看，很明显地把林彪副主席说成是毛主席身边的真正的资产阶级分子。这属于重大案件，立刻上报公安部，并集中力量侦破。不到24小时就查明大佛寺东街旁门5号院孤身无业妇女王藕有重大作案嫌疑。 “七.七”事变后，20岁的舒赛仰慕南丁格尔，考入湖北省“战地救护训练班”，前排左一为舒赛 王藕，又名舒赛，湖北江陵人，1917年9月15日生。家庭属于书香人家。其父亲早年毕业于保定陆军学堂，参加过武昌起义。舒赛1937年参加革命，193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县委社会部秘书、县手枪队指导员、区委书记、县公安局长、中南民族事务委员会副处长、建工部人事司处长。 1943年春，舒赛在江陵县任公安局局长留下的照片 在抗日战争期间，她多次出生入死，功绩卓著。1944年秋，她率领队伍一举消灭金兰会等地下反动组织，在审讯其头目时，一混入我内部的敌奸利用执勤机会，从背后向她开枪，舒赛听见扳机声后，迅速扭身一把夺过敌奸手枪，并将其制服，回过头来继续审问反动头目。因对敌斗争坚决，敌人多次对她进行暗害却没有得逞。这位女公安局长的事迹，在当地广为流传，成为巾帼式的女英雄。豫鄂边区代理党委书记陈少敏同志曾数次表扬她，号召全边区的女同志要向舒赛这样的英雄学习。 1949年2月初，舒赛在北平军事管制委员会工作 然而英雄命运多舛。1952 年春，中南局民委开展“三反”运动。舒赛奉命从广东回到机关任支部书记，领导机关的运动。由于她如实向上级反映了民委领导干部在运动中的不正之风问题（拉帮结伙，无原则的争斗倾轧），不久，民委主要负责人在一次会议上，把一堆莫须有的政治历史问题如：托派嫌疑、参加过女特务组织、对其父敌我不分、在江陵当公安局长期间有冤案等扣在她头上，且不容许她申辩就宣布撤去她支部书记职务，又停止了她三岁养女的生活供给。中南局民委的“三反”运动随之转为以舒赛为重点，将诬陷栽赃不实之词写成材料塞进档案，并秘密送往中组部。 刚直的舒赛与对方进行了不屈的斗争。1953 年冬，舒赛为治疗肝病，请调北京。在老首长李先念同志的关怀下，中南局首先撤销了对她养女停止供给的错误决定，并批准她调到北京。舒赛被安排在建工部。由于档案里有所谓的“问题”，而受到种种歧视，让她心情沉重，难于工作。1955 年她病情加重，医生疑为肝癌。想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还蒙冤在身，不清不白，她忧心如焚，寝食难安。开始了锲而不舍地进行反对党内不正之风的申诉。仅举几则她申诉信中的内容： “由于党中央历来的各种文件、指示精神以及党的各级负责人对我的教诲，使我决定有必要坚持向中央反映我在中南三反中所看到和经受的一切不良现象。” “地位与品质作风应成正比，否则应该纠正。高级干部与一般干部错误性质相同时，高级干部应多受责备才对。因他们的毛病所带来的损害也大。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那是旧时代封建统治者的东西，而他们尚且强调王子犯法与与庶民同罪哩。” “党内有少数的夫人干部，不论其水平作风如何，往往左右逢源，青云直上。为了鼓励妇女积极参加工作，对此种现可以谅解。但使用不当时，会使得一些群众产生混乱思想，如像当年咒骂国民党一样咒骂我们夫贵妻荣、裙带关系、皇亲国戚等。” 在多次向上级组织申诉无效的情况下，1957 年 6 月，她趁全国人大开会之机，去中南海新华门向毛主席呈送申诉信，却遭拒绝。回家后即被单位日夜监视，不准外出。一天深夜，她偷跑出来，徘徊于天安门广场，思前想后，不禁失声痛哭。天亮后，她又去前门饭店人大代表驻地，想请有关负责人转呈自己的申诉信，又遭到怀疑，通知了她的单位。建工部立即派人前往饭店，当众诬她为“疯子”、“有精神病”，用暴力强行将她拖入车内押回本单位。 面对这种种践踏公民基本权利的无礼行为，舒赛痛心疾首，五内俱焚，遂绝食进行抗议。在原建工部长刘秀峰亲口答应她的要求并就有关人员的粗暴行为，向她表示道歉，并同意兑现安子文部长早就亲口答应注销那份不实之材料之后，舒赛才停止绝食。 1958年，在事发半年之后，由于监察部的压力，建工部又以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开会期间闹事，影响很坏，态度极其恶劣的罪名，将舒赛开除党籍、撤职、降级，每月只发生活费。 舒赛对此处理坚决不接受，但由于身体病重，暂时隐忍了下来。到1960年初，舒赛不顾亲属的劝说，再次冒险越级向党中央申诉。她对人说，“如果毛、刘、周中央首长能看到材料，问题就能解决，否则也可能被抓。” 此照为给中央投诉后在天安门前的留影，随后即被拘留劳教 结果不幸被她言中，1960年3月，派出所将她抓走。建工部随即以“无理取闹”的罪名开除其公职，并给她带上“坏分子”帽子，送劳改农场劳教。到教养所之前，曾两次送她到安定精神病医院检查，诊断结果为：“意识清晰，思维逻辑性强，有分寸，无固定妄想内容，智力无减退，未见精神异常。” 在舒赛进行申诉的过程中，一些好心的同志劝她不要太认真了。她说：“人生如朝露一样短促，一个人若不能认真地活着，叫我是活不下去的。” 还有人说她是个人主义。她反驳道：“我坚信未来世界的一切丑恶思想作风必定绝迹。为了加速这美妙时刻的早临，我何借区区之身而不坚持揭发到底？若非为了党，一个孤病之身，稍存顾虑何敢再告？即或告准，也不过落得饱受摧残的身心临终瞑目而已，何个人主义之有？即令是为了个人，又何能强我忍受特务、托派等污名之辱陷？” 她又说：“多言罹罪，古今常情，不过骨鲠在喉，我之与党犹如赤子之与母，有话就该说到底。但求瞑目时少点愧疚而已。”舒赛本来就瘦弱多病，劳教后身体更加赢弱难支，精神也受到很大剌激。经弟弟向有关方面进行了半年的“保外就医”交涉之后，1962 年 9 月舒赛被释放回家。从此失去了工作，45岁的她只能靠变卖物品和亲友接济为生。虽贫病交困，却耻于不劳而获。老首长陶铸同志曾寄三百元给她治病，她说：“我何安心拿老首长应得收入为己用”，又恐连累老首长，遂托弟弟把钱全部上交给中组部。 1962年秋，病情恶化的舒赛经亲属“保外就医”，始被释放 舒赛身处逆境，坚守自己的誓言。她说：“革命志士懂得本，珍爱志愿，誓忠于本，在任何情况下，岂能忘本而求末？”1964年她身体稍有恢复即不顾公安部门对她的“不许再闹”的警告，继续进行申诉。为不连累亲属，单身的她主动断绝了与所有亲友来往。她写道：“我扔所抚子女，绝手足，永诀姨母不得临终一面，六亲违背，孑然一身，为党无悔。” 自文革开始后，舒赛对很多现象不理解，从她 8 月 26 日所写的一篇日记中，可以看到她当时的心境：“看到一条消息，崇文区有八个红卫兵和一个少年先锋队员被害，真使我悲愤震怒！为什么要在红色的首都搞这种自发的运动？为什么以资产阶级无政府主义的路线、方法，来进行对资产阶级的斗争？中国共产党有丰富的斗争经验，有系统的理论基础，在胜利后的第十六年，竟然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让学生而且许多是初中生来独立作战，大闹首都，还听其各闹一套。共产党在野时，在北京这么闹还情有可原。今天是执政党，竟然出现这种怪现象，有经验的走开，没经验的勇闯，真正岂有此理！借电话打给北京日报社，因为 9 个孩子的不幸遭遇，使我难过得再也忍不住热泪横抛地述说了我的意见。” 渐渐的她将怀疑的焦点对准了林彪，感到他是“睡在毛主席身边的一只虎”，已经挨整8年，从13级干部变成了家庭妇女，又变成了五类分子的舒赛决定挺身而出，向党中央揭露林彪的问题。 从8月份开始，她忍受着室内的高温，开始写小字报批判林彪。那正是林副主席的威望如日月中天，党报、党刊、电视、广播正排山倒海般赞美他的时候： 林彪同志是毛主席亲自培养的，我们党久经考验的最卓越的，伟大的，天才的政治家、思想家和军事家，是毛主席最亲密的战友，是以毛主席为首的我们党和国家领导核心中最有威信，最有影响，最有经验的领导人。他最全面、最正确、最科学地评价了伟大领袖毛主席和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最勇敢地捍卫了毛主席的最高领袖的权威，捍卫了毛泽东思想的最高权威，捍卫了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的最高权威。在中国革命的每一个重大历史关头，他总是最坚决地站在毛主席一边，同各种左的和右的机会主义路线进行不调和的斗争。 这是当时官方报刊上有关林副主席的最流行的套话。 然而戴着坏分子帽子的舒赛，却不理睬林彪身上的光环，直剥他的画皮。针对林彪提出的四个念念不忘（念念不忘阶级斗争，念念不忘突出政治，念念不忘无产阶级专政，念念不忘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舒赛说：“人之一时，一日，一年，一生有多少思维活动和个人问题，怎么可以要求做到念念不忘呢？我看林彪本人虽然念念有词，也难以做到。这些口号看起来顶左，实际上华而不实。“ 林彪喜欢提出一些很标新立异的政治口号，并发明一些新鲜词汇，比如“高高的，足足的，深深的”，“最最最” 舒赛说：“这是中国语言文字的倒退，哗众取宠。” 她指出：“林彪沿用一套阴险的谄媚伎俩，拼命制造个人迷信，制造政治术语，专用词汇，妄图浑水摸鱼，各个击破地打倒暗害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干部” 她号召：“一切革命者，尤其是接班人红卫兵们，必须冷静地认清林彪嘴脸，勇敢地，坚决地站出来揭发，清算林彪的罪行。不要迷信其军功、地位，不要被什么毛主席的亲密战友之类显然有毛病的，别有用心的宣传蒙蔽。历来毛主席的亲密战友大有人在，如今为何独独突出林彪一人? ” 舒赛知道她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必须得到组织和群众的支持。9月中旬她开始写批林彪的大字报。10月初她将初稿送往中组部，接待人员告诉她：“现在是自己管自己，自己对革命负责。” 10月下旬，她在王府井大街张贴了6张揭批林彪的大字报，因不显目，很快被人覆盖。为了大字报与众不同，她特地买来一批红纸和金粉，从11月起到12月，经反复修改后定稿，抄写了19份红纸金字大字报。 为生计，舒赛不得不卖掉心爱的苏联收音机 1966年12月2日到3日上午，49岁的舒赛骑着自行车，顶着刺骨的寒风，带着18份大字报，沿着既定的路线与地点，将它们全部张贴出去。她估计去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张贴可能会被狂热的学生发现，身遭不测，事先就在家中留下了遗嘱：“我可能回不来。如果我死了，就把我的骨灰和母亲的骨灰葬在一起。” 这批红纸金字的“反动大字报”果然很醒目，立刻引起了公安部门注意。在3日下午，舒赛己就贴大字报的事向当地派出所打了招呼，所以公安局迅速查到了舒赛。他们不相信一个住在一间十平米陋室之内，曾被劳教过的孤身无业，瘦弱不堪的女“坏分子”会有如此之勇气反对林副统帅，认为她背后肯定有后台。派人对她监视跟踪了四昼夜，无所获，乃于7日傍晚在往所将她拘捕。公安要她在拘留证（198号）上签字，她不签。不签也得写下来，于是她提笔写道： 拒绝签字。因为林彪说过大民主，为什么我贴了一张红报就拘留我？ 王藕 1966.12.7 在被带上手铐走出家门的时候，面对众多惊诧的围观群众，她用尽力气，当众高呼：“打倒林彪，打倒林彪！”警察粗暴地将她的嘴堵住，拖到警车上，押送到半步桥监狱。 她住14筒15号牢房。抗战中，她曾被日寇逮捕，后来在陈少敏同志的关怀下，被营救了出来。这次坐监狱，她也毫不在乎。她相信党，相信自己还会出来。面对公安人员的审讯，她针锋相对。问：林副统帅是毛主席确认的，你的矛头指向谁？答：我认为毛主席被林彪蒙蔽了，我贴林彪的大字报，也不至于让我坐牢。问：对你就要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答：对我，这是资产阶级专政。问：你这是继续犯罪，向党进攻。答：你这是对我的诬蔑，你不配当共产党。问：你的气焰太嚣张了，你要自量点，放老实点。答：你这样威胁，是对我的压服。问：无产阶级专政就是要压服你这样的人！答：林彪大权在握，我今天这样反林彪，林彪和林彪分子会杀害我，但我坚持马列主义，死而无悔，死而无愧。今天我反林彪，是个人吃亏，不让当吃亏。问：哼，你早已被开除出党了。答：党组织在某些时候会做出错误的决定，我有我的理想。问：你站在反党的立场上。答：你站在林彪分子的立场上。问：你这是耍流氓，对抗政府的审讯。答：只有你们林彪分子才狼狈为奸，我希望你们考虑我的话，回头是岸。1967年12月5日在北京最后一次简短提审中的预审记录中，有如下内容： 舒赛：你们现在给我戴上脚镣手铐，这是不符合毛泽东思想的。我是一个马克思列宁主义者，你们这样做不感到惭愧？你们往资产阶级的泥坑越滑越远，告诉你们，我王藕千刀万剐都不怕！ 问：你反对林副统帅不认罪，到现在还坚持反动立场，反动气焰这么嚣张，我们就要对你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我们要对一切反革命分子，一切牛鬼蛇神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答：你们这里是牛鬼蛇神当权，你们对我这样一个人怕（得要命，对我这样的陷害，简直堕落之至！如果有一天你们枪毙我，我会用我的鲜血来证明，你们北京市公安局是反革命创造的地方。 舒赛写的反林彪的材料 不要说一个正被监督改造的“坏分子”，就是倍受领导赏识，根红苗正的红五类或者有后台的高干子女，谁敢这么公开反对林副主席？谁敢在监狱中这么跟公安人员对话？除非她不想活了。 被多年专政却没有被专政得胆小如鼠的舒赛，把个人的身家性命置之度外，大无畏地跟专政机关对着干，这么胆大包天，实属少见，真乃千万里挑一，万万里挑一。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岁月里，五类分子的生命权不受法律保护，尤其对一个反对敬爱的林副统帅的五类分子，更是人人可以共诛之。 每次的审讯笔录最后都要求犯人签名按手印。可在舒赛的厚厚审讯笔录上，每一次最后都写道：拒绝按手印。这位前公安局长有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她不说一句违心的话，不承认一次对她的审讯合法。1967年4月11日，舒赛被拘留四个月后，公安局来补办逮捕证（1959号）。让她签字，她不签。警察说，那你写在上面吧。于是，她在逮捕证上写： 拒绝签字。 王藕，1967年4月11日15时30分。 5月底，再度提审舒赛，公安人员数次追问她跟谁联系过，有无后台？她说你们要我的命可以，要我交待别人是不可能的。 她公开说“林彪是奸臣”，敢当众高呼“打倒林彪”，是犯了死罪的人，每天都戴着手铐和沉重的脚镣。她一生中坐过三次牢，从没有戴过脚镣，这还是头一次。难友们好心劝她低头认罪，不要跟看守顶嘴，免受皮肉之苦，她说我应该怎么干，我自己都知道。依旧我行我素，昂首不屈。天长日久，那沉甸甸的大脚镣被她枯瘦的脚腕磨得油光铮亮。她公开对公安人员说：你们怎么给我砸上脚镣，就得怎么给我卸下来。 1967年12月5日，舒赛被捕一年，下午对她进行了最后一次审讯。问：你认不认罪？答：我是不可能认罪的。问：你不认我们照样可以处理你！答：你们现在给我戴上脚镣手铐是不符合毛泽东思想的。我王藕千刀万剐都不怕，你们这里是牛鬼蛇神当政，你们对我这样一个人怕的要命，对我的陷害堕落到极点！ 一年多来，厚厚的审讯笔录，没有一次让警察满意。一位搞公安史的人后来说：这是一份我所见到的毫不认错的审讯笔录。 1969年10月，根据备战需要，一部分在押犯要转移到外地。舒赛给武装押送到山西临汾省第三监狱。半年后，舒赛又被转移到隰县看守所。她的肺结核病因得不到治疗，发展到晚期，常常咳血。她独自住一眼窑洞，上厕所时，总要戴上自制的口罩，到厕所倒痰盂时也不怕麻烦，一定要盖上纸，以免传染她人。犯人回忆她时，说她一点不提过去的功劳，从不诉苦，尊重和关心别人。 因为重病缠身，在轰轰烈烈的一打三反运动中，她侥幸没有被枪杀。1971年春，住7号窑洞的舒赛病情恶化，痰中带血，颈部淋巴溃烂，她自知将不久于人世，向看守要来指甲刀，剪下一缕头发和指甲用布包了起来。过去，她从不相信自己会死在监狱里。她有那么的老首长方毅、陈少敏、李先念、陶铸然而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营救她，她明白了，自己提前作好准备。 5月1日这天，她找来一块红布，艰难地用针线锈了镰刀斧头，做成一面党旗，托看守转送给豫鄂边区老首长李先念同志，表达自己的心志。此后，她不思饮食，奄奄一息。5月12日被送到医院抢救，已经濒临死亡。但她神志清醒，拒绝治疗，拒绝吃饭，拒绝吃药，拒绝说话，从病床上滚下来，决心以死来进行最后的抗争，尽快离开这个罪恶的世界。据当时医院主管护士田玉玲回忆：“病人身体极度衰竭，面黄肌瘦，两目紧闭，不说话，不吃不喝，严重脱水，四肢血管针扎不进。” 5月 24 日凌晨，舒赛坐牢4年6个月之后，停止了呼吸，享年54岁。4个月之后，1971年9月林彪外逃。她揭露林彪被实践证明百分之百正确！ 尽管家人多方为她奔走，建工部却迟迟不给舒赛平反，因为她过去的所谓错误还存在。经生前战友和乡亲们的帮助以及家人的长期申诉，在中纪委领导韩光及中组部的直接过问下，直到1987年才被彻底平反，这已是她去世后的16年。 1987年2月26日，城乡建设环境保护部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为舒赛举行了骨灰安放仪式。如死者生前所料，其遗骨荡然无存。骨灰盒中只有一缕她自己剪下来的头发。 一位38年老干部被削官为民，又被定为坏分子，仍不气馁，不畏缩，决然向毛主席的接班人说声不，全中国除了这名湖北女子还能找出第二个吗？全中国反林彪的志士可能百万分之一不到，全中国五类分子中反林彪的志士更万万分之一不到，就目前笔者所知，也就舒赛一个。老百姓本来就微如草芥，而坏分子更是草芥上的毛毛。国家处死个老百姓如同杀死一只鸡，而对有现行活动的坏分子，更格杀勿论，如同辗死一个虱子，太容易了，区区一个小村干部就有生杀大权。五类分子等于挣扎在死亡线上，必须加倍谨小慎微、唯唯诺诺才能生存。而身为坏分子还反对林副主席毛主席确定的接班人，还不低头认罪，当属“罪大恶极”，“枯恶不赦”，“死心塌地与人民为敌”，枪毙十次都不过分。 舒赛是提着自己的脑袋去反林彪的。 1988年湖北的鄂中烈士陵园给舒赛竖立了有头像和墓志铭的石碑： 舒赛，女，1917年生，湖北江陵人。抗战爆发后在武汉参加妇女战地工作团，1938年3月入应城汤池训练班学习，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任中共京安县委宣传部代部长、云梦和江陵县委社会部长兼公安局长、新四军五师第三军分区卫生部政委、第四野战军南下工作团副政委、总支书记等职。建国后历任中南军政委员会民政部副处长、中央军委复员委员会工作组长、中央建工部人事司处长等职。1958年后，由于坚持正义，反对邪恶，多次遭到错误处理。1966年12月张贴全国第一张反林彪的大字报，受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团迫害，于1971年5月惨死山西狱中，终年五十四岁。 呜呼，她不愧为巾帼英雄，她不愧被陈少敏同志热情赞美。呜呼！她是湖北家乡的光荣！她是知识女性的骄傲！她是全中国青年的楷模！她是那个黑暗年代的闪电！她是中华民族的脊骨！啊，她是坚贞的舒赛！一位最有骨气的“坏分子”。 附录，舒赛写的一篇文章 1933年，十六岁的舒赛在荆州第八中学因参加学潮，受校方处罚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