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法论导向的艺术设计研究(定稿).doc

方法论导向的艺术设计研究石建航（中国美术学院，310053）摘要：从国内艺术设计界普遍存在“像艺术家一样设计”的问题出发，阐述设计的本质特点与理性思维的关系，强调思维力与设计方法论在艺术设计研究中的重要作用和价值，并从设计方法论角度探讨艺术设计研究的方向、路径，提出艺术设计研究生教学在设计思维能力培养、多学科资源利用方面的要求。Abstract: Based on the ubiquitous phenomenon of design like an artist, this paper aims to elabor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essential characteristics of design and rational thinking, emphasize the the important role of rational thinking and design methodology in art design research, discussing art design graduate teaching in design thinking ability and multidisciplinary resource utilization by different directions and paths.关键词：思维力 设计方法论 设计研究 相对于西方世界现代设计的发展历程，中国的现代设计或者艺术设计的发展可谓“新生代”，改革开放凡三十年，基本等同于现代设计引进、学习、消化的全部进程。九十年代还在争论工艺美术与设计的区别，争论装潢美术与平面设计，抑或视觉传达设计的命名。同时交织穿插着电脑图形设计、数字媒体、互联网的革命性进程，以及全球化经济、市场经济大发展带来的观念、技术、资本、物质崇拜的阵阵冲击波。国内艺术设计界基本处于疲于奔命，消化不良的状态，虽然看起来设计活动频繁，设计实践火爆，但是静下心来仔细盘点：真正属于创新的设计、属于创见的理论可谓了了。中国设计与中国制造基本同行，处于“后山寨时期”迫切需要结构转型，创意提升的阶段。一、 理性的力量艺术设计与研究中的思维力现代设计源于“艺术与技术的结合”，尤其在艺术院校体系中的设计学科深受“艺术氛围”之暖风熏陶，“以艺为尊”的潜意识作用甚强。艺术对设计的作用，尤其在视觉表现的层面，被过于强化，以致忘却了设计的本质，设计的核心是解决问题，无论是传播问题、功能问题，还是空间问题，而不仅仅是表现情感和观念。艺术只是设计表现手段，不是目的，至少不应该是主要目的。国内设计界说到现代设计喜欢以“艺术设计”加以提示，相反国际通行的概念，Design就是“设计”，并不需要特别以Art 或Artistic加以修饰。根本上来说，“像艺术家一样设计”，仍旧是国内艺术设计的最大症候群。经过了近三十年的现代工业熏陶，虽然从设计态度上讲，设计师已经不太会像艺术家一样自我、感性，甚至偏执地进行创作了，但是工作方式呢？恐怕大多还是喜欢个人化、感觉化、低技术化。具体到艺术设计研究来讲，经验、表象、感觉化、缺乏思辨力、缺乏逻辑思考，疏于思维工具的运用仍然是主流。在此特别声明：本文目的并非在于排斥“艺术家式”的设计方式，或试图贬低艺术的价值，而是为了让“艺术”在设计诸多构成要素中找到合适的位置，有一个恰当、合理的平衡！具体作为单个设计师而言，任何设计方式都是值得理解和尊重的。但是如果一个国家的主要设计群体，整体呈现过于更个人化、艺术化的倾向，则会导致严重的问题！特别是我们在讨论设计研究的问题时，过于感性、缺乏理性的分析力和思辨力无疑会严重阻碍设计研究的广度和深度。从艺术设计学科的层面来看，无论是设计实践还是设计研究，无论是设计应用还是设计理论探索，逻辑思维和理性分析都占据着重要的位置。现代设计成形之初被冠之以“理性主义”和“功能主义”设计之名，是有深刻的学科发展内涵的。理性的力量全方位地体现在设计过程中，这是由设计的本质与过程决定的。广义的设计，其核心是定义问题与解决问题；设计也是将概念、创意和策略，加以视觉化和物化的过程。设计师从设计活动最开始就会面临复杂而多样的设计因素的制约：使用者因素、市场因素、心理学因素、生理学因素、技术因素、材料因素、文化因素、美学因素、经济因素、供应链因素等等。具体到人会涉及年龄、性别、职业、收入、教育、地域、消费心理、生活方式、亚文化特征、个人偏好等多项指标。在设计开始阶段对上述信息进行收集、整理、分析以及在设计过程中确定核心设计问题与相关子问题，以及诸因素之间的结构关系、解决顺序和权重，就需要有很好的思维力和解题策略。当设计师面临复杂设计项目时，相关前期研究的深度和广度，以及所需时间也更能长，实际上，现代设计方法论的发起主因就是因为大量复杂设计项目的涌现，设计师需要处理大量新技术、新材料、新问题而导致的。复杂设计项目不仅本身需要研究的内容浩繁纷杂，更会涉及不同行业、不同工种、不同团队之间的沟通和密切配合，自然需要更高的组织化设计和产业化运作。从国内外优秀的设计案例中，除了视觉形态、材料和工艺的直观感受外，都能感受到它们背后的理性力量支持这些视觉存在的设计思想，以及缜密而精彩的思维力。艺术设计研究作为一种应用型研究类型，需要从纷繁复杂、纠缠关联、模糊多变的社会文化现象背后寻找的决定现象变化核心问题所在，通过问题的分析研究找出其根源所在，并据此创造性地提出解决问题的设计方案或对策。这些都仰仗系统而缜密的思维能力，更为重要的是，逻辑思维可以使人们在获得由经验直接得到的知识之外，获得不能由感觉和知觉直接得到的知识，因此可以说是一种较纯粹的理性思维活动，体现了人类思维的力量所在。通常所说的思维力包括分析、比较、归纳、综合、概括、推导、论证等抽象思维能力。它作为人类智慧的核心和基础，参与、支配着一切智力活动。思维力是一生的战斗力。作为设计师和设计研究者，提升战斗力的方法一是整合知识点、知识结构，使之系统化；二是提升思维的工具化水平，加强思辨力，即思维的精细化运作和逻辑分析能力。工具化思考的方式，是以思维见长，而且是规模化运用思考成果的智库业的基础。在此不妨以麦肯锡的案例来看一下如何通过特定的方法来解决不同行业、不同领域的不同问题。麦肯锡享有盛誉的战略咨询公司，被誉为世界上最具思考力的专家团队之一，其最精华的思想是它的“MECE原则”。麦肯锡提出解决问题的程序应该有的三个主要特征：以事实为基础、严格的结构化、以假设为导向。1最初的假设的实质是“在你开始之前找出问题的解决办法”。当然，假设仅仅是有待证明或驳斥的理论，它不是答案。如果你的最初假设（IH）是正确的，解决问题便意味着通过实事求是地分析来继续完成设计。如果证明是错了，那么通过证明它的错误，你也会得到通向正确答案的足够信息。通过决定如何证明或者反驳最初的假设，就已经建立了自己可以遵循的、通向最终可以被证明的解决方法的路线图。当事实与结构结合起来的时候，最初的假设就出来了。创造最初假设的时候，并不需要全部事实，只要足以对这个行业和问题有一个较好的全面认识就行了。如此便可提高解决问题的速度和效率。“要避免这样一种诱惑，即把你最初的假设视作答案，把解决问题的过程看作是证明最初假设的练习。要保持一种开放而具有弹性的思维。不要让一种强有力的假设变成头脑僵化的借口。”最初假设的水平高低，反映出提出者的经验和专业直觉。最初的假设结构化是从把问题分成其组成部分关键驱动因素开始的。然后再向下层次进行分解成子问题。明确对每一个问题，你需要做哪些分析来证明或反驳你的假设。从最初的假设开始，然后再分叉为下一个问题，就会得到麦肯锡所谓的“问题树”。也就是一种多层级分解问题的金字塔的结构，要求达到MECE，即Mutually Exclusive,Collectively Exhaustive，直译的话就是“彼此独立，完全穷尽”。MECE用最高的条理化（因此最少歧义）和最大的完善度理清思路。MECE从你的解决方案的最高层次开始列出你所必须解决的问题的各项组成内容，仔细琢磨，保证每一项内容都是独立的、可以清楚区分。2事实上，麦肯锡用同一种方法被理解为一种思维工具，解决了大量似乎完全不同的问题。这种思考问题的方式与设计研究的方式，本质上也是相通的。提升设计研究思维力也可以借鉴其思维方式和思维的辅助工具通用的方法，适合大多数通过思维解决问题的场合。如果渔是目标，网就是工具。编织好系统完善的专业思维之网，收获必定不远。二、 方法论导向及其多样化路径相对思维力基础的理性思维能力来说，系统而工具化的思考方式更高一个层次的思想成果就是方法论。正如黑格尔曾指出的那样：“在探索的认识中，方法也就是工具，就是在主体方面的某个手段，主体方面通过这个手段和客体相联系” 而一般所谓理论研究，主要指向就是人类的认识论和方法论。方法论一般分为四个层次：第一层次是哲学方法，是一切科学的最一般、最基本的方法，普遍适用于自然科学、人文科学；第二层次是一般科学方法，是从各门学科总结、概括出来的，并适用于各门学科的通用方法，例如“三大科学方法论”（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第三层次是具体学科方法，属于特定学科的具体方法，例如艺术设计方法等；第四层次，经验层次，也是最低的一类方法，实际上是各种具体操作规范、技术手段、操作流程的集成。通常所说的设计方法论，属于第二层次和第三层次，既不会提升到哲学层面，过于宏观以至于空洞，远离研究对象，也不会具体到第四层次，成为实用工具指导或操作手册，从而降低了方法论的理论指导范围和价值。设计认识论，是指对于设计（理念、活动、表现、应用）的最基本的认识和认定，也就是什么是“设计”；而方法论是指达成认知目标的路径或工具，即如何“设计”。显然，设计的最基本的概念和认知是决定设计师如何认识、如何进行设计的核心内涵，无论有意为之，或者潜意识的本能反应，都会在很大程度上界定设计研究、实践的调性和水准。设计方法论在整体的科学技术和工业化大发展的背景上通过若干脉络几乎同时推进的。一是在工程设计界，受到类似“阿波罗登月”等人类浩大工程的带动，出于系统复杂性而兴起的研究方向。Design Methodology（设计方法论）一词，也是在1962年英国伦敦举办的首届工程领域设计方法会议上最早提出的，并在之后的十多年中掀起了一个设计方法论研究的高潮，涌现出一批工程类设计方法的研究著作。另一个重要途径是来自艺术设计领域，如建筑设计、工业造型设计的探索，其中以德国乌尔姆设计学院（ Hochschule fr Gestaltung Ulm)为突出代表。该学院被公认为“战后包豪斯”，它继承了包豪斯设计思想和教学体系，并加以完善和深化。马库斯拉思格布在Otl Aicher中提到：“在这一阶段，乌尔姆模式及其基础：一种基于技术和科学的设计方法论，得到了全面的发展”，“乌尔姆在设计方法论的探索中，以数学、逻辑学和拓扑学知识为基础，走出了一条新型的设计教育之路。必须指出，乌尔姆人对设计方法论的探索，并不是要将设计纳入科学的范畴之中，而是要脱离作坊和手工艺方式的束缚，并以科学和技术为手段，寻求可用于批量生产的多种设计表达及其可能性。”3早期设计方法论代表莫里斯爱斯莫1962年出版的设计入门中提出的设计方法，显然借鉴了系统工程学的成果。他提出的作为一般问题解决过程的“设计过程”，包含:分析，综合，评价和决策，优化，修改，补充。他勾画了一个完整的设计活动过程框架，认为一个完整的设计过程可以包括几个解决问题的过程4。以JC琼斯、阿舍尔与拉克曼为代表的第一代方法也就是“系统设计方法”。以“分析、综合、评价”三阶段模式作为设计过程（或决策过程）的框架；把问题分解为成子问题，再找出子答案，然后综合的一般方法。设计方法直接以系统论与运筹学为基础，重新组织设计过程。19621968年间的“系统化时期”，虽然没有产生完美的代替传统设计方法的完整方法，但是它把现代科学技术引入现代设计，将设计问题数学模型化、定量化的探讨对后来的“计算机辅助设计”、“计算机辅助制造”（CAD/CAM)有着深远的意义。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之后，设计方法论研究逐渐脱离早期过于依赖科学方法论的状态，从而更加注重人文学科角度的研究。现象学概念、物质文化与非物质文化、设计研究、文脉概念等不断涌现，匹配了现代设计认识的不断深化。正如理查德布坎南和维克多马格林认为的那样：“日常生活中的设计不应仅仅被看作是一项专业实践，也应该被当作是一门集社会、文化、哲学研究于一体的学科。”设计师与设计理论研究者必须“果断地从设计实践狭窄的概念界定中跳出来，站在文化与哲学的角度来审视。”并且“转变现有模式通过运用其他学科门类的概念与方法来探索设计”，因为，如果不将设计实践与当代文化语境的问题结合起来思考，设计的概念将得不到充分而恰当的理解。5 除了借鉴同时期的科学方法，乌尔姆造型学院的方法论研究也借助于语义学和符号学的发展。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建筑理论家克里斯托弗亚历山大提出的“模式语言”理论上借鉴了人工智能研究的基本概念“模式识别”。克里斯琴诺伯特舒尔茨在方法论研究中将现象学思想转化为具体的建筑探讨, 提出了具有影响的“ 场所”、“场所精神”、建筑空间知觉理论。这些设计方法论思想都在设计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