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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救英国一辆时速1609公里汽车的野心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朱晓佳 季星 翻译 李卓遥 葛佳男 2013-05-31 12:11:06 来源：南方周末 标签 超音速汽车 英国 工程师 “寻血猎犬”模型在皇家骑兵卫队阅兵场展出。诺博曾把它带到伦敦市区的街道上，除了引来众多围观者外，还招来一个交警，他一直犹豫要不要对这辆违章停放的“车”开罚单，因为他甚至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汽车”。 （CFP/图）英国人理查德诺博的“超音速推进号”，创下了1227.985公里/时的世界陆上极速纪录，这是人类第一次驾着汽车在陆地上超越音速，纪录至今无人打破。诺博告诉南方周末记者，2014年5月，他将把自己耗时六年打造的超音速汽车“寻血猎犬”，放到南非的沙漠里，这次他要挑战的是1609公里/时新纪录。除了对速度的迷恋，诺博的一系列“速度制造”，还在顺手进行“拯救英国工程师”的活儿。如果把“寻血猎犬”（Bloodhound）四个轮子卸掉，再装上两只翅膀，它和喷气式飞机没什么两样，但它确实是辆如假包换的汽车。要和“寻血猎犬”拼速度，普通的商用喷气机简直“弱爆了”：这些飞机的速度在900公里/时左右；按照设计，“寻血猎犬”能跑出的速度是1609公里/时。这是F1赛车手舒马赫最高时速的4.5倍；是“世界最快”布迪加威龙超级跑车最高时速的3.7倍；是音速的1.3倍。早在1997年，英国人理查德诺博就已经把音速甩在身后了。他的“超音速推进号”曾经创下了1227.985公里/时的世界陆上极速纪录。在那次往返各一英里的极速测试里，“超音速推进号”突然如子弹射出，冲破音速的一瞬，“音爆”几乎震慑住了在场的每个人那是人类第一次在陆地上超越了音障。这些音速之上的项目都被诺博叫做SSC。2013年5月，当南方周末记者在诺博伦敦郊外的家中拜访他时，他停在院里的那辆黑色跑车，也挂着“SSC”的牌照。整个交谈中，诺博不断提到美国人。他和美国对手们前后三十几年的争夺战，几乎使所谓的陆上极速纪录，变成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英美大战”。但对于诺博来说，他的“寻血猎犬”可不光是在跟美国人争高下，还关系着怎么救英国。1997年，“超音速推进号”在美国黑岩沙漠试车突破音障时的场景。全世界的汽车都靠前轮转向，“超音速推进号”靠后轮转向，这样才能保证车身的稳定，而这对驾驶员来说也是相当大的考验。 （理查德诺博 供图/图）洗衣公司打破世界纪录诺博对速度的痴迷5岁就开始了。1952年，父亲带诺博到苏格兰尼斯湖兜风，看到湖面上长着两脚的“水怪”呼啸而过，诺博震撼坏了，这个叫做“十字军”的水怪是艘空气动力船，当时正在进行“水上极速纪录突破”。现在，诺博的客厅里还有一只微缩版的“十字军”模型。很快，诺博发现还有种更好玩的东西叫陆上极速纪录。这是由法国人发起的项目，最早的纪录正是用来褒奖法国人的：1898年，法国人让汽车时速从20公里/时提高到了50公里/时。“简直是魔幻速度。”诺博对南方周末记者说，那时距离英国人生产出第一辆自己的汽车，还不到三年。又过了二十多年，英国人才创造了自己的纪录：1924年到1927年，三个英国人曾创下纪录，其中一个成了第一个因“陆上极速纪录”而死的人。在诺博知道有“陆上极速纪录”的时候，美国人已经把纪录刷新到了时速966公里。那时诺博正按部就班地接受传统教育，还成了一个相当不赖的飞行员。毕业后他做各种生意：人工纤维、轻型飞机但潜意识里他非常清楚：“只要活着，就不可能不去挑战陆上极速纪录。”1970年，美国人的火箭车“蓝色火焰号”又把纪录向前推到了1001公里/时。然后美国人停手了。“那时美国人已经登上了月球，每个人都在说，干这个有什么用？”诺博对南方周末记者说，但他决定干下去，打造“推进”系列。“推进一号”很难说成功。这辆安装着最简单喷气式发动机的车，在第二次试验就因为后轮轴承莫名卡住而侧翻。诺博没事，但造价1500英镑的汽车变成了破铜烂铁，最后卖了175镑。当诺博想继续设计“推进二号”的时候，手里只剩135镑。“推进二号”找到的第一笔赞助很特别来自和汽车产业毫不相关的洗衣公司。诺博找了一台退役“闪电”战斗机的喷射引擎，做“推进二号”的动力装置“闪电”曾是冷战时期英军最著名的喷气式战斗机，飞行速度能够达到音速的两倍。1983年10月4日，“推进二号”在美国黑岩沙漠测速：1019公里/时，比美国人快将近20公里。陆上极速纪录又被诺博抢回英国人手里，那家洗衣公司也一下子和世界纪录联系起来。但诺博并不高兴，过了整整13年，才赢了20公里，这算什么？他把下一个目标定在超音速，但时机未到，诺博继续回去做生意。此间他驾帆横跨大西洋，一不小心又破了世界纪录。南非H-pan地面平坦，但有大量石块，为能让“寻血猎犬”顺利试车，当地政府出动300人，手工搬走了20万吨石块。皇家空军飞行员、“寻血猎犬”驾驶员安迪格林也参与其中。 （东方IC/图）全副武装，跑过音速1990年，美国人又一次出现了。诺博的死对头克雷格布瑞勒夫在一次偶遇中神气地告诉诺博，他已经为新项目“美国精神号”准备好了两台J-79涡轮喷射引擎这种引擎，是美国空军F-16“战隼”战斗机和F-4“幽灵”战斗机所使用的引擎。有这两台引擎，超音速就不是不可能了，但突破音障，这事怎么能让美国人占了先？那时，诺博刚刚认识了朗艾尔。艾尔是冷战时期，为英军研发猎犬式地对空飞弹的首席空气动力工程师。在布鲁克兰博物馆里，诺博遇到艾尔，那时他已经退役，在做解说义工。两人把新项目命名为“超音速”，老问题又来了：钱。诺博决定，干脆放弃掉驾驶员的身份，一心“找钱”。诺博不再驾驶的消息一传出去，瞬间飞来的简历几乎把他淹没了。在“一套缜密的选择标准”下，这些想开上“史上最带劲儿汽车”的驾驶员们，经历了一场让人崩溃的考试：在一间温度奇高的房间内待一整晚；不厌其烦地应对考官制造的各种突然状况；在遍地都是学生的学校里开车，以检验对汽车的控制力。最后过五关斩六将的，是皇家空军飞行员安迪格林。格林曾是驾驶英军“幽灵式”战机的好手英式“幽灵”与美式“幽灵”最大的区别在于，英军使用英国自产的劳斯莱斯引擎，这种引擎，正是“超音速推进号”所使用的引擎。诺博找钱也很顺利，最终挂在网站上的赞助者名称足有240多个，这还不包括“做好事不留名”的，比如英国肯特郡的麦可亲王。约旦皇家空军也在赞助名单里，实际的赞助人是侯赛因伊本塔拉勒。这位前约旦国王曾经亲自驾着飞机，躲避掉反对者战斗机拦截，他不但慷慨出资，还邀请诺博团队到他地盘上的贾夫沙漠挑战音速。遗憾的是，贾夫沙漠地面太硬，以至于“超音速推进号”总是高速车震。1997年夏天，团队转移到美国黑岩沙漠。黑岩沙漠是“美国精神号”挑战极速纪录的地方，但那时倒霉的美国人已经基本上丧失竞争资格了半年前，他们以1078公里/时的高速进行测试时，车身突然变向，在测试跑道外划出一个巨大的半弧后终于停止，好在驾驶员布瑞勒夫毫发无损。“但那真的是太、太、太危险了。”诺博对南方周末记者直摇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超音速推进号”的制造整整用了10万工时。试车、测速、冲破音障则花了一年零一个月，这期间格林一共开着它跑了66次。对开了十年战斗机的老飞行员格林来说，坐进“超音速推进号”也是一次惊心动魄的体验。他先要把自己全副武装那套行头比高速战机驾驶员的还严谨：衣服面料可以承受1000摄氏度以上的高温，绝对不沾半点液体，汽油倒在上面会瞬间流走；驾驶舱起烟雾时，头盔可以迅速提供至少30分钟的氧气；比只露出面部的飞行头盔更谨慎的是，“超音速推进号”头盔武装到眼：它的护目镜可以承受喷溅而出的熔融金属。1990年代网络不怎么发达，突破音障后，“超音速推进号”官网一举跃居全球点击量第五，5900万人造访网站。“比那时候整个汽车工业都大。”诺博神气地告诉南方周末记者。理查德诺博骨子里有英国工业革命的气质。他对英国现在缺少工程师痛心疾首：1970年代美国就登上月球了，中国的航天员都已经上天了，我们呢？” （南方周末记者 季星/图）英式“载人航天项目”美国人还想造更快的超音速汽车。“美国人的风格就是：嗨，来啊，我们干吧！他们有很多钱。可英国人，传统、稳定、保守。”诺博说。跟出手阔绰的美国人相比，每顿饭都得AA的英国人犯了难：到底是跟注，还是弃牌？诺博最终选择加注：“我们要尽可能造出极速极限的汽车，而非只超过音速5%或10%。”新的目标被定在1069公里/时，超音速车被命名为“寻血猎犬”。这名字源于朗艾尔在皇家空军那著名的设计：“猎犬”式地对空飞弹。要想达到这个速度，就得要一个喷气式引擎和一个“全欧洲最大的火箭发动机”。这两样东西都不是随便能在“易趣购”上买来的，火箭发动机最后通过和一个美国机构合作解决。喷气式引擎，他则按照老路子去找了英国国防采办部长保罗德雷森一位英国的“红顶商人”。德雷森一口气借了三台“台风”式战斗机老引擎给他，然后跟诺博诉起苦来：“我们现在很糟糕，我们找不到工程师。”德雷森说：“我多希望能回到1960年代，那时我们总有新型飞机上天：协和客机、闪电战斗机、火神轰炸机孩子们仰望天空的时候总会兴奋地大叫：哇，这是什么？”德雷森想找一个标志性工程，培养和激励下一代工程师，“寻血猎犬”恰好合适。英国缺工程师，诺博也深受其苦。“我们想找个好点儿的工程师，基本上都是40岁到60岁的。要找顶尖的火箭工程师，就只能找到80岁的老人家。”诺博摊摊手。空气动力学顶尖的工程师老艾尔现在已经65岁了，还是“寻血猎犬”的技术主心骨。在一段视频里，诺博恨铁不成钢地说：“全世界每年培养出20万名工程师，中国的航天员都已经上天了。我们呢？”他向南方周末记者指着自己电脑屏幕上的曲线表：1960年代，美国的博士数量激增，他停顿半晌：“他们启动了载人航天项目。”诺博想把“寻血猎犬”也变成英国的“载人航天项目”。为此他启动了“STEM”计划（S：科学，T：技术，E：工程，M：数学），培养5岁到19岁的孩子参与到“寻血猎犬”里来5岁是诺博看到“十字军”的年龄，也是经过反复测验的“合适年龄”。“STEM”的核心是，团队把所有的研究数据和汽车制造工艺公开，供孩子们理解和进行试验。“每辆车都是不同的。”诺博不怕公开核心技术资料公开，因为谁抄谁也没用。“寻血猎犬”的工程师们隔三差五到学校，给孩子们解释怎么能让一辆车跑得飞快，怎么能在电脑上设计汽车，以及怎么造好一辆真正的小火箭车他们真的造了一些这样的车，只要按下遥控按钮，它就能屁股冒着烟，倏地从操场的一边冲到另一边。按照最初的计划，“寻血猎犬”应该在2012年就进入超音速测试，但1069公里/时的速度实在是太魔幻了，航空工业帮不了诺博，发动机工业也帮不上什么忙，诺博团队在汽车外形设计上花了很多功夫，却始终没找着合适的那一款，“计划”最终没能赶上“变化”。与斯温西大学的合作帮了诺博很大的忙，他们用了三台欧洲最大的计算机，来模拟演算“寻血猎犬”的各部分机能，寻找让火箭混合动力能够安全在车尾喷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