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群版画的价值取向及特点

力群版画的价值取向及特点力群是我国版画家中文化心理和艺术创作都是独具个性的一位。他那鲜明的性格、优化的智能结构及主张求变的艺术观念，使他的版画创作在新兴版画史上独放异彩。力群的艺术观念是在中国传统、民间文化的熏陶及西方文化撞击中形成演化的。不同时期冲击波都在其观念形态中留有痕迹受其影响。力群的艺术价值取向始终是与时代同步与人民密不可分的。对真、善、美的追求以及“为人生而艺术”艺术观念使他的艺术有着独特的价值。我觉得要理解力群的艺术还要从他的性格、智能结构去了解，还必须透视他的文化心理，从他的文化心理与其艺术创作关系中，把握其风格特色及其形成的潜在动因。一、文化之根与艺术取向 力群的童年与少年时代是在山西的乡村度过的。山乡的朴实民俗，饶有情趣的祭祀活动，以及庙宇、学校及家庭中淳朴的民间艺术，包括他的启蒙老师二爷爷教他的山乡书画等，使他自幼受到乡土文化的熏陶。这些继承着远古的文化血脉与骨髓，使他积淀了独特的文化心理素质。之后，尽管也接受过西方式的美术教育，受到苏欧版画的影响，但都没有动摇他的根基。以至一到陕北，与农民的审美趣味一怕即合，都与这先入为主的深层影响有关。首先，这文化之根对力群版画的影响是题材方向。力群对农民及乡村有着特殊的感情，他最乐与表现农村题材，无论是人物还是风景，表现最多和最好的，都是农村题材。从30年代的采叶、收获，到40年代的饮、丰衣足食图，以至50年代进城以后，他都心系农村，一有机会便下乡深入生活，创作出黎明、春夜、林茂羊肥等许多优秀的作品。直到晚年，他仍把艺术的视角对准大自然，清泉、春到洞庭湖、林间等，都洋溢着一股淳朴的山野气息。农村题材犹如一条主干，贯穿与他60年的创作历程。 再次，在审美情趣方面，力群的审美情趣是与农民相通的，其实他本人就有几分农民的气质，如纯朴，勤劳。他喜欢淳朴的美及稚拙的美，爱从民间艺术中汲取营养，他一直认为“民间艺术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1在创作中，尤其是他建国后的作品中，无论是造型还是套色版画的色彩都颇有农民的情趣，农民的憨厚、善良、质朴的品质，农民的生活境况、生存方式、苦乐心态等，都得到了自然而真切的描绘。如采叶中的情节，打开了读者想象的闸门，展示了中国人民的苦难生活的广阔现实图景。丰衣足食中农民的自得其乐，以及饮中那位北方农民憨厚、朴实的性格，质朴强健的美等。这些作品洋溢着浓郁的乡土气息，体现出画家肯定的审美判断和与之相适应的审美情趣。力群艺术的文化根须还与儒家文化。而是接受的儒家文化教育形成了他积极入世的人生态度的形成，就起到过熏化作用。这主要表现在他对生活道路的选择，与命运的抗挣中。在少年时代就乐观进取，中学还没毕业就去艺专就读。后来他又不满学校的教学，发起组织“木铃木刻研究会”，并因此而入狱，出狱后人坚持创作，坚持斗争。这种不屈的奋斗精神，与他之前沉淀的文化素质不无联系。在价值取向方面，力群建国前的作品注重艺术的社会功利价值、教化功能，建国后更重艺术的审美价值和情感抒发，这与儒家强调艺术为社会主义政治服务，强调官能及情感的正常满足与抒发，也有巧妙之处。包括儒家的“礼教”及崇尚道德完善的倾向，只要认真品读力群的小说及怀旧的散文，都能从中感觉到早年所受的影响。二、性格基因，职能结构对其作品的影响 心理学家曾从不同的角度，把人的性格分成各种类型，如分成理智型、意志型、情绪型，或分成内向型、外向型。虽然各种分法都有片面性，很难含盖纷纭复杂的性格现象，但却也大体的概括出了主要的性格类别。以此划分，力群的性格当属情绪型、外向型。他开朗、乐观、直爽、坦率，与那种内向、孤僻，过分刻板、理智的人不同。他的这种性格表现在作品中，就赋予作品一种乐观主义精神和抒情特征。画家的性格往往直接影响到作品的情调，影响到题材的选取与表现。力群与李桦的性格不同，因此他们的作品也表现出不同的魅力，李桦具有战士般的气质和品格，更适合表现严肃的题材和尖锐的矛盾冲突，他的代表作怒吼吧，中国、就怒潮组画、征服黄河等，像战斗进行曲，具有鼓动性、战斗性和动人心魄的震撼力。而力群的版画则像能够歌曲，在悠扬舒缓的旋律中表现出审美预约性，即使建国前的作品，有的如伐木、延安鲁艺校景、丰衣足食图等，也流露出一种乐观的情绪或烂漫气息。就是30年代，他那直接揭露社会黑暗的版画，也不具有李桦、江丰等人版画那样强烈的战斗性。后来的经验证明：他不擅长表现这些题材，究其原因，与性格有关。力群是个乐观主义者，忧伤在他的时间表上是短暂的，包括在他个人以及家庭遇到波折时，他都能很快实现心理平衡，保持一种乐观的心态。如60年代初，我国自然灾害严重、经济异常困难时期，力群以农业生产为题材创作了一批风景版画，但他无意表现生活中那种枯涩味而是怀着美好的理想和乐观主义的精神，拂去生活中的阴翳，着力于开掘现实中的美质，表现出他西翼丰收，希望人民再度丰衣足食的愿望。如果从“粉饰现实”解释这种现象，不如从作者文化心理的角度考察，更易于接近实际。这种性格为他的作品染上了一层乐观主义色彩。他的风景版画往往通过活泼的构图、造型、明亮的色彩等，表现一种欢快的节奏，如林间中跳跃的松鼠，天山之夏中机灵的小鹿等，都能撩拨人的情绪，令人生发愉悦感，而二月和春风则通过欢叫的喜鹊和麻雀打破平静的画面，增添了欢乐的情趣和艺术感染力。不同的性格往往使画家形成不同的创作心理定势，即制约创作活动趋向的心理模式。在纷纭复杂的客观对象中，选取合于主体情趣的对象，表现出不同的倾向性。力群的版画侧重于装饰性、抒情性的风景花卉题材，着意于湖审美愉悦性，这是合于他性格、情趣的选择。许多作品都像“一首首抒情的小诗，给人以清新的感觉”。如黎明像一首山乡晨曲，使人有晨雾清凉的空气新鲜之感，帘外之声表现和平幸福的环境下青年男女的爱情生活，充满甜美的诗意。还有天山之夏、清泉等作品，都使人在获得美的享受同时，受到情的感染。智能结构有先天的生理因素，如对形，色等的感知能力，形象记忆能力等，但主要是后天训练、积累的结果。如果敏而好学，又善于自我把握和选择，便会使智能结构优化。力群的形象记忆能力很强。经他辅导过的作品,他可以过目不忘,数十年后仍能记忆犹新.。形象记忆是基于感觉、感受之上的区别于理解记忆和机械记忆的方式。黑各尔说：“属于这种创作活动首先是掌管现实及其形象的资禀和敏感，这种资禀和敏感通过常在注意的听觉和视觉，把现实世界的丰富多彩的图形印入心里。此外，这种创作活动还要靠牢固的记忆力，能把这种多样的图形的花花世界记住.”这位哲人所指的“牢固记忆力”,主要是形象记忆力。力群的知识结构，对他的版画也产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其丰富的学识，全面的修养使他具有充足的营养源和广泛的参照系统，多方面吸取、左右逢源，建立起属于他自己的艺术体系。力群爱好广泛，对戏曲、民间艺术、传统绘画、书法等均有兴趣，并悉心研究，这样可以在版画中、择其精粹，“融合心机”，使自己的作品别开生面。如帘外有声构图受中国花鸟的影响，采取屋漏痕的笔意，清泉追求石刻拓片的效果，春到洞庭湖富有剪纸意味，林茂羊肥则具有山歌般的情调，造型学习民间剪纸，刻法的断与续受湖南印花布的启发，还有天山之夏那明快、烂漫的色彩是学习敦煌壁画藻井图案的效果等。他的接见不是生搬硬套，而是融合、吸收。主张要以自己的东西为主，向外学习不能失掉中国气派，向古人学习不应该失掉时代精神，向姊妹艺术学习不应失掉版画的艺术特点，向同行学习不应失掉自己的个性。“这一原则，使他的作品既保持着民族风韵、时代气息，又有鲜活的个性特征。三、力群艺术与时代发展和人民的关系力群，意为群众出力，正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信条，寄托了这位版画家毕生的追求，也体现了他的艺术走向人民大众的时代定位。他的木刻鲜明的反映了各个革命时期的现实斗争，表达了人民群众的感情，是与时代脉搏息息相通的。力群的文化之根，深扎在中国乡村的土壤中，所受的是民族文化教育。他不像有些画家留学西洋或东洋，多受外域文化浸泡，但由于他生活于“五四”运动之后，其文化环境又是不封闭的。30年代，是他的艺术观形成、激变的重要时期。那时的中国内忧外患、人民苦难浩如汪洋。“九一八事变”的爆发，东北失守。风起云涌的爱国运动震撼着他的心灵，使他开始产生最大影响的是鲁迅精神与被翻译介绍的马克思文艺论著，而在显示中，蓬勃兴起的左翼文艺运动，改变着他对艺术、人生、社会的理解。于是艺术观念发生激变，很快完成了由为艺术而艺术到向社会而艺术的转变。采叶中的情节，打开了读者想象的闸门，展示了中国人民苦难生活的广阔现实图景。许多人说现在艺术家的任务不上一尽在色和形的抽象下功夫，重要的是使艺术内容接近大众，才是艺术自身的生命。这段话说明他在“木柃木刻研究会”时的观点：“尽我们所能，贡献给大众，使大众能从这简单的东西里面得到些什么，这就是我们的目的。”这段自白，标志着他的思想观念的重大转折，不仅是对他所接受的艺术教育的反叛，也是对他家庭所属的阶级的反叛。为大众的观点是他艺术思想的核心，直至晚年始终未渝，一直强调艺术不能脱离人民。40年代，解放区新生活、新的艺术观念和欣赏要求促使他在创作上进行新的努力。探索与新的主题相适应的新的艺术形式。1942年参加延安座谈会，成为他艺术道路的转折点与艺术风格的分界线。在艺术思想上，对力群影响最大的有两个任务，一个是鲁迅，一个是毛泽东。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使力群原来很多模糊的问题清晰化，并成为他此后数十年奉行的艺术准则。座谈会之后，力群在与大众的关系上的最大变化，是感情、审美习惯的接近，他按照讲话的精神，有意识的解决感情问题、立场问题，力图使刻画对象与欣赏对象统一。他认识到：要想更好的为工农兵服务，就必须使自己的作品令百姓喜闻乐见，而要做到这一点，除题材取决于他们的斗争生活外，必须在形式上向民族化、大众化方向努力，使自己的作品具有中国作风与中国气派。基于这种认识，在创作中力图摆脱苏欧版画的影响，向民族和民间学习，从而使画风大变。其标志首先是形式手法上的民族化，帮群众修纺车、丰衣足食图等，再也不像30年代版画那样，注重明暗、背景丰富。而是一阳刻为主，用线造型，背景简单，画面明朗，具有了“中国气派”。其次是内容上的史诗化倾向，与30年代相比，场面大、人物多，以情节的生动表现和对新生活的真实概括，丰富作品的历史内容，表现时代变革的足迹。力群的这一追求一直延续到建国初。自50年代后期开始，画风又变。此时真正找到了自我，显示出艺术个性。题材一改过去的人物为主而为风景、花卉为主，品种以套色版画居多，清洁因素淡化，说教、图解式倾向减弱，由原来注重社会内容的真、以朴实浑厚为特色，而改为着力于艺术形式的美，追求抒情风格与装饰意味。其作品风格很大程度上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变化的，随着社会服务对象需求的改变而完成其审美意识的演化。新中国成立以来，创作了大量的表现人民生活与描写大自然风光的作品。1950年力群曾到太行山去体验生活，看到过去革命烈士们中鲜血洒过的大地，今天面对这遍山似锦的景象，情不自禁的创作了一系列黎明太行山风景等清新、幽雅而富有抒情诗意的作品。文革后，渐入佳境，不断在表现形式上进行探索，注重童趣，反对艺术上墨守成规和老一套作风。就形式上来说，朴实无华的艺术语言，浓厚的民间色彩，单纯的刀法，浑厚的黑白对比、艳丽的色彩以及近乎稚拙繁荣纯朴形象都能使观众倍感亲切。以上从文化之根、性格基因与智能结构以及与时代发展和人民的联系几个方面，对力群的文化心理及艺术特点进行了剖析，尽管简略，却可大体看出其构成的独特性。就客观条件而言，力群并不比某些画家优越，他既没有出身书香门第，也没有学贯中西受过良好教育，但他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