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乔治_穆南的翻译观.pdf

2001 年第 2 期青海师范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No 2 2001 总第 89 期 Journal of Qinghai Normal U niversity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s General No 89 试论乔治 穆南的翻译观 刘海云 青海师范大学 外语系 青海 西宁 810008 摘要 乔治 穆南是法国翻译语言学理论的创始人 他善于从语言学途径去研究翻译的有关 语言层次问题 对翻译及翻译理论问题的探索超迈一般经验主义范围 其翻译观曾濡染影响法国整 个翻译界 关键词 乔治 穆南 翻译 语言学 中图分类号 H315 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0 5102 2001 02 0117 04 乔治 穆南 1910 1993 是法国著名的语言学家和翻译理论家 其翻译思想在法国乃至整个西方翻译 理论界 具有重大的影响 被视为 法国翻译语言学理论的创始人和重要代表 他的代表作 翻译的理论问 题 以翻译为研究对象 将翻译纳入了科学的研究范围 并被法国教育界和学术界所认可 为翻译研究登入 科学研究的大雅之堂打开了通道 也明确地提出了系统的翻译理论研究的必要性 并从语言学的角度对翻译 的理论问题进行了多角度的探索和审视 为翻译研究打下了一个坚固的理论基础 被西方翻译界称为一部划 时代的著作 一 翻译与语言学 在西方翻译理论界 最早且较为系统地提出翻译理论研究应属于语言学研究范围的是前苏联的费道罗 夫 他在 1953 年发表的 翻译理论概要 中明确指出翻译的过程是使用语言的过程 因此 在翻译中 语言 问题应放在头等重要的位置上 他认为翻译研究 首先应从语言学的角度加以研究 并宣称只有采用语言学 的研究手段 才能科学地揭示出翻译的规律和本质 而目前的中国翻译理论界 对语言学与翻译的关系问题 讨论颇多 有一种误解认为现代语言学雄心勃勃 不安于自己的领地 要把翻译纳入自己的范围 另一种认 为翻译不仅仅是一种语言交换活动 因此语言学不可能解决翻译的全部理论问题 而早在二十世纪六十年 代 乔治 穆南对这些问题就有过思考 关于语言学与翻译研究的关系 他指出了这样一个事实 翻译作为 一种特殊的语言活动 在二十世纪 50 年代之前 却一直被语言学研究所忽视 在他看来 现代语言学对翻译 这一特殊的语言现象熟视无睹 将翻译排斥在其大门之外 是 语言学的耻辱 因此 当费道罗夫 维纳和 达尔贝勒纳为翻译大声疾呼 要求获得科学研究独立客体或独立领域地位时 乔治 穆南认为这是翻译研究 的一个新开端 然而 乔治 穆南看到争取使翻译在普通语言学论著中获得一席之地 让翻译像双语现象 语言接触现 象 语言地理学或词源学一样 受到语言科学的重视 并非是一件易事 除了语言学界的排斥之外 这一为 翻译争取科学研究领地的努力还受到众多的翻译家的异议 他们认为翻译是一门艺术 反对把翻译说成是一 收稿日期 2000 11 06 作者简介 刘海云 1965 女 河南信阳人 青海师范大学讲师 从事英语语言学研究 117 种严格地隶属于科学认识范畴 特别是隶属于语言分析范围的活动 例如 法国的爱德蒙 加里 他是一位 著名的翻译家 有文学翻译 特别是诗歌翻译的丰富经验 有在国际重要会议担任同声传译的经历 他认为 翻译是一项极为复杂的活动 涉及多方面的因素 无法复归于语言学完全合理的科学定义的统一性 在乔治 穆南看来 翻译 尤其在戏剧 电影 口译方面 确实具有非语言的方面 但任何翻译活动的基础部分都 包含着一系列隶属于语言学的分析和活动内容 而实用语言学能比任何技巧性的经验之谈都更准确 更可靠 地给予启示 他认为翻译和医术一样 可以说是一门艺术 但是一种建立于一门科学基础之上的艺术 二 翻译与意义 翻译中 意义的传通是最基本的问题之一 许渊冲先生指出 翻译不仅是译词 还要译意 译味 从一 种语言到另一种语言 意义能否转换 认可转换是翻译理论界长期以来探索的主要问题 在索绪尔之前 不 少语言研究者认为 语言归结到它的基本原则 不外是一种分类命名集 即一份跟同样大的事物相当的名词 术语表 若按照这种观点 翻译中的语言转换自然不成问题 乔治 穆南指出 既然世界被视为一个物质 的或精神的 区别明确的事物大仓库 那么每种语言便以一种独有的标签 一种独特的编号给事物编目选册 这样一来 既然原则上每个事物大致只有严格标鉴 且每个编号只代表预先交给所有编目者的同一仓库中的 一件物品 那么人们就可以毫无差错地从一种目录过渡到另一种目录 然而 乔治 穆南认为 从一种语 言到另一种语言的转换是非常复杂的 涉及多方面的问题 他深入地分析了索绪尔 布龙菲尔德 哈里斯 叶姆斯列夫等语言学家有关语言意义的论述 指出意义问题并非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但也不像上述语言学 家认为的那样不可捕捉 索绪尔指出 语言符号联结的不是事物和名称 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 他说语言符号是一种两面的心 理实体 一面为所指 另一面为能指 能指与所指的联系是任意的 是约定俗成的 这就否定了被表达的概 念和表达概念的语音链之间存在着内在的必然联系 那么意义与词 所指与能指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进行联 结的 索绪尔明确指出 语言既是严格系统 它的各项要素都有连带关系 而且其中每项要素的价值都只是 因为有其他各项要素同时存在的结果 对于翻译来说 任何确定词的意义只是第一步 而从一种语言向另一 种语言转换 就有个转换是否等值的问题 然而 索绪尔认为 由于词是系统的一部分 在同一种语言内部 所有表达相邻近的词都是互相限制的 而词的内容表示预先规定了的观念 是由系统发出的价值 他指出 如果词的任务是在表现预先规定的概念 那么 不管在哪种语言里 每个词都会有完全相对等的意义 可是 情况并不是这样 作为翻译理论研究者 乔治 穆南十分清楚地看到了索绪尔的命名观 把命名当作系统 和词的价值说与把语言当作分类命名表或编目的传统观念之间的根本差别 然而 从某种意义上说 索绪尔 揭示了翻译的基础障碍 不过乔治 穆南指出 索绪尔对词的意义连接这一概念的分析并没有损害翻译活动 的正当性 因为这种分析是建立在古典的心理学基础之上的 丝毫没有真正地对反映普遍的人类经验的概念 的普遍性质提出异议 这一分析就其本身而言是难能可贵的 借助索绪尔对 意义 的传统观念的分析 我 们可以对 词对词的翻译之所以不能进行 做出科学的解释 三 翻译与 映象 理论 乔治 穆南通过研究现代语言学的意义理论 指出人们对意义的传统认识并不科学 而索绪尔 布龙菲 尔德 哈里斯等语言学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摧毁了人们的传统意义观 从而对翻译活动的正当性间接地提出 了异议 在乔治 穆南看来 人们对翻译的简单化的认识是十分普遍的 至今在中国 翻译在大多数人们的 眼里 只不过是一种语言的简单交换 一种纯模仿的技术性工作 不需任何创造 这一简单化的认识造成了 人们对翻译的种种误解 如此看来 翻译的困难源自于一些偶然性的情况 如译者没有抓住源语某一表达 法的全部内容实体 致使传译不完整 或如译者对目的语中丰富的内容形式和表达形式了解不充分 运用有 误 在这两种情况中 翻译的错误都是译者造成的错误 若避免了这两类错误 那翻译的其他困难都仅仅来 自于审美的差异 而不属于语言学的问题 如果原作很美 而译者与之相比无法令人满意 那是因为译者没 有才气 然而 事实果真如此简单吗 叶姆斯列夫认为人们并不能通过对所指事物的自然描述 就可有效 地显示出某一共同体所采用的语义习惯 群体评价与社会舆论的特征 因此 对内容实体的描写首先必须把 118 语言与社会其他结构联系起来 构成语言学与社会人类学其他分支的接触点 正因为这样 同样的自然事物 可以根据不同的文明对象 得到完全不同的语义描写 叶姆斯列夫还举例说 比如狗 在爱斯基摩人眼中 这首先是一种牵引动物 对琐罗亚斯德教徒来说 它是一种神圣的动物 在印度社会里 狗像贱民一样遭受 歧视 而在西方社会里 狗是一种通过驯服 用以狩猎 警卫的动物 在这四种社会里 狗的语义的描写自 然是不同的 乔治 穆南对这些观点进行了梳理和分析 从中看到了这样一个事实 每一门语言在现实中切 分着不同的一面 忽视另一门语言所揭示的东西 发现另一门语言所疏忽的东西等 而且对同一现实的切 分单位也有差别 这几乎成了法国哲学界和语言学界的共识 他认为 这些观点对于翻译而言 是致命的 一旦意义没有普遍性的保证 便无法捕捉 因而也就无法翻译 他认为 当我们在探讨翻译的时候 决不应 该回避新洪堡学派在对语言思维与现实 语言与 世界映象 之间的关系进行思考时提出的观点 这些观点 虽然有些极端 但是对我们打破以往过于简单化的认识 进一步认识到不同语言的传情达意规律的深刻差 异 从而更全面地认识与发现翻译中的本质障碍 提高翻译活动的自觉性 无疑是有益的 四 翻译的可行性 从理论上看 当代语言学的一些研究成果和新观点似乎都在对翻译的可行性提出质疑 在乔治 穆南看 来 当代语言学的许多观点都是建立在假设的基础之上 这些假设的正确与否 需要以事实加以证明 而我 们讨论翻译 研究翻译 决不能忽视翻译实践本身 因此 他提出 我们的重点是 要探讨翻译者的实践活 动相对而言为何又怎样是可行的 尤其要弄清翻译活动的程度和限度 乔治 穆南还指出 关于不同世界 映象与不同语言切分以及具有差异性的各种文明无法相互渗透的观点 虽然试图在理论上说明翻译的不可 能性 但是 只要稍稍用逻辑学的观点进行一番观察 许多特例便可攻破 比如 比亚鲁普 Pyallup 的印 地安人关于鲑鱼 爱斯基摩人关于雪 某些非洲部落关于棕绿和阿根廷高丘人关于马的皮毛的叫法之丰富 令人瞠目结舌 对于不同的世界看法和文明是否可以相互渗透的问题 还可以进行更为深刻的讨论 这就是 乔治 穆南所引用的普通语言学的一个比较新的概念 语言共相现象 universaux de langage 的概念和暗 示语言中意义的人类学和文化共相现象的概念 实际上 语言学并没有完全否认最后的 共相 一词所覆盖 概念 但是共相现象的存在往往是在研究别的领域时偶尔被发现的 一般都具有附带性的性质 或者只是在 涉及分析体时使用的一种逻辑的预防措施 语言或不同类型语言之间的一般区别几乎总是语言学研究的客 体 不过 共相的发现对于描写语言学来说虽然是次要的 但对翻译理论来说 却至关重要 因为翻译理论 一直致力于探清人们为何又怎样进行语言间的交流 尽管有种种说法 甚至有人认为不同语言系统之间存在 着彻底的差异 乔治 穆南对当今语言学对共相现象的研究进行了认真的分析 他认为语言有着语言的形态 共相 如任何语言都通过一种形式来传达一种实体 还如能指与所指 表达与内容 系统与话语 纵聚合与 横组合之间相互对立与相互依存的关系 句法的三大功能和某些语义范畴 乔治 穆南认为 语言的共相或 各语言间存在的相似性是宇宙 生态 生理和心理等共相现象存在的必然结果 它们为建立各种不同语言间 的交际理论构成了一个较为充足的基础 他以共相的存在为依据 以科学的方法论证了不同文明与不同语言 之间并非完全隔绝 互不渗透 从翻译的角度看 各语言与各种文化之间的共性 构成了翻译的可行性或哲 学意义上的可能性 而不同语言或不同文化之间的共性 则构成了翻译的必要性 同时也构成了翻译的障碍 在这个意义上说 翻译也是有一定限度的 五 乔治 穆南的贡献与局限 乔治 穆南对翻译及翻译理论问题的探索远远超越了一般经验主义的范围 加深了人们对翻译及与翻 译密切相关的一些本质问题的认识 他所提出的许多问题 至今仍需要我们作进一步的探索 从译论建设的 角度看 他给我们的启示是多方面的 首先 乔治 穆南对翻译活动持科学和客观的态度 他对翻译活动科 学 客观的认识特别表现在对翻译可行性的分析上面 对于翻译的可行性的认识 翻译理论确实经历了相当 长时期的发展过程 从 翻译万能 与 不可翻译 的观点对立阶段逐渐进入了一个认识相对统一的阶段 翻 译是可行的 但存在着一定限度 其次 乔治 穆南对翻译活动始终持发展辩证的观点 他认为 翻译的可 行性存在于其限度之中 而其限度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人类语言能力与人类对世界认识 之间是相互制约 119 的辩证关系 人类的文化史是在人们克服困难 不断认识世界 相互交流的运动中发展的 异语交际 即翻 译活动的可行性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不同文化之间的接触与交流 这一观点对我们从根本上认识翻译的意 义 辨证地处理文化结构与语言符号结构之间的关系 克服翻译活动的盲目性无疑是大有裨益的 穆南对翻 译水平的这一认识还从理论上说明了译本不断更新的必要性 也从实践上向我们更大限度地接近原文 追求 译文质量的不断提高提出了客观的要求 随着人类文化与语言的不断相互接触 随着人类知识与认识水平的 不断提高 翻译的可行性必将不断扩大 因此 翻译中追求最大限度地接近原文 是永远没有止境的 再次 乔治 穆南对翻译的探索是多角度的 翻译是一项多层次 多因素参与的复杂的活动 这一特征规定了翻译 理论研究的综合性 他的多角度探索表现在对 共相现象 的研究上 他在客观分析翻译障碍的同时 致力 于人类思维 文化结构 语言结构的分析与对比 从中发现存在着一些普遍的共有现象 指出语际翻译在一 定程度上是异中求同 说明这些共同现象构成了语际翻译的依据与基础 乔治 穆南还从人类学 文献学等 途径 探讨不同文化的可渗透性以及语义的传达性 乔治 穆南作为一位杰出的语言学家 更善于从语言学途径去研究翻译的有关语言各个层次问题 他认 为语音结构 句法结构和语义结构的对比关系研究是翻译研究不可缺少的一个课题 它有助于我们认识语际 翻译的等值限度 采用灵活的翻译手段 克服语言各个层次存在的客观差异 以完成翻译所担负的交流思想 交流信息的任务 应该特别说明一点 翻译理论至今尚未形成一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