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的家国情怀——“草根之家”创办人徐文财访谈.doc

草根的家国情怀“草根之家”创办人徐文财访谈文/刘伟 杭州（我们）2011第4期 四月的清晨，明亮而清新。我们来到江干区九堡镇格畈社区，准备对“草根之家”创始人徐文财进行访谈。社区里几名工友正紧张地搭着钢架，个个形色匆匆但不失轻快。一打听原来是为“五一”的文艺活动在搭台。走进活动室的一楼房间，屋内装饰简单，三十来副桌椅整齐摆放，屋内的移动画板上还保留着“我们如何更好地融入城市”以及一些文字记录。显然，不久之前这里经历一番激烈的讨论。走上二楼，紧挨着楼梯口的是一个小图书室，和书架紧挨在一起的有七八台电脑，图书室旁边还是一个小型讨论室。这是江干区九堡镇总工会为当地外来务工人员提供的活动和学习的场所。距离活动室约500米远的地方就到“草根之家”了。走到“草根之家”门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墙壁上的温总理的一句话：“尊重劳动、尊重劳动的价值，是一个民族最基本的道德。”右手边横挂着“自助互助、自强不息”，靠近左边的区块是摆放着错落有致的书，以及一台电脑，整个房间不大，但却给人以温暖。这就是“草根之家”，一个能够外来务工者带来归属感，满足外来务工者精神需求的家园；一个为外来务工者创造学习机会，实现外来务工者梦想的平台；一个能够自我管理、自我运行的可持续性公益机构。回忆起“草根之家”创立的背景，却是缘于一些社会突发事件。“05年年底的时候，我还在厂里上班，广播里听到一则消息是广东一个打工妹，在连续加班72小时后，活活累死了。那时候对我触动是很大的，我有那么多改变工友现状的想法，但却没有实施，眼看着我们的一个工友又是活活地累死了。当时的一篇报道这样写：这个工友的死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我想，下一个是谁？肯定是我们兄弟姐妹，肯定是我们中国同胞。”当时的徐文财内疚感非常强烈，因为自己曾有过很多改善外来务工者的生存状况的想法，但是都只是把这些想法写在了本子上，而没有起而行之，找到好的渠道来实现。于是“在我30岁的那年，我跟自己说，一定要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不管事情是成是败，去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个事情做好了，平台搭建起来了，对社会是有好处的。在我们打工者群体中，各种人才都有，各种有智慧的人都有，我想给大家搭建一个平台，给大家一个机会，汇集大家的智慧来共同解决打工者的现实问题。”如果说“草根之家”的成立在很大程度上是源自徐文财个人内疚感所驱，那么其日后的运作和发展则完全是为了满足外来务工者在城市中工作和生活的需求。相比老一代进城务工者对金钱追求的唯一性，新生代务工者在面对日新月异的城市时，有着迥异的追求和价值观。笔者本来想用徐文财个人的观点来看进城务工者的需求及价值观，但是谨慎、低调的他认为自己的观点代表不了新生代务工者的观点和选择，于是他召集了约30人，专门开了一次讨论会，总结大家的需求。第一是平安健康的保障。“可能在十几年前，大家不会想着这么多，只想着能多赚些钱，可能什么活都会干。那个时候跟现在的环境不一样，不是说现在的人命贵了，我记得我哥哥说过他出来是为了从事副业，并不是一年到头都干的，而是在闲的时候出来，副业可以不要求很多。现在已不是副业，我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五年、十年都在外面，我就不可能说只要赚钱，而不顾身体健康，所以对于这种平安健康以及社会保障的追求是必须的，不然后面是无法继续的。”第二是精神的追求。“其实几年前提这个，大家会觉得搞笑，人家觉得打工的出来就是赚个钱，还谈什么精神文化，这个我们是一直强调的，直到去年富士康事件出来以后，更加肯定了我们的想法。一年两年可以不要精神文化，三年五年不要精神文化，不出问题都要出问题，所以还是需要。”第三是学习提升的追求。对于新生代外来务工人员来说，“融不进城市，回不了农村”是摆在他们面前的一个大问题。“这些问题我们都要想办法改变，融不进城市我们就要想办法提升自己，自己改变才有可能扎根城市，很多人都有这个想法，愿意去学习。”第四是自由。这个自由是指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现在就是工厂、宿舍两点一线，除了上班就是睡觉，没有自己可支配的时间。其实在上班时间外，还可以追求文化娱乐，可以去做志愿者，可以学习提升，这才有生活这个概念。”第五是社会交往。“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我们希望结交更多的朋友。但是在这样的一个社会，一方面我们想着交更多的朋友，一方面又担心会上当受骗，或者心理有一种隔阂，不敢轻易去接触陌生人。”另外，他们还提到改善工作环境、不涨房租、开心快乐、慈善、能兼顾自己的家庭、追求平等、提高社会地位、实现理想、团结友爱、相互尊重、假期、旅游、车子、房子等等诉求。“草根之家”在发展过程中，得到来自工会组织等党政界的支持，来自梁漱溟乡村建设中心等知识界的指导，来自新华社等媒体界的报道，在社会上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彰显了外来务工者在城市化进程中的贡献。现实中，“草根之家”的发展要一帆风顺，还要解决自身的合法化、资金来源、社会认同、团队建设等问题。这些问题的存在很大程度上由于一些根深蒂固的认识性问题。第一是社会对外来务工人员的劳动缺乏深刻认识。劳动是人维持自我生存和自我发展的唯一手段，温家宝曾经说过，“尊重劳动、尊重劳动的价值，是一个民族最基本的道德。”但是现在社会上还存在很多歧视外来务工者，漠视他们劳动成果的现实。其次是社会主流人群对外来务工人员的理解不深，对务工者尊严造成重大的伤害。“去年3月份曾经有一个报道，对工友的伤害是很大的。说是月薪三四千的工资他们不愿意干，转而说工友不愿吃苦，只图享受，然后怎么样工人买一双三四百块钱的鞋子成为他们抨击的焦点。不愿意做月薪三四千的工作是因为那个工作是有辐射的。十几年以前，由于生活所迫，大家为了赚钱，命都可以不要。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父母和哥哥姐姐们已经付出了几代人的健康代价，我不可能跟上一代一样，依然不顾健康，不管安全，什么都不顾。再说我们买一双两三百的鞋子，其实我们穿的比较差些，恰恰成为人们看不起我们的一个评判，穿着脏鞋子走在豪华大楼里，人家会另眼相待的，如果我买一双稍微好一些的，就说我好高骛远、贪图享受。”美国心理学家马斯洛曾经指出人类需求有生理需求、安全需求、归属与爱的需求、尊重的需求和自我实现的需求五个由低到高的层次，尊重需要得到满足，能使人对自己充满信心，对社会满腔热情，体验到自己活着的用处和价值，否则让人体验不到生活的意义。对外出务工人员不尊重很大程度上来自对人们的不了解或者是了解甚少，以至于始终无法彻底纠正其对外来务工人员的固有印象。对于每一位从农村中走到城市里来的务工者，无论是扫大街还是工厂的工人，只要是诚实劳动、合法经营、创造生活，他都应该受到社会的尊重。“现在主流人群传递出一种信息是，你要从底层走到高层，从车间里爬到办公室，你才有尊严。上次我跟一个服务员谈到这个问题，这个服务员是通过自己的诚实劳动来赚钱、来谋生，应当是我们尊重的对象，但是他在这个圈子里是不被尊重的。相反，有一批人，他们应该是受到抨击的对象，他们反而是很有尊严的。”最后是社会支持力量的稀缺。美国社会学家赖特?米尔斯就描述了大量资源在政界、军界和商界精英之间流动，三界精英把各种资源当做游戏砝码，而对于穷人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草根之家的发展也遇到了类似的“马太效应”。“ 社会主流的群体，有商会，有协会，有各种各样的组织，惟独我们打工者可以依靠的组织很少，强势群体会有很多的团体、组织在为他们服务，真正有需要的却很欠缺。现在，工会、街道和一些高校、研究机构和媒体进来，对我们进行帮助和支持，我们觉得很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