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时期炎黄崇拜的神人转换.doc

秦汉时期炎黄崇拜的神人转换作者：邓乐群字体： 【大 中 小】 炎黄崇拜作为一种古老的文化现象，先秦时期呈现人祖崇拜、圣君崇拜、天帝崇拜混融一体的复杂面目，并给后世滥言炎黄陈迹的谶纬、符命、野史、神怪著录，留下了虚托、夸诞的母本，致使邃古荒远的炎黄传说愈显扑朔迷离。然而，摈弃司马迁所“不敢言”的山海经等有关炎黄的怪异记载，从信史的角度考察秦汉时期的主流神权政治思想，则可发现秦汉时期的炎黄崇拜因藉政权变革的需要，具有神人应世分离、转换不定的历史特征。 一 秦人先世源出黄帝族系。秦襄公“作西畤，祠白帝”；秦宣公“作密于渭南，祭青帝”；秦灵公时，则“作吴阳上畤，祭黄帝，作下畤，祭炎帝”。炎帝与黄帝之立祠，始自秦灵公。但据现存史料，秦灵公设祠祭祀的黄帝，既非国语周语“皆黄炎之后也”的华夏族共祖，也非齐侯因敦“高祖黄帝，迩嗣桓、文”的诸侯独宗，而是凭宗教想象，奉炎帝、黄帝为与白帝、青帝搭配颜色的天帝，以延续秦襄公对周礼“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其域内名山大川”祭统的问鼎之举。战国中期，齐人邹衍根据原始的五行观，参以秦人的四帝之祀，建立了阐述自然界变迁规律的“五帝四方四时说”和验证王朝兴衰更替的“五德转移说”。邹衍本人的著作虽已失传，但其论说在吕氏春秋中得到完整保存。按照吕氏春秋之说，阴阳五行在时间上按照一定的次序循环演进。自然季节的转移呈相生路线：木一火一土一金一水；社会政权的兴衰呈相克路线：土一木一金一火一水。前者在相生中完成，周期稳定，自然递嬗；后者在相克中实现，周期不一，胜者为主。历代王朝的兴衰更替，必有符瑞垂象，此所谓“五德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公元前221年，秦始皇扫平六国，统一天下。秦朝建立后，“始皇推终始五德之传，以为周得火德，秦代周德，从所不胜。方今水德之始，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节旗皆上黑。更名河曰德水，以为水德之始。刚毅戾深，事皆决于法，刻削毋仁恩和义，然后合五德之数。”秦始皇将秦王朝定位为水德，正符合吕氏春秋“代火者必将水”的预言，这既论证了秦王朝顺天承命的合理性，同时也使秦王朝轻易地摆脱了昔日齐肩于山东六国的诸侯地位，列入了黄帝(土德)一夏(木德)一商(金德)一周(火德)一秦(水德)的王朝循环体系。秦始皇开创的统一事业前空千古，加上他信奉法家学说，力倡厚今薄古，因此尽管他采纳了先秦阴阳五行说中的“五德始终说”，以秦接周统、水克火德论证了秦王朝兴起的历史正统地位，但其内心深处却耻与儒家奉若圣明的黄帝、夏禹、商汤、周文王侔，而自认为“功过五帝，地广三王”。史载秦王二十六年初并天下后，尝令臣僚议论更改帝号，丞相王绾、廷尉李斯等合奏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贵。臣等昧死上尊号，王为泰皇，命为制，令为诏，天子自称曰朕”。秦王答曰：“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他如议。”寥寥数语，尽显秦始皇气盖三皇、志凌五帝的王者风度。在秦王朝统治时期；炎帝崇拜已荡然无存，至于先秦时期“世之所高，莫若黄帝”的黄帝崇拜，也已黯然失色。尽管黄帝仍然占据五德循环谱系的首位，但以他为谱宗的五帝三王，不仅得不到秦始皇的尊重，反而屡遭其奚落和蔑视。秦始皇二十八年作琅砑台，勒石纪功，其铭辞中云：“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大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功盖五帝，泽及牛马。”又云：“古之帝者，地不过千里，诸侯各守其封域，或朝或否，相侵暴乱，残伐不止，犹刻金石，以自为纪。古之五帝三王，知教不同，法度不明，假威鬼神，以欺远方，实不称名，故不久长。其身未殁，诸侯倍叛，法令不行。”在秦始皇眼中，以黄帝为谱宗的五帝三王，不过是一些所成有限，借鬼神糊弄万民、浪得虚名的古代人君而已，绝无高明神圣可言。这种对先秦儒家神权政治偶像的蔑视，甚至导致了秦始皇惩罚黄族神灵湘君的赭山行动。秦朝是一个没有神权政治和宗教信仰的时代，也是炎黄崇拜神性失落和几近绝迹的时代。 二 秦朝短祚，西汉崛起。汉高祖刘邦因出身寒微，恐J难以服众，起兵初年即精心编造了一则高祖斩白蛇、“赤帝子”诛“白帝子”的神话。秦立都关中，地处中原西部，按先秦阴阳五行说，西方属金，其帝白帝（少昊）。但秦始皇统一天下后，推衍五德始终，已按秦代周德、水克火序，定秦为水德。刘邦举义时原为泗水亭长，他既不谙秦王朝此中变化，又不晓邹衍五德转移说原旨，故胡乱编造了一个赤帝（炎帝）子斩白帝（少昊）子的故事，以糊弄天下，为自己的反秦起义编织神圣光环。刘邦率先攻克咸阳后，遵义帝之约，立为汉王，遂将错就错，循赤帝子斩白帝子之义，“以十月为岁首，而色上赤”。炎帝崇拜遭秦王朝冷遇后，终于应时复活，一度成为刘汉王朝夺取政权的神权工具。刘邦尽管打出了赤帝子旗号，但也许是因为自撰神话，心中颇不踏实，故很快又予以更改。刘邦登基称帝后，又定汉为水德，“正朔服色”一如秦朝。刘邦从“赤帝子”一摇身变成“黑帝子”。但鉴于“赤帝子斩白帝子”神话布在人口，覆水难收，刘邦在服饰改制上玩了个“外黑内赤”的小花招，以此调适两者之间的矛盾。西汉初年的符命更改颇具儿戏成分，它反映了汉初统治者政治上的幼稚与无知，但这种不经意的上帝创造及符命更改，却具有出人意外的政治意义。秦自认为获水德，服色尚黑，按照五德转移说，水当克火，故秦系代周而兴。汉亦自认为获水德，并新立黑帝祠，祭祀黑帝，服色亦尚黑，自然也就否定了秦朝的历史正统地位，而将汉朝纳入了黄帝（土德）夏（木德）商（金德）周（火德）汉（水德）的王朝循环体系，从而使得秦亡汉兴，合乎天命。刘邦也许昧于个中奥秘，但他手下通晓帝王之术的张苍、叔孙通等人无疑是明白人。故在刘邦倡立黑帝祠，定汉为水德时，张苍等人“咸以为然”。汉文帝即位后，鲁人公孙臣上书文帝，认为“秦得水德，今汉受之，推终始传，则汉当土德”，主张文帝“改正朔，易服色，色上黄”。张苍时为丞相，当即力予反驳：“汉乃水德之始，故河决金堤。其符也。年始冬十月，色外黑内赤，与德相应。如公孙臣言，非也。”致使文帝没有采纳公孙臣的奏议。公孙臣与张苍的土德论与水德论之争，看似五德转移说的符命之争，但实际上却颇具政治歧义。公孙臣一介儒生，不知政治通变，自然株守五德转移说本义，视秦朝为先汉正统王朝。张苍系刘邦旧臣，参与过反秦战争，深知兴汉之艰难，他必然恪守先帝旧制，视汉朝为代周而兴，直接黄帝、夏、商、周朝的圣明王朝，而耻于承认短祚秦朝的历史正统地位。故自文帝始，尽管水德论不断受到质疑，朝中时有改正朔易服色之议，但久久未获成功。汉文帝为了协调政治矛盾，十六年夏四月郊祀赤、黄、青、白、黑五帝。此后，五帝并祀一度成为汉王朝祭统定仪。 三 汉尚水德，炎帝崇拜再度冷落。黄帝崇拜则适应新兴政权的统治需要和黄老学派的政治主张，在西汉前期悄然兴起。黄老学派源自战国中后期的齐国稷下学派，其政治主张是取法自然，无为而治。吕氏春秋载黄帝诲颛顼语：“爰有大圜在上，大矩在下，汝能法之，为民父母。”可窥战国黄老思想之一斑。秦王朝的速亡，宣告了秦始皇父子孤立推行急功近利、竭泽而渔的法家思想的彻底破产。汉初统治阶级基于恢复社会经济、实现长治久安的政治需要，及时总结亡秦教训，调整统治策略，确立了以“清静无为”为宗旨的黄老思想作为新朝统治思想。自汉高祖刘邦始，汉初统治者秉承黄老思想无为而治的政治主张，相继颁发了一系列偃兵息武、约法省禁、轻徭薄赋的统治措施，从而使社会生产力迅速得到恢复，至文帝、景帝时，民富国强，史称大治。西汉初年黄老思想的复兴以及黄老政治的实施，既是汉初统治者鉴古知今、择善而从的明智选择，也是西汉社会经济恢复发展的强大原动力。自高祖至景帝余年间，汉初君臣均推崇黄老之学。西汉初年的黄老之学并非战国时期黄老之学的简单重复。先秦的老子、庄子排斥儒、墨，崇尚自然无为，西汉的黄老之学，则综合阴阳、儒、墨、名、法各家之所长，另创新论，无为中蕴含着有为。故汉初的黄老之学，乃是适应时代需要而改造过的新道家学说。从高祖至景帝余年间，黄帝虽然仍属赤、黄、青、白、黑五帝的天帝序列，但实际上已从天庭回到人间，转化为远古始倡黄老之学、致力治国安邦的一代圣君。 四 公元前年，景帝辞世，汉武帝刘彻即位。汉王朝历经余年的惨淡经营，国力强盛，如日中天。但与此同时，长期的弥兵息武、和亲络蕃，也积下了边患渐起的隐患。黄老政治已大见成效，但也走到了尽头。汉武帝即位后，毅然抛弃清静无为的祖训，平匈奴，通西域，灭南越强化皇权，扩张国土。公元前年，儒生董仲舒进天人三策，援引“春秋大一统”之义，鼓吹君权神授，王霸并用，并建议“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并进。邪辟之学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汉武帝对注重教化、讲求事功的儒学大感兴趣，遂采纳董仲舒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学从此取代黄老思想，成为汉代主流统治思想，并延续中国封建社会达二千年之久。黄老之学虽然在汉武帝时代退出政治舞台，但黄帝崇拜却并未就此终结，反而被汉武帝从另一角度推向高潮。汉武帝自获汾阴古鼎和公孙卿所献“黄帝神策”后，为祈求长生永命、羽化登仙，颇热衷于封禅大典，曾五次亲登泰山，主持封禅典礼。并采济南人公玉带所献“黄帝时明堂图”，筑明堂于汶上，祭祀泰一帝及五帝。太初元年，汉武帝采纳臣僚建议，认为黄帝主土德，位居中央，“五行莫贵于土”，“五行莫贵于黄”，定汉以“土德”受命，“以正月为岁首，而色上黄”，改年号为太初元年。西汉初年关于“火德”、“土德”以及“水德”的符命之争，历经周折，终以土德论获胜告终。秦王朝的“水德”正统地位，终于在汉武帝时代得到了间接承认。 五 汉武帝出于“君权神授”的政治需要和耽于祈天永命的人生梦幻，将黄帝推上了中央天帝、汉统原版和羽化登仙的神坛。但几乎与此同时，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则以其私撰的历史巨著史记，再度将黄帝从天庭拉回人间，并赋予黄帝以崭新的社会历史意义。史记既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通史著作，同时也是一部涵蕴宗黄大一统政治理念的史著。在该书中，西汉初年的赤、黄、青、白、黑五帝说已被舍弃，司马迁新构了黄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的五帝谱系。考诸史记的华夷政权谱系，在纵的方面：“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帝颛顼高阳者，黄帝之孙而昌意之子也”；“帝喾高辛者，黄帝之孙也”；“帝尧者，放勋”，“帝喾娶陈锋氏女，生放勋”；“虞舜者，名曰重华。重华父曰叟，叟父曰桥牛，桥牛父曰名望，名望父曰敬康，敬康父曰穷蝉，穷蝉父曰帝颛顼”；“夏禹，名曰文命。禹之父曰鲧，鲧之父曰帝颛顼”；“殷契，母曰简狄，有氏女，为帝喾次妃”；“周后稷，名弃。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原。姜原为帝喾元妃”；“秦之先，帝颛顼之苗裔”。在司马迁笔下，自颛顼至秦，中原华夏族政权的历代帝王，均系黄帝直系苗裔。司马迁未叙汉帝族系，但他在高祖本纪中记载了刘媪梦蛟龙附体而生刘邦的史迹，龙为华夏族图腾，可知司马迁亦认汉帝为黄族苗裔。在横的方面：“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荦粥，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闽越王无诸及越东海王摇者，其先皆越王勾践之后也，姓驺氏”，“越王勾践，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后帝少康之庶子也。封于会稽。以奉守禹之祀”；“朝鲜王满者，故燕人也”，周武王“封召公于燕”，召公系武王之弟；西南夷滇，“秦灭诸侯，唯楚苗裔尚有滇王”，“楚之先祖，出自帝颛顼高阳”由此辗转推考，在史记中，西汉疆域之外的匈奴、南越、东越、朝鲜、西南夷滇诸少数族政权，亦同属黄帝苗裔。司马迁是一位严谨的历史学家，他所撰写的史记并非向壁虚构，而是通过博览先秦古籍和采访口述史料，慎思明察，整齐史故而成。司马迁所构筑的宗黄大一统历史体系，既是黄帝时代至汉代华夷诸族融聚深广的客观反映，也是秦汉大一统政治局面的历史投影，同时也隐含着作者厌倦汉武帝专制政治、向往汉初黄老政治的思想倾向。史记中有关黄帝的记载尽管仍然存在少量神话遗存，但仅属保存部分民间传说成分，“疑者存疑”而已。在司马迁的史记中，黄帝的整体形象既非“五帝四方四时”中的天帝，也非华夏族始祖，而是华夷诸族的民族共祖和中华文明的肇始人君。 六 王莽篡汉或托古改制前后，均习惯于借取黄帝崇拜，通过谶纬解释左右社会舆论，以此愚弄天下，收揽人心。宗舜代汉，成了王莽篡夺政权的神权政治支柱。早在成帝年间，王莽即自撰宗谱，神化王氏家世，动辄以“初祖黄帝”、“始祖舜帝”标榜家世渊源。王莽篡汉蓄谋已久，但西汉王朝历时二百余年，其统治基础已深入人心，且王莽历任四朝宰辅，久蒙汉恩，不宜采用武力夺取政权。王莽审时度势，亦许汉帝为“尧之后，出自颛顼”，并借助“天人感应”说，精心炮制了舜承尧运、土代火德的符命，旨在通过和平政变手段夺取天下。初始二年冬，梓潼人哀章献“天帝行玺金匮图”和“赤帝行玺某传予黄帝金策书”，“某”者暗示“赤帝子”汉高祖刘邦。王莽“至高庙拜受金匮神嬗”。始建国元年正月朔，王莽废“孺子”刘婴，登基称帝，改国号曰“新”，以十二月为岁首，“服色配德上黄”。王莽建立新朝后，广封汉室宗亲和前朝旧臣，并仿周武王封古帝后嗣之仪，诏封姚恂、梁护、刘歆等“古帝后”、“古圣贤后”为侯。同年，王莽宗祀“皇初祖考黄帝”、“皇始祖考虞帝”于明堂，并“遣骑都尉嚣等分治黄帝园位于上都桥，虞帝于零陵九疑”，“使者四时致祠”。随后，王莽改汉高庙为文庙，并曰：“予之皇始祖考虞帝受嬗于唐，汉氏初祖唐帝，世有传国之象，予复亲受金策于汉高皇帝之灵。惟思褒厚前代，何有忘时？汉氏祖宗有七，以礼立庙于定安国。其园寝庙在京师者，勿罢，祠荐如故”。王莽表白自己的代汉而立实乃“赤世计尽，终不可强济。皇天明威，黄德当兴，隆显大命，属予以天下”。地皇元年七月，王莽于京都建九庙，首为“黄帝太初祖庙”，“太初祖庙东西南北各四十丈，高十七丈，余庙半之。为铜薄栌，饰以金银雕文，穷极百工之妙”。王莽的宗舜篡汉舆论纯属政治骗局，但在谶纬神学盛行的西汉末年，却暗藏玄机，自有妙用。王莽自创的尧主火德、舜主土德、土代火德虽有悖“五德转移说”的王朝更替次序，但却迎合了刘邦起兵初年以“赤帝子”自许的神话，并顺承了刘为尧后、王为舜后、尧帝禅舜、王氏代刘的“天命”循环与古史记载。王莽定王氏初祖为黄帝、始祖为舜帝，刘氏初祖为黄帝、始祖为尧帝，王、刘近为异姓，远为同宗，这又使王氏代汉蒙上了宗黄一统、瓜瓞绵绵的温和色彩。王莽不废汉庙，“祠荐如故”，口中时时念叨汉高祖“金策”传国之恩，并广封汉室宗族和前朝旧臣，加上其以十二月为岁首，服色尚黄，同汉武帝的以正月为岁首、服色尚黄有异有同，这与刘、王始祖别为尧、舜，初祖同为黄帝又暗相契合，王氏代刘在乎情理之中。故王莽篡汉的其言其行，足以欺世。因此，在王莽篡汉前后，朝野尽管不乏忿懑之人，但因大势所趋，终未发生武力反抗行动。王莽的黄帝崇拜带有宗亲人性特征，王莽出于统治需要，亦主张宗黄一统，但王莽篡汉时期的黄帝，已非司马迁史记中华夷诸族的民族共祖和中华文明的肇始人帝，而被改造为刘、王帝室的血缘初祖。 七 西汉时期的黄帝崇拜因适应政治需要，可谓波澜叠起，热闹非凡。但在先秦五帝体系中齐名于黄帝的炎帝，除了被汉初刘邦和新朝王莽在夺取政权的斗争中稍加利用外，罕受世人关注。直到东汉“光武中兴”时，炎帝崇拜才重新充当了刘秀光复汉室的谶纬道具。王莽篡汉称帝后，附会周礼，托古改制，造成政治、经济制度混乱，民怨载道。其执政晚年更因灾荒频仍，民不聊生，导致绿林、赤眉农民起义相继爆发。最终王莽被杀，新朝覆灭。在西汉末年的农民大起义中，汉室后裔刘秀脱颖而出。刘秀始为绿林军将领，新朝覆亡后则别举复汉旗帜，于更始三年（年）六月在称帝，恢复汉室，是为光武帝。十月定都洛阳，史称东汉。刘秀称帝后，相继消灭赤眉军和各地割据势力，完成统一。光武帝在位期间实行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采取了一系列巩固统治、恢复生产的措施，使东汉政权一度兴盛，史称“光武中兴”。王莽篡汉的舆论工具系舜接尧统、土代火德。刘秀作为汉高祖九世裔孙，自然不承认新莽政权的正统地位，为复兴汉室，遂承续汉高祖自号“赤帝子”的神话，再造了东汉火德而王的符命。史载刘秀出生时，“有赤光照室中”，使卜者占之，曰：“此兆吉不可言。”又因他出生时县界禾生九穗，故其父命名为刘秀。刘秀起兵经过家乡时，其舍南“火光赫然属天，有顷不见”，人云刘秀“当为天子”。建武元年，刘秀已“带甲百万”，“三分天下而有其二”，诸将两度苦谏，力劝刘秀称帝，刘秀以“社稷为计，万姓为心”谦拒。建武元年六月，刘秀率军至，“光武先在长安时同舍生强华自关中奉赤伏符，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群臣因复奏曰：受命之会，人应为大，万里合信，不议同情，周之白鱼，曷足比焉？今上无天子，海内淆乱，符瑞之应，昭然著闻，宜答天神，以塞群望。”刘秀始设坛祭告天地、六宗、群神，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建武，改为高邑。八月迁都洛阳。建武二年春，刘秀“起高庙，建社稷于洛阳，立郊兆于城南，始正火德，色尚赤”。刘秀玩弄的谶纬花招近似王莽，只是刘秀所主火德并非王莽的汉为尧后、尧主火德，而是恢复到了汉高祖刘邦“赤帝子”神话中的“火德而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