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损害.doc

未成年学生在校学习、生活期间的人身损害赔偿，总体上会涉及对赔偿责任主体和赔偿责任范围的依法确定，包括学校等教育机构对在校学习、生活的未成年学生承担的责任、未成年学生及其监护人的责任以及发生第三人侵权时的责任承担等问题。与学校等教育机构有关的未成年学生的伤害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校园伤害赔偿案件的处理是全社会关注的重大问题，在个案中如何确定学校和其他教育机构的职责范围、未成年监护人的职责、根据何种归责原则确定责任主体和性质、举证责任的分配以及承担责任的范围等都会牵涉这些特殊的民事主体之间的法律关系的变动和各方法益的平衡，因此，妥善处理未成年学生在校学习、生活期间遭受人身损害或致人损害引起的损害赔偿纠纷显得必要而又迫切。本文拟以我国现行有效的法律、法规、规章及司法解释等为依据，就上述问题作一粗浅探讨，以求抛砖引玉。 一、未成年学生在校学习、生活期间受到人身损害的责任承担概述 我国民法通则中未对未成年人的概念明确加以定义，只是在该法第十一条规定，十八周岁以上的公民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16周岁以上不满18周岁以自己的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公民，视为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首次在法律中对未成年人概念作出立法规定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二条的规定：“本法所称未成年人是指未满十八周岁的公民。”在民法通则中，对在校未成年学生人身伤害赔偿未明确作出规定，相关规定散见于有关的司法解释，如最高人民法院关于贯彻执行民法通则若干问题的意见（试行）（以下简称民法通则意见）第一百六十条规定：“在幼儿园、学校生活、学习的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者在精神病院治疗的精神病人，受到伤害或者给他人造成损害，单位有过错的，可以责令这些单位适当给予赔偿。”但此处对责任主体、责任性质、赔偿范围等尚欠明确。此后，最高人民法院在1999民他字第25号关于肖涵诉上海市第五十四中学等赔偿一案的复函1针对个案作出了规定。后有自2002年9月1日起施行的学生伤害事故处理办法（以下简称事故处理办法），但该规章重在指导学校等教育机构正确处理学生伤害事故，主要规范的是教育主管部门的管理职责和管理责任，从法理上说，其并不能成为民事侵权的法律依据。再后，自2004年5月1日起施行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以下简称人身损害赔偿解释）中第7条规定：“对未成年人依法负有教育、管理、保护义务的学校、幼儿园或者其他教育机构，未尽职责范围内的相关义务致使未成年人遭受人身损害，或者未成年人致他人人身损害的，应当承担与其过错相应的赔偿责任。第三人侵权致未成年人遭受人身损害的，应当承担赔偿责任。学校、幼儿园等教育机构有过错的，应当承担相应的补充赔偿责任。”这规定完善了对责任主体、归责原则（过错责任）、责任方式的规定，但一直以来，有学者对此存有异议，认为应将未成年人区分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和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对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学校等教育机构较有一定辨别能力的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承担的责任要重，2009年12月26日公布（并将自2010年7月1日起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对此予以分别规定。 （一）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在校期间受到人身损害的责任承担 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第三十八条规定：“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在幼儿园、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学习、生活期间受到人身损害的，幼儿园、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应当承担责任，但能够证明尽到教育、管理职责的，不承担责任。”不满十周岁的儿童，对事物的判断和自我保护的能力较差，是需要全社会关心重视的弱势群体，本条对教育机构的责任实行过错推定，进一步规定教育机构负有举证责任，这一方面充分体现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精神，另一方面以立法的形式体现了我国法律对儿童的特殊保护。依据侵权责任法第三十八条规定，教育机构职责的地域、时间范围采广义解，即只要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在教育机构管理之中，就要承担教育、管理职责。需要提及的是，本条的文义表述为“教育、管理职责”，与教育法、未成年人保护法等法律法规以及人身损害赔偿解释第7条的规定所表述的“教育、管理、保护义务”略有不同，虽有语言表述的差异但不影响其内涵的同一。有关教育机构是否尽到了教育、管理义务，可以结合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办法等法律规章的相关规定加以衡量。侵权责任法第三十八条规定的事故范围既包括儿童在教育机构学习、生活期间受到伤害，也包括儿童在教育机构学习、生活期间伤害他人。如果伤害事故是儿童加害的，儿童的监护人也应依法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待后论）。因体现了“儿童最大利益原则”（联合国儿童权利公约规定的“以儿童的最大利益为一种首要考虑”），就教育机构的人身损害赔偿责任而言，侵权责任法第三十八条的规定较解释第7条严格。 （二）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在校期间受到人身损害的责任承担 侵权责任法第三十九条规定：“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在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学习、生活期间受到人身损害，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未尽到教育、管理职责的，应当承担责任。”本条规定教育机构承担的是过错责任，由受害人承担举证责任，不实行举证责任倒置。如果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及其监护人不能举证证明学校和其他教育机构都未尽到教育、管理职责，则学校和其他教育机构不承担责任。需要指出的是，事故处理办法第十二条、第十三条规定学校已履行相关职责，行为无不当的，不承担法律责任的情形，因事故处理办法是部门规章，在与法律、行政法规不相冲突的情况下，对民事案件只具参照效力，而学生伤害事故是侵权行为，对责任的承担，赔偿的范围应根据法律、司法解释来确定着重于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是否履行法定职责，只有真正履行了教育、管理职责，自身无过错时，才可能免除责任，否则，规章的免责规定不影响学校依法应当承担的民事责任。 二、在校未成年人学生致其他未成年学生损害时的责任承担 如上所述，未成年学生在校受到伤害的，学校等教育机构应当承担未尽到教育、管理职责的过错赔偿责任，但如果未成年学生在校受到的人身伤害是在校其他未成年学生造成时，就会涉及学校和监护人责任如何承担的问题。关于学校与在校未成年学生之间的关系主要的学说有：监护说2（其中又分“监护权转移说”、“监护权委托说”）、教育法律关系说（其中又可分为“法定教育关系说”和“委托教育管理说”）。实际上，学校与在校未成年学生之间的关系，本质上是一种教育关系，不是基于民事法律规定和血缘关系形成的父母及其他监护人与未成年学生之间的监护关系。学校等教育机构依据国家法律法规、司法解释规定对未成年学生负教育、管理职责，不是民法意义上的监护责任，3可见，人身损害赔偿解释采教育法律关系说,而未采监护说。依据侵权责任法第三十二条第一款规定：“无民事行为能力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造成他人损害的，由监护人承担侵权责任。监护人尽到监护责任的，可以减轻其侵权责任。”由此，监护人的责任不能免除，只能减轻；如若学校等教育机构未尽到教育、管理职责的，学校等教育机构亦应同时承担相应责任。在此情形下，监护人的责任和学校等教育机构承担的责任之和（责任总量）即可使受害人的损失得以完全赔偿。 在吴凯诉朱超、曙光学校人身损害赔偿纠纷中（最高人民法院公报2006年第12期案例），2004年12月17日晚10时许，原告吴凯在被告曙光学校的寝室休息时，被被告朱超（无民事行为能力人）仍的橘子皮砸伤右眼。淮安市楚州区人民法院一方面认为，根据民法通则第十六条和民法通则意见第二十二条规定，监护人将未成年学生送至学校学习，其监护职责并未转移至学校，学校也并不因接受未成年学生到校学习，自然而然承担对该学生的监护义务。监护人如果想将监护职责部分或全部转移给学校，必须与学校达成明确的委托约定。没有明确的委托约定，不能推定学校接受监护人的委托，对到校学习的未成年学生，承担部分或全部监护义务。法院同时认为，吴凯、朱超等人超过规定的时间为入睡，曙光学校未及时发现并管理，以致本可避免的事故得以发生，并且，伤害事故发生后，曙光学校不但未提供有效的治疗措施，且事故发生10日后才通知吴凯的监护人，以致吴凯伤情加重。学校未充分履行教育、管理和保护义务，是导致本案事故的主要原因，过错较大，对伤害后果承担主要的赔偿责任，朱超的监护人承担次要责任。 在未成年学生伤害事故中，如若学校履行了职责，对事故的发生没有过错的，则依法不应承担赔偿责任。请看下面的案例。高某与刘某原为北京市丰台区长辛店第八小学的同班同学，2006年2月20日下午13时许，高某、刘某及其他同学在该校准备上下午第一节课的课前，刘某伸腿将高某绊倒，致高某腿部受伤，经治疗，后又鉴定，高某伤残程度为十级。北京市丰台区人民法院审理后认为，北京市丰台区长辛店第八小学履行了相应的职责，对事故的发生没有过错，依法不应承担赔偿责任。本案中，事故发生的时间在午休期间，高某、刘某均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相互之间的玩耍是正常的游戏，在游戏时刘某将高某绊倒，完全是刘某的过错，学校对此无法预见，无法避免；而且，事故发生后，学校采取措施，及时联系了高某、刘某的监护人，由高某的家长送医院治疗，避免了不良后果的加重和损失的扩大，故对事故的发生没有过错，依法不应承担赔偿责任。刘某致伤高某，应承担全部责任，因其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赔偿责任由其监护人承担。5 三、在校未成年人学生因第三人侵权遭受人身损害的责任承担 侵权责任法第四十条规定：“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或者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在幼儿园、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学习、生活期间，受到幼儿园、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以外的人员人身损害的，由侵权人承担侵权责任；幼儿园、学校或者其他教育机构未尽到管理职责的，承担相应的补充责任。”在此情形下，第三人是直接侵权行为人，学校实施的是间接侵权行为，因此，首先考虑由第三人承担赔偿责任，在此前提下再考虑学校等教育机构的过错大小结合第三人偿付能力大小确定学校承担的补充责任。需要说明的有二，其一，关于举证责任，结合侵权责任法第三十八条、第三十九条对学校等教育机构的举证责任的区别规定，按照法律体系内部评价的一致性，当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受到第三人侵权时，学校等教育机构未尽管理职责的证明责任在被告，而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受到第三人侵权时，学校等教育机构未尽管理职责的证明责任在原告。其二，关于学校等教育机构的过失程度，相对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学校等教育机构对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应当尽更高的注意义务。 同时需要提及的是，依据侵权责任法第二十六条规定:“被侵权人对损害的发生也有过错的，可以减轻侵权人的责任”，即过失相抵规则。那么，在第三人致在校未成年人学生人身损害时，被侵权人有过错时是否适用过失相抵规则问题，应区分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和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两种情形。6在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受侵害的场合，不能适用过失相抵，而在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场合，应根据行为的性质、类型及其他因素判断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是否与有过失（同时结合考虑监护人的与有过失），从而判断是否减轻第三人的侵权责任 当然，为防范和妥善化解各类校园安全事故责任风险，学校可通过投保校方责任险转移自身风险。按照事故处理办法第三十一条规定，“学校有条件的，应当依据保险法的有关规定，参加学校责任保险”，中小学幼儿园安全管理办法（2006年9月1日起实施）第十四条第三款规定，“有条件的，学校举办者应当为学校购买责任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