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文化负载词及其在三个英译本中的翻译.pdf

2008年 9月 第 3期 外语艺术教育研究 EducationalR esearch on Foreign Languages 交际翻译 红楼梦 文化负载词 作者简介 许翠敏 1978 女 河北唐山人 燕山大学外国语学院硕士生 主要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与实践 刘泽权 1963 男 河南罗山人 燕山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 硕士生导师 博士 主要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与实践研究 一 引 言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 翻译不仅仅是两种语言 之间的转换 更是两种文化之间的交流 翻译之 所以不易 就是因为语言一方面承载着文化信 息 另一方面又受制于所承载的文化 因此 仅 仅掌握两种语言对译者来说是不够的 正如王佐 良 1984 先生所言 翻译者必须是一个真正意 义上的文化人 美国 翻译理论家尤金 奈达 2001 也强调掌握文化对于翻译的重要性 他 指出 对于真正成功的翻译而言 熟悉两种文 化甚至比掌握两种语言更为重要 因为词语只有 在其作用的文化背景中才有意义 然而 不同的 民族由于民族历史 社会制度 生活方式以及地 理环境的差别 其文化存在着或大或小的差异 翻译如何处理语言中的文化 成了广大译者颇感 头疼的问题 这在很大程度上也成了译文成功与 否的关键所在 因此如 何处理好文化负 载词 culturally loaded words 是翻译成功的关键 所谓文化负载词 是指那些在其原始意义或 概念意义之上 蕴含丰富的社会文化意义的词 语 就英汉两种语言的翻译而言 包括以下两 类 一类是汉语文化具有而英语文化没有的词 语 或是英语文化具有而汉语文化缺少的词语 这类词语所包含的文化因素最具特色 另一类是 英汉词汇均有的词语 但在两种文化中却产生不 同甚至是截然相反的联想意义 这些文化负载 词 是一个民族的物质文化 制度习俗文化和精 神文化对其语言词汇系统影响和制约的产物 二 红楼梦 及其翻译情况简介 红楼梦 被誉为 中国文化的百科全书 洪涛 1996 306 其内容涉及诗词 饮食 宗 教 建筑 医药 称谓 礼俗 官职 服饰等诸 多方面 集中华民族的物质文化 制度习俗文化 和精神文化词语之大成 红楼梦 以其独有的 魅力早已掀起了 红学 热潮 同样也引起了国 内外学者对其翻译和介绍的兴趣和热情 从 1830 年至今的一百多年时间里 先后有许多翻译家对 红楼梦 进行摘译 节译或全译 红楼梦 先 后以 18种语言 48个版本在世界各地出版发行 刘泽权 2006 94 在 红楼梦 的 9种英文全 译本中 最早的是 前英国驻澳 门副领事 乔利 Bencraft Joly 于 1892 1893年翻译并在香港出 版的二卷本 红楼梦 以下简称乔译 乔译以 其流畅的语言和忠实的翻译风格给读者留下了深 刻的印象 它 代表了 19世纪英译 红楼梦 的最高水平 胡文彬 1993 130 遗憾的是乔 利只译出了全书的前五十六回 另外两个影响较 大的全译本是由中国翻译家杨宪益与其英国夫人 戴乃迭 Gladys Gladys 合译的一百二十回 红 楼梦 以下简称杨译 以及由英国汉学家霍克 思 David H awkes 及 其 女 婿 闵 福 德 John M inford 翻译的一百二十回 红楼梦 以下简 20 称霍译 其中前八十回由霍克思翻译 后四十 回由闵福德完成 三 理论依据 1981年 英国普卡蒙出版社出版了彼得 纽 马克的 翻译初探 Approaches to T ranslation 一书 该书收录了他多年来潜心研究翻译的数篇 论文 其中几篇谈到了 语义翻译 和 交际翻 译 语义翻译 和 交际翻译 是纽马克翻译 理论中最重要 最有特色的组成部分 这两个概 念的提出 既扩展了长期以来人们为之争论不休 的直译和意译的概念 也为翻译研究指明了新的 思路和方向 纽马克是这样定义这两个概念的 交际翻译指译文对译文读者产生的效果尽量等 同于原作对原文读者产生的效果 语义翻译则指 在译入语语义和句法结构允许的前提下 尽可能 准确地再现原文上下文意义 Newm ark 1981 交际翻译 和 语义翻译 的差别从理论 上来说是很大的 语义翻译 为了表现原作的 思维过程 力求保持原作的语言特色和独特的表 达方式 发挥了语言的表达功能 而 交际翻 译 关键在于传递信息 让读者去思考 去感 受 去行动 发挥了语言传达信息 产生效果的 功能 语义翻译 较客观 讲究准确性 从原 语文化和原作者的角度翻译原文的语义 只在原 文的内涵意义构成理解的最大障碍时才加以解 释 而 交际翻译 较主观 只注重译文读者的 反应 使原语屈从译语和译语文化 不给读者留 下任何疑点与晦涩难懂之处 这就是说 语义 翻译 注重对原作的忠实 处理方法带有直译的 性质 而 交际翻译 则强调译文应符合译入语 的语言习惯 其处理方法带有意译的性质 然而 二者又不是截然分开的 在一部作品的翻译过程 中 往往是 语义翻译 和 交际翻译 相辅相 成 互为补充 四 对比分析 下面用纽马克的语义翻译与交际翻译理论就 霍译 杨译和乔译三个英译本对 红楼梦 中的 物质文化词语 制度习俗文化词语和精神文化词 语的翻译进行对比分析和讨论 一 物质文化词的翻译 物质文化是通过人们制作的各种实物 产品 表现出来的 包括建筑物 服饰 食品 用品 工具等 世界各民族生活习惯不同 所用物什也 大有差异 在汉文化中最普通的东西 在西方文 化中也许是缺项 即便是同一样东西 在不同文 化中引起的联想也未必一致 红楼梦 中就有 很多反映中华民族文化的物质文化词语 因此 在翻译 红楼梦 这样的中国古典文学名著时 我们必须谨慎地处理好物质文化负载词 首先 我们来看霍译 杨译和乔译是如何翻译中国文化 特有的物质名词的 1 原文 说着 一面又瞧她手 里的针线 原来是个白绫红里的兜肚 上面扎着鸳鸯戏莲的花样 红莲绿叶 五色鸳鸯 红楼梦 第三十六回 霍译 W hile she was speaking her eye fell on the sew ing that Arom a had just put down It was a pinafore of the kind children wear w ith bib and apron in one It was of white satin lined with red silk and the pattern Aroma was e mbroidering on itwas one ofmandarin ducksdisporting themselves in a background of lotuses The ducks were in rainbow colours and the lotuses had red flowers and green leaves 杨译 While saying thisBaochai had been exam ining thework in Xiren s hand It was a white silk stomacher lined w ith red which she was embroidering w ith m andarin ducks at play among some lotus The lotus flowers were pink the leaves green and the ducks amedley of colours 乔译 Saying this she cast a look on the needlework she H si Jen held in her hands It consisted in fac t of a belt of whitesilk lined w ithred and embroideredonthe upperpart w ith designsrepresentingmandarinducks disporting themselves among som e lotus The lotus flowers were red the leaves green the ducks of variegated colours 中国的服饰文化源远流长 具有独特的东方 色彩 兜肚 原名抹胸 是中国文化中特有的 21 2008年第 3期 红楼梦 中的文化负载词及其在三个英译本中的翻译 服饰名词 清稗类钞 服饰类 对它的解释为 胸间小衣也 一名抹腹 又名抹肚 以方寸之布 为之 紧束前胸 以防风之内侵者 俗谓之兜 肚 男女皆有之 据 红楼梦语言词典 解释 兜肚 是一种菱形块状衣 夏天贴身护在胸前 和腹部 在三个译文之中霍译最为具体 他用了 三个关键词 pinafore bib and apron 来描述 兜肚 这一中国特有的服饰 但是根据他的描 述读者更容易联想到 围裙 围涎 之类的服 饰 这与当作内衣穿以保暖且能体现手工艺美的 兜肚 是有很大差别的 杨译采取交际翻译法 只用了 stomacher 一词来翻译 兜肚 据 M erriam W ebster s Collegiate Dictionary词典解释 stomacher 是一种 15世纪和 16世纪时男女皆 用的一种有刺绣或装饰珠宝的胸部饰物 以后仅 女性使用 stomacher 似乎与 兜肚 形成形 式对等 但二者用途和形状完全不同 乔译则避 开了对 兜肚 的翻译 只是详细描述了其外 观 2 原文 明日乃是腊八 世上 人都熬腊八粥 红楼梦 第十 九回 霍译 Tomorrow isN ibbansday he said and everywhere in the world of m en they w ill be cooking frumenty 杨译 Tomorrow is the Feast of W inter Gruel when all m en on earth w ill be cooking their s weet gruel 乔译 Tomorrow he argued is the eighth of the t welfth moon and m en in the world w ill all be cooking the congee of the eighth of the t w elf th moon 红楼梦语言词典 对 腊八粥 的解释为 农历腊八这天用米 豆 枣等熬成的粥 传说腊 八是释迦牟尼得道成佛的日子 因此寺院每逢这 一天用香谷和果实煮七宝五味粥供佛 民间亦效 法煮粥斋僧或互相馈赠 相沿成俗 宝玉提到的 扬州腊八粥 用料有香芋 与北方腊八粥是风味 有异的 霍译的 frumenty 是典型的交际翻译 据 M erria m Webster s Collegiate Dictionary 词典解 释 这是一种由小麦加牛奶煮成的粥 又香又 甜 西方读者对这种有很长历史的食品是非常熟 悉的 但与中国的 腊八粥 完全不同 杨译将 其直译为 sweet gruel 只译出了该食品甜的特 点 乔译 the congee of the eighth of the t welfth moon 是典型的语义翻译 3 原文 那薛老大也是吃着碗 里的看着锅里的 红楼梦 第十六 回 霍译 You know what cousin Xue is like al ways one eye on the dish and the other on the sauce pan 杨译 H sueh Pan is another of those greedy guys who keep one eye on the bowl and the other on thepan 乔译 that old brother Hsueeh is also one of those men who while eating what there is in the bowl keeps an eye on what there is in the pan 这里的 碗 锅 反映了我国传统的家居 饮食中餐具的特色 中国是传统的农业国 饮食 以五谷杂粮为主 制作方法多为煎 炒 烹 炸 煮 蒸等 炊具多为平锅或炒勺 圆底 内 深 把儿短 餐具多为杯 盘 碗 碟 筷 匙 等 西方则以肉食为主 多烤 蒸 煮 炊具多 为煎盘或煎锅 即平底煎锅 餐具多为杯 盘 盅 碟 刀 叉等 此处霍译将中国文化中的 碗 和 锅 译为西方人熟悉的 dish 和 saucepan 将典型的中餐风俗改成了西方习惯 为交际翻译 杨译和乔译则采语义翻法 将其直 译为 bow l 和 pan 较好地保留了中国饮食 文化的风俗习惯 有助于西方读者了解中国饮食 文化 二 制度习俗文化词的翻译 制度习俗文化是通过人们共同遵守的社会规范 和行为准则表现出来的 不同的社会有不同的历史 背景 政治特色和风俗文化 这形成了独具本民族 特色的制度习俗文化词语 红楼梦 成书于我国 封建社会末期 其中包罗了许多与封建王朝相关 的制度 礼仪 官爵 习俗 这些中国社会中特 有的制度习俗文化负载词同样给译者设置了重重 障碍 同时也向译者提出了更高层次的挑战 4 原文 至密室 便从皆退去 只留门子一人服侍 这门子忙上来请 安 笑问 红楼梦 第四回 22 外语艺术教育研究 总第 23期 霍 译 Whentheywerealone together the usher w ith a broad sm ile on his face came forward and touched his hand andknee to the groundinthe Manchu salute 杨译 Back in his private office he dism issed everyone but the attendan t who went down on one knee in salute then said with a s m ile 乔译 W ithdraw ing from the Cour t room he retired into a private chamber from whence he dism issed his followers only keeping this single Retainer to wait uponhi m TheRetainerspeedily advanced andpaid his obeisance 据 红楼梦大辞典 解释 旧时 下对上或 平辈之间问好叫 请安 清代请安之礼 男称 打千 即左膝前屈 右腿半跪 上身稍向前俯 右手下垂 较隆重时则双膝跪下 女则双手扶左 膝 右腿微屈 往下蹲身 请双安则双手扶两膝 而同时微屈 在西方文化中没有这种礼仪 因此 无法在英语中找到与 请安 对等的词语 霍译 和杨译对 请安 进行了解释性翻译 能使读者 了 解 中 国 古 代 这 一 礼 仪 乔 译 paid his obeisance 则较为模糊 并没有解释如何请安 5 原文 秦可卿死封龙禁尉 王 熙凤协理宁国府 红楼梦 第十三 回 霍译 Q inshi Posthumously acquires the status of a Noble Dame And Xifeng takes on them anage ment of a neighboring establishmen t 杨译 Keqing Dies and a Captain of the Imperial GuardIs Appointed Xifeng H elps to Manage Affairsinthe N ing Mansion 乔译 Ch in K o ch ing dies and Chia Jung is invested w ith the rank of military off icer to the Imperial Body guard Wang Hs i fenglends her helpinthe m anage ment of the Jung KuoM ansion 据 红楼梦大辞典 解释 龙禁尉 全名 为 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 红楼 梦 中说 龙禁尉 是皇帝的宫廷护卫 属五品 职衔 在翻译 龙禁尉 这个词上 杨译和霍译 明显不同 霍译 采用交际 翻译法 将其译 为 Noble Da me 具有典型的西方文化色彩 易于 西方读者理解 但似乎与宫廷侍卫这一官职无 关 杨译和乔译对此词都采取了语义翻译的方 法 很有中国的文化气息 从而忠实地传达出了 原文的文化信息 从忠实程度上说 杨译和乔译 紧贴原文 忠实度要大于霍译 6 原文 哦 交杯盏还没吃 倒上头了 红楼梦 第二十回 杨译 Fancy You haven t yet drunk the bridal cup but already you re doing her hair 霍译 Fancy Doing her hair already before you ve even drunk the m arriage cup 乔译 You haven t as yet drunk from the marriage cup she said w ith a sm ile full of irony and have you already put up your hair 中国古代女子临出嫁把平日的辫子拢上去梳 成发髻叫 上头 表示她已由姑娘成为媳妇 西方国家则没有这种婚俗 此处三位译者都将 上头 直译为 doing her hair 或 put up your hair 仅表示梳头之意 不能再现原文的文化内 涵 西方读者也难以体会到这是一种婚俗 三 精神文化词的翻译 精神文化是通过人们思维活动所形成的方式 和产品表现出来的 包括宗教信仰 思维方式 审美观念 价值观等 精神文化较之前两种文化 处于更深的层面 因此精神文化负载词的翻译可 谓难上加难 红楼梦 作为中国文学的一部经 典著作 充满了佛教和道教的思想 而西方人却 大多信奉基督教 所以这种宗教之间的差异给宗 教文化负载词的翻译带来了极大的阻力 7 原文 世人都晓神仙好 唯 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 荒冢 一堆草没了 红楼梦 第一回 霍译 Men all knowthat salvation should hewon But w ith a mbition won t have done have done Where are the famous ones of days done by In grassy 23 2008年第 3期 红楼梦 中的文化负载词及其在三个英译本中的翻译 braves they lie now every one 杨译 Allmen long to he immortals Yet to riches and rank each aspires The great ones of old Where are they now There graves are amass of briars 乔译 A llmen spiritual life know to be good But fa m e to disregard they ne er succeed From old till now the statesmen where are they Waste lie their graves a heap of grass extinc t 神仙 是中国道教理想中一种修真得道 神通广大 超脱生死的人 此处霍译将 神仙 译为 salvation should hewon 这是因为西方人 信仰基督教 认为人生来是有罪的 所以要不断 地赎罪以求上帝拯救其灵魂 salvation 带有明 显的基督教的价值取向 这种交际翻译法对西方 读者来说是易于理解和接受的 杨译用语义翻译 法 将 神仙 译为 i mmortals 向西方读者 如实 地 反 映 了中 国 人 特 有 的神 仙 观 乔 译 spiritual life 与霍译类似 也是带有明显的基督 教文化色彩 8 原文 周瑞家的听了笑道 阿弥陀佛 真坑死人的事儿 红楼梦 第七回 霍译 God bless my soul Zhou Rui sw ife exclai med You certainly need some patience 杨译 Gracious Buddha M rs Chou chuckled Howterribly chancy 乔译 Good gracious exclai m ed M rs Chou promptly as she laughed From all you say why you want three years ti me 众所周知 阿弥陀佛 原为佛教用语 是 中国人常用的感叹词 一般用在大吃一惊或如释 重负的时候 霍译和乔译都舍弃了 阿弥陀佛 所包含的佛教文化色彩 采取了交际翻译法 霍 译将其替换成西方人常用的具有基督教色彩的感 叹词 God blessmy soul 乔译 Good gracious 是西方人常用来表示惊讶表达方式 但不带有宗 教文化色彩 杨译则采取语义翻译 保留了原文 的宗教文化色彩 既忠实于原文又如实地传达了 原文的异国情调 9 原文 平儿忙笑道 那 是他们瞅着大奶奶是个菩萨 姑娘又是 个腼腆小姐 固然是托懒来混 红 楼梦 第五十五回 霍译 Patience said They think that because M rs Zhu is such a kind saintly person and you are such a quie t shy young lady they can get away w ith anything 杨译 They re trying to take advantage because Madam Zhu s a real Bodhisattva and you re such a gentle young lady 乔译 P ing Erh laughed It s because they see that our seniorm istress is as s weet tempered as a P u sa and that you m iss are a modest young lady that they naturally shirk their duties and com e and take libertiesw ith you 菩萨 是佛教中的形象 代表着慈悲和善 良 因此 汉语中有 大慈大悲的菩萨 的习惯 说法 此处霍译为了使译文读者易于理解 放弃 了 菩萨 的宗教形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