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思科诉华为案看知识产权保护与反垄断的关系.doc

从思科诉华为案看知识产权保护与反垄断的关系周 杨（武汉大学法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摘 要:本文以思科诉华为案为基础,简要分析了知识产权保护与反垄断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并对我国加入WTO后如何正确认识与协调知识产权保护与反对垄断二者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简要探讨。关键词：思科诉华为；知识产权保护；反垄断中图分类号：D923.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811-8755(2004)0545美国时间2003年1月22日，世界著名的IT公司思科系统公司在美国得克萨斯州的Mashall联邦地方法院对我国的华为技术有限公司及其在美国的2家子公司HUAWEI AMERICA，INC.、FUTUREWEI TECHNOLOGIES，INC.（以下统称“华为”）提起诉讼，指控华为侵犯其知识产权。在这份被华为认为“长度有些夸张”的77页起诉书中，思科指控华为盗用部分思科IOS（互联网操作系统）源代码并将这种技术整合到其 Quidway路由器和交换机的操作系统中（表现为华为操作系统中的文字符、文件名以及程序瑕疵与在思科IOS源代码中出现的相同）。这份文件中罗列出的指控，还包括华为Quidway系列路由器和交换机的技术文件、路由器的命令行接口等软件侵权，以及对思科拥有的至少5项与路由协议相关的专利侵权和对思科对路由器产品的型号编码和命名等商标权的侵权。2003年3月17日，该案在Mashall辖区联邦地方法院开始审理。3月25日，华为向法院提交答辩词，否认思科的指控，并揭露思科挑起诉讼的真正企图是为了阻止华为进入美国的路由器市场以维护其在该市场的垄断地位。诉讼的核心问题涉及思科的增强内部网关路由选择协议（EIGRP）源代码。德州法院裁决华为的通用路由选择平台（VRP）软件不能使用这些代码。华为表示在法庭裁决之前已从VRP中删除了这些代码。2003年6月得克萨斯州Marshall的地区法官T.John Ward签署了一份初步禁令，禁止华为使用在思科路由器上运行的部分软件源代码，同时禁止华为使用网上求助文档和用户手册(此前思科起诉称，华为非法复制了这些文件)。但该法官拒绝在更大范围内禁止华为所使用的所有路由器软件。这位法官称，思科尚未提供充分的证据表明其源代码被复制或盗用。法官同时拒绝了思科有关禁止华为使用与思科类似的电脑指令的要求。2003年10月1日思科与华为双方宣布签署一份协议，终止此前在德克萨斯州地区法院的未决诉讼。思科诉华为案从一开始就受到了国内外媒体的广泛关注，并引起了各方面专家、学者的激烈讨论，被喻为我国加入WTO后的海外知识产权诉讼第一大案。该案最后虽然以双方的和解而告终，但却留给我们很多值得思考与探讨的问题，特别是由这一案件所反映出的有关知识产权保护与反对垄断这两者之间的矛盾与冲突问题。对于该问题的分析与研究将有助于我们全面认识与理解知识产权法的功能与价值取向，理顺在立法与司法实践中保护知识产权与防止优势企业滥用知识产权以维护其垄断地位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因此笔者拟对该问题作简要分析。如前所述，本案的争议焦点涉及到思科的增强内部网关路由选择协议（EIGRP）源代码，思科正是以华为盗用这一源代码作为其诉讼理由之一的。思科在起诉书的事实部分，列举了思科IOS与华为的路由器操作系统，即通用路由平台(VRP)之间的HSRP和PQ命令行界面相同或相似点，然后试图证明IOS源代码是其商业秘密，指控华为的VRP复制了该源代码，认为“这种相同水平不能以偶然性或华为的独立开发作为解释理由”，同时指控华为至少侵犯了与思科所拥有的路由协议相关的五项专利技术，并将这些技术整合到华为Quidway路由器和交换机中。华为对该指控的态度是：一、否认对思科源代码有侵权行为；二、对涉及思科提出的其它侵权指控行为，华为只认为仅使用了思科的私有协议；三、对思科私有协议的使用也是在有限的范围之内(即私有协议的保护区外)，并且是在为满足用户需求的不得已情况下进行的。于是，本案争议的焦点集中到了思科的私有协议是否具有合法性以及使用该协议是否属于侵犯思科的知识产权的问题上。这里，我们引入了一个“私有协议”的概念，所谓私有协议，就是非标准协议，是指某个企业自己制订和实施的、没有和不愿公开的、未经国际和国家标准化组织采纳和批准的协议。其特点是封闭性、排他性和垄断性。如果先行的网络设备厂家制造了带有私有协议的设备，现行网络和用户一旦使用了该设备并达到了相当比例，后进入的厂家也必须跟着使用这种非标准协议，才能互联互通，否则，就不可能进入现行网络。由于私有协议本质上是厂商内部发展所采用的标准，除非授权，其他厂商一般无权采用该协议，否则将会因侵犯在先厂商的知识产权而受到起诉，因而采用非标准协议的厂商便可通过该手段达到垄断市场的目的。本案中所涉及的路由协议便是思科私有协议中的一种。尽管ITU（Internationl Telecommunication Union）及各国政府在近几年间，就互联网标准的制定建立了较为完善的体系。但由于此前思科的产品已无处不在，原有网络在扩容、升级的同时，新进的设备必须要与原有网络相兼容，因而造成思科的私有协议已凌驾于国际标准和国家标准之上，成为事实性的标准。对后来加入这一领域的厂商来说，使用思科公司的“私有协议”是一种不得已行为。可见在本案中，就华为使用思科的私有协议的行为而言，其是否构成对思科知识产权的侵犯是存在争议的，问题的要害在于，思科的这种私有协议究竟是属于法律保护的知识产权，还是属于思科为维护其垄断地位的不正当竞争的手段。事实上，思科已占据了全球网络设备市场的绝大份额（据不完全统计，思科路由器仅在中国就已占据了高达70%的份额，其中公众数据网占10%左右，在早期建设的企业网如金融、航运交通、税务网中，占有率在50%以上），并利用其优势地位设置了相当数量的私有协议，而且拒绝授权第三方使用。这种行为与作为通讯产品应该互联互通的基本要求是相冲突的。这实际上是一种对技术标准的滥用。从反垄断的角度出发，滥用技术标准的实质在于它阻碍了市场参与者的准入，限制了市场的竞争。就法律的一般原理而言，任何权利的行使都必须是正当的，知识产权作为法律所授予权利人的一种特殊的合法垄断权也应受到必要的限制，如果权利人跨越了其应有的权利界限，就可能进入反垄断法的调整领域，遭到反垄断法的规制。因此，如果思科公司凭借软件源代码这一知识产权长期限制其竞争对手进入网络设备领域，将会损害消费者选择商品的权利，破坏市场的正常竞争秩序并导致资源的不合理配置，这样的垄断权从理论上是不应该得到法律保护的。虽然在本案的现实裁判中，Mashall联邦地方法院并未完全支持华为的主张，并且认为华为的某些行为构成对思科知识产权的侵犯。但是，笔者认为至少在法理层面是不宜将华为使用思科的私有协议的行为认定为侵犯了思科的知识产权，因为使用该私有协议是华为进入已被思科垄断的路由器市场的唯一途径，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如果在思科滥用其知识产权的前提下仍然保护该权利则势必会剥夺华为等后来者参与市场竞争的机会，从而导致一种不公平的结果，这一结果同时也不利于全球网络技术的进步与发展，有违设立知识产权制度的初衷。当然，一个案件的审理结果是由多方面因素造成的，特别是对于这种涉外案件，往往并不是一个单纯的法律问题，但就案件本身而言，我们还是可以看出在知识产权保护与反对垄断之间有着一种既一致又冲突的复杂关系，知识产权的独占性往往会使其拥有者在某一特定市场上形成垄断或者支配地位，限制了市场的竞争，特别是在某些情况下，拥有知识产权的人可能会滥用其依法获得的独占权，通过不正当的行使知识产权来非法限制竞争，从而构成对反垄断法的违反。尤其是在知识经济时代，知识产权在经济和社会发展中的地位和作用越来越重要，相应的，知识产权领域的反垄断问题也将会越来越突出。思科诉华为案件让关注民族产业发展和知识产权保护的人们绷紧了神经。在加入WTO之前，我们就已经意识到了我国企业将在知识产权领域遭遇比以往更加严峻的挑战，但“入世”以来的DVD专利费用风波、丰田诉吉利商标侵权案到今天的思科诉华为知识产权侵权案等还是让我们感到突然。知识产权对我们而言早已不是新鲜事物了，但我们在今天还仍处于被知识产权围堵的境地，这一点似乎应引起我们的反思。从法律的角度而言，知识产权是一种私权，同任何其他民事权利一样，知识产权也存在可能被滥用的问题。从现实层面看，当今社会知识产权已经成了发达国家重新维持其在全球经济中的主导地位的重要手段，随着各国关税壁垒的逐步拆除和世界统一市场的逐步形成，知识产权制度将会更加受到各国的重视。知识产权不再是单纯的法律问题，在知识产权背后还隐藏着一种经济利益的博弈。“知识产权既非灵丹妙药，亦非洪水猛兽，其作为一项法律制度而存在，是一种利益平衡机制。从本质上，知识产权制度调整的是知识生产者与社会公众之间对知识产权受益与使用的利益分配。发达国家知识产权的发展史表明知识产权法始终在努力为两者寻求一个阿基米德支点，以达到一种双赢的妥协。”保护知识产权的目的是为了鼓励技术创新，促进社会进步。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我们坚决支持知识产权的保护，但却更要要防止某些国家、企业滥用知识产权来限制竞争、破坏市场。因此，我们应在充分遵守游戏规则，保护知识产权的同时，通过各种手段合理、合法的制衡跨国公司昂贵的技术引进成本，破除技术壁垒，反对知识产权领域的垄断。随着我国加入WTO和经济全球化的进一步发展，中国正在成为全球的制造业中心，越来越多的跨国公司进入了我国市场，其中就包括像思科公司这样的高科技企业，而这些跨国企业大部分已经在全球市场上取得了市场支配或者垄断地位。与此同时，我国企业的进一步发展与国际化必然会导致与那些原有支配者的竞争进一步加剧。可以预见的是，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类似思科与华为的纠纷还会不断的上演，这一点早已在日、韩企业二十年前的发展经历上得到体现。因此，我国企业应深刻认识到这一问题的严峻性，调整与优化自身的发展战略，以原创性与创新性作为其发展要务，力争拥有更多的自主知识产权并做好相关的知识产权保护工作，使自己的技术与标准能在国际标准中占有一席之地。与此同时，我们更要进一步健全与完善相关领域的配套法律法规，加强知识产权领域的反垄断立法，为我国企业参与国际竞争提供良好的法律保障。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