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宋代俘虏政策研究前言.doc

宋代俘虏政策研究前言有宋一代，不仅创造了辉煌的物质文明，而且创造出璀璨的精神文明。宋朝璀璨的精神文明既包括繁荣发达的宋文化，同时也涵盖了宋政府适应形势而制定的各项政策措施。一个时代的俘虏政策总是与当时的政治情况、经济状况与思想文化有着相应的关联性，从总体上看，俘虏政策的演变体现着人类文明的进程。因此，通过研究一个朝代的俘虏政策能够从一个侧面了解其社会文明程度的高低。中国古代的俘虏政策的演变，是一个不断发展、前后相承的过程，但每一时期又有自身的特点，呈现出阶段性的特征。 在借鉴历代俘虏政策的基础上，宋朝所采取的俘虏政策更加多元化。从总体上看，历史的发展是连续不断的过程，正如郭沫若所说：“社会历史由前一阶段进展到后一阶段，绝不是刀切斧断的。” 郭沫若奴隶制时代奴隶制时代，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P101。前一个时代肯定对后面的时代产生影响，也可以说，一个时代总能在某些方面反映前面的时代所具有的特征。对待俘虏的政策，从先秦社会的残酷杀俘到1949年关于战俘待遇的日内瓦公约的公布，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中关于俘虏政策的规定，历史的发展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不是由此过程直接跨度到另一过程，任何时代都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自然，宋朝也不例外。研究宋朝的俘虏政策，一方面有利于认识中国的俘虏政策的发展历程，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宋朝的俘虏政策进一步深入了解宋朝社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状况。同时，了解宋代的俘虏政策对于进一步完善我国刑法中关于俘虏政策的规定，对于认识国际法中关于战俘的规定都有一定的借鉴意义。目前，中国的俘虏政策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中有所体现，里面简明扼要的对军人关于处置俘虏时做了规定，并制定了相应的处罚措施。其中第447条为私放俘虏罪，第448条为虐待俘虏罪。（把内容写上，然后加注）俘在说文解字中被解释为军所获也；尔雅中解释为取也。虏含有敌人、奴仆之意，也指古时人们对北方外族或南方人对北方人的蔑称。辞源对俘虏作了动词和名词两种解释，“俘虏”的概念同时具有动词、名词两种词性，作为动词时，指战争中被对方抓获；作为名词，指在战争中抓获的敌人。在古代，与作为名词的俘虏表达相同意思的词有多个，如俘、虏、丑、生口、生虏、俘囚等，俘虏的称谓可谓名目繁多，宋朝多沿用前代称谓。 但也有不少字或词在秦汉以前有俘虏的意思，到宋朝时它们作为俘虏的词义已消失，如臣、戎。本文所研究的俘虏范围并不局限于战俘，宋军在边界地区抓获的敌方百姓，以及在宋军武力威胁之下，力屈请降的群体均属于本文所研究的俘虏范畴。原始社会时期，部落之间斗争的牺牲品俘虏，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心理支配下，俘虏往往被尽数杀死，或者为了表示战功和复仇心理，暂时蓄养着，而等到一定的节日里，在祖先的灵前祭奠，把俘虏作为祭品奉献给祖先和神灵，使他们象吃牛羊那样予以飨用。他们认为杀掉俘虏并没有什么不合理之处，也没有对他们仁慈或者同情的必要，杀掉俘虏反而是“天经地义”的， 参考斯维至我国古代奴隶制新探，史学集刊，1989年第2期，P13。杀掉敌对者同时扩大了自己的生存空间。郭沫若也认为原始社会氏族斗争中“优胜者对于劣败者的处理，起初是斩尽杀绝。” 奴隶制时代奴隶制时代，P11。左氏中所称的“坠命亡命，踣其国家”正是那种残忍时代的思想残。 左传襄公十一年七月在食品严重缺乏的时代，俘虏也被胜利者作为一顿美餐所消耗掉，这一方面给自己补充了营养，同时也消灭了敌方的有生力量；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文明程度的提高，农业和畜牧业分离之后，需要更多的劳动力来参加劳动生产，于是战胜方发现了俘虏的使用价值，战胜后不再将他们全部杀掉，而是让一部分俘虏存活下来，不加以残杀而加以奴役，使“男为人臣，女为人妾”， 左传僖公十七年夏作为他们的奴隶来使用，在维持俘虏最基本的生存需要的同时，控制着他们或从事生产活动，或干家内杂务，当然这样的人是可以任意屠杀、贩卖的，他们作为祭祀祖妣的牺牲，甚至作为奴隶主的陪葬品。 参考奴隶制时代奴隶制时代。郭沫若先生甚至认为正是俘虏被奴役用于从事生产，使得社会发生质变，即由原始社会转变为奴隶社会。从夏到秦朝建立以前，中国的疆域上割据政权林立、他们纷纷以上天和祖先的名义相互征战，征战的目的除了攻城略地、掠夺财富外，就是俘虏对方的人民。这一时期，战俘如不服则被杀掉，并被战胜方割掉左耳作为计功的证明，归顺的俘虏也有一部分被用于殉葬、有的被用于人祭。先秦时，用俘虏进行人祭的现象非常普遍，杀掉俘虏祭祀神灵和祖先，既是祈求他们的保护，也是兑现出征前的许诺，报答神灵的恩惠，同时也是向他们显示自己的战功，与他们分享胜利的喜悦，另外也想通过人祭形成一种威慑力，来威慑敌方。殷墟卜辞中就有大量用战俘做人祭的例子，商朝将俘获大批羌、奚、姬、姜等少数民族用作人祭，如当时的羌族，位于殷商的西北部，长期以来与殷商攻战不断，卜辞中有大量的殷民以羌人为牲为奴的记录。 关于殷商时以羌俘为人祭的情况，可参考郭旭东甲骨卜辞所见的商代献捷献俘礼，史学集刊，2009年第3期。殷墟的考古发掘中，也发现大量被用作人祭的俘虏，而人祭的处死，卜辞中有杀头、杀死、刀剁等多种野蛮手段。据估计，在殷墟数万平方米的整个祭祀场中，人祭总数恐怕要在万人以上。 参考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发掘队安阳殷墟祭奴隶祭祀坑的发掘，考古，1977年第1期。诗经大雅中有“是伐是肆，是绝是忽” 诗经大雅皇矣，所描写的是周文王克崇杀俘祭社的情景，将俘虏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王凤霞上古的人牲报祭与相关文学事象古代中国和以色列宗教祭祀文学之比较，人文杂志，2002年第5期，P76。王恩田认为把俘虏进行人祭的数量从商代后期逐渐减少，入周以后，人祭的习俗逐步废止，这并非突如其来的偶发事件，而是事物由盛至衰的合乎逻辑的发展，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 王恩田关于殉葬问题的再认识，齐鲁学刊，1983年第1期，P41。随着社会的发展，杀掉俘虏作为人祭的现象明显减少，但这种现象并没有从根本上消失，在历史文献中也时有记载，左传中就有用战俘做人祭的例子，如鲁国用莒国战俘祭毫社， 左传昭公十年七月，楚用蔡隐太子祭冈山等。 左传昭公十一年十一月，虽然杀俘以祭神灵和祖先的现象在后来没有了，但是将俘虏献给社庙的仪式却得以保留下来，以后历代的献俘仪式中都有将俘虏献于社庙的记载，这符合古代的礼制。在古代，也有部分俘虏被杀掉用以衅鼓。俘虏的百姓多作为奴隶使用，一入贱籍，就“永世不得翻身” ；他们也可以被统治者作为财富随意的赏赐臣下，如宋国与郑国作战时，宋国将俘虏“尽杀之，也有使能者无死，便是要生囚之，以为奴仆”，在当时，“凡灭国之后，俘囚皆为奴仆。” （宋）吕祖谦左氏传续说卷12哀公九年，。战争结束后，很多俘虏被杀掉，他们的耳朵也会割掉，作为战胜方士兵用作领赏的依据，甚至尸体也被叠加在一块，聚为“京观”，被胜利者用以炫耀武功。不过在春秋战国时，杀俘的现象已遭到人们的严厉批判，与原始社会人们对于杀俘的认识已经大大不同，特别是对于杀俘进行人祭的现象，人们更是深恶痛绝，认为这种行为不义，与祖先的美德不符，人们的观念与西周时用杀俘来讴歌先王的伟大功绩也已不同，这体现出了人本思想的抬头，是对人的生命权的重视，从而也预示了杀俘进行人祭这种野蛮风俗走向灭亡的命运。后世处理俘虏的手段逐渐多元化，俘虏中的一些优秀人才被战胜者任以官职、或设置固定的地方用于安置、或从中挑出强壮的用以充军、或赐予将官、或予以流放等，战争双方交换俘虏的现象也一直存在，但屠杀俘虏的问题仍然非常严重。秦汉时期屠杀俘虏的现象还十分盛行，几次残酷屠杀俘虏的例子可以很明显的反映出这个问题：在长平之战中，秦将武安君白起把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领导的赵国军队打的大败，坑杀赵降卒四十万于长平（今山西高平县西北）， 关于长平之战中坑杀俘虏数量，历史学界意见不一，传统的历史学界大多称白起杀降四十余万，如郭沫若奴隶制时代奴隶制时代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P81；范文澜中国通史第一册，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P 227；林剑鸣秦史稿,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P 265。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认为白起所杀降卒最多不超过20万，如张箭战国长平之战赵降卒被秦坑杀数新探，齐鲁学刊，2006年第4期，P45。只剩下“小者二百四十人归赵”。 （西汉）司马迁史记卷73白起传，中华书局 年版， 。楚霸王项羽把秦将章邯打败后，将秦降卒二十余万坑杀在新安（今河南省新安县）城南。另外项羽将同时起兵的齐王田荣打败之后，“皆坑田荣降卒，系虏其老弱妇女”。 史记卷7项羽本纪7， 。这次没有显示其具体杀俘数量，但其数量肯定不少。这几则大规模屠杀战俘的事件，严重地丧失了人性，在中国历史上尤为突出，一直以来受到人们的强烈批判，在当时也激起了广大民众的强烈愤慨，并招致更加猛烈的反抗。南北朝时期，在一次前秦与鲜卑族的战役，苻坚俘虏鲜卑一万多人，苻坚大怒，“悉坑杀之。” （唐）房玄龄晋书卷140苻坚下，隋朝建立之初，隋文帝平叛北周吴国公蔚逈之时，抓获的俘虏有一百万人，除了部分逃走之外，斩杀六十万人于漳河岸边，一些俘虏的死尸被扔到了河里，以至于“氺为不流，血河一月。” （唐）释道世法苑珠林卷84，唐西川节度使陈敬瑄平叛农民起义时，其手下将领抓获的俘虏全为平民百姓，而他“处心无良，不知仁理”， （元）陈天祥四书辩疑卷3论语 版， P 。对俘虏不加过问，不论男女老少，全部杀害。唐玄宗朝的宦官杨思勗“性忍酷”，将抓获的俘虏，“多生剥其面、或剺发际，掣去头皮。” （后晋）刘昫旧唐书卷184楊思朂， 版，第 册，P 。黄巢将欢迎唐军的京城百姓抓获后，怪罪他们欢迎唐军，于是将“丁壮皆杀之”以至于“坊、市为之流血。”攻打陈州（今河南淮阳县）之时，由于当时是饥荒之年，黄巢的军队没有充足的食物，于是“俘人为食”。 （宋）旧唐书卷19僖宗纪下， 版，第 册，P 。乾宁二年（895），朱全忠抓获三千多名俘虏，不久狂风暴起，浮尘滚滚，朱全忠认为是杀人少的缘故，于是下令“尽杀囚俘”。 （宋）薛居正旧五代史 梁书卷1太祖纪1， 版，第 册，P 。亲身体验过战争的人更能认识战争的残酷性，然而作为我们依然能从史书的记载中感悟战争的残酷，杀俘就是一个很直观的切入点。战争的残酷性也刺激着理性的诞生，在残杀俘虏的同时，优俘的思想却在酝酿。优俘思想既是人们对残杀俘虏的憎恶，也是重视俘虏生命权在人们思想上的体现。古代兵家不但在理论上提出要宽待俘虏，不少人在实践中也确实履行了这一策略，善待俘虏的政策也不断出现。古代善待俘虏的政策，首先是古代仁爱与仁政思想在军事斗争中的体现，古代的思想家针对历史上大规模残杀俘虏的状况，提出了战争的正义性与善待敌国民众的关系问题，如“兵者，所以诛暴乱，禁不义也”， （周）尉缭尉缭子提要，“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囚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 尉缭子卷2，“攻其国，爱其民。” 佚名司马法仁本第一，古代思想家认为发动战争应该是用来讨伐暴乱，禁止不义行为的。进攻一个国家，是因为关心爱护那个国家的民众，故仁义之师不乱攻滥伐，不杀害没有罪过的人，杀人父兄，掠人财物，奴役人家的子女，都是强盗行为。古兵家坚持战争的正义性，而正义与否的标尺，就在于对民众是否具有悲悯仁爱的情怀，因为敌国士卒来自民众，是受统治者驱使而被迫与我作战的，所以古代兵家正确认识到在敌我双方战争中，敌国士卒是无辜的，只要他们放下武器，不再抵抗，就不能再将他们当敌人看待；而应从仁爱的情怀、人性的关怀、施行仁政的理念出发，采取人道的方式将战俘当作民众来善待。善待战俘的政策，较之那些大规模屠杀战俘的暴行，显示了仁爱的理念与人性的光辉，具有历史的进步意义。 参考仓林忠毛泽东优抚政策与古代兵学，浙江海洋学院学报（人文社科版），2008年第4期，P86。对于在战争中的投降者，我认为也可以作为俘虏的一种来看待，他们大多是在对方武力威胁之下，无路可走的情况下，选择被动的归顺胜利者。先秦时代杀降非常的普遍，后来逐渐减少，白起坑杀降卒、项羽杀降、李广杀降等，上至统治者，下至平民百姓，均持批评的态度，认为“杀降不祥”、杀降不吉”，认为对方已经投降，至少要给对方一条生路，这体现了对人权的尊重。对于那些杀降的将官，在历史上一直饱受非议，对于杀降之事，“古今耻之”， 旧唐书卷87裴炎传，西汉名将李广曾经杀降，对于一辈子未能封侯，他自己也认为是他杀降的缘故；宋太祖也认为白起杀降，不配祭飨，宋朝皇帝多次下诏禁止将领杀降，军法也禁止杀降，春秋战国及以前战争中，割取战俘左耳以记功的现象在宋朝已不存在。人们也认为“仁圣不杀降” （清）秦蕙田五礼通考卷139嘉礼12，皇帝释放俘虏多被视为仁慈之举。随着社会的发展，获胜者处理俘虏的手段也日益丰富起来。两宋三百多年间，先是平定诸割据政权，后又与辽、西夏、金、蒙古作战，平定各地的叛乱、镇压农民起义，在这些战争中，宋军抓获了大量的俘虏，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