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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阮朝实录越南阮氏王朝400年 黎莫南北朝越南背山负海,位于中国以南、印度支那半岛的最东边,这里自古以来就是汉文化与印度文化的交汇之地,越南的历史从一开始就打上深刻的汉文化烙印。据大越史记全书等越南史籍记载,从鸿庞氏到秦朝设置郡县,是为越南上古时代。对于这2600余年的表述,越南史籍中实在乏善可陈,字里行间充斥着荒诞不经的神话传说,更多的是直接沿袭中国史书的片言只句。鸿庞氏传国2300余年,此后被蜀朝所取代。蜀朝存在半个世纪,又被赵佗建立的外来政权“赵朝”所消灭。且不说鸿庞氏被附会为神农氏苗裔,起码交趾就并非赵氏南越政权的重心所在。越南的上古历史,便是以如此七凑八拼、牵强附会的形式写就的。越南历史上的第二时代、也是信史记载的开端,被称为“北属时代”,连绵长达1000年,横跨中国汉、唐两代。在这1000年间,汉文化不断输入越南,其间越南人暴动此起彼伏,越南人在国族认同上产生微妙变化。经过1000年的酝酿,随着中原朝廷对交趾的有效控制日趋微弱,越南民族迎来独立自主的契机。趁五代十国的纷乱,吴朝(939-944)、丁朝(968-980)先后自立,此后经历前黎朝(981-1009)、李朝(1010-1225)、陈朝(1225-1400)、胡朝(1400-1407)改朝换代,越南与中国始终“南北各帝一方”,而饱受北方游牧民族压迫的中国朝廷也被迫承认越南独立的现实。抗击蒙古入侵的陈朝国祚连延近200年,嗣后被胡朝篡夺,随即引来中国明朝的武力干涉。结果胡朝灭亡,越南内属明朝。历史进程发展至此,深受中国文化熏陶、但有着与中国截然不同人种语言特征的越南人,形成了独特的意识形态对北方中国坚守民族主体性,向南方又能拓展越南民族生存空间的人备受推崇;而对中国干涉妥协、试图将越南重新引回北属模式的人,则必然处于万人唾弃的境地。公元1418年,黎利自称平定王,在蓝山起兵抗明,他与明朝苦苦周旋十年,才将明军驱逐出境。公元1428年,黎利即位称帝,建立黎朝,史称黎太祖。黎朝有两位杰出帝王,继太祖收复故国河山,其孙圣宗则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全方位都有大刀阔斧的作为。在圣宗治理之下,黎朝进入“洪德盛世”的全盛时代。黎朝太祖、圣宗二帝的文治武功,塑造了越南人的民族精魂,被北属阴霾笼罩千年的越南人,至此终于找到对越南国家的归属感。不过,黎朝也不免盛衰兴亡的宿命。太祖建国100年后,朝臣莫登庸专权,黎昭宗密谋起兵反抗失败,被迫出走。莫登庸扶植傀儡皇帝恭皇,发兵攻打昭宗据守的清化,昭宗战败被俘,惨遭杀害。1527年,莫登庸玩弄中国式篡位的把戏,强迫恭皇禅位、建立莫朝。然而人心对黎朝太祖、圣宗二帝的伟业依然念念不忘,许多士大夫对莫登庸朝廷极为抗拒,他们有的当面痛斥莫登庸篡位的罪恶,有的挂印离职隐居山林,有人甚至面朝太祖黎利当年起兵的蓝山自尽殉死,黎朝对人心的号召力之大由此可见。莫登庸篡位后,黎朝遗臣奔赴明朝,上诉莫氏篡位弑君的罪行。明朝派仇鸾组织军队讨伐莫登庸。莫登庸见明军来势汹汹,根本不作抵抗,与大臣数十人自缚跪拜,入镇南关向明朝官员纳地请降。明朝于是将安南王国降格为安南都统使司,封莫氏为二品都统使,安南法理上成了内属明朝的自治单位。但莫登庸对此似乎也毫不介意,心安理得地对明自称都统使、对内继续称帝建元。而另一方面,有志于恢复黎朝的遗臣,在外竭力访寻黎朝宗室试图另立朝廷。当时任职黎朝右卫殿前将军的阮淦,在莫登庸篡位后率族人逃入哀牢,招兵买马图谋复兴黎朝,数次击退莫朝军的围剿。之后,阮淦在哀牢寻获昭宗的幼子并拥立为帝,是为庄宗。阮淦受封“尚父太师兴国公”,执掌流亡朝廷内外政事。阮淦是黎朝复国的支柱力量,而他与日后重建黎朝另一著名人物的相遇,也大致在这一时段。阮淦在哀牢的复国力量远近闻名,许多黎朝遗臣慕名来访。其中一位名叫郑检的奇男子最令阮淦刮目相看。阮淦倚重郑检的才能,以女儿玉宝许配,并表封他为将领。郑检果然不负所望,带兵攻城略地连战皆捷,很快就成为阮淦阵营中的实力人士。1545年,阮淦在行营中被莫军降将投毒害死,此后,黎朝朝廷的实权落入阮淦的女婿郑检手中,凡事均可便宜裁决然后上奏。郑检奉庄宗进入清化,而莫朝屡次出兵清化,都无功而返。于是,黎朝以清化据点,与莫朝南北对峙半个世纪(1527-1592),形成越南历史上的“南北朝时代”。郑检挟天子以令诸侯,名义上是黎朝的右相谅国公,黎朝朝廷实际上却是郑家的囊中物。阮淦的两个儿子阮汪、阮潢也颇有武功,遭受郑检忌恨。阮汪官居左相,备受郑检的打压排斥,最后还被杀死。阮潢惶惶不可终日,决计称病退隐以消除郑检的戒心,同时遣人问计于名士阮秉谦,阮秉谦一言,预示了日后南北分治的态势:“横山一带,万代容身。”阮潢对此深以为然,心中浮现未来割据南部的构图。南阮北郑横山以南的顺化、广南地区,是当年越南人国境的最南端,但也仅及于今日越南国土的中部。当地森林茂密,长山贯穿全境,河流与山谷纵横交错,山脉与海洋之间是沃野平原。四季潮湿炎热的特殊风土,孕育了印度文化与马来文化交融的占婆文明。西去无路,北进艰难。越南历代王朝为扩充生存空间,都倾尽全力向南侵略占城。越占的疆界不断南移,到了15世纪,越南人对占婆的土地掠夺接近极限,黎圣宗在石毕山的海角立下界碑,上书十八大字:“占婆人过此,兵败国灭;安南人过此,兵死将亡。”这些新开拓的领土,成为越南历朝流放囚犯的边远地区,也是政治流亡人士的避风港。阮潢意欲脱离郑检的钳制,视横山以南为立足的新天地。阮潢透过姐姐玉宝向姐夫郑检请求,允许自己出镇顺化。当时,顺化、广南一带刚刚经历战火,形势并不明朗,郑检的势力鞭长莫及,许多当地人甚至越海北奔莫朝。此时,正好将这一烫手山芋抛给阮潢。郑检向黎帝英宗进言:顺化非得由良将镇守不可,宜用阮潢镇守顺化,与广南互为犄角。英宗允其所请。1558年,阮潢出镇顺化,驻屯于爱子社(今广治省登昌县)。1567年,郑检召回广南总兵,命阮潢兼领广南,每年上缴银400斤、帛500匹作为贡赋。郑检放虎归山,使阮潢得以远离南北朝战乱的最前线。阮潢依靠北方移民及犯人开发广南、顺化,短短十数年间,顺广一带就成为“市无二价,人不为盗,诸国商舶凑集”之地。虽然北朝莫氏曾于1571年攻击顺化,而且顺广各地也不时有匪寇出没,但是阮潢都将敌手成功击败,使南部地区成为相对安定的大后方。而反观北方,瘟疫与战争不断,北方的难民不断涌入南方,阮潢独立割据的资本正在不断充实。另一方面,南北朝对峙数十年,双方来回拉锯,互有胜负。郑检死后,儿子郑桧、郑松争权内讧,最后郑桧出奔北朝,郑松掌握南朝实权。郑松无视黎帝独断政治,英宗与朝臣合谋企图除去郑松,不过被郑松发觉。郑松弑杀英宗,另立世宗。1592年,郑松誓师出兵进攻升龙,莫军溃不成军,莫帝茂洽出奔,旋即被生擒、带回升龙斩首。1600年,虽然莫氏残党一度夺回升龙,但是旋即被郑松收复。北朝莫氏历经太祖莫登庸、太宗莫登瀛、宪宗莫福海、宣宗莫福源、莫茂洽五代,最后被南朝灭亡。消灭北朝后,郑松迎奉黎帝世宗进入升龙,黎朝得以中兴。世宗遣使赴明,请求明廷恢复过往“安南国王”的册封,但是明廷以局势未定为由,暂时授予“安南都统使”头衔。这个头衔一直沿袭至明末,南明诸帝才恢复了黎朝皇帝“安南国王”的册封。此外,明朝还让黎朝辟出高平让与莫氏子孙。黎朝君臣纵然万般不情愿,也只好允许莫氏子孙割据高平之地。此后莫氏一族五代统治高平,直至1677年郑氏发兵占据高平为止。郑松以中兴黎朝的再造功臣自居,骄横跋扈更甚于以往,1599年,自封都元帅总国政尚父平安王。当时,郑松之子郑椿与郑梉相争,黎帝世宗之子敬宗与郑椿合谋杀害郑松,但是事情败露,敬宗为郑松所迫自缢而死,郑松立敬宗长子神宗即位。1623年,不可一世的郑松病死,他死后由儿子郑梉继承权位,称元帅统国政清都王。郑松生前曾废立几代皇帝,首创了黎朝一帝又复一主的二元体制。到第四代郑王郑柞时,这种“不夺国亦如夺国、不称帝胜似称帝”的体制被进一步深化,郑王直接在御座左侧与黎帝并排而坐,甚至连入朝趋拜、上奏具名等臣下礼节都一并豁免。阮潢在郑氏收复升龙后也出兵帮助平定各地的莫氏余党。1600年战事缓和,饱受郑松排挤的阮潢黯然离开北方,他将女儿嫁与郑梉为妻,此后在顺广一带积蓄力量,再也不肯北上。郑氏明知阮潢存心割据南方,但是也奈何不得。1613年,阮潢病死。临终之前,阮潢将亲族郎党召至榻前谆谆嘱咐:“顺广北有横山灵江之险,南有海云碑山之固,山产金铁,海出鱼盐,实英雄用武之地。若能驯民厉兵与郑氏抗衡,足建万世之业。”此后,郑王与阮主仍然遵奉黎帝,江山二分南北而治。黎朝虽然复兴,不过已是名存实亡。郑阮战争阮潢死后,其子阮福源继位。阮潢、郑松时代两家的明争暗斗,至此日渐白热化。阮福源继位不久就着手进行行政改革,将原黎朝的政事机构改革为直接听命于阮主的机关,切断与北方朝廷的隶属关系。阮主所在地的正营,设置了舍差司(掌诉讼)、将臣吏司(掌钱粮)、令史司(掌祭祀及支给正营军饷)三司,各地府县则任命知府、知县管理民政。所有官僚任免及政务均拒绝北方朝廷插手。阮氏对郑氏把持的黎朝朝廷日益离心,郑氏倾覆阮氏的阴谋也是一日未曾停止。1620年,阮氏宗亲阮洽泽与郑氏内通,约定内应外合攻打南阮。可是阴谋失败,阮洽泽被擒,郑氏只好中道退兵。这次劳而无功的用兵,使勾心斗角的阮郑两家公开对立,南阮立即停止向北方朝廷输送贡赋。郑氏再三假借黎帝名义催促南阮缴纳贡赋,但是阮福源往往顾左右而言他打发北使。郑梉又借口进贡明朝,要求南阮进贡大象及海船,并要阮福源遣子入侍朝廷,这些要求也一一被阮福源拒绝。于是,郑梉就以南阮抗命为借口,挑起南侵的事端。1627年,第一次郑阮之战爆发,郑梉挟神宗亲征,两军投入兵船、战象、大炮混战,南阮谋士阮有镒虚报留守北方的郑军叛乱,迫使郑梉撤军。郑梉在战事没有占据优势,又假借黎帝名义封阮福源为“节制顺化二处水步诸营兼总内外平章军国重事太傅国公”,促请阮福源发兵攻击高平的莫氏子孙。阮福源接受封拜,不过却按兵不动,反而发动军民在南北交界处筑起长垒,将狭长的越南国土截为两段。形势胶着六年,1633年第二次郑阮之战爆发,郑梉约阮福源第三子阮福渶为内应,准备南侵。岂料,阮福源对阮福渶起疑,不许他镇守边境广平。郑军南下苦等十余日,却不见任何动静,只好怏怏而退,途中还遭到阮军的追击。事后,阮福渶遭到清算,被判罪处死。阮福源死后,阮福澜继位,1643年,郑梉又挟神宗南征。时值夏季,北兵在炎暑之下纷纷病倒,南阮的城垒屡攻不下,郑梉第三次南征无功而还。1648年,郑梉挑起第四次南侵。阮福澜遣世子阮福濒率军御敌。两军对阵当日,阮福濒驱使大象百头直奔敌阵,继而步卒冲锋,郑军不敌后撤,又遭到阮军水师的拦截。此战郑军损失惨重,但是被生俘的士兵就达3000余人。不过阮福澜也病死阵中。1655年,郑梉唆使边将骚扰南阮,阮主阮福濒大怒,决定主动北征。南阮军大规模侵入北境,开始一路势如破竹,一举连下郑军据守的兰江以南七座县城。战事旷日持久,双方以兰江一线来回搏战。1660年,形势向郑军倾斜,郑王宗室郑根带兵作战,连败阮军,阮军不支决定后撤,途中遭到郑根追杀伤亡甚众。兰江七县又重新落入郑军手中,南北态势又回复到战前,所以在这场为时五年的持久战中双方都可谓劳而无功。这场五年战争中,对南阮屡战屡败的郑梉逝世,其子郑柞继位执政,号大元帅西王。1661年,西王郑柞挟神宗亲征,渡过灵江与南阮守将阮有镒对阵,郑军与阮军对峙到翌年,战事毫无进展,郑柞只好与神宗北返。黎帝神宗在返回升龙不久就病逝,由太子继位为玄宗。1672年,郑氏在讨平高平莫氏之后出兵十万南侵。郑军猛攻南阮边境城垒,但是南阮守将奋力死守,郑军力攻不克无计可施,被迫北撤。到此为止,郑阮交战45年,其中郑氏主动进攻六次,每次都不得要领。自此,郑氏对南征意兴阑珊,以灵江为界,江北称“北河”、江南称“南河”,在长时期内不再兴兵南侵。在将近半个世纪的南北恶斗中,北郑动员兵力最高达10万,而地广人稀的南阮常备兵力则只有2万人左右。南阮以有限的人力物力,在七次郑阮战争中自保有余甚至能主动北伐,火器的作用不容忽视。据西人数据,1642年阮氏拥有火炮200门。不过,这个数字显然失之粗略,因为据大南实录的描述,1631年南阮在南北边界筑起两条城垒,其中位于日丽的城垒长达三千余丈,每一丈设置火炮一门,每三至五丈更有一门重炮,而且“弹药山积”,这样说来,单是日丽长城的火炮就数以千计。而且当时西方人士的记录中显示,南阮士兵的火器熟习程度已经不亚于欧洲人,他们已经能够娴熟地在战争中使用火器。南阮通过澳门向西方采购火炮,顺化当地也已经引进了葡萄牙的铸炮作坊。越南全境都濒临大海,南阮军队的火炮也大量装备到水军中。同样出自当年西方人的观察结论,南阮水军的大战船有百艘以上,每艘战船配有大炮6门。其中荷兰人的观察更为细致入微,他们称南阮拥有200多艘战船,每艘战船上配置各类人员64人,各船配有4到8磅的发火装置以及火炮2门。类似装备的船只在西人眼中自然是只适合近海航行,不过在对抗北郑的战争中显然卓卓有余了。南阮倚靠其精悍的军事力量,在17世纪对内能镇压顺广的叛乱,对外能有效抵抗北方郑军及来自的海上骚扰。但是郑阮战争结束之后,南阮的军备开始废弛,步兵“不懂怎样有效地使用大炮,每门炮连六发炮弹都没有,而且大部分炮弹不合口径”,而战船也成为以高楼与象头装饰的华丽座驾船。经营南方郑阮战争结束,至西山起义为止,南阮北郑之间没有大规模冲突。此后,阮主在南方割据,权位世代相传。在这100年间,尽管南阮再名义上还是黎朝臣子,但是南阮称黎帝已为郑氏挟制,不再听命于黎朝朝廷。阮主不断指责郑氏为专擅权臣、挟天子以令诸侯,彰显南阮的独立割据的合理性。而实际上,南阮的政治、经济、军事、外交,都是独立于北方朝廷而自行其事的。由于南北双方相安无事,南阮不断将发展重心向南移动,加快了新开拓领土的开发建设。黎朝圣宗时代,越南与占城之间边境冲突不断,圣宗亲征攻陷了占城国都阇槃,将占城分裂为华英、南蟠、占城三个朝贡小国。受到中华思想影响,越南历朝都将占城、真腊(柬埔寨)等民族视为蛮族,不断施加压力迫使其臣服。从阮潢入镇顺广开始,南阮也秉承黎朝的国策,不断蚕食占城国家的土地。1611年,阮潢南征华英国,在占领地建立富安府。1653年,占城人攻击富安府,反为南阮军击败,南阮又开辟了泰宁府。至此,占城人的土地已经所剩无几。在1693年,南阮阮福淍又借故挑衅,发兵将占城国王、大臣掳走,在占城的极南国境设置顺府,将占城古国彻底消灭。占城遗民或被越南人同化,或向西逃入山区,现在,占族仍是越南少数民族之一。占城这一缓冲地带消失,南阮与真腊直接接壤,真腊成为暹罗、南阮争雄的舞台。1658年,南阮阮福濒曾发兵3000干涉真腊王位的争夺,迫使真腊臣服。此后,围绕王位,真腊国发生多次夺嫡之争,每逢真腊内乱,南阮与暹罗总是不失时机地介入其中,出兵帮助其中一方登上王位。1674年,真腊再次爆发王位之争,阮福濒出兵制服真腊,立匿螉秋为王、匿螉嫩为副王,将真腊一分为二。1700年,南阮发兵驱逐匿螉秋,占领柴棍及湄公河附近的土地。1732年,南阮占领嘉定西部。以后,南阮还利用干涉王位继承的机会,接受真腊国王的献地酬谢。在出兵攻掠之余,南阮还利用中国移民帮助蚕食真腊土地。1671年,明朝遗民莫玖率众南来,他在水真腊地区开垦荒地、建立城镇,此地被称为河仙。1708年,莫玖迫于南阮的压力,向南阮称臣,阮主阮福淍封他为河仙总镇,允许河仙自治。莫氏披荆斩棘开发的河仙,当时已有海上乐土之称,南阮就此不劳而获地将之纳为属地。1679年,明朝遗臣杨彦迪及陈上川带兵3000南逃,请求阮福濒的庇护。阮福濒指示二人前往真腊地界,迫使真腊将东浦分给他们。经过明朝遗臣的经营,东浦日渐繁荣。1698年,南阮直接控制东浦,委任大臣阮有镜在该地设置嘉定府,同时招徕流民到本地开垦,又将当地明朝遗民编为“明乡社”、清朝人编为“清河社”。这样,南阮借明朝遗民之手控制了嘉定。随着南部开发的深入,南阮政权向本土化迈进,最终将顺化确定为政治中心。阮潢入镇顺化,最早将行营设在爱子社,1626年,阮福源转移到承天的福安,1687年,阮福溱转移到富春,在日后顺化城的左侧立下主府。1702年,阮福淍曾遣使清朝请求册封,但是遭受拒绝,阮福淍求封不成,就铸印“大越国阮主永镇之宝”,自称“国主”。1744年,阮福阔进一步称“王”,同时一改境内行政区划分,分全境为正营富春、旧营爱子、广平、武舍、布政、广南、富安、平康、平顺、镇边、藩镇、龙湖十二营,归仁、广义两府,以及相当于特别行政区的河仙镇。1757年,好大喜功的阮福阔又在富春大兴土木,修筑金华殿、光华殿、朝阳阁等宫室,设立官厅军营,将富春建设成“都城”。历代阮主因时势所迫,不遗余力在南方边陲寻求生存空间,逐渐形成了现代越南疆域狭长蜿蜒的S型轮廓。这片不同种族文化交汇的三角洲,水土丰茂、适宜农耕,经过新移民与原住民的垦殖,当地从原来人烟稀少的荒原,建设成为良田万顷、市镇繁荣之地。时至今日,南部各省仍然是越南的经济发达地区。阮主在开发土地的同时,积极与西方、日本、中国通商,各国商船纷至沓来,南部渐渐形成国际性商业都会,进而富甲全越。海外贸易为物力短缺的南阮提供了维持政权的物质支持,使南阮不仅能够抗衡北郑,甚至能腾出余力向南拓展新领土。作为当时东南亚的重要经济贸易实体,南阮并无正式国号。阮主治下的广南有著名的贸易港口会安庯,是南阮对日、华及西方诸国的贸易枢纽,因而东西各国都不约而同地以“广南国”称呼南阮政权。无论是否出于阮主的主观愿望,南阮的执政比起死气沉沉的北郑确实更显外向灵活。南阮对越南南部的经营,奠定了阮朝南北一统的南方版图,对后世有着深远影响。西山起义郑阮战争结束百余年来,越南南北相安无事。失去北方的威胁,南阮专注于开拓南方,同时,行政相对于扩张速度的滞后也酝酿着激变的危机。18世纪以后,南阮加快了向南扩张的步伐。作为南进的桥头堡,归仁一方面向南阮的心脏富春转送南部湄公河三角洲的开发成果,一方面又为南阮政权继续南进提供各种资源。南阮频繁向南用兵的结果,使归仁、广南一带的赋税在18世纪后期增至55%75%,当地民众苦不堪言。南阮政权的集体腐化,更为南方的危情火上加油。南阮的俸禄制度,很大程度上使官员迅速堕入腐败深渊。与黎朝朝廷不同,南阮官员的俸禄直接来源于人民。阮主将若干的民户分封某一官员,这部分民户专门向该官员提供收入。换言之,即有相当部分的南阮居民并非直接向阮主纳税,而是接受官员的按需索取。到后来,阮主干脆也让官员向他纳税,如此一来,同时供养着两个主人的民户负担更为沉重。不但如此,南阮卖官鬻爵的风气堪称惊人。官员上任之前,需花费大笔金钱购买委任状、官印,及进贡上级、阮主。而用金钱买得官位的下级官吏,受封的民户收入可能还不及自己必须缴纳的税金。因而在南阮体制中为官,两袖清风近乎不可能。18世纪中叶,南阮政权的贪腐最为登峰造极,出了一对昏君弄臣阮福阔、张福峦。阮王阮福阔大兴宫室、终日与醇酒美人为伴,这个好色之徒还自称“佛主”,在各地讲经念佛。阮福阔死后,遗命王子阮福轮继位,不过权臣张福峦却与太监篡改了先君遗嘱,改立只得12岁的童昏小儿阮福淳。阮福淳继位,张福峦成为国傅执掌户部,同时,他还垄断了阮氏领内多处城镇的税金收入。张福峦是一无赖,对外收受贿赂甚至赖帐不还,对内巧取豪夺无恶不作,人人斥之为“张秦桧”。据载,一次洪水之后,他曝晒的黄金竟然堆满庭院。自阮主到各级官吏,都公开地将人民视为任意剥削对象,当人民的承受限度接近临界点,就意味着阮氏政权大限将至。1771年,因不堪阮王暴政,西山阮岳、阮侣、阮惠三兄弟揭竿而起,西山军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队伍日益壮大,令南阮各地守将疲于奔命。同年,西山义军用计攻陷归仁府,过程颇具戏剧性。起初,阮岳命人将自己五花大绑投入牢笼,抬入归仁城献与巡抚阮克宣。阮克宣大喜过望、信以为真,将阮岳一干人等纳入城中。岂料,当天半夜,阮岳破牢而出,与城外西山军内应外合,占据了归仁城。阮克宣本人也被擒获。西山军占领了归仁府之后声势大振,南方各地的响应者不断起兵,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阮氏在地方的统治。正当西山义军攻城略地之际,北郑也来趁火打劫。1774年,郑王郑森眼看阮氏政权有即将倒台的征兆,也声称帮助南河清除奸臣张福峦,命令大将黄五福率兵3万南侵。大敌当前,早已天怒人怨的张福峦被南阮将官执送郑军阵营。别有用心的郑军自然不会就此却步,宣称将出兵富春,帮助阮主讨伐西山叛军。1775年,阮军在前线被郑军击溃,郑军进据富春城,阮主阮福淳狼狈出逃,留下孙子东宫阮福旸留守广南之后,带着侄子阮福映继续逃向嘉定。当时郑军势力强大,西山军两面受敌。为了使阮军投鼠忌器,阮岳声称拥立东宫阮福旸复兴南阮,将阮福旸扣留在军中,另一面却向郑军表示愿意臣服。西山与北郑一拍即合,郑王封阮岳为西山校长、壮烈将军,示意他继续攻略南河。1776年,西山军进攻阮福淳避难的嘉定,迫使阮福淳逃往边和。同年,阮岳在占城故都阇槃自称西山王。东宫阮福旸趁机乘船逃出,在嘉定被华人李才拥立为“新政王”,阮福淳退位为太上王。1777年,阮岳被郑王允许镇守广南,已无后顾之忧的阮岳全力攻打嘉定,一举擒杀了阮福淳及阮福旸。翌年,阮岳称帝建元,摩拳擦掌准备北伐,新一轮南北争乱迫在眉睫。在嘉定之战,太上王阮福淳与新政王阮福旸都死于西山军手中,唯独阮福映侥幸逃出生天。但是,这时南阮的领地几乎丧失殆尽,阮福映开始了其艰辛跌宕的复国历程。注释-阮淦、阮潢两代事迹,见大南寔录前编卷一至卷二。阮潢出镇广南、顺化的内容,见大南寔录前编卷一至卷二及越南陶维英越南历代疆域。南黎灭北莫的历史,参阅大南寔录前编卷一至卷二、越南陈重金越南通史、郭振铎 张笑梅 主编越南通史等书相关章节的内容。郑阮战争,参阅以下书目内容:大南寔录前编卷一至卷二、卷三至卷六;陈重金越南通史;郭振铎 张笑梅 主编越南通史;陶维英越南历代疆域。南阮的军事实力,见李塔娜越南阮氏王朝社会经济史。南阮开拓南部领土的历程,参阅陶维英越南历代疆域、郭振铎 张笑梅 主编越南通史。南阮的经济形态,见李塔娜越南阮氏王朝社会经济史。张福峦的事迹,见大南寔录前编卷十至卷十二的记载。西山起义的过程,参考陈重金越南通史、大南寔录前编卷十至卷十二及大南实录清越关系史料汇编。中编: 越南王国时期17801883阮福映的奋战公元1780年,阮福映在嘉定称王,誓言恢复阮氏祖业。不过,此时的阮氏政权已经丧失绝大部分领地,局促于嘉定一隅朝夕难保。阮福映亦无人君之乐,开始了颠沛流离的前半生。此前,西山军将阮福淳、阮福旸祖孙二人擒杀,阮福映则九死一生逃往龙川,在当地招纳阮氏旧臣起兵。趁西山军主力转移的空档,阮福映曾一度收复柴棍、平顺、延庆等几个城池,被众人推举为大元帅摄国政。站稳阵脚后,阮福映出兵3000帮助真腊抵抗暹罗的侵略,战事中暹罗发生政变,阮军因而成功保住对真腊的控制,南边的局势稍为安定。但自从1782年西山帝阮岳再度发兵,阮福映又开始连战连败,好不容易收复的领土全数沦陷,阮福映君臣逃亡南方海上的富国岛。1783年,西山水师进攻富国岛,阮军不敌,喘息未定的阮福映又再逃入更远的昆仑岛,西山军一路追击包围了昆仑岛,阮福映已经穷途末路。不过阮福映命不该绝,海上一场风暴将西山军船吹得七零八落,阮福映趁机冲出重围,带着残兵回屯富国岛,再一次绝处逢生。阮福映因西山军的穷追不舍而疲于奔命,沦落到只能采食野菜果腹的绝境。阮福映单凭一己之力无法撼动西山军,这时他意图寻求外援。阮福映首先想到了拥有近代化军备的法国。他全权委托传教士百多禄携带国书及年仅4岁的王子阮福景,乘船前往法国请求军事援助。可是,从越南前往法国的水路交通颇费时日,百多禄的乘船由于等候季风,迟迟未能出发。远水不能救近火,阮福映心急如焚,只好向邻近的暹罗求助。他甚至亲自前往曼谷,请求暹罗国王出兵。先前阮军在真腊与暹罗军对峙之时,阮军曾答应停火,使得暹罗大将质知得以回国夺得王位,所以暹罗十分愿意兵援阮福映以作报答。不久,暹罗就慷慨地派出2万兵力,以昭曾、昭霜两人为大将,分乘战船300艘赴援。暹罗军入境,迅速攻城略地进逼嘉定。嘉定的西山军见暹罗军来势凶猛,派人向归仁方面请求援军。阮岳命令弟弟阮岳领兵增援,将暹罗军杀破,暹罗军仅余残兵数千撤退回国。这一年是1784年,阮福映再一次弹尽粮绝,与随从数人逃入暹罗。阮福映丧失了越南国土上的所有据点,与王母宫眷流亡曼谷。他复国的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百多禄身上。阮福映入暹罗,掉队的阮氏臣子陆续前来拜谒,阮福映就与他的臣子们在曼谷城外安营扎寨。作为对暹罗收容自己的回报,阮福映充当暹罗的雇佣兵,帮助暹罗抵御缅甸及马来海盗的侵扰。阮氏君臣时运不济龙游浅水,却从来不曾放弃复国的梦想,他们在异国他乡积极屯田练兵,准备伺机反攻越南。数年后,西山兄弟同室操戈,越南政局动荡,阮福映看到卷土重来的一线转机。当阮福映困居曼谷时,越南国内的西山阮氏举兵北伐,1786年阮惠攻陷升龙,郑王郑楷兵败自杀。西山军在北方扶立黎愍帝,阮惠则回到南方。然而,黎朝大权旁落200余年,皇室已无治国能力,阮惠一走,郑氏后裔郑槰又自称晏都王盘踞朝廷,愍帝命西山谋士阮有整驱逐郑槰,结果赶走了郑槰,权柄又被阮有整夺取。北方纷乱之际,西山阮氏三兄弟失和。驻守富春的北平王阮惠与归仁的西山帝阮岳交战。阮惠率兵围城,攻城甚急,阮岳登城痛哭:“皮锅煮肉,弟心何忍?”阮惠这才撤围而去。与归仁的阮岳停战后,阮惠出兵北河消灭阮有整,立黎朝宗室黎维衤堇为监国,黎愍帝北奔,向清朝求援。1788年,孙士毅率清军武力干涉,阮惠登基称帝、建元光中,然后带兵迎击清军,将之逐出国境。阮惠见好即收,马上向清朝遣使求和,清乾隆帝册封阮惠(即阮光平)为安南国王。于是,阮惠称帝于富春、阮岳称帝于归仁,西山政权从此一分为二。在北方大动干戈之时,南部只有东定王阮侣镇守,嘉定一带的守备出现漏洞。眼见有机可乘,1787年,阮福映留下辞别暹罗王的书信,携眷属夜半乘船匆匆归国,登陆进驻当初的起兵之地龙川。这时,西山政权已经动摇,阮福映所经之处,归顺者接踵而来,短短两个月时间,就已经重振旗鼓。阮福映重点攻略嘉定城,一度被西山守将范文参击退。但范文参的部队在嘉定孤军作战后援不继,而阮军则不断招募高棉人及时补充兵员。1788年,范文参开城出降,阮军终于进入嘉定城。1789年,阮福映控制了嘉定全境。阮军凭借嘉定之地屯田练兵休养生息。与此同时,阮福映翘首以待的求援船也满载军械返回越南。阮朝建立阮福映复国心切,在百多禄出使前曾许诺将昆仑岛、会安两地割让法国,以此换取法国的军援。不过,百多禄在法国的交涉并不顺利。百多禄与王子阮福景于1784年出航,中间在印度的法属殖民地本地治里滞留20个月,至1787年才驶抵法国。在法国,百多禄与阮福景觐见国王路易十六,阮法双方缔结了越法凡尔赛条约,其内容大抵如下:1 法国支援阮王4艘军舰,1200名步兵,200名炮兵及250名黑人士兵,并供应充足的枪支弹药;2 阮王将会安、昆仑岛割让法国;3 阮王保证法国在越南的贸易特权,不得与其他欧洲国家贸易;4 当法国在东方需要军事物资,阮王必须予以帮助;5 阮王复国后,每年需建造一艘与法国援助军舰一样的船只奉还法国。签署条约之后,路易十六命令印第本地治里殖民地当局执行援助事宜。不过,由于当时法国国内革命呈现一触即发之势,这个援助条约实际上并未付诸实行。百多禄见法国政府不愿出兵,只好自行募兵购械,并连同法国教官20人回到越南。姑且不论动机如何,百多禄终究不负所托,历尽波折带回了外援。这个洋人终身为阮福映服务,最后在从征途中病死,被阮福映追赠为太子太傅悲柔郡公。阮福映任用西洋士官训练军队、建造舰艇、铸造枪炮,经过整顿,战斗力大增,在1793年水陆并进,连克延庆、平康、富安、平顺四座府城,然后在尸耐海口大败西山水师,直逼西山帝所在的归仁城。面对火力强大的阮军,西山帝阮岳不得不向富春朝廷求救。此时,光中帝阮惠已死,儿子景盛帝(阮光缵)在位,他也就是阮岳的侄子。景盛帝即点兵17000人水陆两路赴援,阮福映不欲强攻硬打、撤回嘉定。阮福映撤军,富春援军进入归仁,占据了城池。阮岳前门驱虎、后门进狼,一时怒气攻心,呕血而殁。景盛帝闻阮岳已死,顺势将归仁朝廷据为己有,只封了一县作为阮岳之子阮宝的食邑,号称“小朝”。阮岳、阮惠死后,西山政权再无强势人物。嗣后之君无力节制臣下,群臣党同伐异成为风气,内讧消磨了西山军的战斗力。1798年,小朝阮宝怨恨景盛帝霸占归仁,图谋投奔阮福映,为此被景盛帝杀害,大将黎忠也牵连其中,被景盛帝处死。景盛帝驭下无方,却对群臣大开杀戒,使西山政权人心日益萎靡。1799年,阮福映料定西山军有瓦解之势,出兵再攻归仁,前去解围的西山军不战自溃,归仁守将黎文清孤立无援,只好开城降伏。西山军既无法有效防守,也无法组织进攻,陆上夺回归仁失败,随后水师也再度败绩,丧失了尸耐海口制海权,广南、广义门户洞开。西山军则集中全力围困归仁,阮福映却以水师袭向富春,陆上的阮军配合水师攻击富春外围的西山军,西山军弃守阵地,阮军完成了对富春城的包围。1801年五月初三,阮军攻击富春,景盛帝亲自领兵抵抗,正午时分就不敌溃散,景盛帝仓皇北逃。在南方战线,虽然西山军也于同时攻陷归仁,但是归仁周边已无友军,归仁的西山军陷入阮军的重重包围之中。1802年,归仁已经再难坚守,西山军不得不放弃城池,经由哀牢北撤。此时,形势又回复到南北分治状态,阮福映基本收复了往时南阮的旧疆。公元1802年五月,阮福映在富春筑坛祭天称帝,建立年号嘉隆。然后遣郑怀德和吴仁静前往清廷求封。同时,又决定御驾北征,大军渡过灵江,水师沿水路北上,沿途并未遭到西山军的有力抵抗,因而仅一个月后就抵达升龙。景盛帝与群臣逃出升龙,继续北奔,后来被山野村夫擒获、械送升龙。嘉隆元年(1802)十一月,阮福映一统南北、大告武成。献俘太庙后,景盛帝及其子弟宗室被凌迟处死、五象分尸。如此仍不能消解阮福映内心郁积多年的仇恨,以阮岳、阮惠为首,西山阮氏一族男女的头颅被永久囚禁于牢狱,骸骨则统统被捣碎扬灰。纵横南北25年的西山阮朝,随之烟消云散。1802年阮朝建立。阮福映不仅实现了复国的梦想,还完成了统一全国的时代使命。这时,离他17岁起兵龙川,已经整整过了24年。统一的越南嘉隆元年(1802),阮福映遣郑怀德和吴仁静携带贡品赴燕京,求封为“南越国王”。从这一举动可以看出,阮福映在事实上统一国内的同时,也迫切希望新政权的正统性在东亚得到承认。在此之前,越南的国号几遭变更。越南民族的先民源自百越,号越裳氏。据说,远古越南人的两个脚趾相交,因而被中国人称为“交趾”。北属郡县时期,则被称作“交州”。唐朝时,设立安南都护府。自丁朝独立,建国号“大越”,不过中国朝廷仍然以“安南国”称之。而“安南”一词,或多或少含有臣服中国的涵义。阮氏政权兴起南方,最终吞并真腊一统全越,出于彰显阮氏基业源远流长且正大光明的用意,阮福映强烈主张将国号改为“南越”。不过,清廷君臣认为历史上的“南越”涵括了广东、广西,字面含义与阮氏政权统治交州故地的现实不符,而予以否决。阮福映却不肯罢休,再三争取,并且扬言如不能如愿情愿不受册封。最后,清廷采取折中的主张,将“南越”颠倒为“越南”,赋以“越字冠于上仍其先世疆域、南字列于下表其新锡藩封”的新意,这个国号沿用至今,其越南语发音则成为英语的“Vietnam”。嘉隆三年(1804)正月,清朝册封使布森抵达越南。阮福映对此隆重其事,预先在升龙城修葺行宫、在谅山修筑仰德台,并在沿途水陆交通要冲设置驿站,准备迎接册封使节。册封当日,阮朝宗室及官员前往使馆迎接册使,沿途兵象夹道排列,阮福映亲自在朱雀门迎候,百官扈从布森到达敬天殿,随后进行宣读清朝皇帝圣旨的宣封礼。礼毕,由阮朝官员接受诰命及驼纽镀金银印。从此,阮朝开始了对清朝二年一贡、四年一遣使的邦交关系。阮福映极度重视清朝的册封,但除了对清廷的朝贡外交以外,他从来不自称“越南国王”。1806年,即位第五年的嘉隆帝阮福映举行迟来的登基仪式,百官具大朝冠服齐聚顺化皇宫,阮福映在太和殿心安理得地接受群臣朝拜。对外争取外交地位之余,阮福映对内着手全面整顿制度。阮朝在升龙设置了北城统辖北方11镇,南方以嘉定城为中心统辖南方5镇,顺化京畿之地设置4个直隶营。阮朝以武力起家,也以武力统一南北,因而武人地位崇高,全国各镇的首长由武官充任,朝中的首长,也是执掌兵权的五军都统。朝廷的官制,在黎朝旧制的基础上,参照清朝体制,革罢了丞相,以兵刑礼工吏户六部主理国政,置都察院监察百官。法律方面,以大清律为蓝本,修订了嘉隆律书398条,覆盖了军事、财政、刑法等诸多方面。阮福映标榜儒学,他下令在顺化建立国子监,开乡试录取文人仕官。同时,阮福映下令群臣编写大越一统舆地志、大南一统志、大南实录之类的官方史地大型编撰物,不无张扬一统王朝气派的用意。此外,阮福映在位期间统一了国内的度量衡,下令各地修路筑堤,制定减税之例,又在各镇设置粮仓以备赈济灾荒。不过,阮福映晚年也对开国功臣大开杀戒。自龙川起兵以来的元老阮文诚,其子阮文诠在赋诗中有“北海伏龙千里远,朝阳凤鸣九皋知,此回收得山中宰,赞我经纶转化机”几句,就被阮福映逼得父子双亡。兵部尚书邓陈常也被罗织罪名处斩,死前在狱中作韩王孙赋自比韩信。阮福映与法国关系密切,他曾企图以割地卖国换取法国的援助。不过阮朝建立后,阮福映仅允许法国人从事贸易,当法国军舰前来胁迫割地,阮福映则以法国未曾履行越法凡尔赛条约为由加以拒绝。阮福映的朝廷上也有法籍大臣多人,他们在上朝时可以豁免跪拜之礼。而英国人则不在优待之列。1804年,英国人送礼并请求通商,阮福映对此十分警惕,训示臣下“先王经理天下,夏不杂夷,此诚防微杜渐之意也。红毛人狡而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可听其居留,厚赐遣之,却其所献方物”,一副典型的东方封建君王作派。数年之后,英国人又来,阮福映干脆以番银24000余元将其打发归国。嘉隆十八年(1819),毁誉参半的阮福映辞世,享年59,庙号世祖高皇帝。南天霸的雄图阮朝第二代皇帝圣祖阮福膽,史称明命帝。因原东宫阮福景在复国战争时期已经病死,故由排行第四的明命帝继位,时年正值盛年三十。明命帝政治经验老道,但刚愎自用,是典型的封建帝王。他对儒学推崇备至而且勤于政事,常常秉烛夜阅奏章,事事必须躬亲朱批才能成行。明命帝生前常常训诫左右:“人心思治,不欲滋事生变。然年富力强之时未有建树,而至年迈力衰之时尚能有何作为。”(明命政要勤政篇)他继承父亲的治国路线,建国号为“大南”,一心想将越南建设成像清朝一样的大帝国。在政制建设上,明命帝在嘉隆帝的基础上有所损益。他废除了嘉隆朝的侍书院,设立内阁,又置机密院,处理军国机要。在官制上,明命帝向清朝看齐,设九品二级,1831年将各镇建制改为行省,任命督抚、布政使、按察使主管一省政务。明命帝治理下的阮朝向文人政权过渡,他建立起庞大的官僚机构,开始通过会试、廷试选拔进士。不过明命帝也深知科举考试拘泥腐套的弊端,他认为“集习成规,遽难改变,及后宜徐图变之”。此外,明命帝早在1834年就下令开设“水火记济车厂”制造蒸汽机车。可见,明命帝也并非全然冥顽不灵之人。明命帝有限的开明,完全是为他的封建帝国而服务。他的内外施政方针,与同时期其它东亚国家的帝王如出一辙。明命时代,越南与暹罗为争夺属国而交战。1827年,暹罗侵略南掌国(老挝),攻占了都城万象。南掌国王阿弩向越南求援,明命帝派兵3000观望,坐视阿弩兵败。暹罗军占领南掌,进而威胁越南的边境,边境的哀牢、寮部落无法自保,纷纷内附阮朝。阮朝在这些地区设置羁縻州府,封部落酋长为土官,将西部边境向西扩展。在南方,阮朝加强对真腊的控制。1834年,明命帝以张明讲为将,以保护真腊为名侵占真腊。真腊国王匿螉禛无嗣病死,1835年,张明讲奏请立匿螉禛之女为玉云公主,后来又将她掳往嘉定,然后将真腊全境改为镇西城,设置了32府2县。经越南长年蚕食,真腊步占城沦亡的后尘。阮朝派遣钦差大臣黎文德直接统治真腊。对应西方列强的态度,明命帝也是一如强硬。嘉隆帝在位期间,出于对百多禄带回外援的回报,允许法国人通商传教,并且聘用了复国战争期间援越的法国士官为大臣。其中一位法籍大臣沙依诺(Chaigneau)曾向嘉隆帝请求回国休假三年,得到批准。三年后,嘉隆帝已死,沙依诺带着法王路易十八的国书回到越南,洽谈通商之事。此时的明命帝对法国人态度热情,表示愿意缔结通商条约,但强调法国人前来贸易必须遵守越南法律。不过,1822年,法国军舰驶入沱灢港,舰长求见明命帝,却遭到明命帝一口拒绝。沙依诺见明命帝的态度反复无常,灰心之余也料到自己难有作为,于是与另一法籍大臣瓦尼埃(Vannier)一起辞职归国。沙依诺与瓦尼埃走后,阮朝对法国的态度更为冷淡,明命帝下令全国禁教,将传教士集中禁锢在顺化翻译法国书籍,对法国派遣的领事也不予承认,实际上等同与法国断绝外交关系。1829年,法国领事归国,法越中止了邦交。此后,越南境内几乎看不到西方人的踪迹。明命帝晚年的统治充满暴戾,政局动荡不安。1833年,黎文俚在嘉定起义,农文云在宣光响应,暹罗军队趁机干涉,阮朝花费三年才将之平息。1835年,阮朝军队攻陷藩安城,捕杀起义军1800余人,将起义者的尸首集中掩埋,称为“伪墓”。同时,明命帝下令屠杀西方传教士及教徒,将禁教运动推至高潮。明命帝一生以刚猛治国,对内努力稳定封建帝国的纲常秩序,厉行镇压各地农民运动,对外与暹罗相争、牢牢控制在哀牢与真腊的属地,并且坚决与西方英法等国保持距离、制造锁国铁幕,以过人魄力维持着阮朝在东南亚的大国地位。继明命帝之后,皇太子阮福绵宗继位为绍治帝。绍治帝手腕远远不如乃父,唯一的优点是能够遵循父祖时代的成规。当绍治帝从明命帝手中接棒时,阮朝的内外矛盾已经势如鼎沸,绍治帝在位7年疲于应付、勉强支撑危局。明命末年,南部及真腊经常发生骚乱暴动。明命朝大将名臣张明讲、黎文德、阮公著不时领兵征剿,但是往往不能彻底镇压,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真腊人又外结暹罗军争取复国,致使形势错综复杂。绍治元年(1841),阮朝维持在真腊的占领捉襟见袖,朝臣奏请撤废镇西城,绍治帝准其所奏。绍治五年(1845),绍治帝命武文解再攻真腊,与真腊与暹罗军队交战。到1846年,真腊王匿螉蜳向阮朝上表请罪,第二年,绍治帝封他为高棉国王,结束了对真腊长年累月的战事。绍治帝延续了其父明命帝的禁教政策,招致法国军舰炮击越南船只。1847年,在炮声隆隆的关键时刻,绍治帝得病而死。称雄东南亚的大南帝国,自此步入下坡路。第一次法越交战与同时代的东亚国家一样,越南面临着被西方列强瓜分豆剖的危机。大难当前,阮朝朝廷极力维系与清朝的从属关系,试图倚靠清朝克服国内外的困境。不过,同样已经泥足深陷的清朝,已无力向阮朝伸出援手。嗣德九年(1856),法国军舰炮击脱囊要塞,以报复阮朝屠杀传教士。这时,法国复辟帝制,拿破仑三世笃信天主教,在要求自由通商传教未果之后,法国决意与西班牙联合,对阮朝实施更严厉的报复。嗣德十一年(1858),法西两国联合舰队14艘军舰炮击脱囊要塞,并派兵登陆作战,攻陷了安海、尊海两城,矛头指向京城顺化。嗣德帝大惊,急忙集结军队抵御。又过了数月,联合舰队改变了策略,进攻南方富庶之地嘉定,仅用两天时间就夺下嘉定城。不过,因为忙于对清朝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法国军队放弃了脱囊,抽调兵力北上中国战场。1860年,清朝战败,法国卷土重来,以更凶猛的兵力攻击越南南部,陆续攻占了定祥、边和、永隆几个南方省份。阮朝无力抵抗,接连失地,只好派主和大臣潘清简到嘉定议和。在西贡,法西越三方达成不平等的西贡条约(1862):准许自由传教,将边和、嘉定和定祥三省割让法国,开放沱灢等三个通商口岸,此外赔款400万元,分十年支付。400万元赔款,对于阮朝而言不啻天文数字。为凑足一年的赔款,朝廷将宫中银器搜刮一空,得银72000两,再清点永隆、安江、河仙三省库存的黄金720两、银2220两及10500元黄铜,才勉强补足40万元。此后为凑集赔款,又采取开征鸦片税、调高税率、卖官鬻爵等饮鸠止渴的措施,使全国陷入政治紊乱、财源枯竭的恶性循环,终于在嗣德十九年(1866)引发了筑陵士兵袭击宫门的事件。 赔款尚可设法对付,割地则是有辱国体。南方各省既是阮朝的龙兴之地,又是经济发达地区,阮朝朝廷极不情愿将之割让法国。无奈缔约只是权宜之计,事后,嗣德帝派潘清简出使法国与西班牙,妄想列强允许阮朝赎回南方失地。但是,交涉迁延不决,法军仍四出略地,借口镇压永隆、安江、河仙三省的抵抗运动占领了三省。至此阮朝威信扫地,主持和议的潘清简更为千夫所指,他终于明白对法委曲求全无异于与虎谋皮。绝望之余,这位年逾74的华裔大臣羞愤难当,回国后交待三省守将停止抵抗,并嘱咐子女绝不能服务于殖民地当局,绝食十七日后仰药自尽。南圻六省全部沦为法国的殖民地,法国在当地任命统督。阮朝在南方丧权辱国,北部地区则深受起义与外国流亡武装的困扰。在北方各地,乱世豪杰们纷纷抬出黎朝招牌举兵,黎维柜在山西省称盟主,谢文奉在广安省冒充黎朝后裔,阮文盛在北宁省拥立黎褞,特别是谢文奉的起义,阮朝调兵遣将四五年才将其镇压。最令阮朝头痛的还是来自中国的流亡武装力量。为了逃避清军追剿,太平天国的余部及天地会成员越境流亡越南。他们分为红旗、白旗、黑旗等系统,占据城镇越南北部的城镇,对阮朝叛服不定。阮朝将这些不速之客称为“客匪”,与清朝广西提督冯子材合力围剿。客匪令阮朝朝廷焦头烂额,只能在镇压之余采取招抚策略。黑旗军头目刘永福就接受了阮朝招安,受封九品百户,帮助阮朝镇压昔日的同伴。刘永福的黑旗军骁勇善战,讨伐客匪非常得力,深受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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