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材】《饥饿艺术家》补充（北师大）

漂泊的灵魂漂泊的灵魂 卡夫卡卡夫卡 洛阳市 李金霞老师 1883 年 7 月 3 日 弗朗茨 卡夫卡诞生于布拉格 整整一个世纪过去了 卡夫卡的名 字并没有随着他躯壳的消失而消失 相反 它回荡于世界各地 其声誉之高 为奇思异想 的卡夫卡本人所想象不到 今天 它不仅代表一个人 更重要的是代表了一种独特的文学 艺术 这种情况似乎证实了卡夫卡自己说过的一段话 在对一个人的评价上 后世往往 比他的同代人更正确 因为人已经作古 只有在死后 在与世隔绝的状态中 一个人才显 露其本色 卡夫卡与众不同的是他小说中的范畴结构难以重复 他独创性的艺术是空前绝后的 任何模仿都很可能成为不得真谛的拙劣手笔 按照中国人的说法 卡夫卡属于李贺一类的 鬼才 其奇崛诡秘决非常人之思路所能及 他所有的代表作 都把人逼进一个凄惶迷茫的 梦魇世界 似乎悬在半空 既不能着地 又不能起飞 又仿佛在焦虑和绝望中 沿着一道 没有门的墙永远地走下去 但永远也进不了房子 法的大门敞开着 可是纵使你努力 一辈子 也休想进去 中国皇帝的圣旨从深宫传出 穿过无数道殿堂庭院 怎么也到不了 接旨人的手中 一切都异化得令人窒息 怪诞得不可思议 人退化成虫 猿变成了人 艺 人以绝食为生 狗在从事自我探索 精密的杀人机器正在显示其最后的威力 阴森森的法 院和城堡以其神秘莫测控制着人们 这是令人战栗的文学 读卡夫卡的作品无论如何不是 消遣 生活由于太多的理想而加倍痛苦 由于太严肃的思考而越发荒诞 一个时代欣赏什么人 鼓励什么人 褒奖什么人 吸纳什么人 排斥什么人 与那时 代统治阶级的统治需求和文化形态有关 所有精神产品都必须接受由权力结构形成的实体 世界的检验 而权力对于任何探索权力状态下的人生处境的哲学 文学和艺术 都保持着 高度警觉甚至是敌意 这就决定了凡是审视权力 对权力说三道四的天才人物 必然处境 恶劣 他们的作品很难被同时代欣赏 有的还甚至为此丧命 既然天才人物以 超前 意 识解释和描述世界 那么 这些人笔底下的世界与普通世俗民众感受的世界 就必定有一 定的距离 世俗民众当然会认为那些所谓天才人物的言行和作品无不偏激 变形甚至于不 知所云 天才人物的作品 品格高洁 出类拔萃 但是世人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流行文化的 喧嚣和权力影响下的作为国家意志载体的所谓哲学和文学之中 因此 天才在世时往往不 被当世人所接纳也是符合 常理 的 不符合 常理 的 也许是这些天才的思想家 哲 学家 作家 艺术家 从另一方面来说 这些思想家 哲学家 作家 艺术家身后的辉煌只是那些鼓噪他们 的人的辉煌 我们无法在科学意义上认为这些人享受了辉煌 一幅价值数千万美元的梵高 作品 对于死后梵高有意义吗 这里有一个横亘在天国与凡世之间的阻隔 让我们意识到 即使是把火种偷盗给人间的普罗米修斯 也难免被宿命所困扰 因为这样一个无情的法则 存在 除非一些具有特别精神质地的人 人们一般不去选择做什么 殉道者 而是很聪 明地顺从主流社会 顺从历史文化条件的局限 更不去搞那个什么 超前 的东西 只做 一些能够给自己带来切实利益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决心成为叔本华 卡夫卡 曹雪芹的文 化人只是凤毛麟角 相反 把所谓的哲学和文学当成依附权力 向权力沽名钓誉手段的知 识分子人却如同过江之鲫 世界文化史就是被这样一些人用这种方式书写出来的 卡夫卡生前比叔本华还要默默无闻 他只是一个在社会底层讨生活的职员 一个用精 神而不仅仅用肉体活着的人 只是在他死后 人们才突然发现了一个无比伦比的伟大作家 才领悟到这个遭了很多罪的人 竟然如此准确 深刻地在普遍意义上描述了人类的凄惨境 况 人类任何民族 时代 社会制度下的个体几乎都能够从他的不朽作品中找到自己的精 神影像 于是 卡夫卡成了一个时代的代言人 卡夫卡一生都为角色的困惑所纠缠 不间 断地左冲右突 企图改变这种难以忍受的境地 他是基督徒 但又是犹太人 这反而使他 既不是基督徒 又不是犹太人 他是公司的职员 但在他的感觉世界里 自己的真正生命 应该是作家的生涯 他的大多数时间却又花费在家庭生活之中 并没能太多地在创作中得 以体现 而家庭也不是他的角色所在 在 自己的家庭里 我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卡夫卡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样身材瘦小 落落寡合 事实上 他身高一米八二 相貌 英俊 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颇能虏获女性的芳心 这一点 他短暂一生中堪称频繁的艳遇可 资佐证 他几乎每次去疗养院病休 都会同某位红颜知己发生始而急促热烈 又不了了之 的恋情 卡夫卡与未婚妻菲莉斯第一次婚约的解除就是因为他同菲莉斯的女友 负责调解 二人关系的格莱特发生了超乎友情的关系 为此 菲莉斯 菲莉斯的妹妹 格莱特等人专 门组成一个 法庭 对卡夫卡进行审判 恰恰是这场审判给卡夫卡带来的罪孽感 恐怖 感和无力感 导致他日后写出了不朽名作 审判 卡夫卡一生三次订婚 三次解除婚约 究其根本原因 乃是卡夫卡对家庭生活将毁掉他的写作所赖以存在的孤独的恐惧 在他自 己所钟情的写作面前 常人视为理所当然的婚姻其实毫无位置可言 而他个人 也不过是 这古老的伟大事业心甘情愿的祭品 从这一点上考量 他焚膏继晷地写作 又不断地毁弃 自己的作品的举动 就超越了自厌和自虐 而达至大诚大勇的境界 他那卑微 晦暗 支 离破碎的一生也因而获得了一贯性和力量 卡夫卡一贯不满意自己的作品 视之为 个人弱点的见证 自身恐惧的幽灵 经验的死灰 他在遗愿中要求把他全部作品付之一炬 在我的全部文字中 只有 判决 司炉 变形记 在流放地 乡村医生 和一个短篇故事 饥饿艺术家 还可以 那几篇 观察 可以保存下来 我固然不愿意让人家拿去捣成纸浆 但是也不希望 再版 我说这 5 本书和一个短篇还可以 那意思并不是说我希望把它们再版 留传后世 恰恰相反 假如它们全部失传的话 那倒是符合我本来的愿望的 不过 因为它们已经存 在了 如果有人乐意保存它们 我只是不加阻止罢了 然而 此外我写的一切东西 刊 登在报刊杂志上的作品 手稿或者信件 只要可以搜罗得到的 或者根据地址能索讨到 的 都毫无例外 最好也不要阅读 当然我不能阻上你看 只是希望你最好不看 但是 无论如何也不要让别人看 所有这一切都要毫无例外地予以焚毁 我请求你 尽快地给 予处理 卡夫卡一生生存在挫辱感之中 他曾在札记中这样写道 在巴尔扎克的手杖上镌刻 着 我在粉碎一切障碍 在我的手杖上镌刻着 一切障碍都在粉碎我 共同的是 一切 为了逃避这种沉重地窒息着他的感觉 他潜心于对文字的经营 他以精巧的文字搭构着 书写着自己的人生梦魇 也许这可以一时解除他的忧郁 但却不能够为他提供长久的庇护 甚而 他对自己的文字本身便缺乏信心 他怀疑自己是否具有以文字建构一个完满的 自 足的世界的能力 还是在他的 变形记 判决 司炉 等小说出版之时 他便写信给 出版人 信中对自己作品的价值大表怀疑 我那粗糙的拙劣作品 不值得用皮封面 这 只不过是我个人的全部噩梦的堆积 完全没有必要印刷出来 而应该把它们烧掉 它们没 有意义 卡夫卡死于严重的喉头结核病 生前的最后几天里 他认真地吸吮着鲜花与水果的香 味 似乎在作最后的挣扎 希图把握住些许实在一些的生命感受 最终 他实在无法忍受 病痛的折磨 放弃了生的渴求 只求速死 临终前 他与友人克洛普托克进行着简短的对 话 您不要走啦 我不会走的 但我得走啦 一位被后人崇奉的艺术家 竞 嘱托他人毁掉自己的作品 足见这文字带给他的是怎样的失意与伤痛 卡夫卡去世后 他 的朋友并没有依他所嘱 焚毁他的作品 而是集资出版了他的全集 并撰写了一部有关他 的感人至深的传记 随着时光的流逝 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他用文字所构筑的梦魇世界 并深深地为这世界所感动 为它所征服 卡夫卡于是成了我们时代的文化巨人 正如同莎 士比亚 但丁 歌德之于他们的时代 如果卡夫卡泉下有知 得知自己成了世人精神上的 导师 他一定会大惑不解的 卡夫卡说 从某一点开始便不复存在退路 这一点是能够达到的 他没能活到四 十一岁 严酷的社会制度和平凡的出生限制了他白天的按部就班 于是他将夜晚献给了写 作 他的挚爱 甚至毫不吝啬的以健康和生命作为代价 在黑暗中坚持苏醒的人代表 着人类灵魂最后的坚守 这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