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歧视之文化谈.doc

教育歧视之文化谈 字体：大 中 小 受全球化和信息通讯技术发展的影响，世界变得越来越小，因贫困、性别、能力、出身、语言和文化引发的形形色色的社会歧视现象时有出现，这均是在知识学习和受教育过程中所面临的严重障碍。“二战”以来的世界民主化进程从人权角度对以种族歧视为核心的社会歧视行为进行过强烈的抨击，这对歧视的消除无疑是一种有效的制度化干涉。然而，实际生活中发生的林林总总的歧视行为是否得到了有效控制?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又是在如何潜移默化地实践这一思路?歧视观念和歧视行为如何周旋于显性制度规范与隐性日常行为之间?又是如何通过不断的身份复制和观念传播“繁衍”下去的?歧视如何具体导致社会分化和机会的进一步不均等?教育歧视的深层次后果是什么?如何避免严重的教育歧视现象?以上问题都是我们在探讨这类问题时要深入思考的。本文拟从教育角度作专门探讨，对教育歧视问题作初步梳理和分析，深入反思歧视在教育领域中的诸种表现。二、教育歧视的诸种表现 按正规教育和非正规教育体系的划分方法，教育歧视的各种表现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宏观和微观层面。 （一）教育政策与法律方面的歧视表现从宏观上说，正规教育体系内的歧视现象，往往表现为处于优势地位的社会群体通过制度化的行为规范，使处于劣势地位的群体陷入被动状态，进而影响受教育过程的顺利进行。各个国家和民族都拥有自己较为独立的宗教信仰体系、价值观念、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历史、地理和发展程度等的差异，使得一些发展较为完善的主流群体往往会对发展较为迟缓的非主流群体抱有歧视态度或者是使他们边缘化。如，美国土著人面临的入学率低、毕业率低、辍学率高、师资不足、单一化主流文化教育等等，都是教育歧视的体现。另外，城市中对待外来移民、外地民工子女的教育歧视现象也屡屡发生，如，向这些人收取高于城市人缴纳的学费，或不允许就读，或允许跟班就读但却不允许参加升学考试等等。在家庭出身、社会背景、工作经历、年龄、性别等方面，经常会出现受教育权上的不公现象和歧视行为。对待来自不同地域的群体，同时有歧视或不公的现象发生。如，欧洲大陆的持续已久的双轨制教育模式，在某种程度上，实质就是通过制度规定对社会弱势群体的一种受教育权歧视。我国的高等教育入学机会不均等现象目前较为明显，省份内部和省份之间、城乡之间、东西部之间都存在很大差异，这与地方保护主义和资源整体配置等因素相关。我国在新中国成立后推行的某些教育政策，表现出教育模式向着更有利于工人和农民家庭出身的人倾斜，而对资产阶级家庭子女有歧视倾向；改革开放后，受国家主要宏观政策导向的影响，教育的主要功能是促进经济增长、培养合格人才，由此带来的政策转变是：改革开放初期的大众化教育模式向精英化教育模式转变，这明显对城乡贫困地区的家庭产生不利影响，而目前教育产业化倾向又导致教育机会分配上出现差异，由身份壁垒引发的不平等对待现象时有发生，如，乙肝患者、流动人群的子女教育问题等。（二）对学校的态度在对学校的态度方面，矛盾主要集中在社会对学校的不合理的评判和选择上。如，我国近年来逐渐兴起的“高校综合指标排名”，通过一些操作化的定量指标，为各大高校进行排名，一方面虽然可以使人们对各个高校的状况有初步了解，但排名过程中出现的统计误差，指标漏洞等则无形中造成对某些高校的不公正判决，这也是教育歧视的体现。近年来中等教育领域出现的“择校现象”，迎合了学生和家长对学校的市场化选择心理，使得“择校费”合法化，这实际上是等于使家庭困难的孩子在教育方面直接遭受公然的歧视，本质上也是为教育歧视披上合法化外衣。（三）对教师的态度教师歧视指的是对教育者的不公平对待。我国历来尊师重教，但历史上也有一些时期轻视知识分子的社会地位。如，郑思肖曾在心史中记载：元朝统治者将知识分子的位置排在第九，其排序是：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八娼、九儒、十丐。教师歧视的实质是社会对部分教师的冷漠和歧视。如，对于一些思想活跃、教学风格不拘一格的教师，由于受到应试教育的冲击没能提高学校的升学率，一些学校经常会采取些不同措施遏制其个性的发挥；对于担任副科和冷门专业的教师，学校和社会时常会抱有轻视心理，极大地挫伤了教师从教积极性；民办教师和正式教师相比，社会地位明显偏低；重点学校和非重点学校的教师之间，在学生和家长眼里也存在明显差异。而对准教师的筛选，也明显受困于竞争压力，变得越发苛刻。（四）对学生的态度教学过程中对学生的“歧视”主要表现为以下几种：一是学生因身体、生理、心理等缺陷(如口吃、耳聋、相貌丑陋、身高矮小等)引发的歧视；二是对成绩不好、学习不用功、思想品德不好的学生(即所谓“差生”)的歧视；三是对家庭背景不好者的歧视，如对弱势群体家庭出身的学生的歧视。目前学校教育教学过程中，弱势群体子女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表现：安排座位不公、分班不公、课堂提问不公、批改作业不公、鼓励表扬不公、上讲台示范和在黑板上演示的机会不公、当班干部的机会不公、对待弱势群体子女的态度不公、与学生的交往不公等等。一些教师受多种动机驱使，不能公平、公正对待每一位学生，在评先选优、干部任命等方面依据学生家庭背景而定，严重污染了学校教育，对学生身心发展也造成极大影响。（五）对课程的态度课程歧视指的是围绕课程设置、教材选择和编写等方面出现的不公态度和行为。如，受应试教育影响，很多学校紧紧围绕考试展开教学活动，凡是与考试有关的课程就给予足够的重视和人力物力支持，而对于一些活动课程和综合课程则表现出轻视态度，这种状况显然不利于我国课程改革的深化，更不利于我国课程理沦的发展。对于学生和社会而言，在教材选择上，凡是与考试有关的大纲、习题、模拟试题等教辅材料显得十分畅销。大学课堂上，对于一些热门专业的公共课程，学生显示出了浓厚兴趣，而对哲学、艺术等修养课，却表现淡漠，显示出了一些学生的功利价值取向。教科书和学校隐蔽课程中表现出的对某些特殊群体的偏见，如性别歧视、种族歧视等，以及有些国家抱有民族偏见，故意歪曲历史事实、篡改教科书内容的现象也均属课程歧视行为。（六）非正规教育体系中的歧视表现传统中国社会是依礼而治的国家，这实际上是指人际间的伦理规范和日常行为准则。3非正规教育体系中的歧视主要是指在正式学校制度之外，在进文化濡化和社会化过程中发生的歧视现象，多通过民间习俗、家规祖训、宗教和文艺活动表现出来。如，传统社会对妇女存在大量身份限制和歧视行为：生男孩叫做“弄璋之喜”，生女孩叫做“弄瓦三喜”，而对人伦秩序的强调中也包含贵贱有序的等级观念，这无形中构成了对妇女和穷人的歧视家族观念的强调又造成对那些因生理或其他原因不能生育的个体构成歧视态度，如“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等等，这些态度通过非正规教育体系得以教化灌输。上述观念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得以被主流话语逐渐废弃，但作为民间小传统，仍然在一些封闭地区通过非正规教育体系得以延续。除上述在教育体系内部出现的诸多歧视现象外，围绕教育问题出现的其他方面的歧视行为也时有发生，如，伴随着日益激烈的就业压力，社会上出现了学历歧视，用人单位盲目追求高学历的人，为抬高就业门槛，不看能力看文凭，造成社会资源配置的不合理和人力资源的闲置与浪费。就业过程中出现的性别歧视和专业歧视目前也表现得十分明显，这里不再一一论述。三、教育歧视成因以上对教育领域诸多歧视现象的列举和归纳，更多是一种经验性介绍。教育歧视的深层原因需要在政治、经济、文化、历史和社会等诸多领域中寻找答案，而这些因素又往往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歧视既有生理因素，如对残疾人、弱智、疾病患者、不同肤色人种等的歧视；也受心理因素、社会因素和文化因素等影响，尤其是不同群体间因利益上的差别，使得处于优势地位的群体往往对弱势群体施加压力以维护自身利益。这些原因往往综合交织在一起，并随着群体间的互动表现出程度上的差别。概括来说，导致我国各种教育歧视现象出现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一）偏见与刻板印象所谓“偏见”(prejudice)指的是对于根据错误或不完全的信息概括而成的可辨识团体的敌对或负面态度，4如民族偏见、国家偏见、种族偏见、同性恋偏见、食物偏见等。偏见的一个典型的表现是“刻板化”(stereotype)，即把同一个特征归属于团体的每一个人，而不管团体成员的实际差异。教育在偏见心理形成过程中起到了导向作用：有些偏见可以通过教育过程得到呈递和延续，而良好教育理念的贯彻则可以起到消除人与人之问偏见和盲从心理的作用。（二）应试教育模式以片面追求升学率为核心的应试教育模式，由于单纯以学生考分和学校升学率为衡量一切的标准，不仅加大了学生的课业负担、压抑了学生的兴趣爱好，而且无形中在学校、学生、家长和教师当中形成了“歧视差生、拒绝弱校”等恶性循环。评判教育和受教育结果的唯一标准变成了能否在考试中获胜，这是对以“育人”为导向的教育观念的严重歪曲，片面强调教育的工具理性，忽视教育的价值理性、道德要求和审美要求。由此引发的诸多人性扭曲现象、歧视心理和变态心理是比较多见的。（三）教育体制转型期的制度不规范处于社会主义现代化转型加速期的中国社会，随着从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轨的逐渐完成，教育体制改革的重点也在发生改变，寻求新时期教育发展制度创新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在这一过程中，如何彻底走出计划经济格局，建立着眼于市场经济体制的新教育体制框架，逐渐形成全社会公认的教育理念，确定规范化的教育制度是十分必要的。制度转型过程中所出现的诸多由制度不规范引发的各种教育问题也是导致教育歧的重要因素，如城市农民工子女的受教育问题、城市失业人员的再教育问题、民办教育等。这就需要从根本上调整政府、学校、市场、社会之间的关系，强化政府宦官管理、培植教育市场体系。 （四）教育产业化倾向引发的利益碰撞教育的产业化倾向是另一个引发我国教育歧视现象出现的较重要原因。这实质上是教育的公益性和工具性之间引发的矛盾。教育产业化在国内理论界并未达成共识，但是产业化倾向的教育观所引发的诸多不同利益集团间的利益碰撞却也带来各种社会问题，教育歧视就是其中之一。教育机会的获取越来越功利化，教育的门槛越来越高，无形中对一些家境贫寒的学生形成歧视，许多学生不堪承受高额学费不得不中途退学，教育越来越变成了一种奢侈品，一种可以随意买卖的商品。5（五）教育观念多元化受教育全球化的影响，人类社会的教育不断跨越多重障碍，在全球范围内实现充分沟通，人们在教育观念、生活方式和价值取向上也日益出现多元化趋势。教育观念的多元化和差异性也带来了各国间发展上不平衡，彼此间的冲突、歧视行为在所难免。吉登斯指出：“全球化并不以公平的方式发展，而且它所带来的结果绝对不是完全良性的不断扩大的不平等加上与之相关的生态环境危险是全世界社会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6跨国的教育生产要素组合和市场的扩大为教育资本利润的迅速增长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教育资本的高额利润使以资本禀赋为优势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获得了更大的发展空间。教育全球化是一个多维度过程。由于个人和群体在教育全球化进程中所处的位置，受冲击的程度以及各自的价值、传统和认知背景等情况的不同，对教育全球化给出的解释也会有所差别。四、反对教育歧视教育歧视是一种明显的不公平对待，严重的歧视行为对整个教育系统的正常运行有十分不利的影响直接威胁到社会成员享有的平等权利。教育歧视可以通过正式制度(如法律、法规、政策等)和非正式制度(习俗、惯例等)表现出来。这就引发笔者继续思考如何通过一系列措施防止教育歧视现象发生，初步概括如下。（一）核心理念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1960年推出的(反对教育歧视公约中，已经明确规定了不歧视原则，宣告人人鄙有受教育的权利，禁止任何形式的教育歧视促进人人在教育上的机会平等和待遇平等。在反对教育歧观的策略上，除了保证义务教育、特殊教育、高等教育和继续教育等的机会公平原则外，一些学者也在积极探讨如何在当今这样一个文化多变的社会下，整合多种教育理念，使教育平等原则得到更好的贯彻执行。如，“多元文化整合的教育理念”就是一个较好的教育理论构想，以达到彼此间的相互尊重、理解、平等、友爱与和睦相处。7（二）统筹规划 当然，平等对待并不等于忽略差异，亚里上多德的正义原则也允许歧视的存在。在消除不公平的教育歧视现象上，如何区别对待差异、保证公平原则是需要着重考虑的。在这一问题上，两位美国学者的观点值得借鉴：一是柯尔曼(James SColeman)提出的“补偿平等原则”，指改变职业阶层和性别教育机会不平等状态的起始步骤，即在同等条件下，选拔和晋升的机会应优先给予出生于职业阶层较低家庭的受教育者和女生，让这些学生能有更多的机会升学；8二是莱伊(Douglas Rae)提出的平等考虑、差别对待和切合性三大平等原则，借以处理平等的复杂含义和表现。平等原则指人人皆应获得平等的待遇；差别对待是指以平等考虑为基础，以不同方式平等对待不同对象；切合性原则要求平等或差别对待，切合平等化对象的需要，符合平等化对象的利益。9这些原则对于保证上述核心教育理念的顺畅执行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三）具体举措对于现实生活中出现的种种具体教育歧视行为，可以推行相应的预防措施加以避免，如加强对法律法规的认识、保证教育监督机制的有效运行、建立学生申诉制度、维护学生正当权益、建立学校咨询组织等等，以营造健康向上的良性教育氛围。如果上面的建议是一种宏观的制度安排，那么人类学的眼力促使我们继续思考宏观与微观的互动。柯尔曼从教育平等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