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扩张后国企何处去.doc

大扩张后国企何处去？本文来源于 财新中国改革 2012年第4期 出版日期 2012年04月01日 | 评论（0） 目前，国有企业还没有真正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市场竞争主体，国企改革尚处于攻坚阶段 财新中国改革 特约作者 赵晓 史贵存 一些国有企业尤其是垄断行业中的大型和特大型国有企业还没有实行股份制改造，或是股份制改造不彻底。CFP：刘德斌 2008年11月，在全球金融危机背景下，国际舆论普遍看空世界经济前景。中国政府权衡各方利益，推出了以“抗危机、保增长”为目的的“4万亿”投资计划，希望通过政府大规模投资来拉动国内需求。投资去向主要为：保障性安居工程、交通基础设施、农村基础设施、金融信贷支持以及自主创新和产业结构调整等方面。主要建设领域集中在电网、电信、交通、装备、建筑、冶金、建材等方面。也就是说，中央部署的“4万亿”投资计划中，中央企业是项目执行的主力。一轮国企“大跃进”就此展开。存钱罐还是吸血鬼依靠国企膨胀而刺激经济的做法，必然会造成负面后果当时舆论普遍认为，在政府“保增长、扩内需、调结构”的经济发展方针指导下，4万亿投资刺激计划提振了其他国家应对危机的信心、抵御了国际金融海啸的冲击、保证了国内经济持续增长态势、创造了就业机会。但是，“看得见”的成功背后隐藏了太多“看不见”的代价。对于凯恩斯所主张的反经济周期式的宏观调控方式，历来都能引起巨大的争论，政府“看得见的手”并非万能。例如，1929年-1933年美国大萧条时期就放弃了凯恩斯主义扩大需求的宏观调控方式，而选择了供给经济学理论，以“降低税率、鼓励生产”等方式走出困境。“吗啡疗法”见效快，却治标不治本。须知每一项政策，除了立竿见影的短期效果，更伴随着中长期的潜在效应。在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温家宝总理指出，2012年国内生产总值增长7.5%，CPI涨幅控制在4%左右。并补充说：“是为了保证十二五规划的经济增长质量，实现平稳过渡。”这是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预期增长目标八年来首次低于8%。经济形势的变化、增长目标的调低为未来国企改革留下了想象的空间。依靠国企膨胀而刺激经济的做法，长期来看，肯定是行不通的，必然会造成负面后果：首先，受“4万亿”计划刺激，过去两年，中国经济饱受通胀之苦，直到去年底CPI才回落至5%以下。“高通胀、低利率”本是一种隐性剥削，每年银行存款中暗含的通货膨胀税就过万亿。同时，它还会导致民间财富缩水，造成财富逆向分配，扩大内需无从谈起。其次，间接鼓励了“国进民退”，民间资本被大量挤出，加剧实体经济空心化风险。大规模信贷主要分配给了低效率的体制内势力（主要是国企尤其是央企），导致“地王”现象频发，A股市场、房地产市场泡沫严重。第三，“4万亿”投资的乘数效应，直接导致地方政府的投资狂潮，加剧地方债务危机。有学者称，这是“4万亿”投资计划造成的致命败笔，地方债务情况有恶化趋势：仅官方早先的统计数据就高达10.7万亿元，各级政府总负债保守估计将占中国GDP 70%以上。进一步审视未来国有银行的坏账预期，其对于经济全局影响令人不寒而栗。在金融危机背景下，政府实施“4万亿”投资计划刺激经济有其内在逻辑，问题出在到底把钱给了谁。最近有报道称，中石化团购奔驰便宜两万，中石油平价买房赚四番，垄断性国企员工高福利让国人看着百感交集。关于国企尤其是央企下一步改革的问题，一直都是关注的热点。那么，国企到底是“存钱罐”还是“吸血鬼”？我们先来分析中国的国有企业现象。产权不明国企根本问题是产权不清晰依照现有法律和政府文件，国有企业的所有权归国家或者全体人民所有。表面看，产权很明确，但落实起来却很模糊。因为，国企的产权所有者范围太广，不像财产私权那样可以将财产的使用权、收入的独享权和转让权具体落实到个人。如此，从经济学和法律的角度来看，国企的产权不明晰，财产的“三权”得不到落实。据此，“产权学派”认为，国企根本问题是产权不清晰，“全民所有”等于“无人所有”，最终陷入被一部分内部人控制的局面。早在1984年，中共十二届三中全会关于经济体制改革的决定就指出，“根据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社会主义实践，所有权和经营权是可以适当分开的”,“要使企业真正成为相对独立的经济实体, 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社会主义商品生产者和经营者，具有自我改革和自我发展的能力,成为具有一定权利和义务的法人。” 中国国有企业的改革正是按照这一思路推进的。1993年，中共十四届三中全会对国有企业改革提出了明确的要求, 即进一步转换国有企业的经营机制，建立适应市场经济要求,产权清晰、权责明确、政企分开、管理科学的现代企业制度。并确立了制度创新是国有企业改革主要途径的思想，要求把国企改造成股权多元化的公司制企业。这是一个完整的思路，应该成为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思想。深化国企股份制改革的主要方向是实现投资主体多元化、股权结构合理化和治理结构规范化。混合所有制是更符合马克思主义科学精神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要求的现代公有制。国有企业改革的最终目标是要发展到劳动者股份所有制。当前，一些国有企业尤其是垄断行业中的大型和特大型国有企业还没有实行股份制改造，或是股份制改造不彻底。经过股份制改造的国有企业，也普遍存在国有股“一股独大”、股权结构不合理、法人治理结构不完善等问题，并没有实现企业机制上的转换。此外，还存在国有股、法人股不流通，或其流动、重组困难重重等问题。虽然国有企业形式上建立了现代企业制度，有的国企还实行了股份制改革，但仍不规范。因此，国有企业改革还处在攻坚阶段，必须深化国企改革，不是单项的，而是全方位的。垄断严重由政府及主管部门滥用行政权力从而限制公平竞争的行政性垄断，是国企垄断现象的本质中国的国有企业垄断现象主要表现为：市场价格垄断、资源信息垄断、行业性垄断和行政性垄断等。在当前国企领域出现的这些垄断现象、垄断行为中，由政府及主管部门滥用行政权力从而限制公平竞争的行政性垄断，无疑是国企垄断现象的本质。笔者近期提出“红黄蓝”新利益集团理论认为，21世纪以来，由于市场化改革的减缓和体制改革的滞后，生产要素市场，特别是资本、土地市场的不完善，给权力与资本的结合创造了条件。加之政治体制改革基本停滞，这使权力在创造市场的过程中不受约束，资本与权力高度依附，权力资本化进一步延伸。久而久之，形成了以逐利权贵、垄断央企、割据外资为代表的新利益集团。其中，以行政性垄断为根本的国有企业垄断现象无疑造成了社会财富的巨大损失，对市场经济的公平竞争产生威胁，而且极易滋生腐败。国企垄断成了腐败的温床，这不仅影响经济发展，而且会损害政府的公信力。再来看国企行业性垄断。1998年，中共十五大提出了“有进有退”地实现国有经济布局的战略性调整，要求国有经济从一般竞争性领域退出，明确指出国有经济需要控制的，只是“涉及国家安全的行业，自然垄断的行业，提供重要公共产品和服务的行业，以及支柱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中的重要骨干企业”。十五届四中全会还把关键领域规定为三个行业、一个领域，就是关系国家安全的行业、自然垄断行业和具有公益性的行业，以及支柱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中的重要骨干企业。但是，到了2006年，有部门提出，对七个行业国企都要实现绝对控制，还有若干个行业要实现相对控制。现实的情况是国企没有“退”，反而在“进”。吴敬琏也指出：“执行了一段时间十五大的方案后，大概到了2003年、2004年，改革就停止了。”随着国企改革“抓大放小”（“抓大”是指着力培育实力雄厚、竞争力强的大型企业和企业集团，使其可以成为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和跨国经营的大企业集团；“放小”是指放开搞活国有中小企业）的开展，国务院国资委也明确提出，国家要在军工、电网电力、石油化工、电信、煤炭、民航和航运七大行业实行控股，国有企业的行业性垄断就此形成。如今，七大行业的保护壁垒严密，“玻璃墙”“弹簧门”现象严重，民营企业被拒之门外。效率低下几十万亿的国有资产给社会保障体系仅几十个亿国有企业改革从1985年由邓小平提出开始，已推进了将近30个年头，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是，从总体进程上说，国有企业改革有反复，甚至有倒退，这也直接导致了国企改革对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贡献有限。目前，国有企业还没有真正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市场竞争主体。其资产负债率居高不下，亏损面较大，国有资产流失，国企管理层腐败等问题都比较严重。有学者指出，国有企业竞争力低下的根源在于经营效率低。其原因在于：国企效率驱动因素不足，国企的约束机制弱化，国企缺乏充分竞争的外部环境。这些原因使国企经营者充满惰性，再加上新利益集团的形成阻碍了改革的推进，国企效率低的问题一直也是争论的焦点。长期的计划经济体制时代遗留下来的刻板、僵化的预决算制度，妨碍了国有企业在采购、技术应用、生产规模、销售渠道等重大经营事项上做出符合效率原则的最佳选择。国企的会计制度同政府行政事业单位的会计制度几乎相同，其预决算都必须得到政府或主管部门批准，在编制预算方案时通常是以上年度的指标为依据的。同时，国企经营过程中的重要经济决策事务，均由上级主管部门决定，这导致了国企的经营自主性不足，市场逻辑容易被“关系”和“利益”所取代。此外，还存在“权、责、利”不明与多重规划的问题。很多上级部门都争相做国企的所有者代表，各部门指挥往往不一致，国有企业无所适从、进退维谷。而且，参与国企经营决策的主管部门，又从不对企业经营结果承担责任。这些都造成了国企经营的驱动力不足，产权和管理权不能合一，国企不良资产增加，这是许多学者提出“冰棍理论”的原因。在盈利方面，国企凭借垄断地位，对信息、资源的占有，可轻易确保丰厚利润，企业内部缺少提高效率的动因。表面上，国企利润相当丰厚，人们容易忽视其“非效率”的一面。其实，国企普遍是通过变资源租金为自身利润的方式存活，它们经营的资本、土地成本极低，擅长“体制内循环”。腐败在当前一个重要表现，就是由垄断造成的大量租金流失。有研究机构报告表明，中国电力行业每年造成的租金损失在560亿元至1120亿元之间；而民航的垄断租金每年也多达75亿元至100亿元。这就不难理解全国工商联主席黄孟复最近所说的：“我们现在庞大的国有资产太多了，庞大的国有资产经营效益太低了，几十万元亿的国有资产收个几百个亿的效益，几百个亿的效益里头给我们的社会保障体系里头就几十个亿，不如把它卖掉。”与民争利国企利润近2万亿元，上缴红利却只有440亿元，上缴比例仅为2.2%中国法律规定，国有企业的所有权归全体人民所有，但是，国有资产经营利润却并没有返还给全体人民，国企红利上缴比率极低。依托于13亿人口的巨大市场规模和国家政策、资金支持，中国号称拥有世界上最赚钱的银行、最赚钱的电信公司、亚洲最大的石化企业。2010年，国有企业实现利润19870.6亿元，同比增长37.9%，其中化工、电力、有色、交通等行业利润增长超过1倍。国企利润近2万亿元，上缴红利却只有440亿元，上缴比例仅为2.2%！根据2010年前的有关规定，部分央企须上缴利润5%10%的红利。国有企业红利上缴比率如此之低，与国企占有的巨大的公共资源和较好的盈利状况不相符。在美国，公有资产的收益大都直接向居民分红。例如，自1982年起，阿拉斯加州政府连续20多年给在该州居住6个月以上的公民发放分红，每人每年几百到上千美元不等。国企除了资源红利上缴率低之外，其“体制内循环”“私吞”红利等问题也亟待解决。与之不相称的是，今年“两会”期间，很多国企老总的行为、言论、提案不妥，引起了舆论的广泛关注，甚至产生了民众对于国企内部“养尊处优”“奢华腐化”现象的愤慨。近几年，同国企相关的一系列案件、一桩桩丑闻，严重损害了国企在公众中的形象，也对社会风气产生了恶劣影响。全国政协委员陈振东在其提案中总结出了国企老总腐败案件涉案人数持续上升、涉案金额巨大、贪污受贿占主流、罪行复杂“窝案”多、垄断行业大案频出等五大特点，并提出了解决的建议。除此之外，国有企业在解决就业，“国退民进、还富于民”，创新争先，资源环保等方面都没有给老百姓带来太多福利，反而挤占了民营企业的生存空间和老百姓的就业空间，国企落后的产能、重复建设、政绩工程等问题也加重了资源消耗和环境污染。最近几年，由于多方面的原因，国有企业投资实体经济的意愿在下降，更倾向于把手中巨额资金投入房地产市场和A股市场，加剧了中国虚拟经济泡沫化和实体经济空心化的风险。民营企业享受不到类似于国有企业的信贷优惠政策，反而承担着沉重的税费负担，其生存环境正在急速恶化。一些企业为求发展，不得不借助“民间借贷”来融资，也导致了中国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