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肃《纪闻》及其史料价值探讨.pdf

史 学 月 刊 2005年 第6期 牛肃 纪闻 及其史料价值探讨 黄 楼 武汉大学 历史学院 湖北 武汉430072 关键词 牛肃 纪闻 唐代 史料价值 摘 要 牛肃所撰 纪闻 系唐代第一部小说集 所记多开元 天宝时事 原书大约宋以后亡佚 惟 太平 广记 太平寰宇记 等存有120余条 纪闻 中的人物传记 僧侣传记 鬼怪幽冥故事等对盛唐时期的社会 生活 政治事件等多有直接反映 其中一些材料还为 新唐书 资治通鉴 宋高僧传 等所采用 故而具有极 高的史料价值 中图分类号 K05 42 K204 4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058320214 2005 0620077206 A Study on Niu Su and His BookJ iwen HUANG Lou School ofHistory Wuhan University Wuhan430072 Hubei China Key Words Niu Su J iwen Tang Dynasty historical value Abstract Niu Su a famous story writer mainly lived in the Kaiyuan period 7132742 in the Tang Dynasty His bookJ i2 wenis one of the earliest collection of Tang stories Some history works such asthe New Tang Histories Univeral A rt of Ruling andFamous Monks in Song Dynasty had got many historical materials from this book Today from the study of these stories we can open a new important page of history in the Tang dynasty which had never been mentioned before 牛肃所撰 纪闻 为唐代诸多小说集中的一 种 被称为唐代第一部小说集 书中所记多为开 元 天宝时 713 742 事 其中一些材料为 新唐 书 资治通鉴 宋高僧传 等书所采用 原书 大约宋以后亡佚 惟 太平广记 以下简称 广 记 中存有120余条 近代以后 纪闻 的文献 价值逐渐得到学界的重视 元和姓纂四校记 唐郎官石柱题名考 唐刺史考全编 等书多从 广记 所存 纪闻 佚文中提取资料 汪辟疆先生 盛赞云 牛氏此书 虽为小说家言 然其遗文轶 事 颇足以备史乘 存文献 又未可以猥琐诞妄视 之也 1 p239 但是 目前学界多从文学 版本学 宗教学等角度来考察其价值 对其史料价值认识 不甚充分 本文拟在前人已有成果的基础上 对 纪闻 现存材料的史料价值进行初步探讨 一 牛肃生平及其 纪闻 牛肃其人 新旧唐书无传 生卒事迹亦不可详 考 岑仲勉 元和姓纂四校记 卷五云 牛肃祖籍 京兆泾阳 开元 天宝时人 父名上士 弟名耸 太 常博士 官至岳州刺史 据 广记 存文 卞孝萱 李剑国等学者对牛肃生平又作出如下推断 牛肃 怀州河内人 祖籍京兆泾阳 大约生于武周时期 有一弟名成 长女名应贞 适弘农杨唐源 博学多 文 卒于开元二十八年 740 时年仅24岁 牛肃 母家姓张 一姨为濮州刺史李全璋之妻 一舅曾为 晋阳尉 从其姻族看 牛肃当出身名族 肃宗时牛 肃尚在世 六十余岁 所终之官为岳州刺史 事实 上 在学界上述成果的基础上 我们还可从 广记 所存 纪闻 诸条对牛肃行迹作进一步的推测 今 广记 中所存 纪闻 诸条除 吴保安 2 卷一六六 牛肃女 2 卷二七一 等少数条目文学色彩浓厚外 余下的绝大部分都是牛肃搜集的各地奇闻逸事 篇幅短小 叙事简单 因其中所记故事的发生地相 对集中 具有明显的 纪闻 性质 我们可以从中对 77 卞孝萱 纪闻 作者牛肃考 江海学刊 1962年第7 期 陈端端 牛肃与 纪闻 现代文学 1971年第4期 石麟 牛肃 纪闻 中的传奇之作 广东职业技术师范 学院学报 2001年第1期 夏广兴 牛肃 纪闻 与佛教 上海师范大学学报 2001年第3期 此外 汪辟疆的 唐人小说 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5年版 李剑国 的 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 南开大学出版社1998年 版 李时人的 全唐五代小说 陕西人民出版社1998 年版 内山知也的 盛唐小说论 东京求文堂1976年 版 对其都有专门论述 1995 2005 Tsinghua Tongfang Optical Disc Co Ltd All rights reserved 牛肃的活动区域作出大致的推测 首先 牛肃 家乡怀州无疑是其活动地域之一 武德县田 叟 2 卷三三三 武 德 县 妇 人 2 卷三六二 怀 州 民 2 卷三六二 武 德 县 民 2 卷三六二 裴 谈 2 卷四 修武县民 2 卷四九四 等条所记均为 怀州之事 其所记年月多为开元二十八年 740 二十九年 741 可知开元末牛肃主要在其家乡怀 州活动 除怀州外 西京长安是牛肃的另一活动 地区 纪闻 中很多故事的发生地都在长安 如 李思元 2 卷一 僧齐之 2 卷一 僧韬 光 2 卷三三 僧仪光 2 卷三三 水珠 2 卷四 二 等条 这些故事的发生时间从开元到天宝各个时 期都有 且多同长安诸寺有关 这表明牛肃对长 安的街坊寺院十分熟悉 可能曾长期或数次在长 安的寺庙中寄住过 此外 纪闻 中还有很多故 事的发生地为江淮地区 如豫章郡 洪州 杨溥 条 2 卷三三一 宣 城 郡 宣 州 鼋 齿 虎 条 2 卷四二七 当涂 当涂民 条 2 卷一三二 会稽 郡 越州 季攸 条 2 卷三三三 其时间多为天宝 四载 745 天宝七载 748 天宝八载 749 等 这 些故事集中于天宝中期 表明天宝中期牛肃曾在 江淮地区活动 另有一些短篇故事则集中发生在 沂州 琅邪郡 及其周围地区 如沂州 琅邪郡 许诫言 条 2 卷四九四 齐州全节县 张长史 条 2 卷二四二 和历城县 杜丰 条 2 卷四九四 青州 临济县 张藏用 条 2 卷二四二 等 这些篇目多不 载具体年代 其中有数条听自或关系到当时的琅 邪郡太守许诫言 郁贤皓 唐刺史考全编 认为 许 诫言任琅邪太守在天宝末年 因这些故事中很多 都是描写下层官吏的 则牛肃很可能在天宝末年 曾在琅邪郡 沂州 任过官职 纪闻 诸条中明确 提到安史之乱及肃宗朝事的有 明达师 2 卷九二 元 庭 坚 2 卷四六 张 去 逸 2 卷一五 王 2 卷一四三 等四条 所言或为虢州事 或为长安 朝廷中事 据此我们又可推知牛肃在安史之乱后 曾返回过长安 综上所述 对牛肃生平我们可进 一步作出如下推测 怀州 长安 沂州 岳州为牛肃 可推知的四个生活地点 开元末年牛肃在其故乡 怀州 天宝中期牛肃在江淮地区活动过一段时间 天宝末年又在琅邪郡任过职 开元 天宝年间曾多 次往返于长安 而且安史之乱后牛肃曾返回过长 安 肃宗时授岳州刺史 李剑国 李时人等学者均认为 纪闻 为牛肃 晚年之作 但是从行文特点上看 纪闻 并非一时 之作 当有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 新唐书 艺文 志 小说家类载 牛肃 纪闻 十卷 宋史 艺文 志 通志 艺文略 崇文书目 小说类并同 原书早佚 类说 说郛 均不载 清人丁丙 善 本书室藏书志 卷二一载 有旧抄本十卷 题唐牛 肃撰 崔造注 汪辟疆 唐人小说 云 金陵龙蟠 里图书馆 藏有钞本牛肃 纪闻 十卷 为丁氏善本 书室旧藏 亦从广记辑出 非其旧也 故今天惟有 借助 广记 方可睹其残貌 广记 所收诸条中题 为 纪闻 的有101条 另有题 记闻 者20条 题 纪闻录 纪录 者4条 题 纪闻列异 者1条 其 中 广 记 所 引 资 州 龙 2 卷四二二 杨 生 2 卷四三七 王轩 2 卷四六一 等三条非出自牛肃 纪闻 详考见李剑国 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 此 不赘述 此外 广记 卷四 一 玉猪子 条注出 自 纪闻列异 李剑国在 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 中疑 列异 为 纪闻 下门类名 姑存疑 太平御 览 卷四一五 广博物志 卷二三引 纪闻 吴大帝 时宣城青阳县孝女李娥事 李剑国因其所记非唐 代事 疑出自隋代徐益寿的三卷本 记闻 事实 上 广记 所引 稠禅师 条 2 卷九一 所记为北齐高 僧稠禅师事 亦非唐事 故此两条也在存疑之列 除此之外 太平寰宇记 卷一 二 汀州 条注文 中有关于汀州三都木客的记载 同卷 汀州长汀 县 条下又载有开元末年杂罗县县令孙奉先犯瘟 神之事 此两条均明言出自牛肃 纪闻 但为前 代学者所漏检 今亦附于此 并参照 广记 的命名 方式暂命名为 三都木客 条 孙奉先 条 宋史 艺文志 著录 纪闻 时 附注 崔造 注 今 广记 所引 纪闻 诸篇中保存有13条注 文 广记 本不作注 这些注文当是唐时崔造所作 原注 崔造为代宗 肃宗时人 两 唐书 有传 旧 唐书 卷一三 新唐书 卷一五 后人作注的 唐人小说比较少见 可见当时 纪闻 在社会上曾 有着相当广泛的影响 87 如标题所云 此书绝大部分确为牛肃 纪闻 之作 如 广记 卷三三二引 刘子贡 条云 京兆人刘子贡 五月 二十二日因病热卒 此篇记录时间精确到日 独无年 份 当为随时所记 故未交代其年份 又 广记 卷一 所引 李思元 条 僧齐之 条等开篇惟书某某寺 某某坊 不云长安或京师等大地名 显系记于长安城内 纪闻 行文记事的特点为我们推测牛肃行迹提供了一 个可行的方法 徐益寿 记闻 隋书 经籍志 旧唐书 经籍志 新唐书 艺文志 均有著录 但不见于 宋史 可能宋 时已佚 1995 2005 Tsinghua Tongfang Optical Disc Co Ltd All rights reserved 二 纪闻 中的人物传记 故事的史料价值 纪闻 中保留有一些人物传记性质的史料 此类仅有十余篇 一般来说 虚枉成分较少 多为 新唐书 资治通鉴 等史书所采用或参考 可补 正史之缺 由于 新唐书 等以文省著称 通过对 其史料源头的考察 往往又可有新的发现 因此 纪闻 的史料价值决不可小视 广记 卷一六六引 纪闻 之 吴保安 条 汪 辟疆等认为此条为 新唐书 卷一九一 忠义传 吴保安传 的史料来源 这种看法基本是正确的 我们注意到 新唐书 吴保安传 采用 广记 所 引 吴保安 时 因追求简练 转述时对原文曾有一 些篡改 例如 据 纪闻 所记 郭元振之侄仲翔已 经随军到蜀 吴保安方作书信与之 纪闻 还抄录 了二人通信的全文 显然 当日保安 仲翔二人并 没有谋面 而 新唐书 却云 时保安罢义安尉 未 得调 以仲翔里人也 不介而见曰 愿因子得事李 将军可乎 若以 新唐书 为是 则吴保安既然已 同郭仲翔见过面 二人为什么最终没有一同至姚 州呢 新唐书 此番改动无疑大大降低了 吴保 安传 的可信度 除校正 新唐书 的讹误外 吴保安 条还为 我们提供了为 新唐书 所忽略的重要史料 关于 睿宗时姚州蛮叛之事 旧唐书 卷一 二 徐坚 传 云 时监察御史李知古请兵以击姚州西贰 洱 河 蛮 既降附 又请筑城 重征税之 坚以蛮夷生梗 可 以羁縻属之 未得同华夏之制 劳师涉远 所损不补 所获 独建议以为不便 睿宗不从 令知古发剑南兵 往筑城 将以列置州县 知古因是欲诛其豪杰 没子 女以为奴婢 蛮众恐惧 乃杀知古 相率反叛 役徒 奔溃 姚 路由是历年不通 旧唐书 只交代其起因 新唐书 玄宗纪 但云 在睿宗时 其最后失败于开元元年 713 十月 亦 不载其具体时间 从 纪闻 吴保安 条中郭元振 称 某在政事 看 其事当在景云二年 711 正月至 十月郭元振为宰相期间 李知古等掠夺当地奴婢 是诱发姚州蛮反叛的直接原因 李蒙讨姚州叛蛮 全军覆没之事即在其后 由于史料缺失 此次 战争鲜为人知 惟在 新唐书 中略有提及 故 纪 闻 所作的记载具有极高的文献价值 我们知道 唐代的奴婢多来自岭南 西南一 带 吴保安 条直接反映了当时中原和西南地区 的奴隶贸易情况 其价值不容忽视 吴保安 条 中提到当时的奴婢买卖中有一种专门从中拉线的 人 即所谓的 蛮中通信者 仲翔信中称 此信通 闻 仍索百缣 保安为赎仲翔 十年得绢700匹 姚州都督杨安居还要借其官绢400匹 前后共计 绢1100匹 显然其中100匹为通信人酬金 又当 时士兵赎价仅30匹 不可能每次通信都收绢100 匹 故推测通信者酬金索率可能为十取其一 郭 仲翔在蛮中数次被转卖 而吴保安终能辗转访得 郭仲翔信中云蛮中通信需付百缣 而吴保安十年 后所付仍为一百匹绢 似乎表明当时蛮中通信系 事成之后方收费 事若不果则不需付费 此等细 节并不见于正史 其价值不容忽视 唐代西南地 区还处于奴隶社会 蛮族被没为奴隶作为蛮口被 贩卖到汉地的情况十分普遍 郭仲翔重获自由后 却从蛮洞中购买10个女口 并在北返时转赠给杨 安居 从安居 公有老亲在北 且充甘膳之资 一语 来看 当时把蛮口千里迢迢贩到北方的做法相当 普遍 旧唐书 卷一 四 孔蝞传 记 元和时 是 帅南海者 京师权要多托买南人为奴婢 纪闻 吴保安 条证明 非独中唐 开元时官员贩奴之风 即已十分盛行 天宝八载 749 六月十六日 唐玄 宗诏 南口 中禁蜀蛮及五溪岭南夷獠之类 大 历 元和 大和 大中年间为保证税源 也曾多次下 诏禁止 但是 始终都是 纵有令式 废而不 举 3 卷一 九 禁岭南货卖男女敕 直到唐朝灭亡奴婢买卖 问题都没能得到有效控制 除 吴保安传 外 新唐书 卷一一七 裴先 传 较 旧唐书 所增史料也取自 纪闻 我们注 意到 新唐书 裴先传 较 旧唐书 增加了裴 先在突厥货殖五年 并娶降胡女为妻 后遇武后 诛杀流人等事 太平广记 所引 纪闻 裴 先 2 卷一四七 条内容与 新唐书 所增史实相同而 叙述更为详备 纪闻 在 谋发敕使十人于十道 安慰流者 句下有崔造小字注文 其实赐墨敕与牧 守 有流放者杀之 而 新唐书 但云 分走使 者 赐墨敕 慰流人 实命杀之 此处显然是宋祁 等将注文和原文混在一起简述而得 编修痕迹十 分明显 宋祁等修史态度不甚严肃 同 吴保安 传 一样 个别地方简述后也与原文略有出入 如 97 马来西亚学者赖瑞和在其所提交的第八届国际隋唐史 学术研讨会论文 新唐书 中的小说成分 以 吴保 安传 为例 中认为 吴保安传 为纯粹文学虚构而被 正史化 的唐人小说 并非历史真实 赖瑞和文失检 旧唐书 徐坚传 中相关记载 故其所论或失偏颇 可 参看 1995 2005 Tsinghua Tongfang Optical Disc Co Ltd All rights reserved 纪闻 云 在南中数岁 娶流人卢氏 生男愿 卢 氏卒 先携愿潜归乡 岁余事发 新唐书 却省 其文而略云 岁余 逃归 意思同 纪闻 有较大 的出入 此点应为治史者所注意 1998年底 西安东南郊曲江水厂工地发掘出 土了裴先墓志 葛承雍 李颖科 西安新发现唐 裴先 墓 志 考 述 一 文 中 录 有 墓 碑 全 文 4 p453 455 墓志详细记载了裴先复出后的事 迹 但对裴先复出前的经历仅以 属高宗宫车在 辰 伯父仓卒受祸 于是公坐流于安西 等数字带 过而已 而 纪闻 则不存在避讳的问题 故而对裴 先流放经过的记载尤为详尽 这对我们理解裴 先的仕宦经历有着极大的帮助 我们注意到 从墓志所载的裴先历任官职来看 裴先或在 帝国最南端出任桂林都督 广州都督 或又在帝国 的北端担任幽州都督 甚至还一度在民族关系紧 张的时候出使 西戎 显然是一个尤其精通边疆 少数民族事务的官员 裴先这种极为传奇的仕 宦经历同其早年的流放生涯有着极为密切的关 系 原来 裴先早年因武则天的政治清洗被流 放南中 后来又因擅归被再度流放到北庭 因而裴 先对南北方少数民族的情况都十分熟悉 故而 屡次被朝廷委以南北边疆重任 此点于裴先出 使西戎一事上最具有代表性 此事墓志但云 公 单车深入 结二国之信 一言慷慨 罢十万之兵 从 纪闻 中我们获悉 裴先此前曾流亡北庭 在 胡人中素有威望 并取突厥可汗爱女为妻 这种特 殊的身份显然是此次出使成功的关键因素 而这 一极为重要的因素恰为墓志及 新唐书 所漏记 上述 吴保安 裴先 两篇俱为篇幅较长 的人物传记 除此之外 广记 中还保留有一些篇 幅比较短小的人物故事 这些传记所记多为流外 官 工匠等中下层人物 往往涉及到当时的仕宦 婚姻及风俗人情等 对研究唐代开元 天宝时期的 社会 也 有 很 大 的 史 料 价 值 例 如 李 条 2 卷二四二 张守信 条 2 卷二四二 反映出当时官 吏间的婚姻只重门第 妆资 甚至达到忘记其姓氏 的狂悖地步 而 季攸 条 2 卷三三三 则反映了当时 门第不高的流外官嫁女十分艰难 以致有不得嫁 怨恨 而死 的情况 张 藏 用 2 卷二四二 许 诫 言 2 卷四九四 等条则揭示出下层官吏遭长官任意 鞭笞的悲惨生活 此外 还有一些篇章从侧面体 现了当时的手工业发展水平 例如 马待封 条 2 卷二二六 记载了开元时期东海人马待封的高超 技艺 马待封不但参与了开元初指南车 计里鼓 相风鸟等仪器的改进工作 还制造了一自动梳台 此梳台能通过机关操纵木人 为皇后取送梳具 关 于 自 动 器 械 技 术 前 朝 笔 记 史 料 邺 中 记 5 p155 大业杂记 中也有类似记载 马待封 或是对前代巧匠相关技艺的继承 此点应引起研 究机械史者的充分重视 三 纪闻 中的佛道僧侣传记 故事的史料价值 盛唐时代道教十分繁盛 但 纪闻 中所记道 教人物故事仅寥寥数篇 因牛肃迷信于佛家因果 报应之说 而且同长安青龙寺等寺僧众的关系还 比较密切 故 纪闻 中保存了大量的佛教故事 牛肃本人曾据自己所见的材料为当时的一些名僧 如明达师 洪窻禅师 仪光禅师作过传记 这些僧 侣传记故事因其为同时代人所记 史料价值尤高 宋人赞宁所撰 宋高僧传 曾广泛地引用 宣 室志 集异记 等唐人笔记小说 其中一些高僧 传记就取材于牛肃的 纪闻 例如 宋高僧传 卷 一九 唐京师大安国寺和和传 即直接取材于 纪 闻 和和 条 2 卷九七 弄清二书的关系后 我们 可以用 纪闻 来校正 宋高僧传 中的一些讹误 如 宋高僧传 卷二六有 唐上都青龙寺光仪传 一 文 此文若干处与 广记 所引 纪闻 仪光禅师 条 2 卷九四 文字略同 故可知 纪闻 仪光禅师 条 亦为 唐上都青龙寺光仪传 的史料来源之一 关 于仪光禅师的名称问题 广记 所引 纪闻 僧仪 光 条 2 卷三三 亦作 僧仪光 同卷 僧韬光 条 中又有青龙寺僧韬光 韬光与仪光同居青龙寺 命 名规则相同 故可知 宋高僧传 中之 光仪 实为 仪光 之讹 又 宋高僧传 卷一八有 唐泗州 普光王寺僧伽传 引用了 纪闻 僧伽大师 条 2 卷九六 广记 亦有所引 然 宋高僧传 远较 纪闻 所记详尽 当另有所据 但是由于其参考了 多种文献 故前后内容不甚照应 多有矛盾之处 其中关于普光寺得名来历 宋高僧传 前文云 中宗孝和帝景龙二年 708 遣使诏赴内道场 帝 御法筵言谈 造膝占对休咎 契若合符 仍褒饰其 寺曰普光王 文末却云 先是此寺因窟中金像刻 其佛曰普照王 乃以为寺额 后避天后御名 以光 字代之 近宣索 僧伽实录 上览已 敕还其题额 曰普照王寺矣 前后抵牾 唐代是否曾名普照王 08 仪光禅师本唐宗室琅邪王李冲之子 为躲避武则天追杀 而被迫出家 新唐书 宗室世系表中琅邪王惟有一子 名汲 事迹全无 疑李汲即是仪光禅师之俗名 1995 2005 Tsinghua Tongfang Optical Disc Co Ltd All rights reserved 寺则不得而知 纪闻 僧伽大师 条则记曰 中 宗大喜 诏赐所修寺额 以临淮寺为名 师请以普 照王寺为名 盖欲以金像上字也 中宗以照字是 天后庙讳 乃改为普光王寺 仍御笔亲书其额以赐 焉 宋高僧传 中提及的 僧伽实录 不知何人所 作 但 纪闻 僧伽大师 条云 师平生化现事迹 甚多 具在本传 此聊记其始终矣 显然牛肃本 人在撰 僧伽大师 条时曾参看了僧伽大师的 本 传 其记录应比晚出的 宋高僧传 更可靠 纪 闻 所记表明有唐一代事实上并没有以普照王寺 为名 宋皇追改实属多此一举 除高僧传记外 纪闻 中还保留有大量的流 行于市井闾里的关于驱魔 求雨之类的宗教故事 此类僧侣故事虽然情节怪诞 但是也有一定的史 料价值 甚至还可补充佛教史乘之缺 广记 卷 一 四引 李虚 条载 唐开元十五年 有敕天下村坊佛堂 小者并拆 除 功德移入侧近佛寺 堂大者 皆令闭封 天下不 信之徒并望风毁拆 虽大屋大像亦残毁之 敕到豫 州 新息令李虚 嗜酒倔强 行事违戾 方醉而州符 至 仍限三日报 虚见大怒 便约胥正 界内毁拆者 死 于是一界并全 众所周知 佛教虽然麻醉民众 有利于维护封建统 治 但是因其广占土地 又不纳赋税 逐渐成为逃 租避役之渊薮 故而佛教同世俗王朝之间存在着 一定的矛盾 玄宗亲见武则天 中宗佞佛之弊 一 上台就对佛教奉行严厉的限制政策 开元二年 714 在姚崇的主持下 检括天下伪滥僧尼达二万 余人 但是此举并没有对佛教产生很大的影响 开元后期 佛教徒们 或出入州县 假托威权 或巡 历村乡 恣行教化 3 卷一一三 诫励僧尼敕 蔓延之势愈 演愈烈 因此开元十九年 731 六月二十八日玄宗 不得不再次下诏限制佛教 敕文云 朕先知此 弊 故预塞其源 不度后人 向二十载 访闻在外 有三十以下小僧尼 宜令所司及府县 括责处 分 3 卷一一三 不许私度僧尼及住兰若敕 李虚 条中所提到 的 敕 或即为此诏 由于此诏令的推行情况正 史并无记载 而 李虚 条则是当时人的直接记述 故其史料价值尤高 据 李虚 条所言 当时 天下 村坊佛堂 小者并拆除 功德移入侧近佛寺 堂大 者 皆令闭封 此次灭佛中受到打击的是乡村佛 堂而不是整个寺庙 这样既可遏止百姓逃避赋役 投入空门之势的蔓延 又不会对佛教文化造成严 重的冲击与破坏 因此 玄宗开元限佛同武宗时 全面毁佛有明显的不同 深入发掘此事对于我们 全面理解 开元之治 无疑具有重大的意义 四 纪闻 中的鬼怪幽冥类故事的史料价值 纪闻 中有大量的鬼怪狐仙及幽冥之事 新唐书 多采小说家言 纪闻 中此类故事也有 被其收录的 如 新唐书 卷二 四 方伎传 杜生 传 就直接源于 纪闻 杜生 条 2 卷七七 此类故 事虽多荒诞不经 但其中也保留有大量的唐代社 会生活方面的材料 这些材料多不见于他处 故而 也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 众所周知 唐代是一个封建法律非常完备的 时期 唐代社会甚至被称为律令制社会 纪闻 中一些鬼怪幽冥故事曲折地反映出盛唐时期法令 的实际执行情况 太平寰宇记 卷一 二 汀州 长汀县 条下所引 纪闻 云 开元末 杂罗县令孙奉先昼日坐厅事 有神见庭 中 披戈执殳 状甚恶可畏 奉先见之惊起 神曰 吾杂罗山神也 今从府主求一牛为食 能见祭乎 祭吾当佑尔 奉先对曰 神既有请 诚不敢违 然 格令有文 杀牛事大 请以羊豕代牛可乎 神怒曰 惜一牛不以祭 我不佑尔 其能宰乎 因灭 于是 瘴疠大起 月余不息 奉先病死 其家二十口亡尽 材料中孙奉先所谓 格令有文 杀牛事大 检 旧 唐书 刑法志 可知 开元二十二年 734 户部尚 书李林甫等曾奉诏改修格令 撰成 开元新格 十 卷 并于二十五年 737 颁行天下 孙奉先口中的 格令所指当为 开元新格 开元年间玄宗励精图 治 奉行劝农政策 曾多次下诏禁止屠杀牛驴 这些禁止屠牛之敕在开元后期固定成为具有普遍 约束力的格文 纪闻 保留了当日此条格文贯彻 执行的情况 故其史料价值弥足珍贵 当然 南方 地区淫祠盛行 后汉书 卷四一 第五伦传 载 会稽俗多淫祀 好卜筮 民常以牛祭神 百姓财 产以之困匮 其自食牛肉而不以荐祠者 发病且 死先为牛鸣 前后郡将莫敢禁 可见自东汉起即 有屠牛祭神的习气 开元时此律格条文虽然为地 方官严格遵守 但是却遭到来自民间的消极抵制 18 开元十五年前后并无废佛之举 若开元十五年已经有拆 庙制书 则村坊僧尼无处安身 当时制书必有相关处分 不当至开元十九年才下扩责僧尼之诏 故 李虚 条中的 开元十五年疑为十九年的误记 唐大诏令集 卷一 九 禁杀害马牛驴肉敕 马牛驴 皆能任重致远 济人使用 先有处分 不令宰杀 此敕 另见于 册府元龟 卷四二 帝王部 仁慈 唐大诏令 集 所记时间为开元十一年 723 十一月 册府元龟 云 开元五年 717 十一月丙辰 检得开元十一年十一月无 丙辰日 疑以 册府元龟 所记开元五年为是 1995 2005 Tsinghua Tongfang Optical Disc Co Ltd All rights reserved 另据 太平寰宇记 卷一 二 江南东道 汀州 条 下所载 开元二十四年 736 唐朝始开福 抚二州 山洞 在杂罗县置汀州 因其为新开发之地 故多 瘴疫 居民多死 大历十四年 779 朝廷不得不将 治所移至三百里外的长汀 由此看来 瘴疫本同 禁屠牛之格文无任何关系 只是因其触犯了当地 的淫祠信仰 民众便编造出山神降瘴疠惩戒的神 话来发泄对地方守宰禁屠牛的不满 纪闻 此条 为我们提供了一条唐代朝廷法律格文同当地民间 信仰冲突抵牾的真实案例 从牛肃所记的情况来 看 本条格令同民众信仰直接冲突 势必难以长期 贯彻维持 后来的历史发展也正是如此 安史之 乱后律令崩坏 禁屠牛之格文遂日益弛废 德宗 时浙西观察使韩 以贼非牛酒不啸结 乃禁屠 牛 以绝其谋 6 卷一二六 韩传 这时地方官已不 得不以地方法令的形式再次禁止屠牛 不过其政 治意图却由开元时期的保护农业蜕变成防止农民 聚结起义的手段 纪闻 中有些占卜 神怪故事还从不同侧面 揭示了开元末期太平盛世掩盖下的社会现实 广记 卷三六二所引 怀州民 条载 开元二十八年春二月 怀州武德 武陟 修武三 县人 无故食土 先是武德期城村妇人相与采 拾 聚而言曰 今米贵人饥 若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