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西社区法制建设模式透视与分析.doc

迁西社区法制建设模式透视与分析二二年四月目录第一部分：综合报告3综合报告4第二部分：成 果 集10一种村落生活空间里的现代化法律秩序建设杨晓雷（11）农民的利益表达徐富海 （72）从法律援助的迁西模式看我国的农村法制建设王佳明（88）法律乘着财产的翅膀 张荣胜（94）法律在农村的进路问题许懿 （99）长河污染纠纷解决方式的探讨杨莹 （103）农村社区法制建设遭遇的困境王华 （109）法律距离农村有多远郭叶 （114）对基层法律现实的几点思考叶芳宇（118）村民自治的制度设计及“法治下乡” 王旭坤（122）村民海选问题黄军辉（134）想说爱你不容易张晓煜（139）乡村社会的纠纷是如何解决的 李娜 （144）第三部分：附件155大堡城子炕上座谈157工作日记185关于村民选举的调查笔记（董家口村）191上营村访谈录193调查问卷205第一部分综 合 报 告迁西社区法治建设模式的透视与分析课题研究主题综合报告 二00一年春天，我和北京大学法律援助协会其他几名硕士研究生开始走出课堂，参与法律援助案件的咨询与诉讼代理实践活动。这样作的目的基于这样的一种动机，抛开传统的课堂到书本的学习研究方式，注重法律学科的社会实践性特点，准备关注中国社会法律秩序的现实问题，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在向社会提供法律援助的同时，参与观察并体味中国的现实法律生活，在民族法治建设事业上获得一种情感陶冶，同时在法学智识上获得一种理论启发，无论在理论研究还是社会现实上都获得一种意义。 然而，几个月后，经过一段时间法律援助实践，面对一些当事人和中国现实中的法律问题，虽然我们这些人拥有者较为丰富的法律知识，常常会在问题面前是无所作为的。即使有些时候面对一些案件我们可以依据我们所学的法律知识做出一定的解释，但事后，发现这些解释是无济于事的。于是，我们发现我们所学的法律知识与中国社会法律秩序在很大程度上是背离的，这样的实践已经让我们确实感觉到这后面的确是存在这样一个无法名状的现实。作为本民族的法律人，我们要了解这样的现实，但这样的支离破碎的实践在理论反思上无法让我们看到中国社会法律秩序的现实。于是，在人类学和社会学理论和方法的启发下，我们准备走入社区，中国社会的乡村和城市社区，去参与那里的社会法律秩序生活，感受现实生活中的法律与秩序，把法学理论的研究和中国现实结合起来，以求在关于民族法律秩序建设事业的理论上获得一定的启发。基于以上的原因，我们负载着疑惑和追求开始了新的征程，2001年7月5日，北京大学法律援助协会社区法律服务建设考察团一行九人赶赴河北迁西县，开始对迁西社区法律秩序建设进行实地田野调查、社会考察和社会实践。之所以要去迁西而不是其他地方，原因有很多，而其中最主要的是：河北省迁西县妇女法律服务中心自1995年成立来，中心依法减免费代理承办了几百个案件的诉讼活动，并根据本地区实际情况并负责大量的诉讼外调解和咨询工作；同时，该中心开展农村各种形式的法律咨询、普法宣传和法律教育和法律培训，维护当地广大群众的合法权利，提高了当地群众的法律意识和权利意识，形成了县、乡、村三级的网络化法律服务格局，被河北省妇联妇联定为“迁西模式”在河北全省推广，同时该模式得到了国内外学者的关注。我们认为：在这种社区法律服务与法治建设模式的建立和运行过程中，遇到了新旧法律制度、习惯、规则的碰撞与冲突，展现了中国法律秩序建设过程出现的种种问题，该中心的工作是法律援助在中国基层社会的一种实践，同时也是社区法律服务与法制建设的新的创举，对于发展完善我国法律援助事业和进行乡村社区法制建设与法律服务具有重要意义与深远意义。这将对我国法制建设事业的发展将会有很大启发。如果我们也因此而受到启发，对这些为中国法制建设和社会法律秩序现实感到困惑的人来说，也算是一种慰藉。2001年7月5日至7月15日北京大学法律援助协会一行九人对河北省迁西县的县、乡、村三级法律服务模式和迁西社区法治发展状况进行了宏观方面调查。在这次活动中,通过对国家相关机关部门、民间法律服务团体和普通民众三个方面人士的了解，获得了对迁西社区法律服务模式和法治建设模式背景及大体运行状况的初步了解。经过十几天的对“迁西模式”县、乡、村三级组织的运作情况了解和对具体乡村农户及法律工作人员的走访调查，我们对“迁西模式”外貌特征和乡村法律生活情况有了初步的认识。经过调查后的总结，发现所得的收获是很大的。虽然不能说真正对乡村社会法律生活和法律秩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已经深刻认识到解决我们曾经的困惑的出路在哪里，我们看到了希望，也便有了一种为此奋斗的激情。于是，我们准备通过参与观察对迁西乡村社区进行长时间的法律实践和理论研究。2001年12月，以硕士研究生为主的北大法律援助协会成员以“迁西社区法治建设模式的透视与分析”为主题，申请参加了北大五四“挑战杯”课题研究竞赛，这给我们对迁西社区法治建设模式的研究创造了条件。课题研究申请得到批准后，我们成立了课题组，制定了课题研究计划并进行了研究任务的分工与安排，准备开始调查研究。之所以定“迁西社区法治建设模式的透视与分析”这样的一个比较宽泛的主题，是基于这样的两点考虑：一是，面对“迁西模式”，经过我上面的介绍，我们的认识只是初步的、感性的，因此，我们无法界定我们具体的研究方式和理论依据。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进行这样的界定对理论研究是无益的，这会造成先入为主，带入更多的偏见，约束理论研究和探讨；二是，之所以定位于透视和分析，不在于强调让大家在这次调查研究终究做出成熟的解决问题的结论或答案，在于大家能够采用各种方式对“迁西模式”进行解剖，尽量客观地描述问题，分析问题，已做到对“迁西模式”又一个清楚的了解。的确“迁西模式”是比较宽泛的，概念是比较大的，是不容分析透视清楚的，所以，我们尽量在调查研究中设计主题结构，争取能够做到透视和分析这一点。 2002年1月23日至3月1日，课题组成员在迁西县妇女法律服务中心成员的参加下，分两批前往河北省迁西县上营乡的大堡成子村、董家口村和上营村进行参与观察式的调查研究。近一个月的时间里，课题组成员入住农家和村落里的人们攀谈交流，通过主题和问卷相结合的方式开始了调查工作。主题调查的内容如下：国家与社会之间中国乡土法治建设的道路选择问题；官与民现存法律制度建设的政治结构背景问题；乡土社会生活中的法律定位；经济变迁中的财产流转问题与乡土法治建设；中国乡土社会中的“公”于“私”从熟人社会向陌生人社会转变给乡村法律制度构建所带来的问题；乡土社会中的调解与国家司法制度运行；近现代乡土社会的法律意识与法律文化问题；“迁西模式”的历史因素与现实追求；“迁西模式”在现实中国法制建设事业中的定位；“迁西模式” 综和情况等；问卷调查的内容主要包括关于乡村社区法律秩序与法治建设方面的基本背景信息，如政治、经济、人口、教育、文化、基本简单的法律问题、法律意识方面问题的简单测试等相关背景材料。同时，一边调查，一边进行法律咨询、宣传和教育，主动对乡村法律生活进行广泛参与，以求通过当地人们的视角来看待问题，用当地人的经验和知识理解分析问题，达到对乡村法律秩序与法治建设有一种当地生活式的切身体会对，从而获得对这种生活中的法律和秩序又一个全面真实的认识。通过这次调查，这三个村的法律秩序状况得到了较为彻底和全面的了解，我们获得了大量的乡村社区法治建设情况方面的大量信息，为调查后的理论分析和研究奠定了基础，提供了条件。 调查归来系统整理材料后，我们依据各自所选的主题开始研究，现在经过课题组成员的集体努力，在各自的理论成果已经形成的基础上，汇集成本次课题研究集体理论成果。下面，就将这个成果的结构安排和大体内容进行简单的介绍，以便于读者的把握与理解。本课题研究成果共由三部分组成，即，主题综合报告，成果集，主要材料附件汇编。主题综合报告主要是介绍课题研究的目的、意义、主题、方法、计划、过程以及成果的结构和简单内容情况；成果集是课题研究的核心部分，汇集了成果的个人或集体作品，是课题研究成果的体现；主要材料附件汇编，是为了方便读者对于研究论文内容的理解，同时也说明这样的理论研究是有材料依据的，研究行为是符合学术规范的。下面我将成果集的整体结构和每部作品内容主旨简单介绍如下：本成果集共收集了12篇个人论文和调查报告，这12篇作品是在几次调查反思的基础上形成的，内容包含乡村设去法律秩序各方面内容和主题，每篇文章都有独立的观点与研究方法，但各篇文章在不同程度上又有所交叉，现以主要问题为线索，同时兼顾文章的视角与方法，将各篇论文的内容简单介绍如下：第一篇文章是我提交的一种村落生活空间下的现代化法律秩序建设迁西董家口村各案研究。本篇文章把人类学研究方法和法学研究相结合，通过观察问题视角和分析问题知识的转换，将现代化法律秩序建设置于一个乡村社会生活中，通过当地人的生活的眼光和视角来给这种秩序建设定位，试图发现一种国家视角和现代化理论知识下无法看到的问题，以求无论对于理论研究来说还是乡村社区法律秩序建设的实践来说都有所启发。第二篇文章是徐富海提交的农民的利益表达迁西三村的土地调整状况与农民反应的调查。该篇文章在通过三个行政村中的土地问题的调查，在此基础上，将法学研究与社会学方法相结合，尝试回答了下面的一些问题，即在现行体制下，农民的利益是如何表达的？农民好像不是象西方那样，在立法意义上通过与政府的互动来表达自己的利益需求，而是通过另一种方式，以“制造”社会问题的方式发应自己的存在，表达自己的利益需求，迫使政策制订者考虑自己的意见。这种方式与传统上意义上的“参与式”表达不同，它是一种结果的变通。分散的农户怎样与强大的国家在政策、法律等制度建设层次上互动？他们怎样运用自己的智慧保障与维护自己的利益需求？甚至可以询问国家有没有给他们表达自己利益需求的可能？农民的利益表达对我们进行法律社区建设有什么影响和意义呢？通过这些问题的理论分析，笔者触及了现代乡村社区法制建设中的重要的人们生活利益问题，并对这种利益各方面进行了细致分析，对于理解乡村社区人们的生活以及法律在这种生活中的位置和作用有一定意义。 第三篇文章是王佳明提交的从法律援助的迁西模式看我国农村的法制建设。该篇文章以人为因素在法制建设进程中的作用为主线，通过对乡村社会中法律知识是否必要、法律意识是如何养成的、乡土法律人的角色定位三方面的问题的探讨，分析了迁西社区中人们的法律意识状况、人为因素对迁西模式创建的重要影响、法律在迁西乡村社会中的作用，以及在这种社会法律秩序形成过程中人为因素的作用，描述出了迁西社区法律秩序建设模式的一些特点，对于理解和把握这种模式有一定的启发意义。 第四篇文章是张荣胜提交的法律，乘着财产的翅膀。该篇文章主要分析了个人、小团体、村集体三类行为主体在以财产为核心的难以调和的冲突中，对权利、规则和秩序的态度，以及法律在乡村社会中呈现的可能性和特征。 第五篇文章是许懿提交的法律在农村的进路选铁厂污染问题引发的若干思考。该篇文章首先通过对问题的阐述并从经济学角度进行分析，指出了法律介入这些问题的必要性；然后，作者通过法律在乡村生活中的陌生性、乡村人们公共意识薄弱、和人们的生活利益角度，分析了乡村社会“无讼”、“厌讼”所产生的原因，提出了“干部情结”观点；最后对法律在农村的进路问题进行了分析，指出要避免盲目移植，要充分考虑农村需要怎样的法律这一问题。 第六篇文章是杨莹提交的长河污染纠纷解决方式的探讨乡村社会纠纷解决机制变迁的可能性。该篇文章从乡村社会中产生的新问题和新纠纷的解决方式入手分析，指出旧有的解决方式以体现出不足，而法律在乡村社会中作为一种权威和解决纠纷的机制尚未完全成熟。但其中反应了新的需求和新的讯息，法律进入几纠纷解决机制的变迁是可能的。第七篇文章是王华提交的农村社区法制建设遭遇的困境。该篇文章从现实农村的基层民主政治制度的状况，农村经济状况、农民的社会生活方式和现实的思想文化观念状况出发，采用实证分析的方法，阐述说明农村社区法制建设现实阻碍因素，为这种建设活动提出了许多具有启发性的问题。第八篇文章是郭叶提交的法律距离农村有多远迁西县上营村的调查，该篇文章主要以推行现代化法制建设的视角和知识，介绍了法律与农村仍然有一定距离的现实状况和原因，并提出了相应对策。第九篇文章是叶芳宇提交的对基层法律现实的几点思考赴河北迁西社会实践所感该篇文章认为制定法和习惯在不同领域中发挥作用，适应不同性质的交往需要，并且各自都有自己的权威。但由于个人对两种权威的信赖值不同，选择使用也就不同，规则适用的不统一，无法建立统一的正义标准，这样会造成秩序的混乱。所以一定要统一权威，兼收制定法和习惯法的优点。第十篇文章是王旭坤、黄军辉提交的村民自治的制度设计及“法治下乡” 作者通过对迁西县上营乡大堡城村和董家囗村两委（村委会和村党支部）工作的观察分析，特别是通过参与制定“乡规民约”的过程，对我国农村基层组织建设和村民自治中的遇到的一些问题进行了制度层面的分析，从国家法律与乡村秩序的互动角度出发，对于如何通过制度建构推动农村基层法制建设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第十一篇文章是张晓煜提交的想说爱你不容易我眼中的村民自治，该篇文章主要是通过乡村社会中三种群体或角色治理精英、非治理精英和普通村民在乡村生活中的作用，分析论证了村民自在治农村发挥社会效力的关键问题，这样，对于理解乡村社会法律秩序建设过程中不同力量与群体的作用有一定借鉴意义。 第十二篇文章是李娜提交的乡村社会的纠纷是如何解决的，该文的写作从村庄中解决纠纷的主要方式入手。在村庄中，几乎所有的纠纷都先寻求调解。这不仅是村民在长期共同生活中所做出的选择，也是与代表国家的地方政府和司法机关的制度安排不谋而合的。因为在村庄生活中，调解这种方式是相对低成本和高收益的，也是最符合农村的生产力水平和生活逻辑的。而在纠纷调解过程中，调解人是非常关键的一环。文中具体考察了调解人调解的三种不同技术和调解人权威的来源，认为在村庄中，行政权威，“有德者”的权威和“工具理性主义”色彩比较浓重的权威这些权威的被认可性和与之相适应的运用“胁之以威，晓之以礼，诱之以利”的调解技术的成败在很大程度上会决定调解的胜败。 然而，在一个现代民族-国家内，即使是在最偏远，闭塞的村庄，调解也并非万能。调解不成功，最终还要走上诉讼。究竟是哪些人，又是为什么力量所驱动，走上了诉讼。文中也给了一定的描述和分析。 常态下的调解和个别情况下的诉讼构成了解决乡村纠纷，维护下乡土社会秩序的主 要手段。然而，构建和维持这个秩序的惯习，知识以及国家的法律之间往往不契合。而事实上，他们却以种种特殊的方式融合在一起，构成人们赖以选择和行动德知识体系。具体在村落这个场域中，其内部的文化并非都是一体的。当地的精英及其他不同阶层的人处在权力关系网的不同结点上，其拥有的知识体系和价值判断都有很大的不同。文中用了最大的篇幅来探讨秩序背后知识的多元，阐述村民，地方精英以及基层司法机关之间不一致的关于法律，政策和惯习的知识体系。最后，笔者用不多的文字点述了法律与惯习双重规治下的混乱与不公，它给农村社区造成的心理和观念上的影响是广泛而深远的。以上就是我对每篇作品的主要内容和主旨的尝试介绍，我所作的也许也是一种文本上的阅读，无法真正体现作者的本意，所以还请读者参照后面的作品内容进行自己的理解。面对一个庞大的迁西社区和丰富的乡村人们的社会生活，这些内容是微薄的，无法覆盖其中的各个方面；而且，我们的知识是有限的，视角是狭窄的，因此，这些论述分析体现的水平肯定也是使有限的，本课题组诚愿读者本着学术规范批评指正，不吝赐教。但这的确代表着我们在感情上对中国乡村社区法律秩序建设的一种关怀，同时也是在理论研究上付出的一定努力，愿对乡村社区法律秩序建设事业有所贡献。 课题组负责人：杨晓雷 二00二年四月中旬于北京大学法律援助协会第二部分成 果 集一种村落生活空间中的现代化法律秩序建设 河北迁西董家口村的社区个案研究内容提要 中国的法制现代化是中国法学界的热点问题。但长时间来，理论界更多的是从国家的空间视角之下来看待现代国家所推进的现代法律制度建设，运用现代性的法学理论范畴来描述分析中国法制现代化建设的问题，并指导社会实践来解决这些问题。无论在学术上还是实践上，这种理论都是富有意义和成果的。然而，依据阐释学的观点，任何一种知识和理论都是一种偏见，笔者认为，单线进化论意义上的现代法制理论和国家空间下的视角不足以看清楚中国法制现代化建设的问题，也难以为这些问题的解决找到一个合理可行的答案。 一个民族的社会生活是这个民族法律秩序得以形成的基础和源泉。所以，本论文尝试进行理论和视角上的转变，运用社会人类学的知识，在“参与观察式”的社会调查基础上，从一个活生生的乡村社区生活空间的视角来描述分析这种现代法律制度建设在乡村生活中推进时所遇到的问题，进而反思中国现代乡村法制建设的问题。虽然通过这种方式所看到的问题具有个案性质，但是具有一定的真实性，因此，笔者希望这样的研究能够对理论和现实都有所助益。关键词：生活 社区视角 社会人类学 现代化 法制引言：生活社区法律一、何以“生活” 2002年1月23日，笔者第三次到迁西上营乡调查的途中，在车上与于桂新 迁西县妇女法律服务中心主任，该案件的承办者。交谈时，她说起了一个案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使我在对理论的思考中开始注重起迁西乡村人们自己的整体生活。这种生活是综合性的，而不仅仅是打官司以及法律方面的。 我认为，打官司和依据法律从事的活动仅仅是其生活的一部分或一种表现形式，而且打官司是非常态秩序下生活的一部分。案情与谈话经过：一名农村已婚妇女，到外乡镇打工时与一个私营业的老板同居，被其丈夫发现后，其丈夫偕同父亲和自家兄弟几人，将她找回，并在家中对其施以家庭暴力行为，逼其悔改。经几次施暴后，其生命已受到严重威胁。这种情况下，有人出主意让她去法院、派出所告她丈夫等人，并向她说明他们的行为是严重违法的，但她执意不去，后来有人向县妇联维权部门迁西妇女法律服务中心举报此事，该中心开始主动为其提供法律援助。 这种事情在中国农村也许不是特别多，但也不是什么奇闻怪事。在国家高倡依法治国的今天，现代性的法律意识会让大多数人会为这个人的遭遇而感到痛心与同情，为施暴者的行为感到愤恨，但同时也会为这个人感到惋惜，因为她法律观念意识薄弱，不能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由此，具有反省意识的人们便渴望国家加速社会主义依法治国的建设步伐，提高人们的法律知识水平，增强人们的法律观念和意识，扫除法盲，使人们依法办事。 我并不否认这种认识和主张在一定意义上的合理性。因为，可以作这样的假设，如果我们国家所有公民都懂法并依法办事，国家法律制度健全有效，整个社会生活肯定会井然有序。西方一些法治国家的社会秩序现状就是很好的例证，当然，这也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实行依法治国的一种原因和借鉴来源。可是，我们如何解释这样的一个现象：当我们的法律工作者告诉她法律可以保护她的权利时，她却“谢绝”了这种好意，使我们的法律工作人员感到很尴尬，即，使我们国家所的法律处于尴尬的境地。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可以解释说，乡村人的法律观念太淡薄，不知道法律的用处，这种乡村生活是非理性的，慢慢会为现代的理性生活所取代 王铭铭 社区的历程，第10页，天津人民出版社1996。但是，如果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是我们，我们会怎样去做，我们怎样去解决如她这样的乡村妇女所要面对的问题：即，打了官司，今后还怎样生活？我们会为了打一次官司而今后就不生活了吗？当然，在中国乡村社会，也有人为了打赢一场官司而不考虑今后能否继续生活，就在迁西，也存在一种当地人所说的“气官司” 这是迁西人对双方因制气而打的官司的称谓。在打这种官司中，双方不是为了经济等方面的利益，而就是为了在官司上赢了对方，就是为了争一口气。参见：大堡城子村炕上座谈纪录（片断）： 杨（学生）：你们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不了，看来有上访的可能。在上访之前有没有上法院的可能？李（村民）：有。如果实在协商不了，就有可能上法院。陈（律师）：如果因为一点小事打官司，你们认为值不值？李（村民）：没有什么值不值，就算是（要求）一块钱，如果按照法律是公平的，就值。D（村民大爷）：在气头上咧，一块钱也值。 陈（律师）：农村有句话叫气官司，不在于打官司的目的多少，为了一块钱，打官司他可以花上一千，就 是为了争一口气。如果不是为了这口气，就是为了一千块钱，也给协调了。，但这毕竟不是一种普遍的现象。所以，如上所述，如果我们国家所有公民都懂法并依法办事，那么，整个生活社会生活肯定会井然有序。但现在，并不是所有乡村社会生活中的人都懂法并依法办事，我们正在高倡依法治国，但是法律还没有完全进入乡村生活并站稳脚跟。所以，我们不得不反思这样一些摆在我们面前的必须解决的问题与不得不跨越的障碍，即，法律怎样才能进入乡村，如何进入乡村。 另外，笔者认为，通过以上的事例我们可以看出，在国家向乡村社会推行这种现代法律秩序建设的过程中，法律与乡村人们的生活空间接触后，形成了两种力量交汇时所形成的锋面。在这个锋面上，我们看到了两种空间，两种利益，两种知识、两种逻辑与话语、在不断地进行摩擦和较量，沟通与对话。其中之一是我们所熟知的和常被我们重视的，那就是国家的空间，全局的利益，现代法制建设的知识、逻辑与话语。而乡村的人们却为我们展现了另外的一种空间、利益、知识与话语，即，与他们最接近的、他们自己的生活空间、利益、知识、逻辑和话语 福柯词与物“这则寓言所展现的奇异的思想体系是我们自己思想体系的界限，是我们不能想象的最终不可能性”转引自赵敦华著现代西方哲学新编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第421页。而这后一点在理论界并不是常常为大家所重视的。我并不是说二者是截然对立和矛盾的，但二者的确是有着不同的出发点。所以，如果法律秩序在中国社会属于真正的生活需要，如果我们真正想建立起一个有效的法治国家，如果是本着一种务实精神，那么对后者进行重视、从后者的视角来看待这项事业是非常必要的。正如费孝通先生所说，我们必须了解：“人们是如何生活的，为什么这样？起什们作用？会发生什么样的效果？” 费孝通社会学的探索，天津人民出版社1984，第53页本文试图从乡村人们生活空间的视角来对国家所推行的现代法制建设进行描述，并尝试通过乡村人的知识与话语，在这种生活空间中，给具有现代精神气质 什么是现代、现代性和现代化？参见：现代性、後现代主义与中国的现代化，韩克庆，引自/big5/paper54/1/class005400018/hwz37898.htm。 的法律定位与分析，以期对我们的现代乡村社会法律秩序的构建有所启发。二、何以“社区” 为什么要选择“社区”？原因很简单，因为社区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完整真实的生活空间，这种空间有内在的逻辑与结构，可以使我们对法律进行准确定位。费孝通先生说：“以全盘社会结构的形式作为研究对象，这对象不是概然性的，必须是具体的社区，因为联系各个社会制度的是人们的生活，人们的生活有时空的坐落，这就是社区。” 费孝通乡土中国三联书店1985重印，第94页。 所谓完整真实，在于我们在社区的生活中既可以看到有利于现代法律秩序建设的因素，也可以看到不利于现代法律秩序建设的因素。而不是在一种现代性的知识理论和视角下，穿梭于所有社区的某个制度空间，只寻找有利的因素或不利的的因素，构建一种理论空间，从而对这种理论能否实现作一种应然的肯定或否定的回答。因此，这种进入真实的社区生活的理论研究行为， 人类学这应该进入被研究者的“社会结构中的各种角色，参与当地人的生活，才能体会他们的生活内容”费孝同“人的研究在中国：结束答词”，刊于人的研究在中国，天津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2-13页。把它作为一种事实描述与理论分析的空间，体现的是知识与视角上的转换，采用的是人类学上“参与观察”（participant observation） 王铭铭 社区的历程天津人民出版社1996第16页的方式来研究法律问题，其目的在于要在一个近于真实的生活空间中而不是现代性的理论空间中给这种法律进行一种定位和分析。 也许会有这样的疑问，这样的研究有什么样的意义呢？社区会是整个中国社会的缩影吗？一个社区的研究会具有普遍意义吗？这里的问题能代表整个中国的问题吗？本文承认，小社区不是整个中国大社会的缩影，一个社区的问题不能代表整个中国社会的全面问题 汉学家弗里德曼（Maurice Freedman）认为，社区调查不足以反映中国整个大社会，因为中国是一个复杂社会，所以要理解这个社会必须结合较广泛的文献与较广泛的区域研究和社会学。人类学者施坚雅（G.William Skinner）主张研究中国社会结构要重视区域内部的经济关系,认为社区只是这些大网络的分子,网络关系才是最关键的。，不认为一个社区法律秩序方面问题的解决了就可以提供一个范本，从而就可以解决整个中国社会的法律秩序问题。如果有这方面意图，那么他代表了一种社会进化论的知识意图和现代性理论上的“野心”，准备勾画出一种中国法制建设的蓝图。而本文并不认为存在这种绝对的一劳永逸的普遍性知识和理论，因而放弃了这种诱人的蓝图。但是，笔者没有放弃乡村社区，而是主动选择了社区，但方法和视角却进行了转换，不再是从国家的行政性的大空间下看社区，而是从社区生活的小空间里看国家，于是，这里的社区也便具有了另外的意义。本文准备通过社区的视角和空间，去探讨这种法制建设中的一些接近于现实的真实问题 依据阐释学的观点，任何一种认识都是一种偏见。本文认为，没有绝对的客观，所谓的客观在于通过各种视角和方法理论的结合对现实情况进行真实反映的一种追求。参见 ：伽答默尔真理与方法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准备通过社区内近实际问题的探讨来窥视整个中国乡村社区法治建设在这里出现的问题。 因此，本文对社区的选择首先是一种视角的转换，是一种知识和话语的运用，但同时，也是一种知识所代表的权力和利益的主张 福柯 ， 转引自现代西方哲学新编赵敦华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版。一百多年前，国门的被动打开使中国的社会发展陷入一种被动的局面，建立一个强大的现代民族国家 吉登斯语，转引自当代西方社会学理论杨善华主编北京大学出版社1998。成了百年来的时代主题，成了仁人志士们前仆后继的奋斗目标。这种被动的局面在这个世界上不仅造就了整个国力水平的高与低的差别，而且也造就了各种知识上的先进与落后区分。在一国之内，这种先进的知识把一国社会化为多种层次，并把各种层次改造为一个演化论的阶梯，在这个阶梯上，低一级的层次，如小农社会，通常被看成是行将消逝的社会，而工业化和商业化的社会将成为演化阶梯上的未来，他们把“现代”当成“未来”，把“传统”当成“过去”。 王铭铭 社区的历程天津人民出版社1996，第17页。所以，在先进与落后的落差中就形成了一种势力、权力与运动，落后必将向先进模仿和学习，于是便有了这种现代话语与知识下的现代化国家建设运动。中国的现代化法制建设运动随着市场经济体制实行以后，作为现代国家建设的一部分以“依法治国”、“依法之村”等口号提出来，并以很快的速度在全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运动，其方式在于遵守一种社会政治运动的规则 同上。，通过对社会生活各个方面进行大量的立法，然后通过司法体系等方面的改革，法律的广泛宣传，把法律推向社会，推向乡村，其主旨在于使社会主体的行为就范，使社会关系受到法律的规制，从而在全国形成一个法律秩序的局面，以改变乡土社会的非理性、非秩序的局面。 然而，这样的主旨和方式是在一种国家空间方位下来看待问题并寻找中国法治建设的逻辑起点，是在运用一种现代的法治知识来构建和解决中国法制建设的问题，用现代化的官方话语讲述中国法制建设的故事，并用一种现代的国家强力来推行这种法律和制度。且不说这种推行在中国乡土社会所遭受的命运如何，本文也不否认其价值所在，但如果我们承认知识代表一种权力， 福 柯的观点，参看赵敦华著现代西方哲学新编北京大学出版社2000 第429页。那么这样的一种法治建设本身就是一种知识上的霸权行为；如果承认乡土社会中的人们关于秩序的认识和经验也是一种具有平等性的“地方性知识”， 基尔茨地方性知识，王海龙 张家瑄译，中央编译文献出版社2000。并且社会秩序的形成是各种知识在社会空间中冲突平衡的结果，那么这样的行为本身就具有不平等性，这种不平等性在于对后者的鄙视与不认同，不仅存在于知识界 赵晓力“序”，苏力著法治及其本土资源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6。，而且存在于指导实践的意识中，也造成一种利益保护上的失衡 这不是说现代化法律秩序建设理论的动机不是保护乡村社会中人们的利益，而是说由于它所保护的利益与人们自己对自身生活中的利益认识有差别，而造成人们真正的利益的不到保护的状况，从而法律也很难融入人们的生活。而事实上，在人们现实生活中，是没有传统和现代之别的，而只有生活着的“现在”的在场， 参见：葛兆光，“无画处皆是画”读书2001年第2期。“现在”的在场是一种社会记忆形成的状况，是在一种利益驱动下的一种综合知识的运用王铭铭社区的历程天津人民出版社1996。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想象这种法治建设在乡村社会中所推行的后果。 然而，正如文章开篇的例子所显示的，对于一定空间的人们来说，生活是最重要的。民族生活是一个本土研究者共同关心的问题。 王铭铭著社区的历程天津人民出版社1996第16页。这种生活是综合性的，而不仅仅是涉及法律的，法律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或一种表现形式。人们不会为了一个官司而完全放弃自己的生活，也不会为了推行一种现代的法律秩序与制度而放弃自己全部的生活。 当然会有特例，比如，为了追求一种现代性意义法治事业的司法工作者，它可以为了自己的职业献出自己的全部生活，但这种现象对于全社会上的人来说是不具有普遍性意义的。而且，我们反思一下，如果这种事业长时间只是个体职业上献身的事业，而没有融入人们的生活，成为具有较为普遍意义的追求目标，我们就要反思一下这种追求的价值所在了，因为中国法治建设事业本身的定位不在于是个人的职业，而是全民受益的事业。 所以，一种法律秩序的建设，重要的在于它能够融入一种生活，成为民族生活有机的一部分，属于这种生活内生的，而不是外加的，“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它形同虚设。” 伯尔曼著法律与宗教，三联书店1991年版第45页。如果法律不是自然融入人们的生活，而是一种强加，那么多大的强加力量，就会在这种生活中引起相应程度的反弹，就会有多大被利用的可能性。然而，正如前面所言，这在国家空间方位和现代化知识视野下是看不到的。因此，本文尝试通过把一个真实的乡村社区法律生活的历史变迁作为叙述分析空间，通过社区生活主体的视角和秩序知识，以他们的生活利益为标准来看待国家的现代化法制建设。如前所述，这不在于构建一种普适性的知识，而在于通过一个真实的社区变迁个案发现现代化法制建设中遇到的真实问题，以期希望得到一种启发。从而，维持知识和理论运用以及利益主张上的一种平衡，而不至于在理论和实践上落入片面的局面。三、结构与方法 为了便于把握本文的主旨与精神，在此先对本文的行文体例与内容结构进行简单介绍：本文的第二部分根据功能主义 参见：何景熙 ，王建敏 主编西方社会学说史纲第245251页。的叙事架构，采用共时性的（synchronic）社会解剖方法， 王铭铭著社区的历程天津人民出版社1996第8页。对自清末以来的河北省迁西县上营乡董家口村乡村社会法律秩序进行了实证性的描述介绍。首先根据当地人的空间观念确定了这个乡村的叙事空间，然后又根据当地人的时间观念确定了这个社区的历史发展阶段，从而确定了这一空间和空间观念下的他们的生活主题，人的社会行为和社会关系。这样作的目的在于通过当地人的视角和生活秩序知识来看待他们生活当中的法律的位置和社会法律秩序变迁现象，从而把它与国家视角下的这一切内容区别开来。然后，对不同阶段这一空间的社会生活秩序进行平面分析，把其上面所展现出来的不同部分和层面进行社会功能划分，然后根据功能主义的叙事架构对这种社会生活秩序性质结构进行梳理定位，确定这个社区生活秩序的基本形貌。对不同时期的生活秩序进行基本形貌的确定时，运用了一种知识考古学上的知识 参见：福柯著知识考古学些强、马小月三联书店1998，另见赵敦华著现代西方哲学新编2000年北京大学出版社。，文章不对各个阶段的生活秩序的前后承接的因果关系进行整理，而旨在分析一个断裂不规则的层面上各个结构部分，以及各种知识和力量是如何相互作用而形成秩序的。这样作的目的不是为了“知识考古学”而考古，而在于尊重这样的一个事实，即，在社会生活秩序形成中，存在着大量的偶然行为和因素，而这些大量的偶然性为和因素在一个局部的社区生活秩序的形成过程中是非常重要的，说明了并不是国家的主张与行为在这里有必然决定性的效果产生。在这些方法指导下，在一些地方志和田野工作的基础上，本文试图展现一个接近于客观的、不同阶段的乡村社区的生活秩序基本形貌。 但是，这样的描述与分析还是不够的。功能主义的叙述架构和共时性方法的优点在于能够比较成功地分析社会生活秩序的各个部分的结构与作用，缺点在于没有看到这种生活秩序是经过变迁的，经历了从过去到现在的变化，才成为我们观察到的现象。我们如果完全采取功能主义的叙事架构，就可能不会有效看到一百多年来的现代化生活法律秩序建设怎样与乡土社会的生活与法律秩序长时间进行冲突、碰撞与协调，看不到二者是如何相互作用、相互改变的，看不清乡土社会中的人们是如何利用与规避现代法律的 参见：苏力著法治及其本土资源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6。，也难于理解一种实证眼光下的今天的乡土生活秩序是怎样形成的，于是，也就无法获得对于现代化乡村法制建设有用的启发。 因此，本文第三部分通过历史的眼光，采用历时性叙事架构（diachronic）参见：王铭铭著社区的历程天津人民出版社1996第8页。，通过董家口这一个村落生活空间和人们的生活视角，在第二部分村落生活秩序基本形貌的基础上，以不同时期所推行的现代化生活秩序建设运动为线索，对一百多年来的现代化生活法律秩序建设怎样与这个乡土社会的生活与法律秩序长时间进行冲突、碰撞与协调，然后形成今天的乡土生活法律秩序进行了理论上的挖掘、反思、分析和梳理。最后，在文章的第四部分，在第二、三部分的描述和分析基础之上尝试性地提出了乡土社会现代化生活法律秩序所面临的一些问题，从而试图达到通过村落社区个案的研究来发现普适性现代化法制建设运动中所面临的问题碎片 本文不认为这些问题具有普遍意义，只是一种反思。，虽不能一叶知秋，但能做到管中窥豹，也会有所启发。这在以下的内容中将详细论述。第一部分：一个村落视野下的秩序考古一、村落基本形貌 为了使行文自然，有所依据，不至于使文章显得突兀，便于读者对于文章的理解和把握，这里先介绍一下董家口村的基本信息，对董家口村的社区形貌进行一个基本描述。当然这里的介绍不可能是详尽的，这在以下的内容中还会根据需要有所补充。 吴文藻先生说：“社区即指一地人民的实际生活而言，至少包括下列三个要素：（一）人民，（二）人民所居住的地域，（三）人民生活的方式，或文化。” 吴文藻 “导言”王同惠，费孝通著花蓝瑶社会组织，江苏人民出版社1988再版第五页。本文以此为理论基础，现对董家口村落进行概括性描述介绍。 从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行政区划上来说，现今的董家口村位于河北省唐山地区迁西县上营乡。从人文地理上来说，董家口位于冀东经济文化区域内，古属燕国之内，燕赵文化地域， 参见：民国二十年迁安县志译注新华出版社1991。至今，坐落在明长城与长河交汇处， 参见：民国二十年迁安县志译注新华出版社1991，长河：水经注橙黄雒水。发源于宽城县大汉沟东南的都山，由董家口穿过长城进入本县境内，自北向南流经上营、瓦房庄等九个乡，在九山村南注入滦河。董家口就是明长城上的一个重要关口， 参见：民国二十年迁安县志译注新华出版社1991。长城之阳（南）称口内，是董家口所在的唐山地区迁西县；长城之阴（北）称口外，是河北承德地区的宽城县。董家口村距离上营乡有三公里，距离迁西县有50公里，距离太平寨镇有30公里，距离迁安县有70公里，距离唐山市有150公里，经迁西县城，向西经遵化，天津蓟县，过三河市就到了北京，距离北京有250公里。这些地方自古至今在董家口人的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丰董公路从丰润向北经迁西县城，路过上营，从董家口出关经宽城县到承德，向南至唐山，这是董家口人现今对外经济文化交流的一条重要通道。 董家口村形成于明朝初年，明初由于长城沿线一带人烟稀少。据史料记载，该地由于地处长城脚下，董家口又为长城的关口，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曾多次发生战乱，村落屡建屡毁。明初，朝廷从山西等地大规模向这一带人烟稀少的边塞地区移民，又从南方迁来许多富户到此屯垦，从此，这一带才比较稳定地发展起来。永乐年间，明政府从山西等地移民到迁安县境内，与本地人合编为社，从南方迁来富户人家，与本地人合编为屯。根据当地老人讲，现在的张、褚、宁、吴、彭、谷等大姓人家董家都是燕王扫北时迁移过来的， 这是在调查中采集的当地老人讲述的传说。如张姓家就是从山东张家湾迁移过来的，彭姓家就是从山东彭家洼迁移过来的，宁、储、吴也是从南方江淮一带迁移过来的。 参见：民国二十年迁安县志译注新华出版社1991；“永乐元年八月已巳，发流罪以下垦北京田”；“甲戌，徙直隶、苏州等十郡，浙江等九省富民实北京”；“永乐二年九月丁卯，徙山西民万户实北京”；“永乐三年丁巳，徙山西万户实北京”；永乐年间，14民社（原来土著），3村屯（迁来移民）。今天唐山一带自然村大多明初形成。明政府又把社和屯编为里甲，加强控制。 明朝，董家口所在的迁安县属京师永平府辖区内，共有20个社，9个屯，弘治年间并为16个社，6个屯，正德年间，又并为14个社，3个屯，其中，今迁西境内共有京师永平府的六个社和一个屯，董家口即属当时的太平寨社。 清康熙年间，将明代3个屯均改为社，又将明代官军屯田之地编为东面卫和西面卫，当时迁安县共有17社2卫，不久，有将17社2卫分为24牌，牌下又分保、甲，共有1193个村庄，董家口在管辖区域上 属于太平寨社、铁门关牌。 民国2年，裁府州，一律称县，董家口所在的迁安属于直隶津海道。民国初年，基本沿袭清朝旧制。民国17年，直隶省改称河北省，同时废道，改为省县两级制，董家口所在的迁安县隶属河北省。民国18年，迁安县共分11个区，当时的董家口属于第三区，第三区的区公所驻在太平寨，辖区相当于今天的太平寨、上营、东荒域北部地区，共有215个村，编为89个乡，乡下分保、甲，一般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 民国22年，日本侵略军进关，迁安县划入非军事区。民国24年，汉奸殷汝耕建立了“冀东防共自治政府”，董家口所在的迁安县属之，日伪统治时期，基本沿袭民国旧制。在抗日战争时期，曾属于晋察冀边区冀东区。 参见：迁西县志科学技术出版社1992。 现今的董家口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民主政权下的一个以自然村为基础的行政村。经过一系列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乡村建设运动后，董家口人的政治经济生活有了很大变化。该村现有八个社分布于四个自然村，具体情况是：宣庄子（一、二社），岭后（三社），山南（四、五、六、七社），富家寨（八社）。现今全村共有280户，951口人，其中张家、褚家、宁家、吴家以及谷家占200多户，700多口人，户数与人口数在全村约占四分之三。五个大姓基本上处于聚居状态，谷姓主要住在宣庄子，宁姓主要住在岭后，岭后彭姓人家也不少，吴姓、褚姓主要住在山南，张姓主要住在富家寨。 村中没有一户姓董的人家。那么，为什么叫董家口呢？根据当地老人的说法，此村原叫“等驾口”，后谐音改为董家口。等驾：清康熙寻访时，当地官员等康熙的御驾，参见：民国二十年迁安县之译注新华出版社1991。 董家口村地处长河与古长城交汇处，这一地点的选择表明了人类栖居地的自然性和社会性。人类的居住地一般要有较好的自然条件，比如河流就是重要条件之一 罗红光权力与权威黑龙潭的符号体系与政治评论，摘自：王铭铭、王斯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