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水库移民女性的生活发展状况研究1.doc

山区水库移民女性生活发展状况研究以X省Y县Z村水库移民为例王小平 （山西师范大学,山西 临汾 041004）摘要：在女性群体中还有一个特殊的人群农村水库移民女性。从社会性别的视角入手，对移民家庭发展历程中经历的搬迁、建房和土地利用这农人谓之“命根儿”的三个生活场景变迁的描述，展现了作为妻子和母亲双重角色的移民女性群体的社会适应过程，及其对抗危机策略中所表现的灵活实用和开放发展的特质。关键词：水库移民 山区女性 生存策略 农业女性化纵观以往关于水库移民的研究和政策中，社会性别的视角似乎从未纳入学界和决策者的视野，诚然，我们总有一种潜在的观念，认为移民家户作为一个经济收支体，其中成员之间没有利益诉求差别，这种“从来一致的偏见”默许了乡村社会中的男性主导倾向，往往将移民女性作为一个毫无区分的同质化范畴，似乎水库移民都是男性或者无性别的主体，各种发展扶持和项目主要是针对移民男性户主，并希望通过户主涓滴而下惠及家中每个成员。然而，由于两性地位、角色、责任的不同，移民女性在应对“移民搬迁”这一负性生活事件的过程中，所面临的危机和挑战有别于男性。我们选取了贫困山区里的纯农户水库移民作为研究对象，探讨移民女性面对急剧变化的生活环境所作出的回应，以及她们在与搬迁危机的抗争中所发挥的关键作用，来缓解生活动荡变迁所带来的巨大压力。一、 背景及问题的提出X省Y县Z村是典型的小浪底水库移民村，在1999年县内远迁安置于此地，是在国家继三峡移民工程之后的开发性移民政策指导下进行的，属于农业安置。该村有110户，总人口348人，其中务农人数超过一半（女性人数94人），这部分人在农闲时外出打零工，四分之一的人在外打工或者学习，其余的闲置在家。耕地面积600亩，以农业生产为主，主要产业有烟叶、大棚、桃以及獭兔养殖，2009年村民人均纯收5000余元，在全镇47个村中处于中等水平。 数字取自于在Z村访谈时村长给我的统计报表。我所界定的以该村为例的山区水库移民女性，在群体特征上具有多重特质。首先，她们是移民，是农民。在当下的社会语境下，农村和农民被剥夺和被边缘化是不争的现实。如此薄弱的农户经济遭遇“移民动迁”这样的政府行为，一方面，水库修建和移民动迁为契机的国家宏观政治经济变迁给世居山区的农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另一方面，弱势人群如贫困山区的移民女性群体，毕竟是在不利处境下被动卷入生活形态的变迁之中：家园被淹，良田尽失，生产系统和社会网络遭受损失。在市场经济、修建水库、动员移民的“多重压力”下，本来就处于弱势地位的山区移民女性的脆弱性马太效应般地叠加，其生活常态陷入了不完全等同于男性移民的多重风险之中。其次，她们是女性，是山区里务农的女性。莎士比亚曾借哈姆雷特剧中人的口吻说：“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弱者！”莎士比亚著，朱生豪译，哈姆雷特，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面对搬迁后生计方式的改变，食物、资产等消费性资源匮乏，移民女性和男性一样要从事生产性劳动，为其他家庭成员提供生活保障；另一方面，女性又是劳动力再生产的承担者生子哺育，并且在从事农业生产劳动之余，还要照顾老人、洗衣、做饭、拾柴等大量无偿而繁重的家务劳动，非货币衡量的私人性质的家务劳动并没有提高女性劳动的价值，反而是以牺牲她们的健康和休闲为代价的。二、 建房家庭微观权利网络中女性话语的彰显搬迁，使移民生活和生计陷入了多重风险和危机之中。首当其冲的是移民要在安置地自建新房。虽然是以居民组为建制的集体搬迁，旧居作价和政府补贴也远远不够新居的花费，为了建房，多半移民倾其积蓄所有，还需要向亲朋好友借钱。而此时，平日来往密切的同一村社中家庭的父系亲属也在移民之列，因而从父系亲属关系中获得经济支持显然是不可能的。移民妇女面对急剧变化的生活环境，从只能利用自己的手头知识库马德峰，中国水库外迁移民置换安置模式研究来自大丰市三峡移民安置点的考察，华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1期。文中这样描述：“正如现象社会学理论指出的那样，个体的手头知识库是个体用于指导行动的框架，个体行动所需要的类型化知识和面对情境进行权宜性行动的窍门及关联系统都包括在个体的手头知识库中。手头知识库并非一成不变的，它应始终处于拓展之中，陌生情境会迫使个体拓展新的知识以便能“合乎情理”地应对新环境”。来应对生存威胁转而求助于没有搬迁之累的女方亲属。这一对付偶然和无序生活情境的权宜之计，将传统乡民家庭微观权利网络中最易被忽略的一员妻子和母亲或家庭生活中的女性劳力，变成寻求财务支持的主角。这一时期，建房是移民家中的头等大事，大量的生产性劳动强化了女性的视野和话语，她们往往以一种近似自我剥夺的方式不遗余力地为家庭寻求财务和实际帮助网络。主妇们除了繁重的再生产劳动外，她们往往以牺牲休闲和健康的代价，和男性劳动力一起承担起生产性角色的家庭劳动密集型的生计活动，将主业和副业收入都用来补贴家庭开销；建房搬迁这一重大生活事件中，通过妇女而形成的姻亲关系于处于困境中的山村移民是最实用最及时的帮助网之一。面对安置，由亲属关系组成的自然村落紧紧凝成一个有着共同利益的自救团体，移民总认为血缘纽带才是最可靠的安全保障和道义支持，他们愿意以自然村落为搬迁建制在安置新村规划、落户在一起。然而，与旧居不同的是，他们不能与自家兄弟或父母像以前一样隔屋檐而居，每一户的宅院不再按家族亲疏而是村民同一抓阄而分配。这样一来，父子轴心代代相传的联合形态的农户家庭藉此分化。在Z村，年轻的弟兄们大多借搬迁之机从父母户的名下正式分了家，分得一份宅基地，在老家的大家庭聚居的居住形态被告解体，联合家庭形态被打破。对农村移民来讲，房子总是有多重意义的，它承载着“居住、生育、经济单位” Goody, Jack. “The Evolution of the Family”, in Laslett P.ed. Household and Family in Past Time. (Cambridge: Cambridge U.P.1972), p106.等多重功能。新家庭的主妇是分家的最大受益者，她们终于摆脱了联合家庭里“媳妇儿”的地位，视新家为“自己的家”，而不是从公婆那里继承来的，在新家布局上也有了女性主导的痕迹，成为日常生活的决策者。此外，在Z村，年迈的父母大多情绪失落，一半因为怀乡，一半因为在新家庭里家庭的掌舵者变成了儿子和儿媳，处境发生了截然相反的变化。在这一阶段，女性移民的生存策略，一方面促进了家庭现实目标的实现，另一方面也调整了传统的亲属制度，大多数移民家庭都保持着较之男方亲属与女方亲属更为密切的联系。妇女的这种应对行为在实质上和情感上均成为家庭的物质和文化资源，不仅充分调动了自己的社会文化资本来缓解生活动荡变迁所带来的巨大压力，而且她们借变迁中的契机使自己接近并掌控了家庭中的经济资源，改变了传统乡民家庭微观权利网络中话语缺失的弱势地位。 三、“农业女性化”胡玉坤，转型期中国的“三农”危机与社会性别问题基于全球化视角的探究，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6期。的移民的日常生活Z村，位于黄河河谷古渡旁，水源充裕、土壤肥沃。临河有山，上面植被郁郁葱葱，地下矿产叠叠层层。山民世居于此，或农或商，或渔或樵，无不取利于山水间。小浪底建库，库区下游，受益匪浅，库区上游，弊端易见。移民舍家舍业搬迁至此，人均土地不足半亩，原有的生产生活技术也失去了用武之地，面对地缘和业缘的断裂，一时间移民生计陷入了窘境。移民从土地上获得的边际报酬几乎为零，连维持全家基本生活都勉强。在Z村，按照国家土地30年不变的政策为了稳定土地承包关系，鼓励农民增加投入，提高土地的生产率，1993年，在原定15年土地承包期即将到期时，中共中央发出11号文件，决定在原定的耕地承包期到期之后，承包期再延长30年不变。开垦荒地、治沙改土等从事开发性生产的，承包期可以更长。同时，提倡在承包期内实行“增人不增地，减人不减地”的办法。，一般40岁左右的户主16岁以下的孩子及其妻子都是不分土地的。据Z村的移民讲，靠农业为生往往入不敷出，种地收入只够购买农资，像人际交往中的随礼、子女教育、医疗看病等等花销则要靠外出打工挣钱。和当下全国所有农民一样，面对消费社会的冲击和农业收入的不景气，大多数男性移民选择进入城市次级劳动力市场从事制造业或建筑业的低端工种。在Z村，“农业女性化”带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和地方生活形态变迁的印迹，走在移民新村宽敞笔直的街道上，鲜见青壮年男性，黄发垂髫，神态默然，留守妇女，独舞阡陌。作为妻子和母亲，这部分移民女性往往要独自兼任田间管理、抚育孩子、赡养老人等多重生产角色。家里男子缺位，主妇们独自承担起安置新地和不熟悉的生产耕作技术，为缺乏社会保障的外出打工者守住可以退居的家园。外出打工比种田更有可能接受新技术和现代文明观念，更有可能获得新的发展机会，然而移民女性作为妻子和母亲，囿于各种有形无形的障碍，如传统的角色期待和“女主内”的社会规范、文化教育程度低、缺乏城市生活经验等等原因而留守乡野，维持着农家的基本生计。从经济学的角度看，这种应对社会变迁的家户中劳动力供给也是考虑到户内非农转移的成本和收益的理性家庭决策。因为正如笔者在移民村观察到的，留守主妇在丈夫缺位时，不仅能将农作牲畜打点得井井有条，而且利用宽敞的新居培育香菇或养兔。新家不仅仅是居所而且变成了工作场所，移民女性也有了非农收入，她们的劳动自然超出了家务劳动的范畴。尽管在家庭收入方面这部分女性并不占据主导地位，但她们以在生产生活恢复期间的勤勉持家和抗争生活变迁时期稳定家庭的能力，使得移民女性为家庭创造的价值显性化。对于搬迁以前从未有过独立收入的山村女性而言，她们较之以前，能独当一面，更多地参与和咨询农户生产和财务管理，逐渐摆脱了依赖心理。甚至因为丈夫长年缺位，女性也不得不参与到她们陌生的村务管理中，由此妇女的观点、经验及利益诉求也在公共生活中得以体现。伴随着搬迁之初生活从困窘中慢慢丰裕起来，生活也砥砺了她们的自信心、自主意识和潜能，这也不失为“非自愿移民”带给她们积极的一面。然而，不容忽视的是移民女性的生理保健和心理健康问题。面对搬迁这一负性生活事件，超负荷劳作是移民妇女的日常生活常态，用移民妇女自己的话说，“活儿忙的时候都顾不上生病，一到冬令时节闲下来了就有很多人都病倒了”，腰酸腿痛等慢性病的健康隐忧经常被移民妇女们忽略。四、 结语杨善华、沈崇麟对市场经济与非农化背景下的变迁中的城乡家庭研究中发现，农村家庭经济上的非农化过程促使每一位家庭成员，包括女性成员积极寻求非农就业渠道，以便在经济上独立，进而实现家庭微观权利网络的稳固和家庭成员地位的平等。随着农村现代化进程加快，父系父权制家庭式微，取而代之的是男女平权、双系并重的新型家庭。而对于Z村的移民来讲，这种家庭内部结构的变革发生的更快更突然：搬迁使得平日里来往密切的父系亲属无暇自顾而失去了实际支持和情感依托，姻亲关系发挥了对家庭的价值，这时家庭权利网络中父系的传统权威由于女性实力上升而遭到削弱，搬迁后分户而居及妇女在生产恢复中发挥的关键作用促使家内的权力结构发生微妙变化，社会性别角色有新的发展，家庭中的夫妻关系也呈现出新的形态。正像社会结构中其他群体一样，由于私有化、商业化、现代技术的掌握程度、大规模的流动等社会转型时期人们所拥有的资本出现分化，不同移民本身也是一个高度分化和多样化的社会群体，我们不难发现移民的生活发展状况的适应过程因人而异，女性移民也是如此。即使同为女性移民，由于个体能力禀赋不同，也因特定环境的不同在适应过程中表现出有利或者不利的因素。因此，在移民后期扶持计划中，政策制定者应该考虑到女性移民的生理和心理特点，有针对性的开发女性移民人力资源，开展相关技术培训和职业指导，提升女性移民的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