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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融入与排斥的两难:农民工人城的困境分析2007-12-20摘要:改革开放打破了城乡相对隔离的封闭状态,受到城乡差距“推拉力”牵引的农民大量离开农村涌入城市,在不断城市化的进程中,出现了“农民工”这一独特的社会现象。他们涌入城市,意在摆脱贫困,却无形中被纳入城市化进程中“边缘化”的困境。这种“边缘化”集中表现为身份的二重性以及精神世界的矛盾。究其深层原因,则是“农民工”力图摆脱贫困的主观能动性与城市生活的规则与其惯有方式对农民工心理上的排斥而造成的。因此,用合理的制度安排以帮助农民摆脱贫困,打破城乡二元结构,促进农民工与城市居民之间的良性心理互动是有利于农民工摆脱困境命运的出路。改革开放打破了长期以来在计划经济体制下形成的城乡之间相对隔绝的封闭状态,实现了城乡之间广泛的经济、政治和文化交流,致使农村社会发生极大的变化,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实施、乡镇企业的崛起和城乡社会流动的频繁构成了我国农村社会发生的三大重要社会变化,其中,农民由农村向城镇大规模流动而形成的“农民工”现象或“民工潮”尤为突出。目前学界对“农民工”问题研究的思路基于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一是积极乐观的。认为农民工们正在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深,逐渐融入城市,由以往“农民”的身份逐渐转变为“市民”的身份;二则是相对消极的。认为农民工与城市生活始终存在着深刻的隔阂,它们虽然在城市生活,但是仍然依赖传统的社会网络,因此,他们在城市中集结成群,在生活空间上,表现为“城中村”的现象。不难发现,这两种对农民工在城市生存现状看似相互矛盾的判断,实则折射出另一个需要深入研究的主题:从土地束缚中解放出来的农民,受到城乡差距“推拉力”的牵引,大批涌入城市,是一个行为主体完全自发的选择吗?其实,答案就隐藏在问题本身中,但什么是嵌入在农民工城市化进程中融入与排斥的两难抉择里的深层原因?如何从这两种两难困境中突围?思考依然在进行。一、融入与排斥:主观还是客观针对民工融入与排斥的问题,目前已有的分析基本上都集中于对客观现象的分析,并据此来判断民工对城市生活的融入程度。然而,这些分析都明显将农民工人城的主动性、入城的意愿,以及意愿受阻的现状剥离出研究领域之外,忽略了融入这个双向性概念实则包含了融入与排斥两种社会意涵,而这两种社会意涵,才能对农民工与城市生活貌合神离的生存联结给予具体的描述与准确的注解。如果把问题讨论的焦点集中在解释“农民工与城市生活貌合神离”的原因,社会距离这一概念的引入是必要的。博卡德斯将社会距离定义为:存在于行动者心理空间中的,行动者与其他行动者之间的心理距离。A对B的社会距离越大,意味着A在实际生活中与B的互动行为越少,融入B的生活空间的愿望越弱。由此,农民工与城市的社会距离被分解为三个层面:向往程度、排斥预期和整体感觉,而这三个层面相互联系,相互影响。农民工心理上渴望进入城市居民群体,同时,农民工也预期,当他与城市居民发生社会交往时所可能受到的歧视与排斥,因此从整体感觉上,农民工对于自身与城市居民的社会距离做出的概括性判断,即,“我们是在城市中生活,但却没有城市人的体面”。向往程度和排斥预期结合起来,描述的是民工主观状态中自身与城市居民的相互关系。在此基础上再设立整体感觉这个层次,是因为人们的主观印象往往不仅仅是理性分析的结果,而同时也受到社会一般观念的影响,这种影响往往会成为社会交往意愿的潜在背景。我,我看人看我,我看人,这三个主观层次结合在一起,基本上可以勾画出社会距离的基本状况。但如果把问题的解释扩大到“为什么农民工要在城市生活中出现与其貌合神离的状态?”对于此问题是客观的。还是主观的争论就会统一在“农民为什么要人城”这个宏大的理论阐述中。对此,孙立平解释况,目前中国农村劳动力向工业和城市的流动,从微观过程的角度说,并不是直接对“大量农村劳动力过剩状态”这种状况的反应。普遍的贫困化使得几乎农村中的每个劳动力都是潜在的流出者,而不管他们是属于剩余的,还是属于非剩余的。有关研究表明,如果一个农村劳动力在家乡的年收入达到2000元的水平,他们就不大可能到外地打工,但在目前情况下,绝大多数地区的收入达不到这个水平。这样,就使得这些地区的几乎每个农业劳动力都是潜在的流出者。因此,摆脱贫困才是农民进城的根本原因。对于农民来说,城市不仅是一个谋生之地,还将为自己改变现有处境和身份提供希望。20世纪90年代以来,我国城乡差距进一步拉大,农业比较利益不断下降,农民要想奔小康,仅靠农业根本不可能,到城市去赚钱具极强的诱惑力。王毅杰、倪云鸽就明确指出:“农民进城是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历史转变的一个必经阶段,但在当前也是三农问题产生的结果,人多地少、农业经济效益差,农村第二、三产业发展滞后、农民负担过重、城乡居民收入差距大,使他们在农村从事产业活动的积极性不高。就个人而言,他们进城动机更多的是经济因素,即为了摆脱贫困。”然而,我们应该看到,进城的农民在经历了初期的新奇与喜悦后,很快陷入了融入与排斥的两难困境,他们发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社会,自己依然是贫穷的“乡下人”,城市不是属于他们的。曾有的希冀与期望在一点点坠落,困惑、愤懑与无奈在心中不断生长。他们在融入城市的期望与逃离城市的犹疑中挣扎。悖论的呈现:向往与排斥所谓“融入城市”或“城市融入”,在这里指农民工由“农村人”变为“城市人”,从象征传统文明的乡村社会进入象征现代文明的城市社会的过程。这一过程就是一种城市化的过程。也可说是农民工的再社会化过程;这是一个艰难的嬗变过程,也是一个长期的转变过程。农民工融入城市,是中国社会现代化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农民工经过理性思考后的现实期盼。马广海指出,我国目前的社会转型既是由计划经济体制向市场经济体制的转变,更是由传统的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后工业社会的转变。这种转变带来的必然是农业人口向非农业人口、农村人口向城市人口、农民向工人的转化过程。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不仅农村人口要继续从农村向城市转移,而且已经进入城市的农民工也要达到与城市的实质融合,不能停留在“准市民”的阶段,需要迈过从农民到准市民的分化过程,进入市民阶段。如果农民工长期不能融入城市社会,始终与城市处在一种“油与水”的关系状态之中,那么,中国的城市化进程势必会受到阻碍,“工业国家、农业社会”的不平衡社会结构形态将无法扭转。农民工进入城市社会后,在新的生活环境中,他们也在观察、比较、思考,城市社会与他们所熟悉的那个乡村社会是截然不同的。最直观的印象是城市的繁华与热闹和乡村的贫困与宁静,贫困与繁华的对立对农民工的心理刺激是深刻的。农民工普遍意识到:其在城市的收入虽然并不高,但总比待在家里强,而且城市社会充满了更多的发展机会,这对千百年来被束缚在土地上的农民无疑是具有极大的吸引力的,他们对城市生活是向往的,刘玲的一项调查研究显示:与打工前相比,绝大多数农民工都认为他们的收入、存款、消费水平、工作环境、生活条件、精神状况和发展机会等都提高了许多,认为他们的总体状况比以前要好一些,特别是绝大多数被访者的收入水平都比打工前高。与在家做事的人相比,数据也表明了上述同打工前相比相似的结果。除了居住状况、社会地位和权利状况之外,城市中的外来人口都发觉他们在经济收入、银行存款、工作环境、消费水平、社会交往、精神状况、生活条件和发展机会上比在老家做事的人好得多。总体而言,他们觉得待在城市比那些在老家没有出来的人要好一些。刘玲进一步指出,吸引农民工来到城市的是更丰厚的收入,更好的发展机会。在其对北京、上海、广州的农民工的调查结果显示,在所有三个城市中,约有50的农民工都回答说,如果有可能,他们会在目前的单位或在城里一直干下去,此外,有相当数量的农民工(上海20、北京20、广州46)打算在城市买房子,安家立业,希望能够永远留在城市里。由此看出,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追求更美好的生活的期望是很明确的。只要城市还具有吸引力,并因此对农民产生拉力,那么农民就将会继续流入城市并设法在这里生活下去。魏朗云的一项调查研究也显示,几乎一半的农民工都希望尽可能长时间地留在现工作单位或城市。农民工希望在城市里生活,希望融入城市社会。但希望毕竟是希望,希望不等于现实。实际的情形是:农民工正在陷入融入城市与被城市排斥的二难困境中。张应祥的一项针对农民工的访谈调查表明,许多农民工对在城市长期生存下去没有信心,对城市社会没有归属感;他们虽然在城市求生存,却觉得难以融入城市社会。城市政府和一般市民也从没有把他们当作城市社会的真正一分子。农民工融入城市主要包括三个层面:经济层面、社会层面和心理层面。这是农民工城市融入的三个不同的方面,又是依次递进的层次:进城农民工从农村来到城市,首先必须找到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获得一份相对稳定的收入和住所,才能在城市中生存下去,经济层面的融入是农民工立足城市的基础;在完成了初步的生存适应之后,新的生活方式和社会交往是农民城市生活的进一步要求,它反映了农民工融入城市生活的广度;心理层面的融入是属于精神上的,它反映出农民工对城市生活方式等的认同程度,新的观念、心态和意愿这些内在精神性因素的深刻变化,是农民工经过一段较长时期的生存环境适应的必然结果,反映了农民工融入城市的深度。只有在心理上适应了,才说明农民工由农村人转化为城市人这一社会化过程完成了。首先,农民工能否在城市生存下去,关键在于他们的经济收益情况。如果找不到工作或报酬太低,基本生活得不到保障,他们在城市里就不能立稳脚跟。由于农民工不易变更的农民身份,使他们尽管离开了土地、离开了农业生产,并且与在农村的一般农民相比他们也有较高的经济收入,但在他们所工作的城市却仍然处于社会的底层。这仅从农民工只能就业于低价格的次属劳动力市场的事实便可得到证明。二元用工制度和二元劳动力市场不可避免地加重了城市居民对进城农村劳动者的歧视,使原有城乡隔离下城乡居民的不平等显性化,并使农民明白地意识到这一点。改革之前,中国通用的“农民”概念基本就是所有不吃国家商品粮的“农业人口”,那时这些人的确都在从事农业。然而长期的户籍分隔和就业隔离使这种职业身份凝固化、扩大化了,以至于在改革之后尽管传统意义上的“农民”已经发生了深刻的职业分化,他们却并不能摆脱过去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已经进入工业、服务业的农民仍被看作“农业人口”,已经进入城市的农村居民仍然被看做“农村人”,并且继承了过去的城乡差别待遇。这为他们的角色调整和地位变迁带来了严重的不适,使他们在城乡文明的夹缝中或多或少地表现出“边缘人”的特征。同时企业中的农民工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工人阶级,而城市社会和政府的政策中却仍然用“农民”身份来认同他们,使得这支新生的工人阶级在思想意识、价值观念、生活方式等方面不能迅速与原来的城市工人阶级整合。以往的许多研究都表明,相对于农民工的付出而言,农民工的收入是十分低的,农民工在城市里所从事的职业多是一些城里人不愿干的脏、苦、累、重活,不仅非常辛苦,而且报酬很低。即使是从事同样的工作,农民工的实际收入也比城里人低得多。一些用人单位在招工时人为地对农民工设卡,对农民工的工资任意克扣、拖欠、盘剥。所有这些都增加了农民工在城市生活的成本和加剧了他们的经济困难,山东大学社会学系对济南市外来农民工的收入做了一项调查,结果显示:被调查民工在第一份工作的收入中,400元以下的占到60.9,目前的工作收入在400元以下的也占到了45.7。相对于当前城市的工资收入水平而言,农民工显然是处于低收入阶层。其次,农民工在社会层面的城市融入也是极其有限的。与城市人的交往是农民工在社会层面融入城市的主要途径。农民工的社会交往,是一种基于生存适应之上的更高的需求,是适应城市的一种较高的层次,这显示了农民工主动适应城市,在城市获得发展的积极性。英克尔斯(Alex Inkeles)认为农民与城市接触的经验“也许能成为促进现代化的学校”,我们认为这种接触的经验也会带来农民工对城市的认同和归属感的形成(朱力,2002)。但就总体而言,目前农民工与城市居民交往有较大的局限性和障碍乃至冲突。长期以来,由于社会地位、文化背景、生活习惯、生活方式的不同和城乡差别的存在,导致农民和市民两大社会群体在价值观念、思维方式、生活习惯、行为模式等方面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改革开放以前,我国实行城乡分割的二元经济结构和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农民和市民分别生活在两个不同的社区内,他们很少来往,彼此之间自然也就很少矛盾与冲突。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的逐步解体,大批农民涌入城市,农民与市民这两个原来有着明显社会差距的群体开始共同生活在一个社区内。这样,两大社会群体各自所形成的价值观念、思维方式、生活习惯、行为模式等就不可避免地发生激烈的冲突与碰撞。特别是农民工进入城市以后,他们身上仍带着浓厚的乡土气息,大部分流入城市的农民工仍然生活在一个封闭的社区内,他们很少与市民交往,仍然保留着自己传统的生活习惯和文化背景,两大社会群体彼此缺乏必要的认同与沟通。部分城市人的蔑视和排斥强化了农民工对内交往和对外排斥,城市人对农民工的偏见与歧视主要是身份歧视,这是户籍制度在作祟。另外,少数农民工的不检点,也生发出城市人的反感。城市人往往由个别农民工的恶劣行径迁怒到整个农民工群体。农民工最厌恶城市人鄙视的目光和歧视性的语言。城里人、乡下人,不都是人吗?农民工常用这句话表达对城市人的不满和反感,农民工对城市不满情绪的积聚,在一定条件下可能转化为激烈的冲突,这些都极大地影响着农民工的城市融入。制度的、文化的、价值观念的限制,使农民工很难融入城市主流生活中,而且也极少能够得到在城市向上流动的机会、途径和资源。在中国,人际网络中相互信任关系的建立一直沿袭着特殊意义的规则:血缘关系和地缘关系的差异,直接导致资源获取和发展机会方面的差异,在乡土中国,以差序方式建构的社会关系,离自己这个圓心越近,道德性和工具性责任越重。这就是中国社会结构的基本特性”。在社会结构转型时期,家庭关系、非正规制度等是一种既不同于市场也不同于政府的资源配置方式,它们的形成受各种历史因素、文化因素和其他非经济因素的制约,是在一定条件下较之市场和国家干预更为节约成本的资源配置方式,是有其经济合理性和必然性的“另一只看不见的手”。在资源配置过程中,国家和市场的功能是宏观调控,在微观的具体运作过程中实际发挥作用的是家庭、社会潜网等非制度因素。城乡收入差距把农民工吸引到城市里来,但怎样参与城市生活,更多的还是靠他们自身。大量研究证明,农民进城大多是通过亲缘和地缘的联带关系来实现的,他们的就业和居所都相对集中,他们的社会交往圈子通常只能局限于农民工群体之内。在城市社会中,农民工不但常常遇到失业、受伤、生病、贫困等情况,而且他们的合法权益也常受到侵犯。在这种孤立无援和缺乏保护的境况下,他们经常结伙结群,自发成立一些组织,相互帮助,相互救济,相互照应。因此,对于处于弱势地位的农民工而言,非正式社会网络包括血缘关系、亲缘关系、地缘关系、私人关系以及其他社会关系,一直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除此之外,作为权力、地位和社会声望方面处于劣势的边缘群体,他们也几乎没有可资利用的稀缺资源或特殊等价物参与到城市更广泛的社会交换中,去换取自我发展的资源和机会。第三,心理层面的融入则是农民工城市适应的最高层次。心理层面的城市融入表现为农民对城市归属感的形成。归属感是社区成员对本社区地域和人群的认同、喜爱和依恋的心理感觉。单纯经济冲动形成的只是农民对城市的功利性归属感,即他们对城市的归属倾向,先决条件在于城市能满足他们的利益,一旦他们与城市发生利益上的根本冲突时,这种归属倾向就随之消失。这种功利性归属感是脆弱的。杜尔凯姆认为,只有所有社会成员对周围世界的描述和认识相同时,精神团结才有保障。以单纯的经济利益获取为基础的农民工与城市人之间的合作是缺乏认同,缺少精神上归属的,同时户籍制度及长期以来隔阂的延续使两者的互动仅局限于经济目标的一致上,两者在合作上很难形成信任。这种不信任泛化的结果是两者之间信用危机的产生,并阻碍农民工对城市的认同及其城市化进程。田凯的一项调查显示:对于“您是否感到自己已经是城里人了”的调查结果,选择“完全不是”者占52.88,“有一点是”者占34.62,“除没有城市户口外,很多方面已经是了”者仅占12.5。这表明绝大部分农民工仍缺乏对城市的认同和归属感。但从中也可看出已有相当一部分农民工或多或少对城市有不同程度的认同和亲近感,具有融入城市的期望。农民由乡村来到城市,实际上是农民由一个分散的、停滞落后的乡土社会进入到一个相对集中高效快速运转的城市社会。在这个转化过程中,农民工亲身感受到了城市文化生活与农村文化生活的不同。广大进城农民虽然远离家乡长期生活于城市,对于城市文化及生活方式也心驰神往,甚至有一些模仿;但从整体上说,他们仍从原有的文化视角来对待新的事物,他们身上社会显意识和潜意识同时并存,先进的思想意识的诞生和陈腐的观念、传统行为定势的延续相互交替,这不免使他们处于失衡和迷惑之中。同时,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也导致了农民工的心理失衡,影响了他们对城市的认同。农民工进城多数是为了追求经济利益,他们大多数抱着挣到钱回去光宗耀祖或挣些钱回去解决家庭经济困难的想法。不但他们自己对进城后的生活充满希望,而且他们还背负着家人、亲戚、朋友的期望。当进城后,由于户籍管理方面的制度规定,城市产权及其收益分配制度等制度性因素和资源配置的不合理与农民工群体素质低等非制度性因素的影响,他们在居住环境、物质生活、教育、健康、生活方式、经济收入等方面都居于弱势,他们为了摆脱贫困来到城市,但在城市中他们依然无法摆脱贫困。这样的局面带来的后果是,农民工极高的期望与残酷的现实使他们成为城市生活中相对贫困的群体,他们不免产生一种相对被剥夺的感受,从而导致心理失衡。胡书芝、罗忆源的一项调查显示,当问及假如失去工作,他们如何选择时,他们中选择“马上回家务农”的占16.7,选择“无论情况怎样,坚决留在城市”的占28.3,选择“先留一阵,实在没工作再回去”的占43.3,其余占11。由此可见,农民工留城或融入城市的强烈期望遭遇了残酷的现实的冲击,农民工心理或情感上“逃离”城市的倾向是很强的,但回到更贫困的家乡,又是农民工不甘心的,广大农民工就在这种融入与逃离的困境中徘徊、挣扎。从目前农民工在城市的处境可以看到,农民工与城市的关系实际上还仅仅限于经济上的交换关系,即农民工付出劳动然后获得相应的一份报酬,这仅仅是一种城市对农民工的经济吸纳。而从城市社会的其他方面来看,农民工实际上还是被拒于门外的。这就是城市对农民工的“经济吸纳,社会拒人”的现状。如果说他们进入了城市生活的话,他们只是城市中居于弱势的边缘群体,是生活在城市屋檐下的“外来人口”。如果说城市对他们打开了大门的话,那是一扇半开的门。二、融入或隔离:对农民未来命运的思考为了摆脱贫困,农民工来到城市,但在城市里,他们依然是在贫困中挣扎的边缘群体,他们在融入城市的期望与逃离城市的无奈中徘徊、犹疑。他们的未来前景命运如何,这确实是值得我们认真思考的一个沉重的话题。张应祥指出:在目前,由于户籍制度和城市二元体制等制度安排的制约,也由于农民工自身素质不高但又没有多少机会获得培训学习机会来提高自己,他们缺乏长期在城市社会生存下去的基础和能力。他们中大部分人目前能在城市社会生存靠的是他们年轻,但是,这些人显然已失去回家种田的兴趣。可以说,他们已经成为一个既成不了城市市民又不愿成为农村农民的社会边缘群体。然而,我们必须看到这样长久下去无论是对农民工本身还是对国家及整个社会经济的发展都是不利的。对农民来讲,他们在城市干最苦最累最危险的活,而他们的资源获得和生存状况却极差,他们为城市的发展和繁荣作出了巨大贡献,却得不到城市的认同,也融入不了城市社会。更为重要的是,由于大部分农民工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使得他们始终只是一支庞大的、不熟练的低工资劳动大军,很难被培养成训练有素、有技术、有纪律的工人队伍,也产生不出相应的管理人员,这种状况对我国的工业化和城市化是极为不利的,此外,对城市管理来讲,农民工长期过着候鸟般的生活,加之他们在城市社会受到的种种歧视,社会不公正待遇以及较差的生存状况,这就难免会产生种种社会问题,给政府有关部门造成很大的压力,使整个社会付出极高的代价。农村劳动力向城镇流动是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必然结果。但同时我们也应该注意到,一些中国所特有的因素决定了中国的这个过程与其他的国家有着明显的差别。首先,中国有九亿农民,目前进城的农民工每年大概维持在一亿左右,也就是说,还有八亿农民只能呆在农村,这就决定了中国的工业化、城市化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正如温铁军所指出的;很多理论界的朋友以为只要照搬在国外行之有效的政策,似乎就可以解决中国的问题,但事实是,西方的工业化伴随着殖民扩张,欧洲转移出去14的人口,“大英帝国”转移出去13的人口,我们能这样做吗?其次,在西方发达国家工业化初期发生农村人口向城市大量转移的时候,城市之间的差别虽然也是存在的,但并不存在城市中较差的生活水平也要高于农村中较高生活水平的现象。拥有一定土地的农民的生活水平与城市产业工人的生活水平并不存在很大的差异,甚至这样的农民的生活水平要高于城市中的普通工人。因此,那些拥有较多耕地的农民向城市转移的愿望并不十分迫切,而中国农民进城,并不仅是剩余劳动力的转移问题,核心是农民的贫困问题,也可以说是“三农”问题。农民进城后的“农民工”问题(核心依然是贫困),既源于“三农”问题,同时又直接源于城乡二元体制问题,以及在二者基础上导致的城市社会对农民工的态度问题。概括地说:农民工特别是他们的后继者、下一代要摆脱在城市社会中的困境,取决于“三农”问题的根本解决。即农业的全面振兴,取决于城乡二元壁垒彻底打破,取决于城市社会对农民工的态度转变。这三个方面是有机联系的。首先,“三农”问题是历史形成的。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毛泽东曾说:中国的根本问题是农民问题。当时是,现在是,在未来相当长的时期仍然是。新中国成立后,首先面临的问题就是发展问题,是搞工业现代化?还是搞农业现代化?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最终,考虑到新中国所面临的国内环境和国际环境的特点及形势要求,中央决定压倒一切的任务是尽快建立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任何国家工业化的启动都需要大量资金投入,资金从何而来?通观世界工业化进程,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业化,基本上都是靠外来资金的流入。但中国现代化的社会主义性质,决定了中国根本不可能靠掠夺别国财富来获得工业的资金。而帝国主义对中国的封锁禁运,又使我国不可能从资本主义国家获得借款和贷款,当时支援我国工业化建设的只有苏联,但这极为有限的援助也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19491959年的十年间,外债收入在我国全部财政收入中所占的比重只有2,这种条件下,中国的工业化只能依托内部的力量。而当时农业是国家经济的主体部分,国家只能通过农业积累来支撑国家的工业化。正如毛泽东指出的:“中国的主要人口是农民,革命靠了农民的援助才取得了胜利,国家工业化又要靠农民的援助才能成功。”这种情况下,19521978年,国家通过工农“剪刀差”从农业和农民中抽取了7140亿元资金积累。农民用自己的牺牲,启动了中国工业文明的车轮,使中国形成了较稳定健全的工业化体系。与此同时,农民收入与城镇居民的收入差距持续拉大,农民的负担却越来越重,与城市居民相比,农民的贫困问题日益严重;农业已经成为一个弱势的甚至无赢利的产业;农村的凋敝有加剧的趋势。“三农”问题已经不再只是社会问题、治安问题,而是上升为“严重的政治问题”。“三农”问题核心是农民的贫困问题。只有使农民摆脱贫困,才能改变农民蜂涌入城的局面,使农民合理、有序、自然地进入城市,也即通过“三农”问题的解决推动农民进城的自然进程。只有使农民摆脱贫困,才能使农民进城的动机由主要基于摆脱贫困向主要基于职业的转换的方向发展,只有使农民摆脱贫困,才能在此基础上解决农民的文化教育问题,才能真正提高农民的素质,使他们进城后能更快地融入城市社会,并在城市社会中立住脚。解决“三农”问题的关键是“不与民争利”、“农不养政”,让农民休养生息,加强“乡村建设”;减轻农民负担,增加农民收入,使农民逐步摆脱贫困状况,维持农村社会的稳定。只有这样,中国的现代化才不会因为数量庞大的农民的不满,而功败垂成;也只有这样,才能有序地推动农村人口向城市转移的城市化进程。其次,城乡二元壁垒或城乡二元社会结构是指在一系列社会制度支持下,整个社会被划分为截然不同的两大社会形态:城市和农村,两者在身份、收入、地位、价值观念乃至文化形态上都存在着巨大的差别。中国社会是一种典型的二元社会结构形态,它强化了城乡收入差距和农民的贫困。从某种意义上说,二元社会结构是和新中国成立后实行的工农业倾斜发展战略密切相关的:对农业的剥夺造成农业发展缓慢,重工业缺乏吸纳劳动力的足够能力,因此为保证工业化发展的顺利进行,必须采取行政手段把农民束缚于土地之上,排除于工业化、城市化的进程之外;此外,为降低工资成本,在城市实行低价粮食和副食供给政策;其他如住宅制度、医疗劳保、养老保险等制度在某种意义上都是这一政策的延续。在二元社会结构的前提下,城市居民享受到了农村居民所从未享受过的优惠待遇,城乡收入差距不断扩大。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发展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确立和完善,打破城乡二元壁垒的呼吁和现实趋势也逐步增强,最典型的是户籍松动,农民工大批进城。但社会制度、社会体制一旦形成之后就具有相对独立性。它有维持自身继续存在的要求和能力,它所形成的既得利益集团城市居民也会竭力维护自身利益。城市居民对农民工的排斥在某种意义上也源于此。受城乡二元体制的影响,农民工进城后很难融入城市主流生活中,因此在城市社会又形成了基于城乡二元体制的“二元社区”。所谓二元社区即指在现有户籍制度下,在同一社区外来人与本地人在分配、就业、地位、居住上形成不同的体系,以致心理上互不认同,构成所谓“二元”。“二元社区”使农民工和城市居民形成相对隔离的两个社区,严重阻碍了农民工融入城市社会,而且进一步加剧了农民工在城市社会的贫困化和边缘化。“欲走还留”的农民工在犹疑与困惑中也在增强着他们对城市社会的愤恨情绪。由城市居民与农民工之间的制度隔离引起的两者之间的隔离及冲突也在加大。这无疑会增加城市社会动乱的潜在威胁。这不能不引起我们高度重视。因此,必须打破城乡二元体制,打破“二元社区”壁垒,打破二元用工壁垒,给农民工与城市居民同等的权利(主要是在户籍、就业、工资待遇、福利、住房、社会保险等方面的同等权利);同时,要加强对农民工的教育培训,给他们创造更多的学习机会和更大的发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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