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偏好、选举质量和中国农村选举制度.doc

村民偏好、选举质量和中国农村选举制度选举质量的另一种测算思路及其在实证中的应用徐志刚 刘明兴 陶 然 季永杰摘要： 基于农村选举制度具有内生性这样的认识和假设，本文将由村民根据偏好和主观意愿确定村庄潜在最优选举作为测度和评价选举质量的标准和参照，建立了选举质量距离比指数。运用该指数测算和分析了中国村民选举的质量和区域差异。研究发现，不同地区选举质量有很大差异，选举质量高的地区一般有比较多的高质量程序，并不是个别“关键”程序决定着选举质量的地区差距。由于不同地区的村民对于选举制度的主观要求存在较大差异和不同村庄客观情况和条件的千差万别，一个高质量、有效的选举制度的产生、运行和一个良好的村民自治局面的形成要求村民对于村庄治理体制有更为充分的参与和发言权。村民不仅仅应当有权力推举自己村庄的领导人，自主管理村庄事务，而且应当有权力选择自己的村庄治理制度，包括村委会的选举制度。关键词： 村民选举，偏好，选举质量距离比，选举质量一、导 言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期，国内外学者和机构对中国农村基层的民主选举开展了一系列深入而有益的研究，其中有大量研究探讨了如何测度选举质量，以及分析选举质量的影响因素。但是，到目前为止，在如何测量选举质量方面，却一直缺少一个科学、综合的评估方法。OBrien (1994), Lawrence (1994) 和 Shi (1999)使用了“是否存在差额选举”这一指标，但是，如果所有的候选人均由政府指定，则指标的含义就值得怀疑了。无论是在2003到2005年期间我们在陕西、安徽、江苏、浙江、湖南、甘肃等地进行调查访问的过程中，还是2005年我们的全国六省116个样本村的大样本调查看，在许多地区乡政府指定选举或者干预候选人产生的现象还为数不少，全国有11%村主任初始候选人是乡政府，或者村支部，或者前村委，或者他们联合提名的，而且9%样本村的最终候选人就是由他们确定的（徐志刚等，2006a）。Shi (1999) 和OBrien 和 Li (2000)认为，政府干预选举候选人是影响村民选举的主要方式，即候选人的产生方式是一个好的测量指标。Kennedy (2002)在陕西省的实证分析中也发现，村民对于选举的满意度和候选人产生过程的透明度正相关。Brandt和Turner (2003)认为，更公众化的候选人产生过程，将会导致更好的基层治理。然而，尽管候选人的产生确实非常重要，但事实上如果投票过程中委托投票、票箱设置、竞选机制或者计唱票等其他环节制度设计不完善的话，即便候选人完全是根据村民意愿公平决定的，比如通过理论上普遍认为比较优越的海提方式产生，选举质量也不见得会一定高。因此，无论个别选举程序多么重要，用来度量总体选举质量难免偏颇。以往研究在评估选举质量时，不仅多偏重用个别程序来评估总体选举质量，而且通常都是把客观程序与一个理论上一般认为比较规范的，或者说最优程序相比，并根据两者的差异来判断客观的选举质量。然而，我们的实证研究证明了选举制度具有很强的内生性，理论上最为理想的规则在特定地方并不见得适宜或者是最佳的。各村的不同实际情况以及村民的不同民主偏好和需求决定了它们需要不同的选举规则，每个村庄的选举制度理应因时、因地而有所不同，有所变化（徐志刚等，2006a，2006b）。基于上述认识，不同于传统研究，本文试图尝试一种新的思路，探索一种新的选举质量测算方法，那就是，不是先验地根据理论或经验来确定一个最优程序作为参照，我们将根据村民的偏好和需求，由村民确定的最优选举程序作为村庄潜在的最优程序，并将它作为选举质量评估的参照和标准，然后将客观选举程序与上述最优选举程序进行比较并测算两者之间的距离偏差来测度和评估客观选举质量。2005年中国科学院农业政策研究中心在全国开展了一次关于农村村民选举和基层治理的大样本调查，这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很好的素材。该调查在全国范围内随机选取了6个省，分别是吉林、河北、陕西、四川、江苏和福建；然后，按照每个省随机抽取5个县的原则在上述6个样本省一共确定了30个样本县，按照每样本县随机抽取2个乡镇一共又确定了60个样本乡镇；最后，在样本乡镇，按照每个乡镇随机选取2个村，每个村庄随机抽取18个左右村民的原则进行了村和村民的抽样。通过对上述样本乡镇、村和村民详细的问卷访问，调查共收集了58个镇，116个村，1949名村民的有关信息和数据。研究不仅调查了村庄选举程序的实际做法，同时还调查了村民对选举程序和具体规则的主观意愿和偏好。本文在建立选举质量距离比的基础上，利用上述大样本调查资料对我国不同地区和村庄的选举质量进行系统地评价和比较。后文分为4部分，第一部分详细介绍本研究的选举质量测算方法选举质量距离比的设计原理、计算和使用方法；然后，应用这一指标，我们对不同地区和村庄的选举质量进行了测算和比较分析。最后是对研究结论的简单总结和讨论。二、选举质量测算方法：选举质量距离比本文对选举质量的测度主要是基于对客观选举程序和一个由村民民主偏好和主观意愿确定的潜在最优选举程序两者之间的差距比较。不同于以往研究在评估选举质量时先根据理论或依赖于专家的主观判断确定一个理论上比较规范的规则，或者说最优选举程序，然后把客观程序与这一最优程序相比。本文各村的最优选举程序不是专家确定或者理论上一般认为比较规范的程序，而是由各村村民的偏好和意愿来确定。用这种方法来确定最优选举程序并且测度选举质量是基于这样的假设：1）选举是民主的选举，应该充分反应村民的民主意愿，这不仅表现在能够对选举村主任表达民主意愿，而且能够对整个选举程序和规则表达意愿，从而保证他们能够在选举村主任过程中公平、有效地反应村民的意愿，并保证选举过程的透明和选举结果的公正。通过主观问卷调查搜寻村最优选举制度相当于在村内部进行了一次关于确定选举规则的选举。2）理论上选举制度具有很强的内生性，各村的不同情况决定了它们需要不同的选举规则，而本村的村民是最了解村里的实际情况和需求的。实际情况也表明选举制度具有明显的内生性。这不仅表现在各村很多具体的选举规则差异很大，而且即使是在同一个乡镇，选举的实施效果在村村之间也会有显著差异。这不仅是由于同一组选举程序（假定是由县民政局、组织部和乡镇党委制订的）在执行过程中偏差不同，也是由于不同村村民的反应态度很不相同。因此，每个村庄的选举制度理论上均应当是因时、因地而制宜。根据研究范围的不同，实证分析中最优选举制度使用了两种：1）村最优选举程序各不相同。各村最优选举制度分别根据本村村民的民主意愿来确定，然后村客观程序与该村最优程序相比并计算两者差异。该方法充分考虑了村庄之间的差异；2）村最优选举程序相同，为统一的全国最优选举程序。根据全国所有村民的民主意愿确定一个全国的最优选举程序，并且假设各村最优程序与这一全国最优程序相同。该方法尽管忽视了地区之间的差异，但由于它考虑了所有的调查村民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村庄之间因为村民认识能力差异可能给最优选举程序带来的影响。下面我们首先介绍本文评价选举质量采用的距离比指标，这一指标在目前文献尚没有见到类似的方法。（一）选举质量距离比（）假设一个村的选举共有N道程序，每道程序有x种具体规则供选择，村客观的选举程序可定义为；再假设村有I个村民，各村民i对选举程序的特定偏好和选择表示为，共有I个选择，可能重合；最后，根据上述村民意愿、按照一定原则我们可得到这个村的最优选举程序，它可能与上述I+1个选择重合。从决策论的角度看，实际上上述选举的N个程序组成了一个N维的决策(欧几里德)空间，所有村民关于N个程序具体内容的主观选择组成了这个N维空间内的一个N维体。我们定义最优决策束是这样一个决策选择束，从这个决策束出发到所有村民决策束的距离和最短；同时，对应于村的客观程序，也存在这个实际决策束到所有村民决策束的距离和，而这个距离肯定大于。评估和测度村客观选举程序质量的一个办法是看村客观程序与村民偏好之间的偏差。不过，由于不同村庄选举的程序道数不同，村民数量也不同，该距离和在不同村之间无法直接比较，为了让指标可以在村庄直接可比，我们用村最优选举程序与村民偏好之间的偏差对进行标准化，也就是计算距离和的比值，并用这一比值来评估村客观实施的选举程序与村潜在最优程序的偏离程度。这一比值即为选举质量距离比（DR：Distance Ratio）。因此，距离比实际上衡量了村实际决策束和村最优决策束的吻合程度，或者实际决策束对村最优决策束的偏离程度。由于最优决策束反映了所有村民的意愿，选举质量距离比事实上也衡量了村民对客观程序的满意程度。选举质量距离比的计算公式如下：=/ （1）其中，选举最优程序到所有村民主观偏好的距离为： （I：表示村民总数） （2）选举客观程序到所有村民主观偏好的距离为： （I：表示村民总数） (3 )的取值介于0到1之间，当比值等于1时，实际决策束就是考虑所有人选择之后的最优决策束，村民满意程度最高，选举质量最高；如果比值小于1，表示实际决策束偏离了最优决策束，比值越小表示偏离程度越严重，选举质量越低，村民越不满意。为了计算选举质量距离比，必须先对N道程序的选项进行数值化。我们假设被越多村民选为最优选举规则表示该规则能够给村民带来越大的效用，因此，我们用特定程序各选项被样本村民选中的频率来给选项赋值。例如一个村的A程序有3个选项分别为a , b, c，该村有30%的村民认为a规则最优，我们就给a赋值0.3。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对于一个离散的N维空间，传统的空间距离算法等距离赋值的一个缺陷是各选举程序可选项数量对结果的影响比较大。一道程序的可选项越多，其在总体质量指标中所占权重就可能越大。我们的上述赋值方法不仅克服了习惯上采用的选项之间等距赋值（就是给选项排好序，然后等距离赋值）的缺陷，同时也因为以给村民带来的效用为依据赋值而更有理论依据。这种赋值方法还保证了不管一道程序有多少个选项，选项赋值之和必然等于1，N维空间的每一个维度上的最大赋值也等于1。（二）四种选举质量距离比应用上述原理，针对不同的假设和研究目的，文中使用了下述四个选举质量距离比指标。1、以村所有人确定的最优选举程序为参照的选举质量距离比假设最优选举程序考虑所有村民的意愿，由村所有村民确定。选举质量距离比为：=/ （4）表示以村所有人确定的最优选举程序离村民偏好的距离和。需要特别说明的是，不同于现实中选举程序的选择都是离散的，根据所有人的选择按最优化原则求解得到的最优选择束是对应选择连续的情况（空间上最短距离的点的坐标不见得会落在一个选项上），因此这种情况下的最优选择可能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不过，尽管如此，这并不妨碍最优选择束作为一种标准和参照来评估客观选择与它的偏差和客观程序的质量，因为在选择是连续的情况下，它考虑了所有人选择偏好之后的最优选择，它至少提供了一种评判选举程序是否最优的标准。2、以村多数人确定的最优选举程序为参照的选举质量距离比假设按照多数人原则，村最优选举程序由村大多数人的选择确定。选举质量距离比为：=/ （5）为按多数人原则确定的村最优选举程序离各村民偏好的距离和。不同于所有人原则，按多数人原则计算得到的村最优程序是客观存在的。该方法的缺陷在于，未能充分考虑村民中多数意见的比例，如当实际程序和51的村民或者99的村民意见一致时，质量评估没有差异。3、以全国唯一的最优选举程序（多数人原则）为参照的选举质量距离比假设各村的最优选举程序没有差异，与由六省样本村民主观偏好联合确定（按多数人原则）的全国最优程序相同。选举质量距离比为：=/ (6)为全国最优程序到村所有村民的最优决策选择束的距离和。由于村内部确定的最优程序是能最大化满足村民偏好的程序，对于同一个村，距离和不会小于，不会低于。因此，如果从出发，用全国最优程序代替村最优程序来计算选举程序的距离比，将会发现距离比多数情况下会上升，最多是不变。当两者相等时，说明在每道程序上，本村多数村民的意愿和全国多数村民意愿是一致的。4、各地实施全国唯一的最优选举程序（多数人原则）的选举质量距离比假设各村客观选举程序都换为一个统一的程序，然后我们可以计算村实施的这一全国统一选举程序与村最优选举程序的偏离程度。不失一般性，假设各村统一推行的这一选举程序即。选举质量距离比为：=/ （7）有两方面的意义，它不仅可以用来比较全国最优选举程序与村最优选举程序的偏离程序，而且比较从到的变化，我们可以判断村客观选举程序与全国最优选举程序的质量差异。由于全国最优程序可能比村客观实施的选举程序更接近村最优程序，也可能比村客观程序更偏离村最优程序，对于同一个村，距离和可能小于，也可能大于。如果从出发，用全国最优程序代替村客观实施的程序来计算选举程序的距离比，将会发现如果全国最优程序比村客观程序更接近于村最优程序，将会上升；反之，将会下降。需要说明的是，通过主观问卷调查搜寻村最优选举制度受到每个村民对最村选举制度的认知和评判能力的影响。而村民的认识能力和其实际的政治参与（包括选举及其以外的）之间有一定的关系。如果选举本身没有能够为村民带来什么福利改善，同时村民的态度也比较冷漠，对选举制度本身没有什么太多期望的话，通过主观评价方法得到的计算结果就可能会存在一定偏差，因为村民的回答可能更多的是一些情绪化的反应，而不是基于经验和思考。而对于一些选举参与比较积极的村庄，村民对选举的认识和要求可能都比较高。计算主客观选举程序的差异，后一类的村庄可能不见得会比前者质量高（差距越小，质量越高）。从调查资料看，村民对于选举制度的认识和期望水平确实不太相同。比如，在一些村民参与选举比较积极的村庄，村民能对一项选举程序表达出明确的意见，甚至能对特定的选举规则提出自己非常深刻的理解和认识，并指出在他们村的适用性；但另一方面，又有许多村民对于某一项程序的具体方式，普遍回答为“不知道”、“无所谓”等。很显然，前一类村民对选举制度的需求会比较强烈，而后一类村民的需求就比较模糊。在后面的计算中，我们对于后一类的数据假定村民对实际状况没有任何意见，其主观选择和客观安排是相一致的。当然，这样处理的一个结果是一个村民普遍回答无所谓和不知道的村庄的选举质量反而会比一个所有村民都有明确偏好和意愿的村庄要高。不过从我们的调查资料看，各个地区回答“无所谓”或“不知道”的村民比例差异不大。因此，总体上这个问题不会影响我们的分析结果，尤其是当地区之间差距比较大的时候。（三）选举程序的选用调查中我们一共收集了各村50多个选举程序的实际做法和村民针对它们的主要意愿和选择。为了既能够比较全面地衡量和反映各地区选举质量及差异，又能够使计算工作不是太繁重，依据以下两个原则研究选取了一定数量的程序进行了分析：1）被选取的程序从理论上讲对选举的顺利开展和选举结果的公平、公正和透明程度有比较重要的影响；2）被选取的程序或者在主观偏好上，或者在客观程序上在地区之间有比较大的变异。此外，为了比较不同类别程序的影响，以及检验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我们在选举质量的具体测算中设定了三套方案。第一套方案我们选用了20道程序，这20道程序是目前大家都比较认同的并且对于选举都比较重要的程序；依据上述原则我们进一步在上面20道程序中选取12道程序形成了第二套方案；最后，选择那些变异最大，并且可能对选举质量影响比较大的7道程序形成了第三套方案（表1）。其中方案III的7道程序是变异程度最大，且对于选举顺利举行是最不可缺少的，主要包括：选举委员会的产生方式、初步和最终候选人的产生方式、投票和唱票的方式。需要说明的是，村民的主观回答是在2005年，接近最近一次选举，而距离上一次选举的时间都在34年左右。因此，考虑到主观态度在时间上的变化，对于最近一届选举的质量评估结果比上一届选举的质量评估结果要更有价值。表1 选举质量测量所用程序的选取序号选举程序方案I 方案II方案III1最终候选人是否差额2直接选举还是间接选举3你们村选举委员会是怎样产生的？4你们村支书是选举委员会成员吗？5你们村支书是选举委员会主任吗？6选举时在你们村里居住超过3年但户口不在村里的外村人能在村里投票吗？7选举时你们村户口还在村里，但生产生活都不在村里的人能在村里投票吗？8初始候选人是怎样产生的？9谁提名推荐了初始候选人？10你们村最终候选人是怎样产生的？11投票场所是怎样设置的？12投票票箱是怎样设置的？13设秘密划票间了吗？14你们村允许委托别人投票吗？15你们村允许选前竞选和拉票吗？16你们村选民参加投票给补贴吗？17你们村允许候选人发表竞选演说吗？18最后一轮投票结束后，唱票是在什么场合下进行的？19你们村竞选村主任的候选人能同时竞选副主任或者村委会委员吗？20如果没有一个候选人的得票超过半数，你们怎样产生村主任？注：对应方格被涂阴影的程序是被该方案选取的程序。三、中国农村选举质量及区域差异（一）不同地区选举质量的测算结果和比较分析在计算了所有村庄选举质量后，我们将村庄选举质量在省一级水平进行算术平均，并作为地区总体选举质量的指标。1、总体结论：和的测算结果表2列出了按所有人原则和多数人原则测算的最近两届各地区的选举质量距离比。为了比较和检验三套方案下按不同原则测算的选举质量地区差异的稳健性，我们不仅对不同原则下各套方案的距离比进行了排序，而且还列出了同一地区同一原则下三套方案的平均排序、平均距离比和该平均距离比的排序（表3）。由于同一原则下不同方案测算的不同地区选举质量距离比排序比较稳定，尤其是最近一届选举，为了能够清楚地看到中国选举质量的区域差异和变化因此，表2只报告了三套方案下的距离比平均值和据此得到的排序。就最近一届选举而言，6省中江苏、吉林和福建的选举质量较高，陕西的选举质量最差，四川和河北介于中间，河北稍弱。具体看，1）江苏的地位比较突出，明显处于第一梯队，其选举质量距离比按多数人原则要比吉林和福建高出不少，达到了89%，表明江苏的客观程序与村民偏好吻合度很高，村民对选举的满意度比较高；2）吉林和福建处于第二梯队，差异不大。不过正如我们前面已经指出的，由于福建村民的主观问题回答有相对较多一些的无所谓和不知道，福建的会因此而有所高估。上述问题尽管主要反映了村民对选举认知水平和态度，但也与调查本身有一定的关系。如果考虑这个因素，我们有理由相信吉林的选举质量要比福建高；同时即便福建的距离比有所高估，但由于福建比排在它后面的四川的情况好了不少，我们也有理由相信即便考虑上述因素也不至于影响福建在六地区之间的排序。3）四川和河北排在第三梯队，而且排位关系有点类似吉林和福建。同样，如果我们考虑到河北有比较多一些的村民回答无所谓和不知道，我们更加有理由相信四川的选举质量要比河北高。4）从选举质量的距离比看，陕西的选举质量要比其他五个地区的情况差得多。表2 中国近两届选举质量的区域差异和动态变化最近一届上一届所有人原则多数人原则所有人原则多数人原则省份DRIV（%）排序DRIVMAX（%）排序DRIV（%）排序DRIVMAX（%）排序江苏78 1 89 1 76 1 87 1 四川69 5 80 4 72 3 83 2 陕西54 6 60 6 48 6 54 6 吉林77 2 85 2 74 2 81 4 河北69 4 78 5 67 5 76 5 福建71 3 84 3 70 4 82 3 资料来源：作者计算整理。与上一届选举相比，除四川以外，最近一届选举其他地区的选举质量都有所提高，这从各地区选举质量距离比都有所上升可以看出。就上一届选举而言，江苏也是选举质量比较突出的一个地区，而河北和陕西则比较差。四川、吉林和福建三地区的差异就不是特别明显，不同方案和不同原则下三地区的排序略有变化，而这也正反映了三地区的差异不大。2、不同原则和方案下地区选举质量的差异和变化详细分析表3有助于我们获取更多关于地区选举质量差异和变化的信息。就最近一届而言，各种排名方法下江苏、河北和陕西的排次非常稳定，分别位于第1名、第5和6名。各地区之间选举质量的差异和动态变化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两届选举四川的名次变化是最大。在最近一次选举之中，相对质量水平显著下降；（2）吉林在上一届选举的评估结果，“所有人原则”的计算分值不如“多数人原则”，反映出吉林的村民态度相对比较集中；（3）随着选举程序的组合数量下降，从方案一到方案三，吉林排次在上升，而福建排次在下降，反映出吉林在我们认定的“核心”程序上表现更好；（4）最近一届的选举评估得分略高于前一次选举，这说明了选举质量在时间上有一定改进。但这也可能是因为主观选择的调查时间和最近一次选举更为接近。3、不同地区村内生的最优选举制度的差异：和的测算结果表4报告了最近一届选举各地区的选举质量距离比和，以及它们相对的变化（表3中按多数人原则的测算结果）。首先看的测算结果，与的测算结果相比，的测算结果只有吉林上升最小，反映了6省中吉林村民的主观偏好与全国所有被调查村民的主观偏好一致性是相对而言最高的；江苏和福建的村民偏好与全国村民平均偏好的差异是最大的，他们的客观选举程序离全国最优选举程序的距离要比离自己的最优选举程序远得多，这反映了这两个地区的选举具有比较强的地区特点。这个效应同样反应在的测算结果中。当我们假设用全国最优制度替代村最优选举程序来评价村级选举质量时，除了江苏和福建以外，在三种方案下其他所有的省份的距离比都是上升。这说明只有江苏和福建的客观选举程序总体上看不比全国最优的选举程序更远离他们各自村的最优选举程序；而其他地区的客观选举程序不如全国最优选举程序离他们的最优状态更近。尤其是方案III（7道程序）下，距离比与相比所有省份都是上升的。上述实证结果表明，如果按照被调查村民的总体意愿，制订一个选举程序，并在全国顺利推行，那么多数村庄的选举质量都会得到改善，尽管这达不到每个村都按照村民意愿设计选举制度的福利水平。表4 各地评价选举质量的标准和客观选举程序的比较分析方案I方案II方案III三方案平均省份距离比（%）变化距离比（%）变化距离比（%）变化平均距离比（%）变化DRIVMAX：村客观选举程序与村最优选举程序的距离比（多数人原则）江苏90 90 89 89 四川82 82 75 80 陕西63 63 54 60 吉林85 86 84 85 河北81 80 73 78 福建86 85 79 84 DRIIV：全国统一最优选举程序与村客观选举程序的距离比（多数人原则）江苏103 +13106 +1698 +9102 +12四川88 +692 +1088 +1389 +9陕西69 +672 +965 +1169 +9吉林88 +391 +591 +790 +5河北89 +887 +776 +384 +6福建99 +13104 +1999 +20100 +16DRIIIV：村最优选举程序与全国最优选举程序的距离比（多数人原则）江苏88 下降87 下降93 上升89 不变四川94 上升92 上升90 上升92 上升陕西92 上升91 上升90 上升91 上升吉林96 上升95 上升93 上升95 上升河北93 上升93 上升97 上升94 上升福建89 上升85 不变85 上升86 上升资料来源：作者计算整理。4、分程序选举质量的地区差异前面四个选举质量距离比的分析给了我们一个对各地选举质量及差异的总体评价和认识。但是对于像江苏和吉林这样选举质量比较高的地区，选举质量高是因为他们多数选举程序都能比其他地区更能满足村民需求和意愿，还是只不过因为个别程序让村民的满意度特别高而使其总体选举质量表现比较突出？为了防止同时使用20道程序评估选举质量可能带来的这种个别程序影响比较大的问题，我们分别计算了各地区20道选举程序各自的选举质量距离比，并比较了各地区在不同选举程序上的选举质量差异，进一步评价各地区的选举质量。测算结果表明，距离比比较低的程序主要有：（1）选举委员会产生方式；（2）初始候选人的产生方式及提名推荐方式；（3）最终候选人的产生方式；（4）投票场所；（5）票箱设置；（6）唱票。这些程序也是省级之间变异比较大的程序。在省内变异程度比较大的程序是，“初步和最终候选人的产生”与“投票场所以及票箱设置”。为了更为直观地了解各地区选举质量在20道程序中的排名，我们分析了各省20道程序排名的频数分布。分析结果显示，分程序选举质量排位的频数分布分析结果与前面对选举质量的总体评价基本相一致。比如，江苏省在上一届的选举排序中，有些两极分化，即质量排第一名的程序数量和排最后一名的程序数量均比较多，在本届选举之中，则分布比较均匀，并且右偏比较明显，这与前面分析的江苏选举质量总体比较高相吻合。吉林两届选举的排名分布都比较平均，有点趋向正态分布，相对而言最近一届有右偏的倾向，这与吉林上一届选举质量在6省排名居中，最近一届排名靠前也相一致。与总体质量相一致，陕西和河北则有相对较多的选举程序质量排名比较靠后。分析还发现，虽然总体选举质量在地区之间的相对差异表现得比较稳定，但就选举程序的不同环节而言，不同地区的表现却起伏很大。只不过选举质量总体比较高的地区有更多环节的质量比较高。四、结论和政策涵义到目前为止，我们的研究是在中国村民选举的文献中第一次通过主客观选择差距的方法来计算选举的质量。以往的研究，基本上是在先验地假设最优选举程序。然而研究告诉我们这些假设并不在任何一个地方都适用，村庄选举制度实际上有着明显的地方适宜性（徐志刚等，2006a，2006b）。比如直接选举还是间接选举好，是否进行海提，是否要使用秘密划票间，等等。以往研究的另外一个缺陷是比较集中地关注一些“关键性”环节，如候选人的产生方式、票箱的设置等等。但是，我们关于选举质量的计算却揭示出，各个地方选举质量出现差异的根源，并不集中在某几个具体的步骤上。一些以往不被重视的环节，往往也会造成某些村庄选举质量的下降。本文用我们建立的选举质量距离比测算了不同村庄和地区的选举质量以评估选举程序的公正性。为了避免个别程序的影响左右结果，我们不仅测算了村庄选举的总体质量（同时考虑所有程序），还分程序测算了地区的选举质量。研究表明，近年来中国农村选举质量有了进一步改善，不同地区选举质量有很大差异。各地区在分程序上的表现与它们选举总体质量表现的差异很大，只不过选举总体质量比较高的地区有更多程序质量比较高而已。我们的研究还表明，如果按照被调查村民的总体意愿，制订一个“全国最优的选举方案”，并在全国统一实施，那么多数村庄的选举质量都会得到改善，尽管这达不到每个村都按照村民意愿设计选举制度的福利水平。不过，从理论上讲，每个村庄均自主选择自己的选举制度仍然是村民选举最佳的制度设计方式。不同地区的村民对于选举制度的主观要求存在较大差异，村庄之间的客观情况和条件也千差万别，一个高质量、有效的选举制度的产生、运行和一个良好的村民自治局面的形成是很难通过自上而下的法律、政策手段来实现的，解决的办法应该是提高进一步村民对于村庄治理体制的参与和发言权。村民不仅仅应当有权力推举自己村庄的领导人，自主管理村庄事务，而且应当有权力选择自己的村庄治理制度，包括村委会的选举制度。一个可供选择的政策建议是：遵照村民的意愿来制订一个全国统一的选举制度，在这个法律制度中没有规定的一些程序细节，则充分给予村民通过村民大会或者村民代表大会等方式根据各村的具体情况以民主投票来确定。如果村民认为在这个法律框架之内的规定不合乎实际情况，必须要全体村民大会投票同意才可以修改。推动更为根本性的乡村自治，实际上也是提高村民参与村庄选举积极性的有效措施，而这一点对于村民自治制度的发展尤为重要。现实中，当一个村民认为自身的政治权利遭到侵犯的时候，一般会有两种反应：一种是积极抗争，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