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岳全传》研究回顾与当代思考.doc

说岳全传研究回顾与当代思考保定师范专科学校2003年第1期袁石浦三首)公安派的另一位作者雷思沛盛赞袁宏道莫把古人来比我,同床异梦不相干的诗句,潇碧堂集序中说:石公(袁宏道号)之诗,石公之自为诗也,明诗也;石公之文,石公之自为文也,明文也.竟陵派的钟惺认为明白有诗(隐秀轩集卷二十二白云先生传),反对耳食者一味宗唐摹汉.沈德符则在马仲良诗集序中高倡一代有一代之诗文的观点:耳食之徒,每深文于唐中叶,若赵宋则交喙詈之.夫唐,宋者,人也,性情亦何唐,宋之有?倘以万历之人,发抒万历之性情,试按其语,乃得唐人之未曾有与宋人之不能有,是亦诗之跻巅造极,观于是乎止矣!清人郑燮的呐喊同样振聋发聩,自叙有云:板桥诗文,自出己意,或有自云高古而几唐宋者,板桥辄呵恶之,日:吾文若传,便是清诗清文;若不传,将并不能为清诗清文也.何必侈言前古哉?诚然,明清文坛长期存在宗唐还是宗宋的论争,而且相当多的作者在创作上长期胶结于宗唐或宗宋.但是宗唐或宗宋算不上明清诗文的特质,亦不意味着不可逾越前人,过分夸大宗唐或宗宋,以偏概全,难免滋生很多误解.试想,明清文人尚自标一代诗文如此,今人论其诗文,若一味胶结于宗唐或宗宋的批评范式,不免过于自设樊篱了.钱谦益,朱彝尊批评明代诗文的理论范式的长期遗存.清初文坛出现一股向雅正诗文传统回归的文学思潮,钱谦益,王夫之,施闰章,王士祯,朱彝尊等人对明代诗文进了拨乱反正式的清理和批评,其中以钱,朱理论最为引人注目,对后世影响也最大.钱,朱批评明代诗文的功绩,毋庸讳言,曾燠静志诗话序称朱彝尊为明诗之功臣,自非虚语.然而,钱,朱批评的历史局限亦相当明显.钱谦益以倡导雄浑大雅自任,围绕复古与革新的对立和矫弊,构建了所谓的变通理论,以为公安派对七子派复古有矫弊之功,但失于纤佻,竟陵派拯公安之弊,又陷于幽峭,其诗文乃亡国之音.朱彝尊虽纠正钱氏一些观点,但根本理论上,二人区别不大.清代四库馆臣编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时,评论明代诗文,大抵承绪此论调.事实上,任何夸大对立和矫弊,主观树立起文学演变的单一规律,均无助于揭现一代诗文演进变革的丰富内容.20世纪8090年代的明代诗文研究,从某种意义上讲,还说不上彻底突破了钱,朱批评范式,现代流行的复古与革新的对立说,互补说,或认同诗文革新,反对复古模拟,或持论复古与革新各具其弊,七子派不失其长,公安,竟陵派亦不失其短,其间彼此互补.很显然,这些都算不上新鲜之论,大抵沿袭着钱,朱批评的旧路子.现代性的古代诗文研究呼唤新的批评体系的建构,我们看到,明清诗文批评理论的建设还面临着不少危险.一方面,建构大量借鉴明清有关的理论阐述,却未能对诗文创作予以充分关注,这一忽略可能导致新建构的古代诗文批评新体系的具体运作中,对明清诗文进行偏误和扭曲的批评.另一方面,建构存在重新走模式化的危险,新批评体系尽管是在建设进行中,但已表现出以唐宋诗文为中心,轻视明清的倾向,明清诗文进入这一批评视野,难免会形成新的模式化的解读.20世纪的明清诗文研究,一个显着的不足是创作研究的相对薄弱,这一现象在8090年代表现相当突出.侧重于明清诗文的文化内涵意义的研讨,及相关哲学思想的揭示,终不能取代对创作本身的研究.对明清诗文作品的研究轻视,也反映到作品的编选和普及方面,不妨举例以观,建国后50余年的时间,出版的公安派,竟陵派诗文的选本为数不多,现代流行的公安派诗文选本有两种,一是上海古籍出版社的通俗性读本三袁诗文选,一是湖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公安三袁选集,后者选注三袁的诗文,就未能做到精心持择,算不上较好的选本.而当前较流行的竞陵派钟惺谭元春选集,于竟陵派,只选两家,且有关钟,谭诗文,题解和注释都存在不少问题.看来,走出明清诗文自身研究的边缘困境,当是今后研究中值得更多关注的问题.明清诗文研究尚有不少有待于深入和拓展的内容,对明清众多的作家作品,群体流派,我们当前所揭示的还属于冰山一角.因此,我们主张突破钱,朱批评的理论,走出宗唐或宗宋的批评话语模式,更多地关注明清诗文的创作和复杂的文坛现象.同时,我们提倡多元化的批评研究,并反对将研究统一于某一种形态.说岳全传研究回顾与当代思考李琳(郑州大学文化与传播学院讲师,文学博士)说岳全传作为家将小说以及清代英雄传奇小说的代表作品,因其较高的艺术成就而历来受到研究者重视.其研究已有近百年的历史.1929年,郑振铎先生于文学周报发表岳传的演化1一文,虽然篇幅不长,且并非单论说岳全传,而是对当时所见的四部岳飞小说做了概述性的介绍,但郑氏以其犀利的学术眼光看到岳飞小说的价47明清文学研究新视角四人谈值并探讨其发展,演化之历史,在当时具有开拓性的意义.之后,钱静方先生的岳传演义考,【2主要着眼于文学与史实的关系,引录宋史?岳飞传,三朝北盟会编等历史资料,与说岳全传相应部分逐一对照,辨析小说的情节虚实,进行传统的本事考证和正源清流工作.五,六十年代其它散见于报刊杂志上的论文有谈谈(说岳全传),对谈谈(说岳全传)的意见,怎样评价(说岳全传),读(说岳全传)等,这些文章大都篇幅短小,多为随笔性的读书札记,论述重心在于说岳全传中岳飞英雄形象的塑造及其体现出来的主题思想,即民族思想和爱国主义思想,这与当时学术界讨论岳飞封建忠君思想,爱国主义思想的论争有关,是时代高涨的政治热情在文学研究中的体现.稍后,朱侯从(说岳全传)最初两种刻本看它的演变过程,阎崇琚(武穆精忠传)的编者问题,朱侯(武穆精忠传)的编者问题答阎崇琚先生三篇商榷论文,H从文献资料的角度谈论岳飞小说的作者及成书时代.尽管今天看来,由于资料不足导致了部分内容出现讹误,如朱侯将武穆精忠传的作者误定为李春芳.但在当时,这种身体力行倡导扎实学术研究的做法是难能可贵的.80年代至今,说岳全传研究的角度与内容呈现多元化倾向.研究有继承以往主题思想与史实虚构问题探讨的,如(说岳全传)主题思想评价,历史上的岳飞与小说中的岳飞;有探讨作品中的宗教文化因素的,如(说岳全传)中的因果报应辨析,(说岳全传)的因果观和道门人物;【6有论证说岳全传与水浒传之渊源关系的,如论(水浒传)对(说岳全传)的影响等.【7研究角度,研究思路的多样化为说岳全传研究增添了新的活力.台湾学者张火庆由说岳全传看通俗小说天命与因果系统下的英雄造型,以岳传的牛皋为例论中国战争小说的丑角二文,【8也是从新视角研究说岳全传的较为重要的论文.二文分别以岳飞,牛皋两个说岳中的重心人物为论述对象,从神话学和文化人类学的角度分析英雄及其反衬人物的行为特色,并深入探讨了同类小说战争小说,也即军事演义小说中共性的因素,包括天命因果英雄造型丑角作用等,颇具启发意义.但行文过于累赘,有枝蔓拖沓之嫌.纵观说岳全传的研究历史,可以发现其中的缺憾之处:一是学界研究的重心仍着重于社会性,思想性探讨.五,六十年代的关注焦点紧紧围绕时局,论及爱国主义投降派问题.8O年代之后,尽管研究格局呈现多元化倾向,但忠君主题仍被频频提及.尽管思想性如爱国主义,英雄精神是岳飞故事的核心所在,也是其千百年来激励,教育民众,在民间盛行不衰的最重要原因,但对于思想主题的倾斜化研究,尤其是对同一主题的重复阐释,使得相关研究呈现单一化,概念化的趋势.其实文学,尤其是叙事性文学,吸引读者,感染读者最重要的因素,应是情节趣味,而非思想意义.因此,跳出局限,对叙事文学进行更多角度的研究,显得尤为重要.二是以往的研究无论角度和内容如何变化,只是局限于说岳全传本身的研究,而鲜有上联下贯,将其放在整个岳飞故事系统的大背景下进行深入探讨者.其实说岳全传的产生,应是建立在此前大量岳飞故事作品的基础之上.正如马幼垣先生所言:过去研究中国通俗文学的学者,绝大多数都是以一书或一作者为范围,遇上说岳全传三侠五义一类作品,其主要人物是经过漫长岁月演衍而成,变易的过程也不限于一种文体,单以一书为研究范围,即使穷尽此书本身的上承下变,局限性仍终不能免0【9过分执着于作品本身的研究,就使得研究格局单一狭隘,从而未能对作品进行全面,深入,到位的理解.因此,将说岳全传研究置于岳飞故事系统的大背景下,并采用故事类型研究的学术方法,对其作纵,横两方面的细致剖析,应是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一方面,在比较研究的大背景下,作品的解读建立在丰富广阔的背景资料上会更加深入,作品也才能以其独特的个性昭显自己承前的传统与启后的意义.另一方面,采用故事类型分析的方法,将说岳全传中岳飞故事分成多个情节单元研究,不仅有助于将纷乱复杂的背景资料分析归类,各归其位,使研究工作在清晰思路下有序进行,而且可以在对每个故事流变进行梳理时,显现出故事文本的演变过程和变化的深层背景.这样,说岳全传的整体研究就建立在更为广阔战争小说,军事演义小说的概念均由夏志清先生提出,他认为:研究中国传统小说的人常将历史小说分为两类:那些在精神和形式上与通俗史书相近的是一类,那些虽然歌颂历史人物和事件,却不以信史自居的是另一类.因为他们讲的是某人,某家,某帮,或某个新朝代的小集团从事大规模的战争,或一连串的征战,后一类的那些书大都,假若不是全部,可以恰当地称为战争小说.纯属虚构的故事(尽管在这些故事中不乏真实的人物和事件)以在大规模曲折的军事活动前提下的个人,家庭,兄弟之间,以及新王朝的代表人物们的活动为主题,所以,这类作品又可以称为军事演义.二者名虽不一,实指同一类型的小说.夏氏还总结这类小说在主题内容,表现形式上的共同特色,并将讲述岳飞故事的说岳全传)也视为这一类型.详参其战争小说初论),收入夏志清:爱情?社会?小说>,台北:纯文学出版社,1981;夏志清:军事演叉中国小说的一种类型),成都大学),1990,4.保定师范专科学校2003年第1期的文学背景积累以及更为深入的社会背景分析之上,从而在深度和广度上都有所开拓,体现一种更为包容,开阔的学术视野.此外,说岳全传个案研究的得失,可为同一类型的其它小说研究提供有益的借鉴.如有关薛家将,罗家将的其它家将小说,也都是在长期文学积累的过程中逐渐成熟的.在研究过程中,将诸种相关作品视为同一故事系统加以对比,比较内容的增衍异同,以体现出特定时代精神,社会需求,环境压力等复杂因素对作品演变所产生的影响,力求对作品有更深入到位的理解,不失为可行之法.编辑出版角度的小说文献学研究张次第(郑州大学副研究员,文学硕士)从编辑出版角度考察和研究一代小说,似是一个新的角度和领域.在此视角上,明代后期通俗小说刊刻体现出以下几方面特征:一,刊刻的精选性明代后期,一些小说家和书贾在编辑出版小说过程中,体现出致力于出版中短篇小说选集的倾向:他们搜集大量的小说作品并从中筛选内容精彩者若干篇,进而将这些精品性质的小说刊刻出版为专集.国色天香和冯梦龙与书贾合作编辑出版的三言都是这方面的例证.与前书编辑出版者做法不同的是,后者没有到社会上去收集,而是凭借自己的贮存,从中进行选择.即在家藏甚富的作品堆里,经挑选将那些可以嘉惠里耳者选出,再编辑出版.这样处理后,古今小说也就成了一部经过精选的小说集.另一本小说选集也与此相似,该书约刊于万历年间,今所见是一残本,路工藏,胡士莹先生称之为小说传奇合刊.其基本内容大致是:一,前缺半叶,题目不知,讲郑元和,李亚仙故事;二,女翰林,讲苏小妹事,即醒世恒言卷十一苏小妹三难新郎;三,王魁;四,贵贱交情,讲俞伯牙,钟子期事,即警世通言卷一俞伯牙摔琴谢知音.显然,这本小说集所刊刻的作品,主要是一些流传较久且广为人知的小说,从而可推测它也是一个精选本.当然,在明代后期通过精心筛选所刊刻的通俗小说中,最典型的当是今古奇观.这是从三言二拍中精选而出的一部拟话本小说选集,此点笑花主人在书前序言中有详细的说明,兹不赘述.二,版本的多样性明代末年随着小说出版的繁荣,一些出自名家之手的作品或经得住时间检验的名着,以及一些能满足市民欣赏趣味的小说受到广大读者的青睐.此种消费趋向很快引起书贾注意,于是出于赚钱获利,一些书贾和小说家不再或者很少刊刻新书,而是倾力于这些销路看好之书的再版,并在再版过程中,做了大量增补,填加,删改工作,因此形成了这一时期通俗小说编辑出版上的一书再版异版纷呈亦即版本多样性特点.出版者在再版同一小说的过程中,主要做了以下几方面的工作:一是增加序跋,变动卷数.如明万历己丑刊行的忠义水浒传,只改变了原本卷数,增加了天都外臣的序.二是填加图像与诠释.这在三国志通俗演义的再版上有突出表现,其中较有代表性的是新锲京本校正按鉴演义全像三国志传和万历辛卯金陵周日校刊本.这些再版本均加了许多新内容.三是填加批评与史料.李卓吾先生批评三国志是这种再版本的代表.该刻本124回,合原来两回为一回,易单回目为双回目,每回有点评,刻有精图120叶,且附有读三国史问答,宗寮姓氏目录.此外,万历三十八年容与堂刊本的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也带有这方面特征,即在正文前刊有批评水浒传述语,梁山泊一百单八人优劣,水浒传一百回文字优劣,又论水浒传四篇指导阅读的文字.四是增加眉批,行间评语和每回总评的再版.如万历三十八年容与堂刊本的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即在正文中又加有眉批,行间评语和每回总评;每回前还刊刻有图两幅,而明万历二十二年双峰堂刊刻的水浒传(即京本增补校正全像忠义